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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皮格馬利翁站在家門前,並沒有馬上進去。
  『他側耳傾聽,除了風聲和鳥鳴聲外,還有女子輕聲的哼唱。
  『那歌謠對他來說熟悉無比,每晚他都對著愛人唱著地中海的情歌。』

  『他推開了門,朝思暮想的女子回過頭,燦爛地對他抱以一笑。
  『於是皮格馬利翁說──


  13.
  畫展前一天,費里西安諾做了個很長的夢。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長,似乎充滿了悲傷,但醒來後他卻什麼也不記得。
  只有眼角的淚痕告訴他,這個夢確實存在。

  畫展轟轟烈烈地辦了一個月,外界評價也十分熱烈,當然也不乏一些批評。但費里西安諾一如往常的不放在心上,只有羅維諾天天待在電腦前當鍵盤俠,車都不修了,專注跟酸民對線。
  這還不只,他更找了安東尼奧一起,而安東尼奧又找了他那群損友,一群人整天在網路上找架吵,玩得不亦樂乎。
  「哥哥,不用這樣的。」費里西安諾看著他哥的螢幕,上頭真的是一塌糊塗,他沒想過罵人還有這麼多創意的詞彙。
  「你閉嘴。這人剛剛問候我們祖上十八代,我要揪出他上三十六代的老祖宗。」羅維諾手指在鍵盤上動得飛快,費里西安諾見他修車也沒那麼認真過,於是轉頭求助場外。
  「安東尼奧哥哥……」

  「啊,小費里嗎?等等我啊,羅維那邊需要我支援嗎?」安東尼奧面前也是一個螢幕,剛剛費里西安諾經過時見他在刷推,以為他終於告一段落。沒想到這人只是在觀察敵人,現在摸清了對方底細後直接砲火全開,費里西安諾看到他的對話串時差點沒被嚇哭。
  「不必了混蛋,你管好自己就好。」羅維諾回嘴,順帶報告了一下自己的戰績。「對了,這混蛋看到我給他傳的那什麼皮蛋臭豆腐啥的披薩,直接被氣到刪帳了,哈。」

  ……不是,不必用這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吧?
  費里西安諾開始懷疑自己跟這個家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

  到了隔天,費里西安諾起得相當早,九點剛過就到了伊莉莎白的畫廊。這天是展期最後一天,身為畫家本人他通常會過來看看情況。
  伊莉莎白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只說參展的觀眾通常最好奇的是有關那唯一的一幅人像畫,上頭畫著的人究竟是誰?然而這件事畫家本人也不清楚,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暫時還不會有明確的回答。
  「暫時?」伊莉莎白好奇問道。言下之意是說之後有機會公布嗎?
  「是啊,」費里西安諾走到那幅畫面前,輕輕摸著下頭的吊牌。「Amore mio──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明天就知道了,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答案。」
  伊莉莎白看著他的側臉,不禁感嘆:
  「小費里吊人胃口的段數越來越高了呢。」
  費里西安諾回頭朝她笑。
  「是吧~」

  直到鄰近閉館時間,費里西安諾在各個小展區逛過一遍,又回到了那幅畫前。這次他遠遠的就看到,正有個人站在畫前,聚精會神地看著。

  「……」
  費里西安諾走近了幾步。

  「Ciao,我的名字是費里西安諾。」
  見到對方詫異的表情,費里西安諾的眼眶微微一熱。但他知道,對待初次相遇的人,必須報以最燦爛的笑容。
  所以他眨眨眼睛,笑著對如同久別重逢的人說: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為你介紹這幅畫吧。」


  #00
  路德維希覺得很奇怪。
  今天是他難得沒有任何事情要忙的休假,作業或者報告也都告一段落,橫豎都閒著沒事做,所以他決定走出房門,本想著要在米蘭這個對他來說尚顯陌生的城市逛一逛,卻沒想到他腳步一拐,就到了中央車站。
  再一拐,他上了到羅馬的車,於是三個小時過去,路德維希便站在了「Roma Termini」的大字底下,開始思考是什麼令自己如此衝動。
  明明是個凡事都會經過審慎計畫考慮才去做的人,怎麼今天像是換了個腦袋似的。路德維希想不透,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再跳回車上坐三個小時的車,這也太蠢了。
  算了。或許是入境隨俗,路德維希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就如同無數個來到義大利首都的死觀光客一樣,專注於到各個古蹟拍照,像是沒拍照就是沒來過一樣。但是路德維希通常只拍建築跟景物,半天下來,他的手機裡存的照片就快要有三百張了。

