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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07

里維在艾爾文的駕駛座折騰了一番才調整到可以看見後視鏡的位置，艾爾文還笨手笨腳地拉扯著安全帶，里維看不下去，扭過身去替他拉上，男人呼出的酒氣灑在他身上，里維抬起頭才發現艾爾文笑吟吟地朝這邊看，醺得發紅的臉頰和耳根讓他看上去醉得可以。比起自己，這個男人才更應該遠離酒精吧。里維別過頭，順利地在GPS面板上按出”HOME”。
原來艾爾文的住所離他家並不遠。里維暗自慶幸艾爾文喝醉了就只是老看著他，手裡還乖巧地抓著嘔吐袋，沒有要發酒瘋的樣子；同時也慶幸這段路並沒有很長，他許久不曾被對方這樣子凝視，比起曾經有可能的欣喜若狂，里維更希望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車裡自動撥放著的爵士還是他之前推薦的，里維將它關了。
「阿卡曼，你為什麼對我好？」史密斯視察在寂靜中突然這樣問他，渾厚的嗓音因為酒意而透著一絲沙啞，夜還未深，霓虹燈光爬過他們的臉。
「……我本來就對所有人都很好。」阿卡曼課長最後這樣回應。

里維不曉得艾爾文的公寓是否有車位，便隨意停在了路邊的停車格，之後先是將駕駛座的座椅盡可能地復原，才下車繞到副駕去攬艾爾文的肩，他幾乎像扛沙袋一樣地搬運艾爾文，而後者的兩條長腿仍裝飾性地抹著地面。里維的力氣是比多數人來得大，但怕是無法與多年前的阿卡曼血統相提並論。
「住在幾樓幾號？」他在電梯前才捨得輕搧對方的臉，讓那雙沉重的眼皮微微一掀，報出正確的資訊。艾爾文似乎很安心，軟綿綿地倚著里維，像一塊熱麻糬，他不該喝得如此醉又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如此安心。
艾爾文沒有結婚，他一個人住，一目了然的公寓格局，起床了就鑽出來，睡前可以直接鑽回去的被褥洞穴，沿著牆角往上疊放的書，扔在電腦桌前的遊戲把手，開著沒吃完的洋芋片……里維想像過艾爾文在現代會怎麼生活，除了開機時仍是個工作狂外，關機狀態也如過去一樣雜亂無章。
天候已經不比初秋，里維稍作猶豫，還是決定幫艾爾文脫了鞋襪及外套扔上床，艾爾文沒有接收到這個訊息，他還緊緊揪著里維的領子，讓後者跟著深深陷進柔軟的床鋪裡。
「喂、」里維及時伸手抵住了床，沒讓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距離太近了，艾爾文闔著眼，睫毛輕輕地顫動，金色的髮絲、高挺的鼻梁與顴骨都近在眼前，喉結隨著無意識的吞嚥滑動，那一瞬間他不是視察也不是團長，就僅僅是艾爾文。里維必須馬上離開，才能阻止回憶翻湧上來。
必須馬上離開。
他跌跌撞撞地跑進廚房倒了杯水放在艾爾文的床頭，忍住幫對方清洗流理台的衝動，逃離了公寓。

直到里維在沿途的超商裡買酒，結帳時才發現艾爾文一整串的車鑰匙和公寓鑰匙都被自己帶了出來。他將鑰匙和酒都提了回家，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在一邊呆坐了許久，從前做決定都不需要花這麼多時間，也許是因為過去的情境容不得這樣猶疑，而現在的自己也因貪戀和平，變得遲鈍了吧。
天微微亮起時他才起身去洗了個澡，然後點亮螢幕，在「來接我好嗎？」與同志酒吧的網址底下，打破漫長而尷尬的沉默，鍵入新的訊息。
「不小心把鑰匙都拿走了，今天會拿去還你。」
然後他試著睡一會，不去看對方何時讀到這個訊息。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就算艾爾文不接受這個答案，他也決定要往這個方向繼續執行下去，專案結束了，過幾天艾爾文就會搬空辦公室離去，他們住在相鄰的兩個社區都不曾相遇，在這麼小又這麼大的世界裡，一定也可以保持距離。

艾爾文回覆訊息時已是下午，聽見訊息跳出的聲音，里維立刻就從床上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