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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银色光辉 （14）
（14）



燃烧中的神罗大楼楼顶冒着股股黑烟，直入天际，四架武装直升机绕着大楼盘旋而上，各居一角，到位后同时朝楼顶的火海处连弹发射，高速转动的螺旋桨掩盖了机关枪发射的狂暴声响，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枪头不停地喷出火舌。忽然之间，其中一架直升机被火海中打出的一道剑光正正命中，机身断裂坠毁，与此同时有一黑色的人影怀里抱着另一个人从楼顶一跃而下，坠入了米德加茫茫的人海间。

萨菲罗斯抱着克劳德躲避着神罗的追捕，虽说凭他的实力，即便神罗本部的特种兵倾巢而出都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如今克劳德伤重昏迷，他无意与追兵周旋，只在楼宇间四处闪避，最后看准了时机直接从圆盘上跳了下去，躲进了贫民窟。贫民窟地形复杂，人口居住的地方比较集中，只要往时常有怪物出没的地方走，就不会碰上其他人。他对贫民窟并不熟悉，只能从方向上猜测这大概是三号街或者四号街，但无论如何，他也找不到条件稍好的地方落脚，他甚至不能租用那些破烂不堪的旅店，他的形象时常出现在神罗的海报上，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认出来。然而要离开米德加到其他城镇去，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克劳德伤口未愈，经不得长途跋涉。正当萨菲罗斯踌躇之际，昏迷中的克劳德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大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明确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伸出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方向，轻声说：“到五号街去……那里有个废弃的教堂，我的伤在那里会好得比较快……”

萨菲罗斯听了二话不说就抱着克劳德往他指示的方向快速移动，克劳德又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前继续说道：“小心点，那附近会有很多塔克斯……”

萨菲罗斯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克劳德煞白的脸庞，又加快了脚步。

从稍高一点的地方看去，五号街的教堂十分显眼，萨菲罗斯轻易地找到了目标，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如克劳德所言，有好几个塔克斯的身影在四周徘徊。他在神罗的时候有听说过塔克斯一直在贫民街监视某个对象，但他和塔克斯所属的部门不同，对塔克斯也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并未过多关心，现在为了治疗克劳德的伤势，他也并不介意将他们赶尽杀绝。但那是不得已的情况下的选择，一旦爆发冲突，还是会有暴露踪迹的危险性，因此萨菲罗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克劳德进了教堂。

教堂已经破败，里面空无一人，前方的空地上长出了一片鲜花，看着却是生机勃勃。在萨菲罗斯的认知里，米德加并没有鲜活的花，而这里竟然长出了一大片，实在离奇。也许这就是这个教堂的特别之处，他能感觉到这个地方流动着难以明言的气息，让他感觉陌生之余又有些熟悉，十分古怪。但克劳德所言不会有错，于是他抱着他走进了花田，将他放到了那些鲜嫩的黄色花朵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克劳德又陷入了昏迷当中，萨菲罗斯摸了摸他毫无血色的脸颊，心里尽是悔恨。 克劳德本就失血过多，被刺中心脏之后更难痊愈，如果不是靠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现在他已经失去他了。

萨菲罗斯将克劳德往怀里拢了拢摆正他的身躯，将他被鲜血浸染的针织衫拉下拉链，慢慢脱离，或许是贴合的部分牵扯到了伤口，闭着眼睛的克劳德发出了难受的哼咛。萨菲罗斯停了下来，心里的焦虑更甚。他一直是一个兵器，并不擅长替别人料理伤口，自己也很少受伤，就算是被宝条弄出来的伤也很快就会痊愈，多数情况下只需要一个治疗魔法，但在克劳德的血量降到了最低谷的情况下，治疗魔法并不是很起作用。眼看着克劳德血肉模糊的伤口又再泛起血光，萨菲罗斯愈加焦灼，他甚至开始期盼这个教堂真的有什么神妙之处，可以马上治好他的克劳德。

“他伤得好重……”

突然，一个娇翠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萨菲罗斯在瞬息之间已抓起了正宗，将克劳德护在怀里，刀尖直指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女孩子躲在前方的教坛后面只露出一张小脸来，被萨菲罗斯长刀一指，吓得又躲了进去。萨菲罗斯也同样心惊不已，他不可能错过生人的气息，但这个小女孩躲藏在这里，而他竟一直没有察觉！

