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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9）
无论萨菲罗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自己朋友的介绍绝对不包含任何虚假成分，甚至都没有夸张

这就是杰内西斯给克劳德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真的不说人话

“女神飞舞，从天而降；展开光与暗的双翼，携同祝福之赠物。”

面对爱丽丝热情的问候，男子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高傲的姿态在他身上竟然没有什么不恰之处，如同他天生就该这般

男人径直看向克劳德，男孩不禁瑟缩一下

和爱丽丝和扎克斯都不一样，这个人不需要通过眼睛将他看透。他自身的眼中已经刻满了命运与谜题

死神杰内西斯

“所以你们有办法了吗？！太好了杰内！我爱你们！”

爱丽丝显然相当熟悉这套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行动风格，甚至能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女孩欢呼着扑向死神，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红发男人不近人情的气场被她驱散许多，有点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安吉和扎克在后面，我先飞过来了。”

这句我听懂了，克劳德麻木地想

“所以，这位就是扎克口中提到的迷失的幼鸟？”红发的男人反而把视线移开了，一副兴致缺缺的傲慢模样，“我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而且，我以为小狗提到的是个男孩子？”

嗡——

热血直冲脑门

“……我是男性，这位可敬的先生。”克劳德忍不住用同样做作的语气回应。“如果您有什么疑问，我很乐意亲自为您解答。”

他甚至站起来提起裙摆躬身向来者优雅行了个礼——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嘲讽

杰内西斯的表情瞬间像被噎了一下，克劳德猜哪怕活了这么久他可能也没见过几个疯得敢挑衅死神的

管他呢，我本身就在死掉的边缘上大鹏展翅。男孩自暴自弃地想

向后一步是悬崖，面前的希望可能是虚幻的泡影，呆在原地会被阴影吞没

他没什么不可以失去，又什么都不想失去

“……这孩子有点意思。”这句话让克劳德不自觉想起班上女孩间流传的霸道总裁文学。如果他能平安回去，一定要把这个人记录下来，说不定还能成个什么热门少女恋爱故事作家，赚个盆满钵盈

大概是回应了他的想像，高大的红衣男子直接走过来，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和他对视。这感觉挺糟的，克劳德用尽全部意志克制住了往他脸上吐口水的冲动

当他再次对上那双眼眸的时候，感觉更糟了

因果轮回

一时只有这个词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看见时钟指针疯狂的转动

神秘的图案，古怪的祈祷

悲泣、欢笑、嘶吼、低语

生命死亡、生长、回到母亲的子宫

命运的丝线被烈火切断又重新聚合

……

克劳德重新找回自己的时候意识到，如果他不是这么拎着自己的话，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虽然这一点都不值得感激

死神松开了手，男孩如愿以偿地软在暖烘烘的地毯上。爱丽丝担心地望着他，可并没有冲上来。这大概意味着，她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既然他们是朋友，她的信任就是克劳德的信任

男孩手脚发软，揉了揉被拽得生疼的头皮

好在无力感没有持续很久，虚弱很快又无影无踪

“深渊之谜，那是女神的赠物。”

杰内西斯盯着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我没看出这个孩子和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他说

“但我也看不清这孩子的命运，爱丽丝。他的生死掩藏在迷雾里，全然未知。”

“这……”

爱丽丝欲言又止，杰内西斯不愿给她虚假的希望

“或许……是时候找萨菲问问……？”她语中飘忽不定，“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主意，也考虑到了一些糟糕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情况存在类似之处……不是吗？”

这个提议被杰内西斯坚定地否决

“我知道你希望他活下来，姑娘，但是和潜在的风险比起来，他的生命不值一提。”

这话残酷得直白

“可将军本人并没有表现出特殊的迹象。”克劳德发现爱丽丝在某些地方也有着自己的执拗与坚持。新奇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我们没有理由就这么放弃……”

杰内西斯没有继续反驳她。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去给我泡杯茶吧，爱丽丝。”他毫不客气地颐指气使，像童话里的恶毒后妈。“你刚才给这孩子上的历史课我也听见了。”

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克劳德不由腹诽

“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些细节，如你猜测的那样，确实已经遗失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意味深长地盯着爱丽丝

女孩气呼呼地转身去厨房烧水

“老样子，记得加草莓干。”

厨房里飞出了一包东西砸上他的后脑勺又反弹在地毯上，克劳德捡起来，发现里面包着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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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萨菲的领域，你们知道的并不多。”死神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甚至用的都不是疑问句。克劳德往嘴里塞着小饼干

“对于这里，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小鸟？”

男孩停下咀嚼，思考了一下

“很可怕，黑暗和雾里藏着很多危险的东西——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他不确定他的意思

“当然不是，小鬼。”男人为他的愚钝长叹一声，“我听扎克说他带着你跑了半个白天才抵达这里，而此前萨菲和他的马也走了一个晚上。”他向爱丽丝做了个讨要什么的手势，女孩隔着茶几没好气地往他杯子里扔了一块方糖

