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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

那是在暮光將林地染成金灰之際，兩人繞過一段淺澗，誤入了一片幾乎靜止的林間空地。風停了，鳥聲也斷了，連沃倫都下意識收了步伐。

劉凡還在前頭興沖沖地趟水過來，結果剛一抬頭，整個人就定住了。

那匹獨角獸——毛色如雪、蹄音無聲，銀白的鬃毛在陽光底下宛如夢境，正低頭在水邊飲水。牠似乎早已察覺兩人，卻沒有立刻退避，只是抬起頭，用琥珀色的眼睛靜靜望著他們。

「……沃倫……」劉凡壓低聲音，動也不敢動，語氣卻充滿驚異，「是……真的獨角獸欸。」

「嗯。」卓爾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我們該後退嗎？」他回頭悄悄問。

「你可以靠近。」沃倫盯著那匹獨角獸的動靜，黑與灰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牠讓你靠近。」

劉凡怔了一下。獨角獸——那可是連精靈都難以贏得信任的神聖生物啊。據說牠們只接近心思純淨之人。

他慢慢踏前一步，草地上幾片落葉被腳步驚動。

獨角獸耳朵動了動，卻沒有退後，只是再次垂下頭飲水。

劉凡屏住氣息，一點一點走近，直到伸手的距離。牠沒有退避，也沒有警惕，只是抬起頭，將鼻尖輕輕抵上劉凡伸出的掌心。

那觸感像是剛融化的雪，柔軟而帶著一點潮氣。

他下意識笑了出來，眼角泛著激動又壓抑的光：「牠……讓我摸牠了。」

遠處的沃倫靠在樹幹旁靜靜看著，什麼也沒說，只將披風往後拉了些，露出胸前的紋飾與匕首。他的臉在陰影中難以讀懂，唯有那雙灰與黑的眼睛，靜靜地落在劉凡與獨角獸之間。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奇蹟啊。」劉凡輕聲說。

他一手撫著獨角獸的脖子，那雙總是握劍的手此刻竟異常輕柔。他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寧靜與喜悅，那種純粹的感動幾乎連沃倫都少見。

獨角獸忽然低頭，用鼻子頂了頂劉凡的額頭，像是某種祝福。然後牠轉身，一步一步走進林間的霧氣之中，鬃毛與晨光一同消失在遠方。

劉凡站在原地，久久沒回神。他回過頭，嘴角還掛著那抹不太懂如何掩飾的笑。

「我、我是不是被認證成什麼了？」

「可能是笨蛋也算一種純真吧。」沃倫淡淡說。

「……欸，你這人。」

但劉凡說話時的笑意沒斷過，直到重新走回沃倫身邊，他還忍不住看向林霧深處。

那一刻，或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他的存在像是森林中的陽光一樣，總能悄悄地，讓某些藏得很深的東西，慢慢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