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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位「大師」來到府上拜訪了。

李奧波德原本並不想去在意的,他假意的整理著沃夫岡撰寫的樂譜以及他們之間來往的信件(沃夫岡把這些都混在一起了),但是注意力卻不免轉移到他們之間的互動上。

那位名為安東尼奧‧薩里耶利的人像是初次見面般的對他問了聲好,在對方一藍一棕的雙眼中看不到一絲破綻。

看著與他相差無幾的臉孔,李奧波德略為僵硬的點了點頭。沃夫岡將他父親不自然的態度權當成因為他們面貌相近而碰到的不自然,他笑嘻嘻的朝他的父親說:「大師長得真的很像您對不對?第一次見面時我還將您們搞混了,在舞台上愣了好一會兒呢!」

面對小兒子的笑臉,李奧波德還能說什麼呢?他深吸了一口氣,朝宮廷樂師半鞠了個躬,「久仰大名,沃夫岡的信件時常提到您的名謂,真是麻煩您照顧他了。」

「不會。」薩里耶利輕笑的說,「莫札特的才華是全維也納都敬佩的,我在他身邊也受益良多。」

薩里耶利特意將「受益」兩字咬重了些,若是李奧波德沒看見一個禮拜前在房間的畫面的話他說不定會放下心來,並且慶幸自己兒子的才華在維也納並不是沒人欣賞。因為不論是在信件中沃夫岡描述自己的事業是多麼有成就,但他這個當父親的總是放不下孩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

而現在的李奧波德已經看見了當天房間中的畫面,他無法忘記對方的挑釁,也無法忘記自己小兒子在對方身下的愉悅。他十分確定對方的話語是刻意釘在他的心頭上。

他看見了我看沃夫岡的表情了。李奧波德想,他看見我眼中的羨慕以及嫉妒,他發現我有多麼想要在他的位置上。

他想要沃夫岡,他想要操自己的小兒子。

每當想到這件事情李奧波德便要唾棄自己一回,但如果唾棄自己可以將他心思所壓下的話,那他或許可以用平常心去對待沃夫岡了吧!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無法抑制對自己小兒子的慾念。

「大師、大師!」李奧波德聽出了他的小兒子聲音中所發出的雀躍,像是夜鶯夜間發出的叫聲般地清脆,「我原本還想前去拜訪您的!畢竟我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了!」

——依照沃夫岡的邏輯來看,一個星期似乎是有點久了。

李奧波德面無表情地想,手中的信件在放下的瞬間發出沈重的聲響,好像他手裡拿的不是一捆信件,而是可以砸人的印台。

這沈重的聲響似乎成功吸引到了沃夫岡他們的注意,沃夫岡當然知道他父親生氣的時候是怎樣的——畢竟自己是常常惹自己父親生氣的一員——只見他帶著擔憂的眼神看向自己,李奧波德才發現自己似乎太意氣用事。

簡直就像是一隻希望求得注意而刻意搗亂的狗,他自嘲地想。

「抱歉。」面對沃夫岡以及薩里耶利的視線,李奧波德又整了整信件,佯裝平淡的說:「方才看到一隻蟲子,處理的時候不小心弄的大聲了一些。」

像是回敬剛剛見面時的談話,李奧波德在說到「蟲子」二字時將視線轉向了與他相似臉孔上的一藍一棕,並刻意加重了音調。

「啊,那——」

「——那就沒什麼事情了,對吧?」薩里耶利接過沃夫岡講到一半的話,在李奧波德跟沃夫岡都有些微愣住的情況下攬住金髮男子的肩頭,轉了半圈,面對的方向竟是沃夫岡的寢室。「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這裡有宮廷傳達過來想給莫札特知道的消息,請恕我們先失陪了。」

他朝李奧波德點了點頭,也不等對方的回答,就這樣直接帶著沃夫岡走去對方的寢室。

熟悉的好像是在自己家般。

彼時沃夫岡似乎才回過神來,他看起來對強勢的薩里耶利並沒有反感,應該說他反而有些......驚喜?李奧波德無法判斷對方的情緒,因為接下來他小兒子的聲音是從寢室那頭傳來的。

「父親,我們應該是要商討一段時間的,這些時間我可能無法招待您,您可以出去稍微逛一圈什麼的,可以傍晚再回來——啊,大師,請等一等——」

最後的話語李奧波德十分確定不是給他聽的,因為與沃夫岡叮囑他的語氣不同,後面的話帶上了笑意。
就連傻子也能聽出來那語氣之間的不同之處。

接著,便是門關上的聲音。

李奧波德坐在書桌前,手上緊攥著他與沃夫岡來往間的信件,眼睛卻是看著門關上的方向,唇緊抿著。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守門人,手中拿著鑰匙,但是他守護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卻早已離開。

在他沒有留意的時候,悄悄地、溜進了另外一位守門人的地盤中。


*


老實說李奧波德還真的照沃夫岡所說的去外面晃了晃。

他也並不是因為聽了沃夫岡的話才想出去外面逛的,其實他想來維也納探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幼時他帶著他的兒子走過許多地方巡演,那當中起起伏伏,但他們就是沒有到過最有名的藝術之都——或許該說,沃夫岡幫助這地方變得更加歡樂中的地方——維也納中旅行過。

沃夫岡的音樂在維也納的大街小巷中流傳,有沃夫岡的音樂所在的地方便有歡笑聲,這是他所做不到的、也是他當初希望沃夫岡所能做到的。而現在,李奧波德走在維也納這個都市中,感受著這塊土地帶給他的氣息,聽著市民的熱鬧氣圍,一時之間習慣清淨的他竟然也沒有因為這片熱鬧而感到不適。

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熱鬧也有沃夫岡的功勞存在吧!李奧波德聽著正在大街上跳舞的市民哼的小調,是沃
夫岡在這塊土地上做的第一部、也是因此一炮而紅的歌劇——後宮誘逃的前奏,心中的旋律也因此而跳耀著。