  「原來……我這麼會拍照的嗎?」路德維希驚了。他過往都被同學評價為玩不起來、太過嚴肅的那種人,但現在看來可不是這樣。
  於是他選了一張照片發上ins,不過五分鐘就收到了他哥的回覆。

  【唷,路茨!你來羅馬玩了?怎麼不跟本大爺講,帶你玩遍羅馬!kesesese!】
  就是怕這種情況,所以才沒有提前通知他。路德維希嘆了一口氣,他覺得有時候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反正現在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米蘭了,再晚他明天要上課不大方便。
  欸,不對。
  【哥哥,你人在羅馬?】
  【是啊路茨!差不多快一個月前被伊莉莎白抓壯丁了,她可得好好感謝本大爺!】
  原來如此。路德維希放下心,估計是因為他不久前身陷專案與報告的地獄中,他哥不想打擾他所以才沒特別告訴他。路德維希嘆了一口氣,繼續打字。
  【這樣啊,辛苦哥哥了。不過我差不多要回米蘭了,明天還要上課。】
  【是嗎?加油啊路茨,本大爺的弟弟肯定厲害!kesesese】

  路德維希便關了聊天畫面,轉而開了導航,往車站的方向走。他一路看著,直到遇見了一處轉角,三角櫥窗內似乎是個畫廊。
  外頭還擺著個小招牌,上頭寫著「費里西安諾‧瓦爾加斯,年內第二場畫展,『Lovers』。」
  旁邊還放了小傳單,路德維希上前拿了一張。入眼所及便是一雙藍色的眼睛,帶著懾人卻足以迷惑人心的幽光,正透過傳單盯著他看。
  「這是……」

  路德維希在那站了許久,最終把手機收起,推開了畫廊的門。

  「Ciao,我的名字是費里西安諾。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為你介紹這幅畫吧。」眼前的義大利男人穿著輕便的西裝,梳著中分的褐色頭髮,臉頰旁還有一根奇怪的髮尾翹了起來。路德維希回憶著剛剛在外頭看到的傳單,喃喃道:
  「費里西安諾……」

  「嗯?」對方稍微抬起頭,眼睛微瞇。他似乎在期待著什麼?路德維希雖然疑惑,但只是說:
  「這個名字,你是這場畫展的畫家?」

  「啊,這個啊,對的喔。」他看起來有點失望,卻馬上打起精神,笑眼瞇瞇的望向路德維希。「對了,我都告訴你我是誰了,你呢?」
  「路德維希‧貝什米特。」
  「這樣啊。」費里西安諾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驚喜,輕聲重複好幾次路德維希的名字。他念的時候舌頭輕點上顎,每一次發音似乎都珍而重之。路德維希不禁有些不自在,他扯了下領子,只覺這場館冷氣似乎開得不夠強。
  「你是德國人吧?」
  「嗯,不過我是來留學的。」
  「來羅馬?」
  「不,是去米蘭。」
  米蘭啊。畫家輕嘆,安靜的場館早已過了閉館時間,然而卻沒有人請他們離開。路德維希第一次來,不知道畫廊營業到幾點,難得在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當了奧客,甚至還背靠著水泥牆,直接坐在紅天鵝絨毯鋪成的地面上。
  而他與費里西安諾聊著聊著,總覺得這感覺有點似曾相識。那是一種既懷念又溫暖的感覺,也是他在看向對方頰上的笑容時不容忽視的悸動,突然加快的心跳。