“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勺子自动在杯子里叮呤叮呤搅拌着

“你们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领域很庞大，即使你们俩基本无法在这里辨别方向，这么长的路程仍然也足够证明。”他又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有些事我们之前也没有和你说起过，爱丽丝，不过你也可能猜到了：这里最初刚刚被构筑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广阔的，因为围剿主要发生在那座山上。山势地形可以无比错综复杂，但无论如何不是现在这一片广阔的荒芜死原。”

“如今的领域已经和最初物理基础上的形态相距甚远，从很多个世纪之前开始，它就几乎完全是萨菲本人的精神世界。”他顿了顿，眼神凝视着桌面，克劳德却第一次觉得这人身上有了点生气

“当年的战争十分惨烈，甚于比你们所能想像的不知多少倍。”空空的茶杯被放在托盘上，杯底保留的茶叶碎屑和草莓泥没了水的支撑，让人联想起什么血肉内脏

“铲除女神三子的计划不是临时决定的，‘临阵倒戈’隐秘地进行了相当一段时间。”

“他们最初的计划似乎是安吉，因为他毫无防备，执着相信着荣耀梦想那一套说辞。”他眯起了眼，隔了漫长的时光克劳德仍然能感受到他的不快

“但实际上最先中招的是我。”眉毛抽动了一下

“我最先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过于轻敌……我们三人的存在威胁到了其他神衹，尤其是萨菲。他轻视诸神，只顺从着母亲和皇室的指挥，完全无从诱惑拉拢。整个阴谋是一场围剿，各种意义上。”

“无论派系，他们在暗中联合起来结成了联盟。”

“战场的规则是，被踢出棋盘的棋子不能再回来。我死后即使不像无名亡魂一样回归冥府，也只是无意识地进行着收割灵魂的工作，记忆和意识是多年后在这里重新拾起的，因为萨菲始终记得我们，他是我们存在的锚点。”

“之后是安吉。关于这段我了解的也不清楚，也不是很想和他细谈。”

“总之，萨菲是最后一个。”

“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把最强大的留在最后而他已经有所警戒，但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全部消失，而我们还在这里苟延残喘——不知道这能不能算胜利。”杰内西斯双手抱臂嘲弄地勾起嘴角，眼里还燃着古老的战火

“细节我也无从知晓，但我仍然记得这里，他被杀死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意义。人们过去会来到山中向灾厄的女神，我们血脉的源头献上祈祷，诅咒厄运降临在自己的仇人身上。在战争时期也能称作变相的战神。”

“她的神殿建在这里，而他们要当着母亲的面杀死她最爱的儿子——多么狂妄自大，想必是轻易解决了我和安吉让他们得意忘形。”

“我们猜测，那些人大概是用我和安吉的信息引诱他来此，在军队中安插内鬼里应外合，防不胜防。”

“即使如此，萨菲也绝对没让他们占到任何便宜。我们的到来已经是百年之后，这里的范围没有现在这么广阔，却也远远超过了那座山头的面积。而我们目及的每一寸土地都堆满骸骨。”

“大多数尸骸已经烂到无法辨认，但从骨架还是能看出明显不仅是人类的，偶尔甚至还能捡到一两颗没有腐烂的脑袋：神灵即使死去躯体也仍然不朽。血肉和死气引来了不识眼色的低贱魔物，于是它们也死在这里，加入游荡的冤魂。”

“这种循环持续了很久，这里活脱脱是地狱在人间的延伸，吞噬着一切胆敢靠近的生命和灵魂。而当时的萨菲确实如同传说中的那样，不可沟通，沉迷在杀戮与战斗中。要不是我和安吉没法再死了，可能还要被他不知道杀死多少回。”

“后来一位塞特拉女人游牧至此，带着孩子们走进这里呼唤亡灵归家并将这一仪式传承了下去，这片领域才逐渐缓慢地被净化，被人世遗忘，彻底扔进生死的夹缝中。”

“怨气开始消散后萨菲也慢慢恢复了神智，在这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他的敌人了。于是我们开始搜索他的头。”

“可想而知这有多困难。好在幸运的是无论如何我们最终找到了。”

克劳德看到他长舒一口气

追忆往事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战争

“可是，问题在哪儿呢？”一旁认真听着的爱丽丝发问，漫长的故事解释了很多事，但仍然有很多未解之谜

“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他的怨恨不应当在仇敌消失之后仍然保留这么久，而且仍然保持着如此的力量。”

“我和安吉也做了一些猜想，比较合理的大致是两个：其一是他成为了一种概念存在，类似于你们塞特拉人信仰的盖亚。只要相关的行为仍然存在在世上，便不会消失。”

“这个猜想的漏洞在于，从来没有关于概念灵人格的记录。也从来没有人类转变为概念灵的先例。”

“其二……这大概是最糟糕的设想。”

爱丽丝咬紧了嘴唇，手指交握在一起

“他仍然心怀对整个世界的憎恨。即使是千年之后，这份恨意还足以支撑这一整个庞大的疆土。”

嘭————

房门被一声巨响撞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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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的部分主要灵感来自特洛伊和北欧神话

古神中存在相当残酷的部分

比如用友谊诱捕芬里尔，以及杀死洛基神族的儿子并用他的肠子作为囚禁父亲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