“出来！”

萨菲罗斯依旧举着正宗，朝女孩躲藏的地方低喝一声。

讲坛边安静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女孩才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慢慢露出了皱着眉头的小脸来。女孩看起来十岁左右，长得精致可爱，圆润的小脸蛋十分可人，然而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她那双绿莹莹的大眼睛，这和浸泡过魔晄的士兵不一样，她那清透的眼珠子都是绿色的。

萨菲罗斯敛眉凝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小女孩，又重复了一次，“出来！”

女孩鼓了鼓脸蛋，慢慢从教坛后面爬了出来，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裙子，脑后的卷发小马尾也跟着她的动作晃动起来，俏皮可爱。

萨菲罗斯认真感受了一下她的气息，发现女孩给他的感觉和这教堂里流动的气息十分相近，也许这正是他将她忽略了的原因。但这并不能解释女孩的身份，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恶意，所以萨菲罗斯仍旧十分警惕。

“那个，我是爱丽丝……”女孩子率先打了招呼，她看起来仍旧小心翼翼，但胆子大了些，她慢慢往前垮了一步，指着萨菲罗斯怀中的克劳德说道，“他看起来伤得好重……需要我帮忙吗……”

面对小女孩软糯糯的提问萨菲罗斯并未回应，他盯着她一阵，确定了她身上没有攻击的武器，也没有作乱的举动，才慢慢收回了刀，在心里盘算着是要离开这个地方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克劳德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如果要更换落脚的地方，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也说了，留在这里会对他的伤势有好处。如果要留在这里……

萨菲罗斯看了看还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的小女孩，又慢慢握紧了刀。

——也许需要杀了她。

放她离开，只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一旦引来神罗的士兵，或者外头的塔克斯，只会对他们不利，在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和克劳德之间，他当然选择保全克劳德。

萨菲罗斯微微抿了抿唇，手上的刀蠢蠢欲动。

“你身上有治愈魔石吗？妈妈教过我怎么使用，在这里的话，我可以帮忙治好他。”

忽然，名叫爱丽丝的小女孩又说话了。换作平时，萨菲罗斯不会轻信一个小女孩能熟练操纵魔石释放高级魔法，至少不会比自己做得更好，但他没有错过她说的“在这里”这几个字眼。他不信任小女孩，但他相信克劳德。权衡再三，萨菲罗斯从手环里卸下治疗魔石，抛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双手握住魔石，展露笑颜，哒哒朝他们跑了几步，看到萨菲罗斯垂在一边的手仍旧握着长刀之后，又停了下来，改为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小心避开脚下的花朵，慢慢靠近了他们，跪在克劳德身侧，看了看他的伤势，不由蹙起了眉，但她并未被克劳德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到，谨慎地抬眼看了看萨菲罗斯，不见他反对之后，闭上眼睛施展起了治疗魔法。

治疗魔石在小女孩手中散发出莹莹绿光，凝聚于克劳德的伤口，这时，又一阵绿光自他们身下的花田升起，化成几道涓涓细流萦绕于克劳德周身，一同流向他的心口。在这样的奇观之下，克劳德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萨菲罗斯双眸微睁，眼里逐渐浮现喜悦之情，看向女孩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怀疑。

片刻之后，克劳德的伤口彻底愈合了，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呼了一声，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脑门。萨菲罗斯替他拉好了衣服，看他脸色不再灰败，稍稍放下了心，然而他脸颊仍旧苍白，人也没有清醒。

“这个哥哥身上的伤是治好了，但他身体里的……”爱丽丝努力想着该怎么形容，“嗯……生命力？很少很少，所以要等他慢慢恢复。”

她将魔石还给萨菲罗斯，顺手摸了摸昏睡中的克劳德的额头，然而小手与他的额头相触时，她眼前忽而一闪，有许多混乱的画面纷纷涌现，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一脸惊慌不解。