  路德維希終於忍不住了,他總覺得今天一切都不對勁,從早晨起來開始,到他心念一偏進了行至羅馬的車廂,最後是被傳單上的藍眼所吸引。
  似乎冥冥中有什麼注定。
  所以他終於開口:
  「那個,我們見過嗎?」路德維希看著費里西安諾陡然瞪大的眼睛,總覺得心中有哪裡過意不去,心臟酸疼酸疼的。「總覺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費里西安諾久久沒有回話,他認為是自己唐突了,懊惱地想把話收回。然而對方開口卻是充滿笑意的。
  他一雙無辜的琥珀色眼睛睜著,帶著狡黠的笑意,問:
  「路德,這是搭訕嗎?」
  於是路德維希滿臉脹紅。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歧意有多麼嚴重,連忙擺著手否認。但是費里西安諾始終帶著有些羞澀的笑容看著他,最後路德維希也覺得自己挺傻的,放棄了掙扎。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路德維希自暴自棄地摀住臉,「對,我就是在搭訕。」
  「路德真有趣啊~」費里西安諾戳戳他的肩,路德維希把手掌從臉上移開,看向他。
  「這是好人卡的意思嗎?」他滿臉寫著羞恥與絕望。費里西安諾看他這模樣,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出聲。
  德國人的聲音帶著點懊惱:
  「有什麼好笑的?」
  「可是,可是就真的很好笑啊,路德──」費里西安諾終於捨得給他一點面子,稍微消停了下來,擦了擦眼角滲出的眼淚。「我曾經想像過無數次,但哪次都比不上現在。」
  「?」什麼意思?

  「路德,我問你喔,」義大利人的聲音很認真,他眼神溫柔地望向展示燈下的那幅畫。「你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嗎?」
  「我……」
  「抱歉,似乎說了奇怪的話呢。」費里西安諾突然打斷他,準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在其中有點倉皇逃竄的意味。
  於是路德維希在思考前,伸出手握住了費里西安諾的手腕。
  「我相信。」他說,薄冰藍的眼睛裡迸出了無法忽視的光芒。「我相信命運,費里西安諾。」
  別走。他的眼神到他的動作都在訴說著這件事。費里西安諾甚至有種立場顛倒的錯覺,明明在此之前,不斷的追尋、不斷的失望的人都是他。
  他還僵在原地,於是路德維希便站起來,比他大得多的手掌還緊緊纂著自己。
  「你知道嗎?」路德維希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麼我要到米蘭留學?」

  費里西安諾偏過頭,小聲喃喃: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路德維希不知道為什麼這畫家就突然鬧起了脾氣了,但他依舊得說下去。這件事在他心中藏著很久了,從伊始就帶著重重的迷霧。可是當他來到了這間畫廊,並遇見了費里西安諾後,這些看似無解的問題似乎都有了解答了。
  費里西安諾的手想掙開,他卻握得更緊。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很想去米蘭。」他說,「不知為何,我對那座城市似乎是無來由的嚮往,這也導致了我後來是以那座城市為標準選擇學校的。」
  「喔,所以你選了什麼?」費里西安諾發現以他這小身版,要從路德維希的桎梏裡掙脫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便乾脆放棄了掙扎,半放空的接他話。
  雖然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注意聽,路德維希想自己或許被他討厭了也說不定,可心中的某個聲音卻告訴他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不要放手。
  「Polimi,米蘭理工大學。」他說,同時放開了手。等著費里西安諾賞他一個巴掌或揍他一拳之類的,畢竟身為第一次見面的人,路德維希的無理甚至可能構成犯罪行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衝動,只能閉上眼睛等著自己最後的審判。

  許久,費里西安諾的聲音才冒了出來。
  「路德,看起來似乎不太聰明呢。」

  「我啊,雖然相信命運,但也害怕著命運。」
  他說,「在夢中我相信那是命運給我的指引,然而現實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白日夢;就如那幅畫,以及遇見你。」

  「我很膽小,路德。我快沒有勇氣了。」
  費里西安諾說,「你能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什麼嗎?」

  路德維希想要開口,卻被費里西安諾用食指堵上了嘴唇。
  「你想說,讓我相信你,對嗎?」眼神悲傷的畫家笑著說,「但是,你知道嗎……我們,可是第一次見面啊?」
  費里西安諾的眼淚一顆接一顆落下,砸進了紅色的地毯中,留下幾點深紅的痕跡。路德維希慌了手腳,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但眼見對方眼淚流得越來越洶湧,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的將對方湧進懷裡。
  「好了,好了,乖……對不起。」第一次安慰人的德國人笨拙地拍拍對方的頭。「我不應該隨便說那些話,費里。讓你傷心了,抱歉……」

