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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之路》-上
sonnyban

*學pa
*已交往前提
*死亡行為描寫
*兩個人都有病
*可能會導致創傷、不適，請謹慎觀看

01.

「Sonny」Alban躺在學校屋頂的天台上，舉起右手來遮擋夏日刺眼的陽光。

「你要跟我殉情嗎？」沒有任何預兆，Alban開口問了跟他一起躺在天台的戀人。
「好啊」Sonny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好像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Alban沒有說話。他把右手掌撐開，方才擋住的光線又直直射入他的眼中，刺眼的讓他閉上雙眼。


啊，好想死啊。


02.

Alban有一個還算幸福的家庭。雖然他是被領養來的，但是他的養父母把他視為親生兒子一樣照顧他。


Alban有一群還算要好的朋友。他們從國中就認識了，到了現在高三還是玩在一起。


Alban有一個很愛他的男友。他的男友有著在陽光下刺眼的金髮、藍紫色的眼眸，以及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愛。


正常人應該都對這樣的生活感到滿足，同時感到幸福。


“這樣才是正常的吧？

“這樣才是正常的嗎？

Alban不停思考這個問題。他的確感到幸福，但同時他也對這份幸福感到不安與空虛。



「吶，Sonny」Alban在和Sonny一起走回家時詢問
「你愛我嗎？」


Sonny牽著Alban的手，兩個人走在樹蔭下的小路上。太陽還沒落下，它帶來的熱氣讓兩人流了不少汗。

「愛」Sonny沒有看著Alban。


他們就這樣無言的繼續走著，手臂緊貼著彼此。


那你為什麼沒有阻止我？
Alban看著戀人的側臉，在心中詢問。


03.

「你想好要怎麼死了嗎？」Sonny突然問道。


Sonny和Alban又翹課到天台上了。自從上次Alban提出殉情的想法後，這是Sonny第一次談起這個話題。

「不知道」Alban躺在地上，嘴裡咬著棒棒糖。


「火車怎麼樣？」

「會很痛喔」

「那安眠藥？」

「要吞至少100顆喔」

「那你想怎麼樣？」Alban在被Sonny拒絕不知道第幾次後問。


Sonny坐在Alban旁邊，雙手往後撐地，仰望著天空。他緩緩轉過頭來，由於他背對著陽光，所以Alban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要跟你在一起都好」


04.

從Alban提出要殉情已經過了快半個月，這段時間內，除了上一次沒有結果的討論，他們之間誰也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Alban以為Sonny會阻止他，但Sonny卻出乎意料的答應了他。


而且沒有半點猶豫。


這讓Alban再次懷疑Sonny到底是真的愛自己嗎？


Alban問了許多次，多到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但答案總是肯定的。






「你為什麼不阻止我？」Alban問。


他們站在公車站牌前等著公車。夏日正午的陽光讓柏油路面冒出了蒸氣，Alban的視線也因熱浪而模糊不清。


Alban看著Sonny和自己緊扣的手指。


「因為」公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這是你第一次向我要求什麼」


05.

一個月，從Alban決定要殉情的一個月後。他決定好要用什麼方式離開了。

「Sonny」
「我們去海邊吧」

Alban躺在Sonny的床上說。

「海邊？」他們住的城市離海邊有一段距離，因此他們兩個從來沒有看過海。


Sonny的房間很乾淨，乾淨到像是沒有人住在這裡一樣。

「你不覺得死在海裡很浪漫嗎？」Alban看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說。


Sonny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從書桌前移到床邊，然後在床上坐下。

「好啊」不知道多久以後，Sonny回答。


06.

「Sonny」Alban把頭靠在Sonny的肩膀上。
「你喜歡海嗎？」


現在是早上十點，他們兩人坐在火車上，車廂裡因為現在是上學時間而空無一人。

「也算不上喜歡吧」Sonny用拇指一遍一遍的撫過Alban的手背。

「因為我沒有看過」


Alban閉上眼睛，感受身旁傳來的溫度。

「你一定不喜歡」




海風並沒有Alban所想的那麼舒適。有點黏黏又鹹鹹的，還帶著海洋的腥味。

「也許在海中死亡並沒有我想的那麼浪漫」Alban拉著Sonny走向沒有人的海灘。


長長的海岸線除了他們兩個以外，一個影子都沒有。就像是特別為了他們的死而準備的一樣。


他們牽著手踏浪，互相潑海水到對方身上；他們一起用沙子堆了一座城堡，Alban說來生一定要住一次城堡；他們躺在柔軟的白沙上擁抱、接吻，就像是任何情侶來海邊會做的事一樣。


很快的，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今晚是滿月，又大又圓的銀白色月亮在黑色的海水上照出了一條路。

「這樣一看的確蠻浪漫的」Alban對Sonny伸出手，Sonny握住他的手，兩個人一起往那條路前進。


水淹到他們的腳踝。

「你覺得我們會花多少時間？」

水淹到他們的小腿。

「你覺得會有人為我們的死而哭泣嗎？」

水淹到他們的大腿。

「你覺得他們要多久才會發現我們消失了呢？」

水淹到他們的腰。

「你覺得我們這樣做能夠獲得幸福嗎？」

水淹到他們的胸口。

「Sonny」Alban停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想要殉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壓的關係，Alban覺得胸口好痛好痛，快無法呼吸了。


Sonny之前一直都看著前方的月亮，這才轉過頭來看著Alban。


他的眼睛。Alban想。


Sonny的瞳孔外緣是淡淡的紫色，遠看的話會以為他是紫瞳；但是當你靠的很近、很近去看的話，你會發現那就像天空一樣，是藍色的。

「因為我知道為什麼」Sonny環抱住Alban，靠在他耳邊說著。

「我知道，我都知道」


Alban放聲哭了出來。他回抱Sonny，緊緊抓著他被海水打溼的衣服。


他們兩個就這樣在月光下相擁著，一直到Alban止住了哭聲為止。

「走吧」

不知道是誰先邁開了腳步，他們繼續往海的中央前進。


然後他們一起沉進了海裡。


沒有掙扎，沒有呼喊。只有牽著彼此的手。


原來從海裡面看到的月亮這麼美啊。
Alban如此想著。


Alban再看了Sonny最後一眼，發現Sonny也同樣看著他。


在閉上眼睛之前，Alban露出了笑容，用嘴形對Sonny說了什麼。


閉上眼，好好感受生命的最後幾分鐘。





在氧氣耗盡之前，Alban再次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