這是他在薩爾斯堡感受不到的歡樂。

這份歡樂讓李奧波德在被兒子趕出去散步而顯得略為鬱悶的情緒好了一些。

其實這樣也沒有不好的。他邊走邊想,兒子在這裡有了好朋友,有欣賞他的皇室,他的音樂在這塊土地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名聲更勝於他幼時的神童稱號,他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無非是自己無法待在對方的身邊罷了。

李奧波德並沒有照沃夫岡的囑咐,到傍晚時才回到家。

一來是他認為薩里耶利的消息傳遞應該不會花上多少時間,二來是在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回來的情況下,沃夫岡應是不敢這麼大膽才對。

好吧,即使他們真的做了除了消息傳遞之外的「別件事情」,也應該不會太久才是。

李奧波德這樣帶有連自己都沒想像到的嫉妒想著,在大約晚餐之前回到了家,手中拿著他準備的、只與沃夫岡兩人的餐點,開門的力道用了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用力,許久未上油的門發出了咖機的破舊聲。

「沃夫——」

「嗯——!」

李奧波德開口,話語未完、門也還沒關上的時候便注意到了一聲膩人的呻吟,與他的叫喊聲重疊在一起。

即使甜膩,但李奧波德還是認識發出呻吟聲的主人,尤其是在他前幾天才聽過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認不出來發出這樣叫聲的人是他的小兒子。

他手上為兩人準備的餐點掉在地上。


*


他們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聲響。

這讓被薩里耶利弄的眼淚直冒的沃夫岡顫抖的閉上發出膩人呻吟的雙唇,雙手推著壓在他身上揉弄他敏感點的黑髮男子,發出了鼻音。

「大師⋯⋯等等,現在不行,Pa、父親,父親他在⋯⋯」

「那又如何呢?讓他聽聽您的呻吟的聲音不是很好嗎?」薩里耶利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放低,他咬著沃夫岡的耳朵,讓對方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您不是很喜歡您的父親嗎?薩里耶利在沃夫岡耳邊小聲地說,手上也不停歇地在對方的乳頭上揉捏著,引的他四處扭動,卻怎麼樣也逃離不了薩里耶利的手指。

但是我對他並不是那種喜歡——這句話卡在沃夫岡的喉嚨,卻怎麼樣吐不出來。

他的眼角帶淚,憤憤地看著薩里耶利異色雙瞳中的壞心眼。他知道自己對於他父親的愛不單純,對方當然也知道,但是他就是喜歡帶著壞心眼去玩弄他的這點!

越想越生氣,沃夫岡吸了一下鼻子,看著懸在他上方、淌著汗水的肩頭,嘴巴一張就這樣咬了下去。

「唔嗯!」

突然被沃夫岡咬一下,薩里耶利發出一聲悶哼,他看著下方潮紅,卻帶著一抹忿忿不平神色的對方,突然輕笑了一聲,像是接納對方突然的調皮,但是他身下的動作可就沒有那麼包容了。

薩里耶利當然知道沃夫岡對他父親的喜歡並不是單純的父子之情,這點在他們初次相遇之時他便看出來了。

——在初次相遇的對象面前,人的眼神是不可能充滿著這樣的錯愕以及熱情的。

他可沒看漏對方眼中的愛意。

也只有李奧波德那樣的傻子看不出來。

完全沒有因為自己仗著長相相似的優勢而把對方小兒子的初次給奪走的愧疚之心,薩里耶利在知道門縫有人在觀看的情況下用力的將自己的陰莖契入沃夫岡的身體中,引來對方長長的一段呻吟。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把門關牢,故意用濃情蜜意說服今天原本不想做的沃夫岡屈臥在他身下呻吟,故意做給那位明明對自己的小兒子心思不軌,卻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的人看。

他在上次以及這次的照面中在對方的眼中看得很清楚——李奧波德看著沃夫岡的眼中寫滿了佔有,就差沒用眼神雕刻在對方的身上,那樣的眼神他不可能認錯,因為他也是用相同的眼神看著同一個人。

薩里耶利知道沃夫岡對他愛的起源並不單純,初次做愛的時候,金髮男人在他身下高潮的時候,喊的不是「安東尼奧」,不是「薩里耶利」,更不是「大師」。

其實對方說的很細微,幾乎是啞著聲音說的,但還是逃不過他的耳朵。

看著他的臉,陶醉在愉悅中的沃夫岡喊的是「Papa」。

多麼諷刺。

他因為沃夫岡的音樂,因為對方的張揚,因為對方閃爍的眼睛以及毫不掩飾而愛上對方,但可笑的是,即使對方沒有這個意思在,但是卻因為他們相似的長相,會不自覺地在他身上找尋其他人的影子。

即使這件事情之後再也沒發生過,他也曾經因為這點而挫折,因為這點而沮喪,但他後來想,只要能得到沃夫岡,那這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直到他們上次床第之間的偶然一瞥。

他看到門口的縫隙之間觀看他們歡愛的人跟他是多麼的相像,縱使當時只是輕輕一瞥,他也知道了沃夫岡看他的眼中總是會有與他們的感情之間不符,總是看待父輩的依戀是怎麼來的。

薩里耶利以前總是說服自己說那是因為他虛長了沃夫岡幾歲,但直到當天的一瞥,他以前所做的心理建設猛然倒塌。

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用帶著嘲弄的眼神看著李奧波德,看著那臉孔與他有多相像的男子,然後在對方嫉妒到冒火的視線下將沃夫岡弄的淫叫連連。

就這樣吧,在另外兩人的關係還沒有搞好之前,他還可以再獨佔沃夫岡一段時間。

他看著眼角止不住淚水,連吐出口的話都破碎不堪的沃夫岡,憐惜的舔掉對方眼角上的淚珠,往下親吻對方的鼻頭,最後吻上只能吐出支離破碎話語的紅唇。

現在,他吻著的紅唇,正在操幹中的身體,抱著他的人,都是他的,只屬於他,而不是屬於正透著門縫在觀看他們歡愛的人。

——至少現在還是。

當天晚上的晚餐其實非常尷尬。

自從他們出了臥室門之後便看到李奧波德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桌前面,除了桌上多擺了一袋麵包之外,其他的跟他們進房間前的畫面一模一樣,像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移動過,只有緊握著拳頭的雙手洩露了他憤怒的情緒。

