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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假日。

他們家的飲料店通常開的比連鎖店早,平常時候都是禎乃和乃律顧店,但昨天乃律忽然說這周末要去同學家做報告,想請吳唐幫她一天。基俳說自己可以幫忙,雖然從沒調過但他能學。

「飲料配方很多很雜誒,一天不可能學起來的啦!」

「哥,你怎麼能拿自己的智商和基俳哥比呢?」

「……」一時之間還真難以反駁。

一大早基俳就起床,往禎乃的房間門敲了好幾聲都沒回應,想起那傢伙被別人叫都會有起床氣,權衡幾秒後還是走進去直接叫人。

總是睡過頭的人總有個通病,就是房間弄得太過舒適,床軟枕頭香,陽光被窗簾掩得剛好,只剩幾聲零散鳥鳴飄入,安逸的讓人沒發現早晨的到來。

Alpha把自己裹成像顆雪球,臉埋在棉被裡根本看不見,只有規律的呼吸聲從球團裡傳來,基俳蹲在床邊,手指輕輕挑起那人略淺的灰黑色頭髮,喊了幾聲名字。

毫無反應。

如果碰一下會怎樣?

他抓著像是肩膀的地方稍微搖一下,呼吸聲忽然停下來,以為對方差不多要醒了,結果只是翻個身更換姿勢,打呼聲更大了。基俳動作比剛才還大一點,依舊沒有太大成效。

難叫又有起床氣,手機的鬧鈴也吵不醒他,這該怎麼辦才好。

Omega俐落地爬上他的床,一隻腳跨坐在棉被堆上(大概是他的小腿肚位置),一個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人坐在一團由一米八男人裹成的棉被團上,還沒想好具體該怎麼做,底下被壓的人就自己先動起來了。基俳大概沒想到這情況,重心一個不穩就被震下去了。

還是往床裡頭跌。

始作俑者從棉被團裡探出頭,大聲地吐了一口氣,瞪著空氣像在找是誰把自己吵起來的,一看沒人,又想縮回去繼續睡回籠覺。Omega哪裡給他這個機會,從旁邊竄出來扳著他的肩膀說別睡了,該去店裡幫忙了。

「為什麼。」

他愣了一下,「什麼?」

「憑什麼要我聽你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起床氣嗎?根本就像個不想起床的毛小孩嘛!

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不能和耍賴的人爭辯道裡,效率最重要,首先得順著他的話來問:「……那你要怎樣才肯聽話?」活脫脫是和五歲小孩對話的溫柔口吻。

Alpha還真的歪頭想了一下,「你真的肯做?」

「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這種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這麼玄乎?

「那就……」

話都還沒說完,嘴就先被堵起來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被另一張嘴唇堵住,溫溫熱熱的,比想像中柔軟一些,Alpha的鼻息從相黏的部位竄了進來,不明顯卻難以忽視,隱隱約約還帶點茶香、或者該說是奶茶的甜味。Omega完全無法反應,特別是那人又用手臂叉在他的身體兩側,明明白白地限制行動,基俳只能稍微仰頭,像是迎合他的吻,又像是種無聲的抗議。

這吻比想像中還要漫長,或許是新的信息素對彼此都過於刺激,他們還在適應,又或是所有感官都被若有似無的情感所掠奪,引起Alpha與生俱來的佔有欲,還有Omega的順從,僅僅是兩唇相貼,就已經快讓兩人喘不過氣。

禎乃還想更深入,光是這樣還不夠、還要更多更多。他幾乎像條黏人的黃金獵犬,喜歡的東西光舔不夠,還想留下自己的記號,最好一輩子都留在身邊,別人都別想來搶──

「你給我適可而止!」

被強吻的一方伸手推了一把,力道沒控制好讓身上的人往後飛了好幾尺,和著棉被團一起滾下床板,"咚"的發出好大一聲。Omega還氣喘吁吁的,等氣緩了一點就下床把人撈起來,這下人又昏了過去。

「……」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

結果他們最後還是晚了半小時才下樓,冬青和吳唐已經在準備早餐了,一看兒子和基俳並肩下來,內心大概猜個七七八吧了:「讓基俳叫你起床啦?」

「嗯……」天曉得他是用什麼方法叫人的,怎麼醒來後腦杓就腫了一大包,怎麼揉都消不下去。不過他也沒敢撒嬌讓基俳幫他揉,就怕這一個腫包還有其他淵源,怕自己聽了會怕。

「下次還是把鬧鈴調大聲一點吧,不是說了有什麼起床氣嗎?」

「起床氣……又不是在演連續劇,難不成睡醒前會變成接吻狂人嗎?哈哈哈!」

Omega得忍住別讓笑容僵在臉上。

先不管這是不是彼此的初吻,重點是禎乃的症狀比想像中嚴重多了,難怪他不能在學校裡午睡,要是每次起床都得吻一吻前後左右座的同學們,肯定早晚鬧成社會新聞。

但之前明明只是會發點脾氣而已……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變了調?