  「但是,你這幅畫的名字,叫『Amore mio』不是嗎?」路德維希抱著他,感受著彼此快速而逐漸重合的心跳聲,耳根紅得很,卻還是繼續說下去。「既然都取了這個名字了,就代表著你是相信什麼的吧?」
  「既然能相信命運,那為什麼不能相信我?」
  路德維希在此之前從未說過如此羞人的話,他簡直不能相信這種話是從自己口中吐出來的,大腦差點過載。所幸費里西安諾似乎是冷靜了下來,雖然眼淚還是在流,惶恐而迷茫的眼神看得他心臟一揪。

  「路德。」費里西安諾的聲音有些沙啞。被他喊一聲,路德維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原本環抱著他的雙手僵硬地離開。
  「對、對不起……」
  「你剛剛,叫我什麼了?」

  費里西安諾突然靠上來,雙手揪著他的領子,踮著腳尖湊近他的臉。他就像是求知慾旺盛的學生,硬是要一個答案才肯罷休。
  「等、等等,你……」
  「你剛剛叫我什麼?」

  沒有如他所願轉移注意力,路德維希被他灼灼的眼睛盯著,只覺自己內心的想法似乎暴露無遺。
  「……費里。抱歉,我們才剛認識不久,我的行為……」
  「我相信你。」

  費里西安諾突然說。「我願意相信你,路德。」
  「我不相信命運,我相信你。」


  #??
  「路德,你知道皮格馬利翁的故事嗎?」
  「知道。怎麼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就像個皮格馬利翁一般。總是在夢境跟畫像中追逐某個身影,但總是追不到。」
  「是那幅『Amore mio』?」
  「是啊。那段時間真的很痛苦。我甚至一度想放棄辦展……嘿嘿,很難想像吧?」
  「……是啊。」
  「但是啊,我現在又想到下次辦展的主題了。」
  「喔,最近看你好像是在準備。是什麼?」
  「路德你猜猜?需要你幫忙喔~」
  「……?不會是什麼肌肉訓練之類的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只不過……」
  「不!是!路德你真沒情調──啊不過沒關係,我直接跟你說好了。」
  「喔,喔……抱歉。」
  「Mein Liebe.」

  「……!?費……」
  「下次畫展的主題,嘿嘿。」
  「啊?喔……」
  「不然路德以為是什麼?」
  「……沒事。」
  「說出來嘛~我是個善解人意又俏皮的可愛義大利人,不會嘲笑你的~」
  「往自己臉上貼金倒是很自然啊。」
  「嘿嘿,謝謝誇獎。」

  「…...算了。」路德維希深吸一口氣,今天似乎就是那一天,沒有再拖延的理由。他望向身邊的費里西安諾,他們倆正一同走在米蘭大教堂的廣場前,一人手持一根gelato,而此刻對方正光明正大的偷吃自己的冰淇淋。
  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瞞的?他哥基爾伯特跟他說,不要猶豫就是幹,猶豫就會敗北,要是真敗北了,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儘管他覺得哥哥只是在危言聳聽,不過每次費里西安諾對他做一些超乎友情界線上的事情時,他內心都要一陣天人交戰。
  可是內心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說,上次在畫廊發生的事情,應該就已經超越朋友的界限了喔,而且還是他主動的。
  ……救命。每每思及至此,路德維希內心只剩下這兩個字。

  「路德,怎麼在發呆?」
  「……費里西安諾。」
  「怎麼突然叫得這麼生疏?」費里西安諾突然點不安,他抬頭問著比自己高了一些的德國人,眼神帶點無助懇求。「是我剛剛玩笑開得太過了嗎?對不起路德,不要生我的氣,我……」
  而後他被對面的人按住肩膀,生生止住了話頭。

  「……」
  「……」

  路德維希率先開口,就算他的表情已經不忍卒睹,大腦已經瀕臨過載邊緣。他頂著費里西安諾熱烈注視著他的眼神開口:

  「Ti amo.」路德維希紅著耳根,認真地看著義大利小畫家的臉。「我可以成為……」
  而費里西安諾又一次用食指抵上他的唇。

  「這句話要我說才對。」
  這位義大利的天才畫家笑得燦爛,有如皮格馬利翁終於得見他的伽拉忒婭從檯座上走下來,歡喜與幸福的情緒藏不住,滿溢而出。

  「你願意當我下一次畫作的主角嗎,Amore mio?」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