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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对金发与黑羽间交融现象的研究
(或:一次夜袭)

米德加尔的制高点上,萨菲罗斯展开单翼裹住怀中的少年,挡下北方掠来的凌风。这种遮挡毫无必要性,风速不足以唤醒克劳德此刻正一直下沉的意志。将这看作一种保护,不如说是一种宣示占有的姿态。萨菲罗斯从不试图将危险和痛苦与他的雏鸟隔离,甚至经常积极地施加痛苦在其身上。他喜欢看少年的挣扎,璀璨的愤怒和痛苦是那样耀眼。他喜欢逼出对方压抑的呻吟和带刺的言语,若有求饶那简直再好不过,要是还能逼落一滴眼泪…萨菲罗斯指间微微收紧,某些不曾存在的零碎的画面让他短暂地兴奋起来。通透的绿眸轻收,他细细品尝亲自创造这些画面的无数种可能性。

这位半神将自己的宿敌(或昔日的小信徒)钉在梦中,掠过沉睡的城镇,一路带到这里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为他想。

破坏剑被留在那只有一张床的单调房间,没了粗旷铁块做衬的少年背脊显得青涩单薄。早早停下发育的年轻人并不瘦弱,肩背和臂膀都被极有弹性的肌肉包裹。萨菲罗斯的手揽在他腰间紧致的肌肉上,能透过不厚的衣物摸到腹腰腹肌群清晰的纹理。半神将自己的翅膀向内又收了一点,将少年整个拢住。克劳德的头枕在萨菲罗斯卸去肩甲的皮质外套上,黑羽有一下没一下地搔过他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的面孔,又去纠缠他睡散乱的金发。他在睡着时没有平时硬作沉稳的样子,只留一丝轻薄而顽固的痛苦在眉眼间。

萨菲罗斯注视着那几缕被自己羽翼包裹的发,那是附在他生命上的金线,是点缀也是抢眼的主角。

克劳德的意识仍在黝黑的梦境中漂浮,他被什么刺骨黏腻的东西包裹着,他用尽力气挥动四肢,但没有挣开身周无形却又无所不在的东西。他开始想念那把巨刃,但手心背后都是空的。少年垂在黑暗中,无法摆脱命运般的必然。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尽管他的生活就是失控和脱轨的随意拼接。若有若无的压迫钻进他的领口,又顺着他的脸颊滑进口腔。一种熟悉的,冰冷的窒息感将他彻底包裹,他却感到自己在反射性地发热。

萨菲罗斯敏锐地捕捉到怀里一丝轻微的挣扎,实际上那点动作称不上挣扎,少年没能驱动自己的肢体,只是轻颤了一下,将肌肉的绷紧又放松。但萨菲罗斯清晰地从这震颤中嗅到了熟悉的抗拒。

他垂首,撩开并不柔软的额发去抚弄少年紧皱的眉头。他并没有将指腹下的烦愁抚平,只是静静地感受那一小块皮肤温热的起伏。

黑夜被天际一抹微弱的光染成深蓝,银发半神知道属于黑暗的时间不多了。但他不在乎,这里的一切都那样渺小,连光影也是一样。他怀抱沉睡的幼兽,感受少年的体温透过毛衣贴上他胸口裸露的皮肤。

他不会醒来。萨菲罗斯神祇般精雕细琢的五官往微笑的方向挪去,眼角眉梢有毫无温度的愉悦在里面。只要我想,他就永远沉睡,哪怕睁着双眼,也将走在我送他的梦里。

城市苏醒之前,有神携他的少年掠过靛蓝与暖橙交融的破晓,将他放回那张并不柔软的床上。

克劳德瑟缩着,手指微蜷。

他很快会醒来,只为再次沉睡。萨菲罗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贫民窟上空。我送他的梦并不甜美,而他会从中醒来,全因我允许他短暂的离开。

年轻的前士兵在单间内睁开眼,先去看那把立在床边的巨刃。确认它还在原处后,安下心来又躺了回去。他觉得有些冷,兴许是清晨温度低的缘故。脸侧仿佛残留着什么东西蹭过留下的一点瘙痒,克劳德用手背蹭了一下,什么也没有。他将剑背起,推开房门,深深吸入一口贫民窟晨间带着点轻微浊臭的空气,这种浊臭会随着人们的活动逐渐变浓,又在夜晚散去。

他感到耳侧的头发上仿佛坠着什么东西,随手一捋,掌心便多出一根黑羽。

少年呼吸一滞,羽毛脱手,摇摇晃晃地落下,又在半空化为齑粉。克劳德一手握向身后的刀柄,竭力稳下自己猛然加快的心跳,呼吸间夹着本能的恐惧与慌张。

被一根羽毛惊扰的士兵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僵在原地,敏锐地四处搜寻他的天敌,他看着朝阳铺满尚且空荡的崎岖街道,不知自己的身影正落在他寻而不得的透绿竖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