「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盯著我看?」他扒了一口飯問著,從早上起床就覺得基俳怪怪的,好像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的,「早上除了我摔下床之外,還有其他事嗎?」

槽點太多了,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

早上的時候你就像五歲小孩一樣任性,偏要和你做點什麼才肯起床,還指定必須由我才行,本來我以為頂多唱首歌或是跳支舞,結果你的唇就壓了上來,我們大概前後吻了超過一分鐘,實在是無法換氣了就把你推開,結果重心不穩自己摔床了。

順帶一提,那或許是我的初吻。

Omega的腦內花了二十秒奔騰這些內容,最後決定搖頭,還是不說比較輕鬆。倒也不是他豪不在意,但要是糾結過頭,之後肯定很麻煩。

而且他一點也不會討厭。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這個問題比解數學公式還要麻煩,既沒有範例可以參考,也沒有解答可以依循,只能自己慢慢逐字逐句拆解,演算出最俐落輕鬆的答案。何況他數理科比語文科還差,這點禎乃就可以拿來說嘴了。

要是能把問題丟給對方一起想就好了。也許就不會這麼痛苦。



「……這樣解說你有懂嗎?」

他們蹲在儲藏櫃前面,裡頭塞了一堆備用茶包、杯套、杯蓋和大小不同的飲料紙杯,禎乃說只要剩一半了就要補充,免得生意一忙會來不及應付,還有調飲料的湯匙和杯子也要立刻清洗,因為數量有限,要是不洗起來就要多花時間。

通常鄉下地方飲料店生意不會比市區好,但一旦接了公司行號的大單,還要消化隨時來店的零散客戶,多少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有時候街坊鄰居會來湊熱鬧,還要陪阿姨叔叔們聊天,不然會被嫌小朋友都很冷漠不搭理他們。

類似的事情基俳其實也有經驗,只是他們家的雞排店講求現買現吃,也就沒有提前電話訂購的服務,人來了就得現做,現做就要等待,等待就要排隊,排隊客人就會不耐煩,這些理由加一加,或許也是雞排店之所以撐不下去的原因。

而且他們的客群幾乎是學齡中的孩子,或是想買回去加料的主婦,通常也不會聊天,或許親切感也減低了一些。

反倒是現在這種情況讓基俳緊張了。

「嘿,禎乃啊,啊換哩咧顧生意啊?(換你在顧店啊?)」

「嘿啊,歇睏日丟我咧顧,平常日就阮爸媽。按呢咖袂忝啦!(假日是我來顧,平常就是我爸媽,這樣比較不會累啦!)」

「袂䆀袂䆀,按呢真有孝。」伯伯看了基俳一眼,花了三秒鐘的時間才想起他是誰:「這敢毋是嘿池乍誒囝,尚大誒嘛!安怎底家哩鬥相共?(這不是池乍的大兒子嗎!怎麼會在這裡幫忙?)」

Omega求救般的看了禎乃一眼,就只有這種時候需要他幫忙了,論台語禎乃可是很有自信的:「嘸啦!丟假日來阮兜七逃,順刷來學啦!」

「金乖金乖,恁攏似啦!(你們都很乖啦!)」

好不容易把阿伯應付走了,禎乃想剛才那樣回答是不是能再更好,可又不想多暴露基俳家的情況,他的心態很簡單,這種事情要也是由本人親口說出,讓外人來說都只是加油添醋。

「那個,基俳……」

「謝謝了,剛才的那個。」他眨了一下眼睛,順手拿起飲料調杯聳肩笑了一下,「要教我怎麼調基本的飲料了嗎?何老師?」

他知道對方肯定聽得懂台語,那就代表自己回答的還算不錯……吧?

「需要圍上圍裙或是其他什麼嗎?」

「不用。」Alpha又想了一下,「啊,至少做一件事情就好。」

之前在對面看基俳用毛巾綁住頭髮時,他就想過要親臨這個畫面了,現在想想還真有些激動。明明換做別人就很普通正常,由基俳來呈現就多了股色氣。

骨感的手指挑起毛巾一角,俐落仔細地包起每一根有可能垂落的頭髮,再拿黑色髮圈 (天曉得他從哪裡變出這種東西)將多出來的部分收到後腦杓處,七分袖的薄T恤把他的身材撐起來,蝴蝶骨往下凹陷成了好看的V字,Omega沒聽到對方發表任何感言,稍微側頭往後看了對方一眼。

「幹嘛盯著我看?」

「沒事,因為你好看。」

禎乃完全不知道,剛才那句話聽起來有多曖昧。愈是不經意,他的喜歡便愈展露無遺。

「……無聊。」

要是Alpha再多一點心,或許就能聽出對方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

比起嫌棄,更多的是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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