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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thers

本来是想写克劳德带小孩的。


1》

多亏神罗提供的含沐浴室的私人飞机和正装，他和丹泽尔才在最后一刻赶上了位于朱农港的 “巴特雷石油及新能源有限公司”剪彩仪式。两人发丝清爽，皮鞋闪亮，仿佛一对来高中舞会找乐子的校足球队队员。

“克劳德，你又走神了吗？”丹泽尔问。

“啊。”他松开按着眉心的手，面前的养子满脸关切，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四小时前，同一驾飞机降落在某处空地。神罗在这里投掷下真空弹，超压和1000度的大火摧毁了所有生物，并在几秒内迅速消耗掉一公里的氧气。


三个塔克斯小组分别靠近目标物“天使”的残骸。最近魔兽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但超过10米的依然罕见。“天使”的翼骨碳化到如白沙堆就，原本覆盖着肌肉和动脉结的地方，六式熠熠生辉，从余烬里爬出来的星球英雄，浑身衣服被真空弹的火焰烧个精光，眼睛绿幽幽的，一对墓地里燃烧的萤火。


虽然通风不错，但塔克斯们还是莫名的窒息。


克劳德漱了口，将冰毛巾搭在眼睛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报酬要再加十倍。”

社畜们点头如捣。克劳德有时候像条野狗，看着恹恹的，实际藏着利牙，谁敢试试招惹他，看他会不会咬你，反正塔克斯们不想试。

路法斯在电话里讨价还价：“真空弹是你让我们扔的——唯一的真空弹！技术已经丢失了。”

“你们隐瞒任务难度。”

“两倍。反正没报酬你也要拯救世界不是吗？”

克劳德作势要挂电话。

“四倍。顺便安排丹泽尔暑假来塔克斯实习。”

丹泽尔的手抖了。这一代米德加人做梦都想进塔克斯。薪水，制服，通勤自由——其他部门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去总务或生产部做一颗螺丝钉，还是有失一个米德加男人可能有的体面。



克劳德不吱声了。他扔了毛巾，蹒跚往飞机走去。

“克劳德的背影好落寞……”伊莲娜回。

“可怜天下父母心。”路德回。

“社长真抠门。”匿名回。

“雷诺，工作时间。”路法斯愤愤。



作为巴雷特新能源公司的股东之一，克劳德在会场里得到了盛大欢迎，但他此行另有目的。

“丹泽尔！！成大人了啊！” 巴雷特狠拍了年轻人的背：“克劳德怎么不送你到我的公司来呢！？”

“丹泽尔对石油也很有兴趣。”

克劳德干巴巴讲完，引来丹泽尔哀怨的一瞥——克劳德突然对桌上的一次性纸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太巧了，我们刚在北大空洞发现了新的油田……”


一只手拿起了纸杯，他抬头，身着红裙的女孩笑眯眯看着他，深褐色的光润辫子甩在身后。

“克劳德，我能感到你身上残留的杀意。”

为什么小辈们一个两个都对他直呼其名呢？克劳德讪讪：

“嗨，玛琳，刚刚……任务有点难。”

“真的吗？怎么感觉像抓住男友出轨。”少女咯咯笑起来。

“玛琳，你可别自作多情了。”眼观六路的丹泽尔想解救尴尬的监护人。

“小子，认真听我说话！”

…….

克劳德躲开人群，漫步在更为寂静的区域，这座大楼曾作为朱农炮中心控制室被人熟知，现在它是巴雷特和神罗城市复兴计划的一部分。

从落地窗看去，沸腾的夜景尽收眼底。

朱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第一次来这里时，克劳德还只得十五岁，没有朋友，没有头衔，一个乡下小子，渴望成为无坚不摧的人物。当年的他大概想不到，女孩鲜红的裙摆，年轻人间的玩笑，一点小小的悸动都能唤起星球英雄的刺痛，在他这段不长不短的人生之路上，得到和失落总是相伴相随的。

绚烂的烟花升起，将大地照的犹如白昼，但仅仅一瞬间，死亡的阴影便相继到访。


“走狗！”