女孩突然的举动让萨菲罗斯再次警惕起来，他将克劳德拢到怀里，凌厉的竖瞳瞪着她，眼里又再浮现杀气。爱丽丝急忙摆了摆小手，说：“不是哟！我什么都没有做！”

萨菲罗斯盯着她好一会儿，见她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而克劳德的状况仍旧稳定，才慢慢收了杀气。爱丽丝松了一口气，眼见那个银发的大哥哥抱起金发的小哥哥转身就走，急忙追了上去，“那个，要去我家里吗？我家里有床，还有好吃的——”对方突然停了下来，爱丽丝也急忙刹停了脚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举起了双手，迟疑着说：“妈妈应该不会介意的……”

萨菲罗斯盯着小女孩，内心思忖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爱丽丝高兴地拍了拍小手，高兴地说：“太好了！但我们要走后门，不能被那些人发现才行。”

萨菲罗斯明白她是在说那些一直在周围徘徊的塔克斯，于是对她的身份更是在意，但他没有问，直接尾随她从后门离开了教堂。

爱丽丝带着萨菲罗斯从废弃的破屋之间穿梭，一路避开人影走小道回家。安全到家时爱丽丝松了一口气，但她的母亲看到她还带着个抱着伤员的高大黑衣人回来，而那人的脸就在今天所有的新闻上出现过，险些没吓晕过去。

萨菲罗斯一直抱着克劳德默不作声，只沉默地看着小女孩对母亲比手画脚地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被女孩的母亲安置在了二楼的空房里。女孩的母亲明显对他们还抱有警惕，但仍旧端来了热水和毛巾，然后细心的爱丽丝还送来了医药箱以防他们还需要用上。

萨菲罗斯脱掉克劳德的衣物，将他染血的身子擦拭干净，毛巾擦过他心口愈合的伤口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最后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仍旧沉睡的面容，萨菲罗斯暗暗叹了一口气，尽管手一直摸住他的脉搏，但还是忍不住将耳朵靠近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他还好吗？”

小女孩刻意放缓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上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块面包和一碗热汤。她将托盘放到床头，说：“在晚饭之前先吃点面包填一下肚子吧，妈妈烤的面包很吃哦。”说完她探着小脑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克劳德，又说，“他应该快醒了，你不用担心。”

萨菲罗斯罗斯一直没有回应，眼睛仍旧盯着床上的克劳德，仍旧握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脉搏，一动不动。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爱丽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去把脸盆和毛巾收拾了，这时床上的克劳德就发出了两声轻呜，眼皮动了动，慢慢睁了开。

“克劳德！”萨菲罗斯立即坐到床边去，将挣扎着要坐起来的克劳德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好吗？意识清楚吗？有没有哪里痛？”

克劳德闭着眼睛呜咽了一声，懒得回答他的问题，靠在他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睁开了眼睛。然而当他的视线逐渐清晰，一个褐色头发戴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出现在视野里时，他几乎是猛地弹了起来，惊呼一声：“爱丽丝！”

被他呼唤的女孩吓了一跳，没有回应，萨菲罗斯眼里也浮现惊讶，但没有出声，只默默地将他揽回了怀里，只有外面的楼梯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不多时爱丽丝的母亲冲到了门口，紧张地询问：“爱丽丝！怎么了？！”

爱丽丝这才有了反应，回头对母亲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是受伤的哥哥醒来了。”

爱丽丝的母亲勉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苏醒过来的克劳德，又看了看眼神不善的萨菲罗斯，到底没有作声，只默默地收拾了染红的毛巾和脸盆出去了。母亲一走，爱丽丝就歪过身子在克劳德面前晃了晃，问道：“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克劳德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没有解释。爱丽丝也并不着急，晃了晃小辫子，拍了拍手，说：“对了，既然你也醒了，那我去多拿点面包上来，等一下喔！”

女孩说完欢快地出了门，克劳德似乎泄了一口气，又靠回了萨菲罗斯身上。萨菲罗斯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他的身子，然后连同被子一起将他牢牢拢在怀里，双唇贴在他的脑侧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克劳德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摸了摸横在腰间的双臂，轻声安抚道：“没事了……”

萨菲罗斯抱紧他，安静了良久，终于嗯了一声。



TBC



#天真的我以为一章就可以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