窗外天色已暗,早就不是沃夫岡跟李奧波德說的傍晚了。

沃夫岡面對李奧波德時有點難堪的整了整領子,剛剛要出房門前他就有整理過了,再整理一次看起來也只是欲蓋彌彰。他打算遮住他與薩里耶利歡愛的痕跡,即使現在他與薩里耶利的關係對於他父親來說基本是已經等於公開了,但是他還沒準備好在他父親面前表露出來——卻不料走在他身後的薩里耶利傾身到他的頸窩間,雙眼微瞇的看著留在沃夫岡身上的吻痕,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抬起手幫忙整理沃夫岡的衣襟。

若是以往,沃夫岡可能會因為大師所展現的貼心而感到開心,但現在——老實說,他覺得對方的表示怪怪的。

無論是剛剛不合時宜的性愛,還是現在親密的動作。

幾乎要讓人覺得他是故意做給他父親看的。

沃夫岡還來不及細想,就看到他的父親在這尷尬的氣圍中開口叫喚他:「沃夫岡。」

「是!」

只差沒有立正站好,沃夫岡下意識站直了腰,卻因為動作太大,牽扯到腰間的痠痛而呲了呲牙,看在薩里耶利眼中是好笑,但在李奧波德眼中就不是了。

「天色已經暗了,」李奧波德稍微放鬆了肩頭,盡量用平靜的態度對沃夫岡他們說:「該是時候讓薩里耶利大師回去了吧?已經該是享用餐點的時間了,我想您的府上早已準備好餐點等您回去了。」

即使說出口的話語是委婉的,但詞句間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沃夫岡被李奧波德詞句間的不客氣給驚嚇到,張開嘴正欲說什麼,卻被身後人搭上肩、輕輕的捏了一下肩膀而停下。

「——事實上,」薩里耶利帶著笑意、卻不容反抗的聲音在沃夫岡的耳邊響起。「因為今日已經做好了與莫札特商談到傍晚的決定,所以在出門前就有跟管家說過不會回家享用晚餐了。」

我想莫札特先生應該不會介意我留下來享用晚餐吧——薩里耶利越過沃夫岡,笑著對李奧波德說道。

看著跟他長的相似的臉此刻卻掛著令人生惡的笑容,李奧波德從來不曉得他的臉原來可以這麼令人想揮拳揍下去。若不是他從小到大的修養在抑止著他,而他也不想讓沃夫岡難做,或許他早已出手了吧。

但是不行,他的禮節以在他身上種下了根,而那東西正迫使他開口:「當然不會介意⋯⋯事實上,我買的晚餐還有點多了,只是都是一些簡單的粗食,希望薩里耶利大師您別嫌棄的才好。」

他笑的僵硬,說出來的詞句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凡是稍微會看些臉色的人都會知道李奧波德的說詞並不是出於真心,反而說的跟真實的意思應該是完全相反的才是——但此刻,在宮廷中以會察言觀色出了名的薩里耶利此刻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觀察到似的,帶著得體的笑容對表情有點不自然的李奧波德點了點頭,又傾身在沃夫岡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什麼。

李奧波德不知道薩里耶利說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事是,在黑髮男子說了那些話之後,沃夫岡的僵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鬆了下來,甚至還輕輕笑了出來。

這一切在李奧波德眼中看起來是如此諷刺——但是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因為在此刻,很明顯的,能帶給沃夫岡放鬆以及歡笑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長的與他相似、但個性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人。

這讓李奧波德感到挫敗。

他們的晚餐移到了餐桌上去吃。

如同李奧波德所說,他的確是多買了一些麵包,但他原本的計畫是打算將多餘的麵包當作隔日的早餐的,並沒有多算薩里耶利的一份,但現在他都有不請自來的客人了,於情於理都該將多出來的那份餐點分給對方。

那頓飯吃的很安靜,麵包配著乳酪還有水,是他們吃慣的餐點,也算是平常人家正常的一餐。

雖然很安靜但那不代表氣氛也是祥和的。

應該說,這頓飯真真切切的讓沃夫岡體會到了如坐針氈四個字要怎麼寫,明明兩人都是他看習慣的一張臉,但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大不相同。李奧波德撕扯麵包的樣子明明看似優雅,但沃夫岡偏偏從那優雅撕麵包的方式感受到了殺氣,而且這殺氣不是對於他,而是傳遞給坐在他正對面的薩里耶利的。

相較於李奧波德散發出來的不善氣息,薩里耶利就比較溫和多了,但同樣的,這樣的溫柔在現在的情況下有些⋯⋯不合時宜。

若不是因為他十分確定李奧波德跟薩里耶利之前沒有見過面,不然沃夫岡都要認為他們已經仇視對方多年了。

此刻的薩里耶利正細心的幫他撕著麵包,這是除了他生病、或是對方做的兇一點導致他起不來床的時候才會有的待遇,像現在沒什麼事情,卻執意要幫他將麵包弄成適合入口的大小這點來看,是非常、不,幾乎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這頓晚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呢?發生什麼事情都好,請快點讓這份晚餐結束吧!

沃夫岡在心裡這樣祈求著。

雖然感受到了大師少數對他細心的照顧,但此刻的他真的,非常、非常想離開現在的位置。

天不從人願,就連平常外頭會發生的吵吵鬧鬧都消失了,讓沃夫岡連一個想出門去看熱鬧的藉口都沒有。

於是這份晚餐還是在沃夫岡戰戰兢兢的情況下吃完了。

上帝保佑——沃夫岡可是不常說出這句話的——他能平安的吃完這頓晚餐實在是太好了。


*


「沃夫岡。」

等到沃夫岡終於在門口終於向薩里耶利道別的時候,一口氣還沒鬆完,就聽到他身後傳來他父親那與薩里耶利相似的低沈、但是更具威嚴的聲線在喚著他。

⋯⋯他突然又希望大師回來了。

但是該來的總是躲不掉,就算大師在他旁邊也一樣。沃夫岡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做好面對他父親的打算。