庆典的音乐还在尖叫中持续着，他头晕脑胀，再次睁开眼时，一位彪形大汉举起双手从他身前轰然倒下。

他没有收刀。对面一位高挑的女子转过身来，混血的轮廓下，一对五台人特有的黑眼珠直直盯着他。


血和尸体在他俩之间的地面上流着。


“啊，是你呀。”女人轻松说道。

“Elfe，别乱来。”他警告道，“想想你的父亲，他也在庆典里。”

她咯咯笑起来，塔克斯们的血从她的脸上流下来。

“拼上你的命吧，————”


烟花再次爆炸。


克劳德惊醒过来，他正卡着一个外卖小哥的脖子,对方痛苦万分扭动着，纸袋里绿色胶囊洒了一地。

是“青春之泉”。

“少碰这个。”克劳德松手：“是给快死的人用的。

“这话你去和买的人说。”少年边咳边麻溜爬起来。“神经病啊！！”



克劳德无言以对，最近类似的灵魂出窍越来越多了。尤其是恶战后，极度紧张的精神就像缺氧的池塘，各种奇怪片段抢着浮出来透气。

他不愿承认那些他隐约猜到的东西，默默蹲了下去。

“你是不是叫卡达裘。”

“你认识我？“少年很惊讶。

克劳德看着他，奇怪自己怎么会认错人，他甚至也不那么像以前精神体的卡达裘——情绪高涨、好动、有很强的攻击倾向——眼前这家伙穿着百元店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外卖员黄色兔耳头饰，像个刚被社会毒打一顿的傻瓜。

联想到自己方才差点真上手碾压了这颗小嫩草，克劳德又点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就是知道。”克劳德不爱解释。



送别前，克劳德把玛琳单独叫到一边。

“高浓度魔晄的确容易造成中毒，”玛琳为自己的购买辩解：“但青春之泉是微剂量，口服后能激活多巴胺，消除疲劳、提高情绪。这是神罗最近几年的明星产品。”

“你父亲知道吗？”

“当然，他自己熬夜也会吃呢。”

克劳德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米德加人也在吃。之前考试季，同学问我要不要来一颗。”丹泽尔说。

“不准吃。”

“克劳德，我知道你讨厌神罗，但也不必对产品有偏见吧，老人小孩都在吃它。这是合法的——”

“神罗在我身上做的人体实验也是合法的。”克劳德冷淡说道。他拎小鸡似的抓住一旁想要开溜的卡达裘：“老实点。”

卡达裘一口咬住了克劳德的手。

“喂！”丹泽尔叫起来。玛琳笑了：“丹泽尔，你总是紧张一个比你强得多的人吗？真可爱。”

为了星球安全，克劳德决定把捡来的外卖小哥带回家，“那么，祝你好运。”玛琳亲亲未婚男孩们脸颊（包含克劳德），目送他们上了飞机。想象着斯特莱夫家未来的热闹，她不禁翘起了嘴角。



……………………

乐器般的悦耳声音是好刀的第一特质，说明锻造时保留了恰到好处的碳，可以抵抗兵刃相接时极大的力量。刀身是波来铁裹着软钢，兼具了坚韧和锋利，从人体到头发丝都能精准斩断。而表面掺杂的珠光体，令它无论在日光下还是阴暗中，都犹如星空一样闪烁。

这把刀上刻着“正宗”。

“这些全是本次收缴的战利品。”有人指着一卡车的刀说道：“五台人打仗总爱带一把武士刀。在战场上，没有镶嵌魔石的刀能有什么用呢？携带起来还很不方便。”

“这是他们的信仰。”另外一人说：“武士刀象征着尊严，为了五台，死得其所。”

“反了。“他听到自己说。

“嗯？”

“为了死得其所，所以才有了五台。神罗，女神，尊严，什么都可以，我们总是不依靠点什么就无法行动的生物。”他挥了一下正宗。“刀是好刀，我拿走了。”

“女神不是借口！”另外一人回过味来，在他身后很愤怒地喊：“————”

………………………


晕机药的效用逐渐消散，克劳德处变不惊回味着刚才那段更平稳，更快活的情绪。



那个名字，是克劳德·斯特莱夫平生最精彩戏剧的搭档。已经很多年没再被人提起了。他的出现和消失一样突如其来。

只留克劳德在空空的舞台上，像个曾经的梦中人似的，永远等待，永远注意倾听有没有他的动静。



“安息在回忆里吗……”



他望着米德加的灯火，思索着下一步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