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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王工高,以79:78的分差惜敗湘北,塵埃落定。

賽後,更衣室隔間。

還未脫下球衣的良田還穿著那件鮮紅的7號背心,赤膊碰到白色的磁磚牆上,冷得一陣激靈。背脊突起的骨尖抵到牆壁,最後整面背脊都貼上去,球衣上未乾的汗黏回皮膚上混合新的冷汗;退無可退了,連鞋跟都略略踩到牆根,巴不得鑽進牆裏,再鑽到另一端逃之夭夭。

右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良田感覺到自己的舌頭被泡在口水裏,但他不敢嚥,怕吞嚥刺激到眼下本就過分旺盛的食慾。胃鳴不止、唾液不斷分泌,良田餓到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冒出綠光,襯托他眼下晃個不停的狼尾巴有多邪惡,像準備吃掉小紅帽一樣。

他那緊捂在嘴上的手,被同待在隔間的另一人輕撫著,指尖不輕不重地在手背上打轉,而每一次,那指面撥過手背上正中央凸起的筋骨時,良田的身體都忍不住一抖,毛茸茸的尖耳朵飛快一扇。

「宮城同學你很害怕咧。」有著奇怪語尾的山王隊長說著,並又彎下了點腰,湊得更近良田,豎在他的平頭頭頂的一雙長長兔耳朵,突然微微一抖,似乎是聽到那微乎其微的吞嚥聲,於是他嘴角微微彎起,又說:「我不會吃了你咧,不用怕咧。」

大半張臉都遮在自己手掌下的良田,努力用眼神譴責這堵了他在更衣隔間的瘋子,含含糊糊的罵:「但我會啊白痴!」

狼吃肉的!尤其是小型哺乳類……雖然對方不知吃什麼長大啦,長得那麼巨型,皮肉又那麼好咬的樣子,但總之這隻兔子是不是嫌命長啊?跑來堵一頭狼還挑釁他,是被秋田的冰雪凍壞腦了嗎?

而且這瘋兔子還不知道剛經歷了什麼,臉上有一道短短的傷口,新鮮到滲出的血都還未凝固,那香氣刺激到良田作為郊狠的本能,喚醒被社教化磨到退化的嗜血基因,從四肢到腦袋都叫囂著要執行食物鏈的正義。

「兔子肉對狼先生而言,一定很吸引咧。」,深津邊凝視著身體不停抖震的湘北控衛邊問,睜圓的黑色眼睛久久也不眨一下,烏亮的瞳仁隱約倒映出被逼到牆角的良田,並抬起手,舉到臉頰旁邊,用姆指和食指,用力扯開快合上結痂的傷口,像沒有痛覺一樣,用指甲戳刺傷口邊的嫩肉,令白晢的臉頰添了些血痕。

「看這裡咧,宮城同學。」深津輕聲說著,又再把傷口扯得更大,「是血糊糊的新鮮傷口咧,是不是很香咧?」

胃鳴聲更響了。

「要不要舔舔看咧?」不知死活的兔子繼續挑釁。

良田仰望著胸膛快貼上去的深津一成,眼神絕望地盯住那被折騰到流血的傷口,喉結微微一動,嚥下嘴裏泛濫的口水,但很快,它們又大量分泌出來。好餓、好餓,良田未曾試過如此饑餓,那種強烈的進食欲望令他感到恐懼,意識到自己沒有多少思考能力了,精神和理智都繃到極限。

他想吃掉這隻大兔子,用他的牙齒扯開雪白的皮膚,咬進軟彈的肌肉,不論是緊緻的大腿肌、肥厚的胸肉、又或是相對軟嫩的腰側,大口大口大啖其肉,讓溫熱的新鮮兔子血流過食道,撫貼脾胃……他不想吃,他不想吃這人。

這個人想幹嘛?輸了球之後,就想要敵隊的球員輸掉前途嗎?

肉食性動物因食欲而襲擊了草食種,除了監獄外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他現在可是家裏的隊長啊!要是他坐牢去了,媽媽和安娜要怎麼辦呢?