「Papa——」

「沃夫岡,來這裡坐好。」

李奧波德坐在書桌前,淡淡的對帶著討好笑顏轉身看他的沃夫岡說道。雖然他的語氣平淡,但凡是熟知李奧波德性格的人都知道對方的內心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淡,相反的,若是可以,最好離這樣的李奧波德越遠越好——沃夫岡當然熟知這樣的道理,但很可惜的,此刻的他無法逃離,也沒有一個他能躲在身後的擋箭牌。於是他只能收斂起嘻笑的表情,小步小步的走到李奧波德指定的位置乖乖坐好。

自從在薩爾斯堡一別之後,沃夫岡除了平日的通信之外,就再也沒有受到父親的教誨過,這是長久以來的第一次。

而且這次除了是面對面之外,還有就是他也心虛的看到自己錯誤的地方。

天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乖乖坐在誰的面前聆聽教誨了——在這之前,就算是薩里耶利也沒辦法讓他坐的這麼端正的接受對方的說教。

「沃夫岡。」李奧波德再度喚了一聲,讓金髮男子不自覺得坐的更端正,回答了一聲是,卻又因為牽扯到腰間的某個部位讓他疼痛的皺了一下眉頭,隨後調整了一下坐姿。

這些李奧波德都看在眼裡。他複雜的看著默默調整坐姿的沃夫岡,心頭想教訓對方的話在剎那間全都悶在了肚子裡。

他的心中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最終,他也只是嘆了一口氣,朝他的小兒子說:「你是認真的嗎?對薩里耶利大師?」

話才剛說完,他就看到原本表現的有些拘謹的沃夫岡眼睛整個亮起來了。

「——是的,父親。」沃夫岡說道,雙眼中閃耀著雀躍的光芒,「您知道嗎?他欣賞我的音樂,知道我想讓維也納聽到的是怎樣的音樂,即使只是一星半點,但他看見了我眼中的世界,在很多地方,大師包容著我,即使他所在的地方沒辦法好好的支持我,但我知道,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他是竭盡所能地對我好。他願意包容我的任性,我的執著,最重要的,他還——」

「夠了!」

實在是無法繼續聽下去沃夫岡對薩里耶利的告白,李奧波德帶著怒氣制止了他的兒子。

他原本是不打算這麼失禮的打斷沃夫岡的,即使對方是他的兒子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李奧波德從書桌前站起來,椅子在木質地板上磨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我並不是反對你跟薩里耶利大師交往,」看著沃夫岡錯愕的神情,李奧波德嚴聲說道:「但是撇除他跟你的身份差距之外,還有一點就是——總歸來說你們都是男人,你們在一起總是會被人詬病,即使再怎麼小心翼翼,你們的關係總有一天還是會被發現,別人會在你們的身後議論紛紛,這樣的覺悟或許你做好了,可是他呢?他有這樣的覺悟嗎?」

他或許會失去他現在所有的一切,他所到之處都會有人在說他的不是。身在如此高的位置,他有這樣的覺悟嗎?

這句話打在沃夫岡心上,他看著他的父親,眼中閃爍著很多東西,但是閃得太快,李奧波德看不清。
這段沈默持續了很久,李奧波德以為沃夫岡終於聽進了一次他的話,會重新考慮與薩里耶利的關係,正欲開口說話,就聽見他小兒子的聲音。

「⋯⋯但是Papa,」他聽見沃夫岡開口說道,像是經過了許多思考:「愛情是無辜的,戀愛是自由的啊!」

所以我愛他啊,不顧一切的愛他。

李奧波德聽出來了沃夫岡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張開了口,卻發現什麼話都吐不出來。

不對,有些愛情不是無辜的,也是無法自由的愛人的。

這句話他無法說出口。

面對他的小兒子,他終究沒輒。

無論是以前、現在、抑或著可能的未來都是。

他有點想自嘲地笑,但是他勾不起唇角,只能在沃夫岡坳直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我再過幾天就會回去薩爾茲堡了。」末了,李奧波德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道。「在你這裡也叨擾夠久了,看到你順利我就放心了。下次有空的時候也回來薩爾茲堡看看吧,你的姊姊也很想念你。」
其實他原本是計畫在維也納花費更多時間跟他的小兒子待在一起的,除卻了父親對兒子的擔心以外,他也夾雜著自己的私心在——但是現在,聽到沃夫岡對薩里耶利毫不掩飾的讚賞,聽他說對方有多欣賞他的音樂,聽他說他有多愛對方,他——他沒辦法繼續聽下去了。

他想過他的小兒子會跟一位女人結婚,畢竟他曾經對偉伯家的女兒那麼上心過,在外頭也常與女人調情,所以他認為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從來沒想過對方能接受男性。

但是就算沃夫岡能接受男性、與之戀愛又怎樣?李奧波德自嘲地想,你是他的父親,打從起點開始,你就沒有與他相愛的權利了。

「今天就先這樣吧。」他朝沃夫岡點點頭,假裝沒看到還想繼續說什麼的小兒子,「走那麼多路我也累了,明早換你去張羅早餐吧,早點休息,別工作到太晚。」

接著他轉身,步伐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打斷了沃夫岡,沒聽到對方未說完的詞句。

——最重要的,他還包容了我對您的感情。

趁著激動的情緒,沃夫岡差點就要對他的父親說出口了。

只差那麼一點點。

愛情是無辜的,戀愛是自由的。

這句話他不只想告訴李奧波德,也想跟自己這樣說吧。

看著李奧波德的身影消失在房門的另一側,沃夫岡的心裡起起伏伏,咬緊了唇,垂下了眼簾。

他的拳頭握緊了。

然後鬆開。

不知是從哪兒聽來李奧波德即將回去薩爾茲堡的消息,薩里耶利在對方啟程的前一天再度拜訪了沃夫岡的家。

沃夫岡的驚訝毫不掩於色,因為平常薩里耶利是不會這麼頻繁的找他的,他們最常見面的地方是在宮廷,再來就是他私底下去找對方,薩里耶利會來找他除了偶爾之外,就是為了公事。而李奧波德再度看見長相相似的黑髮男子臉上表情不變,但是周身的氣圍很明顯的壓低了。

