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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





  什麼是幸福?

  對悠花而言,能與萬里相遇已經是此生不可多得的幸福了,或許能遇見萬里,與他相知相識,是用自己餘生所有的幸福去換來的吧。

  她也曾經認真想過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可能是如蜜糖般的言語、一句真切的允諾,或是經歷各種困苦、享受劫後餘生般的擁抱。

  可事實證明,她是一個很好滿足的人。

  會為了他的視線感到喜悅、會因他的肯定而不斷地努力,就算只是平凡地問候彼此,還是被他牽著手過馬路……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令她印象深刻。他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值得她永遠記在心上。



  只是感情隨著時間堆疊,偶爾她還是會感到惴然不安,如同現在。

  「在想什麼?」萬里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現在正和萬里並肩坐在校園的某處吃午餐。

  悠花趕忙搖頭笑道:「不,什麼都沒有……我以為你剛跑完步,會沒有胃口,想來是我多慮了。」她扭開保溫瓶的瓶蓋,替他倒了一杯茶。

  萬里的吃像很斯文,不疾不徐,與他方才在場上奔跑的樣子判若兩人。他淺嚐一口,回應:「妳的確是多慮了,跑一百公尺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他平緩說著平常在劇團練習,才是真正累人。

  「不過妳也準備得太多了吧。」

  悠花順著他的視線而去,兩人的大腿上各躺著尺寸加大的便當盒,裡頭的菜式眾多,她不僅做到了美味這點,同時也顧及到營養均衡,還有擺盤的方式也完美地呈現何謂色香味俱全的便當。

  「我一不小心就多做了。」她淺笑盈盈,若是真把這些東西都吃下肚,恐怕會撐著他吧。

  悠花說吃不完不用勉強沒關係,是她不小心做得太投入了。



  其實她口中的『不小心』包含了諸多意義。她在做菜時滿心想著萬里,想著他那樣光芒萬丈的他、受眾人喜愛的他只接受她親手遞來的慰問品,想著他有沒有在練習之餘顧好自己的身體,想著他的所有……

  不過這些她並未說出口,因為就算兩人是交往的狀態,悠花也不敢將話全部說出,就怕他會為了她沾染一絲煩憂。

  她沒有萬里那般才華,可是悠花能夠努力跟上他腳步呀。

  悠花微微垂首,獨自尋思著。



  但如同適才在操場上的情景,他並沒有錯漏她任何表情。

  他的指尖輕扣住她的手背,沉聲說道:「妳今天似乎特別安靜,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悠花抬眸,只見到他們的眼裡僅有彼此。

  她知道愛情帶來的不只是美好,同時也擔心著隨著年月過去,兩人的情感是否也會從指縫流逝呢?

  「我……下午也有比賽要參加,正緊張著。萬里有解決辦法嗎?」她並沒有說謊,只是真假參半而已。

  不過萬里果然很聰明,他彷彿瞬間就了解悠花話中有話。

  他沉思片刻,當再次與她對眼時,眸裡的果毅散發著明燦的光芒,「沒有解決辦法,就是要正面面對。」他說。



  悠花先是滯住,但終究想著,自己果然還是很喜歡他。感到困惑時,他的話便能讓她定下心,也抓住了從指縫中流逝的情感,讓她不自覺地綻開笑色。

  所有的矛盾與動盪不安,都化解在他的溫聲言語裡。

  她記得昔前的萬里還是大家口中所說的混混,如今加入劇團,個性變得柔和不少,但屬於他的篤定及確信卻不曾被消磨過,他的堅毅也因為被打磨過所以更加耀眼奪目。

  若萬里人生的轉捩點是加入劇團,那她生命中的轉折便是他了。


  
  「我會加油的。」她向他保證。也在心中暗自決定不管是比賽、課業,還是戀愛,她都不會輕言放棄,也不再容易感到自卑。

  萬里露出滿意的笑容,說:「我知道妳可以的。」



  有了他的肯定,似乎一切都能往順遂的方向而去……



  時間依然流淌著。

  但她有時還是會想起『什麼是幸福?』

  是他的一舉一動,是他堅定且誠摯的雙眼,是他柔然的安慰,是他的擁抱;也是她逐漸成長的步伐,是關於對未來的所有期許。

  每個念想都能轉變為動力,每個無聲的默契都代表著思念。

  當她覺得遇見萬里已經將畢生的運氣給用完時,可是萬里總能給她力量,指引著她;雖然並不是刻意之舉,也非甜膩的情話,可這般平淡、安穩的踏實感就像溫潤舒爽的微風,吹散了心中所有的陰鬱,帶來陽光,使她的心口感到溫熱。

  雖然她並沒有他那樣聰穎,有些遲鈍,可是她仍會在喜歡他這條路上,繼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