想到這裡,良田放下手,皺著鼻子刻意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從喉間滾出一串低吼,警告對方快點滾蛋,連棕色的眼睛都漸漸轉為金黃,豎瞳立在正中央,緊盯著深津。

卻沒想到深津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還挨得更近,甚至伸手,用食指指頭輕輕摸了摸良田的犬齒。

良田被嚇了一跳,原本兇惡的咆哮瞬間轉了個調,像大狗在嗷嗷叫,連耳朵都垂下來貼到頭上,尾巴都驀巴巴的夾到雙腿之間……他真的被嚇到了,深津的手指距離他的嘴巴如此近,他只要稍稍側頭,就可以叼住這人的手指,然後「喀嘞」一聲輕鬆咬斷指骨,再兩三口嚼碎吞掉。

全身僵硬的良田不敢動彈,深津的動作倒是愈來愈放肆了。

手指按在郊狼的牙齒上,從右邊的犬齒開始,一路摸到左邊的臼齒,深津的手指甚至伸進良田的嘴裏,在臉頰肉下,濕熱的頰黏膜捂著指面,指腹貼在凹凸不平的齒列上,像刷牙一樣按摩著齒面。

良田的腦袋亂成一團,探進他嘴裏的手指存在感大得,令他只能關心自己的牙齒被撫摸。只要略略抬起牙,再立即咬下去,這根兔手指就是他的了,從傷口噴出來的血會流滿他的味蕾。

是這隻兔子先撩撥他的,不是嗎?

那該有人讓他學點教訓吧?

神差鬼使的,良田鬆開了緊合的牙關,臼齒的咀嚼面碰上深津的手指,粗糙的牙面在皮膚上磨了磨,神情恍惚的良田,這時對上了深津的目光,忽地一個激靈,臼齒在指腹上捺了個牙印後,便連呸了數聲,把深津的手指拉出嘴巴,憤憤甩到一邊。

深津盯著食指指尖上那個小小的牙印,又再看向全身抖震個不停的湘北控衛,突然覺得,也許對方才是兔子,而自己是一隻愛欺負人的壞蛋大灰狼……不只是現在,連賽前兩人陌路相逢,剛好進了同一間洗手間,這頭小狼都立即拔腿跑開。

還試圖裝得若無其事的,但逃跑速度半點都沒有收歛,不知道的還以為深津咬他屁股了。

到了比賽時,舉止總算正常起來,但中場休息時立即連眼神對視都要躲開,還自以為自己躲得不明顯。

太新奇了,深津這麼多年的兔子生涯,從沒遇過這樣子的肉食種,就連隊上某頭老是皮癢的雪豹,都沒有對他表現出如此強烈、強烈到彷彿難以自控的食欲。

「兔子肉明明對狼先生很吸引咧。」深津說著,用自己的牙齒,輕輕在同一個位置上捺下牙印,逐漸充血的下身開始撐起寬鬆的球褲,讓良田的表情再添幾分驚恐。

深津沒打算即場處理慾望,只是往後退了一步後,低頭邊整理衣褲邊說:「宮城同學好有趣咧。」,他抬了抬眼,瞄向還是全身僵硬地貼在牆上的宮城良田,嘴角略略勾起,用這副很淺很淺的笑容說:「我喜歡你咧。」

高高豎起的兔耳朵還很可愛地彈了彈。

良田骨碌碌地轉動眼睛,金黃的獸瞳盯著剛剛語出驚人的山王隊長,視野下方無可避免地看到一處雪白的帳篷,令喪失表情的臉神情更加空洞,甚至都有點魂不陰體了,不過面無表情好硬撐出一種淡定。

「有拒絕的空間嗎?」良田試圖冷靜地問。

「有的咧。」深津點點頭,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讓良田心情稍稍放鬆一點,但軟乎乎的厚唇很快又吐出殘酷的說話,只見他舉起食指,展示指腹上那個細小但確實存在的牙印,並說:「你可以拒絕咧,然後我也可以拒絕你的拒絕咧。」

語畢,深津側過頭,看著面如死灰的宮城良田,眨了眨眼睛,臉頰突然通紅起來。只聽他期期艾艾甚至隱約帶有期待地問:「宮城同學,要不要摸摸看我的尾巴咧?心情會變好的咧。」

「不要。」良田說,但最後他的手掌被圓滾滾又毛茸茸的兔尾巴毛球騷擾了七下,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反過來騷擾了四下。

……不得不說,兔毛還真的挺好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