「您好,」薩里耶利上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朝李奧波德點頭致意,但還沒等到對方的回覆就拉住沃夫岡的手臂:「莫札特,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消息要跟您說。」

「大師⋯⋯?」

沃夫岡愣愣的被薩里耶利拉著了手臂,但是他真的不太清楚對方的「有要事商討」到底是什麼。其實對方在前幾天來的時候的確是有跟他說一些事情的,但說白了,那些事情就只是一些瑣碎的雜事,而非重要的事情。

沃夫岡以為對方是想他了,但是顧慮到他的父親還在所使用的藉口,但依照上次即使李奧波德回了家,黑髮男子還是執意的要做下去的表現來看,似乎又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沃夫岡才發了一下呆,就發現自己要被拉進了臥室中。他急忙停下腳步,用眼神及行動表示這次不會再被薩里耶利牽著跑的決心——再說了,他父親周身的低氣壓都快要形成颱風了呢!

這時候將李奧波德置之不理可不是明確的選擇。

沃夫岡原本是這樣想的,但是在講他拉進門口前,薩里耶利傾身在沃夫岡耳邊說了什麼。

金髮男人的眼神一開始是困惑,再來是驚訝,聽到最後則是變了個大紅臉。

他直直地看著帶著笑意看他的異瞳男子,抿了抿唇,才看向了豎立在房門口的李奧波德,眼神複雜。

「Pa⋯⋯」沃夫岡張了張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閉上了,接著改口道:「父親,大師與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商討。」他咬了咬唇,「抱歉,雖然我知道您明日就回去了,但是⋯⋯」

他頓了頓,想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講完,沃夫岡看了一眼李奧波德,臉上的紅暈沒有消退,也沒有再多做解釋,他就這樣進去了自己的臥室。

李奧波德沒有制止對方,或許該說他來不及。薩里耶利看著他,朝他說了些什麼,然後點了點頭,也跟著沃夫剛進門了。

他並沒有將門關好。

看起來像是故意的。

在薩里耶利進臥室之後,裡面便傳來細碎的說話聲,李奧波德聽的並不真切,那些話語很零碎,還有一些器物拖移的聲響。

李奧波德負氣的坐到書桌前,手指動了動,伸手拿起他與沃夫岡最近一次的通信的信件。他將信件攤開,低頭看著,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在發現自己沒辦法將信件中的字吸收進大腦之後放棄了看信件這樣的舉動。

他改拿了沃夫岡新寫的樂譜,試著讓音符律動在他的腦海中,但是那些音符總是會在他腦海中跳耀的時候被他記憶中沃夫岡的呻吟打斷。

李奧波德放下樂譜,嘆了一口氣,身子向後倒在椅背上。

看著天花板,看著搖晃的吊燈,聽著臥室中其實不小的動靜,終究按耐不住。

他看著半掩的臥室門,手指在書桌上焦慮地敲了敲,最後還是起了身,走向了臥室的方向。

他知道他不該這樣,他也知道薩里耶利是故意不將門關好的,他現在該做的事情是將門甩上,生氣的提著自己的行李離開這個家,回到薩爾茲堡,等他回到家中,冷靜了之後再重新與沃夫岡繼續通信。

但是他沒有,他忘不了對方進臥室門前看他的複雜眼神——而且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也無法忘卻薩里耶利跟著進去之前開口說的那句話。

「他很愛您。」

他當然知道沃夫岡愛著他,但是看到薩里耶利離去之前的眼神,他又覺得對方口中的愛並不是他理解的愛,卻是他想要的愛。

他像是在水中溺水的人,只要抓到一根浮木,便會死命地攀住它,不顧一切的,充滿希望的。


*


李奧波德打開了半掩的房門。

他看到沃夫岡坐在薩里耶利的陰莖上——比起他的想像還要再更為刺激——身上沒有任何衣物的遮蔽,雙手被拴住,面色潮紅的面對李奧波德,陰莖挺立的抖動著,雙眼迷茫的沒有焦距,但是相較之下他的唇是緊閉的,除了在薩里耶利朝上衝撞時會發出一些細微的悶哼之外,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薩里耶利喘著氣,他的一隻手拴住沃夫岡的雙臂,另外一隻手在揉捏對方的乳頭,陰莖在沃夫岡的身體中頂弄著對方,時不時的磨研他體內最敏感的那一點。

他在聽到門開啟的聲音時抬頭望向聲音的方向,看到鐵青著臉的李奧波德時勾起嘴角笑了笑。

「莫札特。」他在沃夫岡的耳邊低聲道:「看看是誰打開門了。」

聲音剛落下,薩里耶利就感受到與他相連的身體震了震,他的看見沃夫岡像是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眼神從迷茫逐漸變得清晰,等到他看清楚是誰打開門之後不自禁張開了唇,聲音還沒有發出,薩里耶利便往對方敏感的那點特別用力撞了一下,讓沃夫岡原本想說的話卡在喉嚨中間,硬生生的轉變成一聲短促的尖叫,顫抖的陰莖在沒受到撫慰的情況下就這樣射了精。

濁白的液體滴落到了地板上。

「就跟您說吧,」沃夫岡還沈醉在高潮的餘韻中,就聽到薩里耶利繼續在他耳邊道:「他終究是會忍不住的,看他現在來找您了。」

沃夫岡的嘴唇顫抖著,薩里耶利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話,宛如情人般的密語,但他胯下的動作卻始終沒有停止,不停地往沃夫岡的深處頂著,讓他的唇只能吐出支離破碎的呻吟,連一句成形的詞句都無法說出口。

李奧波德看著這樣的場景,聽著他們並不算小聲的談話——或許該說是薩里耶利單方面的話語,沃夫岡只是在想說話的時後被幹到呻吟、尖叫。在那一瞬間,突然什麼事情都了解了。

薩里耶利對他的敵意,沃夫岡對他的奇怪態度——看來他們是在很久之前就有在策劃這件事情了。

倒不如說是薩里耶利單方面的策劃,沃夫岡是在他們進房門之間才知道的這件事情。

他們都知道了,知道我眼中對於自己小兒子那不該存在的情感。

各種思緒在李奧波德的腦中轉著,而思緒還沒轉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強制中斷。

他看見坐在薩里耶利身上的沃夫岡正不停地扭動身軀,看起來不像是讓他更舒服,反而像是在⋯⋯掙扎?金髮男子的眼中佈滿了淚水,看起來他體內的陰莖對他造成不小的刺激,薩里耶利拴住他手的力道也絲毫沒有減弱,但是他看起來還是想掙脫這樣的束縛。

