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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PARO、照片

　　當Jada看見媽媽將照片貼在相簿裡，並在旁邊寫了字和貼上可愛的貼紙後，她拉了拉媽媽的衣襬，仰起頭用閃閃發亮的眼眸盯著對方。

　　──我也想要！

　　雖然Jada比起同齡的幼兒還要早熟，平時不吵也不鬧，但遇上她有興趣的東西時，眼底閃爍的光點宛若星星般燦爛，讓人難以拒絕那雙會說話的眼眸。

　　於是，Jada從媽媽那裡拿到一本全新的相簿，她要來製作專屬於自己的相簿了。媽媽告訴她還可以在照片旁邊寫下自己那時候的心情，就像幼兒園裡老師教他們寫的繪圖日記。

　　為了方便挑選，Jada將相片一張一張擺在房間的地上，地板中央是她的新相簿還有貼紙、色鉛筆。相片以放射狀朝外擺開來，數量看起來十分驚人。從媽媽抱著嬰兒時的她，還有全家福、幼兒園的照片，甚至是Sean第一次來他們家的照片都在這裡了。

　　第一次穿上幼兒園的制服時，Jada有些害羞但又很開心，因為她覺得自己長大了。入園儀式第一天，Sean和她一起在幼兒園門口拍了照。跟現在比起來，那時候的他們像是兩個小豆丁。

　　仔細一看，幾乎大半的照片裡Sean都站在Jada身邊，或許是因為兩個人年紀相仿，連大人都不自覺地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

　　才剛想到Sean，就聽見客廳傳來熟悉的聲音。Sean的媽媽來找Jada的媽媽聊天，於是Sean也被帶過來找Jada一起玩，他們兩個都很熟悉這樣的日常。假日時總是會有一方到另一方家玩耍，所以對彼此的家都很熟悉。

　　打過招呼後，Sean自然地來到Jada房間。不過看見一地混亂後，他的腳步一頓，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裡，他有些困惑地問道：「妳在做什麼？」

　　「我自己的相簿。」Jada開心地舉起相本給對方看，她想了想又說道：「你要一起嗎？可以當作我們的相簿，我發現好多都是我們的合照。」

　　「嗯。」Sean自然是沒意見，應了聲後就跟對方一起席地而坐。當他看見照片，回憶便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是校外教學的照片。」Jada指著其中一張生態池邊的照片，她好奇地看著池水裡的小鴨子，Sean站在她身後和一隻大鴨子對視。那時候她只顧著看水池，完全沒注意到Sean就在她後面。不過現在看著照片她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只是單純以為Sean跟她一樣喜歡動物，她問道：「你喜歡大鴨子？」

　　「……那是鵝，我沒有特別喜歡。」這張照片在Sean記憶裡完全是另外一個故事，他不會忘記那隻鵝是如何悄悄從背後接近Jada，還張開大嘴試圖咬Jada的頭髮。

　　當時老師們都在忙，畢竟難得的校外教學，小朋友們都跟瘋了一樣亂跑。為了不讓鵝攻擊Jada，Sean便跑上前驅趕鵝，沒想到那隻鵝一直不死心在Jada身後徘徊，於是他和鵝對峙的景象就被拍了下來。

　　那張照片被貼在相簿裡，Jada用注音在旁邊寫下＂校外教學，小鴨子可愛＂，接著把色鉛筆遞給Sean。他想了想，也用注音在照片底下寫了＂鵝，不乖＂。雖然是同一張照片，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回憶。

　　下一張映入眼簾的照片是暑假旅遊，兩家人一起去海邊，在沙灘堆城堡、在海裡游泳，玩耍完後還一起去吃刨冰。吃冰的照片裡，當Sean正在用湯匙挖刨冰時，Jada卻側著頭看向對方，雙唇抿起在偷笑。

　　照片總是會拍下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刻，Sean指著照片裡Jada的表情問道：「妳那時候為什麼看著我？在笑什麼？」

　　可能是暑假太過遙遠，Jada愣了下，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突然她啊了聲，接著拿起照片又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蘋果、蘋果啊──」Jada一開始的話讓Sean摸不著頭緒，接著她又解釋道：「那時候Sean的臉曬得像是蘋果一樣紅通通的，讓我想到了話劇裡的白雪公主。」

　　Sean再次看了看照片，這才發現自己臉頰上有兩團紅暈，就像是塗抹了媽媽的化妝品似的。他心想等自己長大了一定不會想再看見這張照片，不過Jada已經把照片貼進相簿裡，並在旁邊畫上了紅蘋果，用注音寫下＂白雪公主＂。

　　然後他們看見了幼兒園午睡時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Sean還記得那時他忍不住戳了Jada軟軟的臉頰，結果被對方抱住手臂，後來以憋扭的姿勢入睡。於是當Jada在照片旁邊寫下＂夢到什麼了呢？＂，Sean卻是寫了＂臉頰軟軟的＂，Jada困惑地連連追問，Sean卻只露出淺淺的笑容當作回應。

　　兩個人有好多好多的回憶，一下子就將相簿貼得滿滿的。Jada珍惜地將相簿抱在懷中，裡面都是她最珍貴的寶物。

　　「等拍了新的照片，我們再一起做新的相簿好不好？」Jada想像著未來的景象說道：「等到我們長大以後就會有整個櫃子的相簿了，每一本都是我們一起的回憶。」

　　「好。」就連這時的Sean都相信他們會一起度過每個春夏秋冬，相信未來的每張照片裡都會是兩個人一起。

　　不過現實永遠不是童話，兩個孩子許下美好的承諾卻沒能實現。小學三年級Sean搬家後，Jada的相簿裡越來越少和Sean的合照，國中後就幾乎沒有兩人一起的照片了。

　　當Jada高中時翻閱以前的相簿，看見兩個人幼時親暱的照片都會有些感慨，曾經下的諾言只剩下內心的空虛。她很多次看著照片都想著──如果可以回到小時候就好了，那時候是那麼單純，只要在彼此身邊就會很開心。但現在內心卻充滿了飄忽不定，宛若被濃霧覆蓋，漸漸地她也不願意再翻開幼時珍視的相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