「Papa⋯⋯」

——緊接著,李奧波德聽到了他小兒子微弱的聲音。

那是在呻吟中以及尖叫中用喉頭擠出來的聲音。

李奧波德看著眼前的兩人,沃夫岡看起來想要伸出手,彷彿當初生病之時的無助,但是他的手並不能動。於是他只好用他那佈滿淚水、彷彿會說話的棕色大眼睛看著他,然後在被薩里耶利幹的時候喊他「Papa」。

他終於忍不住了,往前踏出一步。

而既然有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直到他在薩里耶利以及沃夫岡面前站定。

「好玩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不知道是在問面貌跟他相似的黑髮男子,還是在問他那珍愛的、捧在掌心中的小兒子。

他看見在聽到他聲音之後顫抖的小兒子,也看見在聽到他終於開口之後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的薩里耶利。
沃夫岡在恍惚間看著眼前的嚴肅表情,是他看慣的嚴肅、又不是他看慣的壓抑以及渴望。

他看得清,也看不清。沃夫岡發出顫抖的氣音,剛想開口就被薩里耶利強迫轉頭跟他接吻。

「大、大師,等⋯⋯嗚、!」沃夫岡口齒不清的說。

薩里耶利不管他,持續地跟他接著吻,眼神挑釁的看著與他相似的臉孔。

沒有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挑釁,何況是自己被視為珍寶的沃夫岡在被眼前這位男人幹的時候送出來的?

李奧波德看見了在跟薩里耶利接吻時的沃夫岡的眼神,看著他,雙眼映照著他的父親,即使是在跟別人接吻,但是對方的眼神並沒有映照在與他接吻的人身上,反而是看著他,彷彿像是小時候,眼中只有他。

然後他聽見沃夫岡在與薩里耶利唇齒相纏之間的氣音。

「Papa⋯⋯」

沃夫岡說。

他的兒子,在跟另外一位男人親吻的時候看著他,喊著他。

而這幅景象終於讓李奧波德忍不住了。

他扯去了胸前的襟花。

沃夫岡的眼睛被纏上了黑色的絲帶。

那是有點透的布料,讓沃夫岡在黑暗中勉強可以看得到些微的輪廓,但是也僅僅是輪廓,即使是張著眼睛,可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不安還是讓他扭動了一下身軀。

「噓,沃夫岡。」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聲說,帶著薩里耶利以及他父親一慣的低沈,但此刻他卻是無法認出是誰在跟他說話——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他們兩位都相像到一個可怕的程度,除了年紀以及少數地方不同之外,兩位面對面都相似的像是在照鏡子。「乖一點,現在在這裡的都是你熟悉的人。」

——沒有他人,那位在他耳邊細語的男子這樣對他說。

聽到這番耳語,雖然緊張的不安還是沒有消去,但至少讓沃夫岡停止了動作。

他其實不太懂事情怎麼會變到這樣的局面,他記得李奧波德看著他正在被薩里耶利操的畫面走進房間,對方每走一步他的眼淚就掉得越兇,心中的大鼓也隨著對方的走近而敲的越響。他畏懼著對方的靠近,卻也渴望著對方,他原本以為李奧波德會不認同、甚至是厭惡他這樣的的試探方式,也想過了許多糟糕的結果,而對方的反應甚至比他料想過的最好結局還要再更好,或許該說太好了。

他原本想叫聲他的父親,但是正在操他的薩里耶利不曉得發了什麼瘋,硬是要與他接吻,讓他只能在口齒不清的狀態下發出微弱的聲音。

接著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沃夫岡被身後的人吻住脖子,另外一位正透過他大張的雙腿咬著他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肉,他的意識已經有點渙散了,但他還是在想著一切的主因。

然後沃夫剛想起來了。

總之,操他的人與進來房間的人不曉得用眼神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們拐騙他答應了什麼,沃夫岡有點記不清了。然後薩里耶利的陰莖在射出精液之後離開了他的屁股,在他發出一聲嗚咽的情況下,黑髮男子環抱住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將他抱到了床上。

屁股裡的濁白液體流到了床單上,但他還來不及更近一步的思考。

沃夫岡看見走近他的父親扯下了胸口的襟花,緩緩地脫下大衣,內衫,直到最後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襯衣。

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李奧波德爬上了床,用與薩里耶利不相似的墨黑雙瞳望著他,他看見了對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俯下身子,看似要低頭對他做些什麼。而在他還沒看清楚之前,漆黑籠罩了他的視線。

然後他的大腿傳來被啃咬的感覺。

「莫札特,您答應過的。」

他聽見薩里耶利的聲音,帶著愉悅,帶著嘆息。

但是沃夫岡的記憶就到這裡了。親吻他的人與咬著他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專心,皆是用帶有懲罰的感覺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們現在正接觸的皮膚,沃夫岡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刺激的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即他又感受到咬住他的人在聽到這聲尖叫之後又像是回過神來,用舌頭舔著他們剛剛下嘴的地方。

薩里耶利常常對他這麼做,所以他並不陌生,但是他現在看不到,而身上兩處敏感的肌膚都被這樣刺激著,讓他開口求饒:「大師⋯⋯」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在他脖頸上頭肆意的薩里耶利溫柔了不少,但是沃夫岡卻忘了他該求饒的對象不止一位,於是大腿的啃咬更加放肆,沿著肌膚來到了他的陰莖,輕輕的咬著他的兒子。

沃夫岡的聲音帶著哭腔:「⋯⋯Papa!」

但是這聲呼喊沒有讓對方的動作停止。應該說在聽到這聲呼喊之後,李奧波德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沃夫岡感受到一些輕輕的吻落在他的肉柱上,緊接著對方竟然在親吻之後含住了他的陰莖。

沃夫岡幾乎要無法言語。他舉起手想摀住自己已經發出一聲叫喊的嘴巴,但隨即他的雙手又被在他身後的男人壓下,他說:「別遮,我們都想聽您的聲音。」

而在吞吐他陰莖的男人給予他一個重重的吸允做以回覆,表示他同意對方的看法。

⋯⋯您們怎麼在這時候特別有默契。

沃夫岡想,但緊接著,他連「想」的感覺都很難做出來了。因為他在將注意力全都放到被口腔的濕熱包覆的陰莖時,有一隻手在他背後往下觸摸,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趁著自己剛剛射出的精液往穴口裡伸進去,觸摸著周圍的皺摺,輕輕地按壓會讓對方緊繃的那一點。

果不其然,在薩里耶利按下去的剎那,沃夫岡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他發出一聲尖叫,胯下上挺,讓正在為他口交的李奧波德發出了一聲悶哼,皺著眉頭吐出了沃夫岡的陰莖——以及在剛剛那瞬間對方一起射出的濁白液體。

金髮男子看起來是在對方按壓上他的那點時就因為雙重的刺激而射出精液,李奧波德的喉嚨還帶著初次口交時的不適感。他皺著眉頭往上看,看見了他的小兒子就著被矇住的姿態在劇烈的喘息,他的聲音帶有似是饜足的寵物而特有的滿意,但是泛紅的肌膚卻像是在告訴李奧波德:來吧,將我吻在您的胸前,這一切還不遲,來吧,來吧。

於是他照做了,他吻上對方胸前的兩點艷紅,放進嘴中吸允,直至兩點艷紅開出了玫瑰。

沃夫岡在他父親嘴中射出精液的瞬間就像是放棄了他對於聲音隱忍的堅持,他隨著對方將自己的乳頭含進嘴中的時候大肆的呻吟,像是李奧波德第一次撞見他與薩里耶利情愛時的開放,也是李奧波德初次好好的見到他的小兒子陷入情愛的叫喊。

不是在門後的偷偷觀察,這次他也是當事人之一。李奧波德著迷的看著他小兒子陷入情慾之中的臉,在對方被薩里耶利玩弄著後穴、即將發出新一輪喊叫的時候捧著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將對方的聲音全都吞下了肚子裡。

這是他第一次跟沃夫岡接吻。

因為害怕這第一次的接吻也是最後一次,於是李奧波德將自己所有的愛都注入了這個吻之中。他的唇舌不斷的追逐著對方的,掃過沃夫岡的貝齒,頂住對方的上顎,捲過對方的舌頭。這毫無疑問的是個激烈的吻,沃夫岡連發出一句完整的話都來不及,只能發出一聲聲的嗚咽。

「停下。」最後還是薩里耶利制止了這個太超過的吻,他將沃夫岡往自己的懷中抱,停止了這個激烈的親吻。他低下頭查看嘴巴微張,任由嘴角的唾液流下,整個人因為李奧波德的吻而顯得陷入恍惚的男人,他提出了一項新的提議。

那個提議閃得太快,沃夫岡來不及細聽,回過神來就聽到李奧波德的答應聲。經過剛剛的事情,沃夫岡總覺得這兩人達成共識這點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得到了靠近臉頰的親吻,像是在對他說別擔心,但隨即他便感受到原本貼著他的溫熱肌膚都消失了。

不管是貼在他身後的還是在他身前的,都在那時離開了他,原本有三個人所在的床一下子離開了兩人,使得獨自柔軟床上的沃夫岡特別孤單。

「大師⋯⋯?Papa⋯⋯?」

突然失去了溫暖的沃夫岡發出了疑問的聲音,他一下子失去溫柔以及殘忍對待他的兩個人,而看不見更增添了這份慌張。

他眨眨眼,無措的發現眼前是一片黑暗,才想起來自己的頭上還綁著由薩里耶利親手綁上的黑色絲帶,此時他也顧不上這點會在床上發生的小性趣,無法感受到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兩人才是他無法忍受的事。沃夫岡經過幾次叫喊之後發現沒有回音,於是舉起手,打算將黑色絲帶解開,卻有一隻手強硬的按在他剛碰到黑色絲帶的手上面。

「Papa?」被矇住雙眼的金髮男子問道,「大師?」

按住他手的人沒有回答,沃夫岡感受到床上重新傳來了坍陷感,看來是兩人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雖然知道兩人不可能會離開自己,但是沒有言語的情況還是讓沃夫岡感到不安,沒有重新感受到溫度朝他靠近,他才剛剛射精,全身無力,但是急需一個——或是兩個——溫暖的懷抱。還有絲帶,雖然看不見的感覺很刺激,但是他此刻更想好好看著他愛的兩人的臉,在他們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於是他嘟起嘴,撒嬌的開口——他知道相似又不同的兩人在這點上同樣對他沒輒:「解開絲帶嘛,Papa?大師?我想好好看著您們的臉?好不好?」

接下來終於有人動了,但卻不是在幫他解開絲帶,他感受到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用指腹輕輕的摩擦著他,沃夫岡下意識的將臉蹭上對方的手指,像是隻溫順的貓兒。

「抱歉,」有人說道,沃夫岡無法從那低沈的聲音判別出是誰在說話,但是他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溫柔:「但是現在不行。」

你會被我們嚇到的。那個聲音這麼說,然後吻上他的唇。然後跟剛才與李奧波德激烈的吻不同,對方吻上來的姿態是輕柔的,像是在對待一碰就會碎裂的珍寶。

對方細細的吻著他,沃夫岡也享受著這樣的溫存,很快的就把對方的警告拋在腦後,直到有一雙手碰上他側腰上的敏感,才突然想起自己忘記了另外一人的存在。

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碰上他側腰的人將手往下摸,觸碰到他的臀部、揉捏著,然後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其舉起——正好吻著他的人在同一時刻離開了他的唇,被突然舉起失重感以及的驚訝叫喊來不及收回口中,沃夫岡便感受到有個堅硬的物體抵在他的臀縫間。

等、等等,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像是從沃夫岡慘白的臉上看到他想說的話,對方在他耳邊,輕柔的說:「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
——然後他放開舉起沃夫岡的手,讓金髮男子無法反抗的依照重力往下跌。

「嗚啊——!」

即使剛剛薩里耶利有在他體內釋放過一次,讓他這次被插入的感覺不至於那麼難受,但比起身體上的不適感,更多的是這份突然,讓他叫出聲音來。

突然的插入刺激到他體內的軟肉,陰莖在他體內穿插的情況他並不陌生,但這種的、還矇上眼睛的性愛還是第一次,比起生理上的刺激,心理上的震撼更大一點。

因為這份陌生讓沃夫岡不安的想從對方的陰莖上起來,並不是他不願意被幹,只是先前說了,他希望能在熟悉的情況下做愛。

「冷靜點。」剛剛吻著他的男人安撫他,抓住他亂揮的手,引領著對方觸碰上自己的肌膚:「是我們,沒什麼好怕的。」

搭著安撫他的男人的肩膀,沃夫岡當然知道他們是他熟知的父親以及大師,但是知道歸知道,在沒有視力的狀態下他的聽力特別靈敏,他聽見身後男人的喘息,如同野獸般的野蠻,似是在渴望他,想一口咬下。

此刻的他無法停止顫抖。沃夫岡就像是在雪地中被狼盯上的小動物,只是在寒冷的天氣中出來覓食,卻一個不小心被拆吃入腹。

他被身後的男人強硬的按住,無法逃跑,身前的男子也在他的身上亂摸,而且摸的點都是他敏感的地方,很快的讓他無力反抗。

很快的,他的身體便習慣了這樣的插入以及觸摸,身體的顫抖逐漸停止,他開始渴望更多,但體內的陰莖卻沒有要動的跡象。

於是他就稍微的、試探的,扭了一下屁股。

似乎就是在等沃夫岡的這個舉動,原本沒有反應的男人在這時動了。

他拍了一下沃夫岡的屁股,像是給予他一個信號,接著一切的忍耐都爆發了,男人用力的挺進沃夫岡,用力的摩擦著他的敏感點。沃夫岡的頭皮發麻,快感在體內爆炸,他想叫出聲音,但是他發出來的聲音卻微弱異常,也不知道自己喊出了什麼。

但是他身後的男人卻因為這聲叫喊而動的更激烈,沃夫岡的全身無力,但是快感似乎堆積在他身後的那一塊,他無法逃離也無法動彈,只能仰賴聲音幫助他釋放出,但是這樣也如此的無力。

沃夫岡的陰莖因為這些刺激又緩緩地站起,相對換來的是連手也無法好好扶著身前人的代價。
他連撐著自己的力氣都沒了,身體要往前倒去,又被接住,沒有插入他的男人讓沃夫岡倒在自己身上,接著引領著他的雙手,往下摸上了自己的那一根。

「揉一下它。」他聽到對方委屈的聲音,但是說的內容可一點都不委屈:「不然它等等也想進去了。」

「⋯⋯。」

被身後的人頂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更何況去反駁對方。沃夫岡的頭靠在男人的頸窩中喘息著,手指跟著男人一起摸上了對方的陽具,然後用自己的指腹帶有些報復心態、但實際上力氣卻是很小的搓揉了起來。

男人或許是嫌他力道太小,用自己的手掌包覆著他的,用更快、更大的力氣去揉自己的陰莖,只是用的是沃夫岡的手掌。

在此之前他很少體會到薩里耶利在性愛上的惡趣,或許該說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在這點上是有這麼多的點子,還是他根本都不想體會到的。

身前的男人空出一隻手去搓揉沃夫岡的陰莖,讓它不孤單,但也讓對方的聲音彷彿被掐住了脖子般的失了聲音,隨即又被撞了出來。

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他的身體此刻似乎都不屬於他,只有強烈的快感是他自己在感受。沃夫岡臉上的絲帶還沒摘掉,但那件事現在對他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感受到身後的男人在他體內衝撞的速度越來越快,掌心裡的肉柱也越來越堅挺、炙熱,就連自己在男人手掌中的也隱隱有要噴發的跡象。

很快的,沃夫岡體內的陰莖在用力的衝撞了自己的敏感點十百下之後便深深的埋入他,將自己的液體交代進去。而沃夫岡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在對方射出的時候也尖叫一聲,猛然的將自己的後穴收縮,身前的陽具也因此射出了今天的第三次,但射出來的液體並不如之前濃稠,而是更為稀薄的精液。

看著兩人都射了,讓沃夫岡握住自己陰莖的男人收回了自己還握在對方陽具上的手,轉為沃夫岡包覆住自己的手掌,用力的摩擦著自己的。

就這樣折磨沃夫岡的手掌不久後,他自己也射出了。

這場荒唐的性愛總算是告一段落。薩里耶利收回自己包覆住沃夫岡掌心的手,換了另外一個姿勢,讓癱軟的人靠在自己身上更為舒適一些,接著摘去了對方臉上的絲帶,親吻了一下對方的眼角。

沃夫岡已經說不出話了,更正確的來說,是他想說話也沒辦法了。神才的雙眼閉著,兩頰潮紅,竟然是暈過去了。

「您太激烈了。」

皺著眉頭,薩里耶利對正緩緩將自己陰莖退出小兒子體內的李奧波德說。

「⋯⋯。」

李奧波德沒有答話,也沒有理會跟他相似的男人,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將沃夫岡從薩里耶利的懷中接過,讓對方躺倒在床上。

他看了沃夫岡的睡顏很久很久,彷彿對方還是當年那位生病了、需要好好看照的少年。

⋯⋯雖然現在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李奧波德想到這裡,嘴角勾起。他吻上了沃夫岡微張的唇,隨即躺在自己小兒子的身旁,不想管亂糟糟的床,不想管欲說出什麼的薩里耶利,更不想管之後的事情。

現在,他只想要跟他的小兒子一起睡一覺。

「晚安,沃夫岡。」

李奧波德在他的小兒子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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