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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之日,對時間相當敏感的瑞哈夏馬上就發現這個不尋常的現象,「搞什麼鬼。」這是他唯一的感想。

但那又如何?

夜晚,也許是危機四伏,蟲鳴鳥獸的聲響,都代表著危險接近與否,但在這裡,寂靜的一片森林,過往的經驗都無法派上用場。

或說,這裡根本無用擔心猛獸,只需提防「人」就好。

手中的袋子發出玻璃互相撞擊的聲響,瑞哈夏滯留在湖邊,看著映在湖上的月,獨飲帶來的酒。

他想要在自己所造的墓旁喝,但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太常去那個地方,不可以太過流連同一個地方。

所以他才會坐在這裡。

即使沒有計日的習慣,但早已規律的生理時鐘仍舊提醒女人城鎮的異常,懸掛高空的滿月始終沒有傾斜的跡象,不知道為什麼城鎮進入永夜的時空。

走入森林湖邊又意外遇上之前那男人——誤闖入旅館房間受到不帶殺氣招待。

這回,男人像個醉漢在湖邊飲酒,謝婉虞只是靜靜從男人身旁走過。

瑞哈夏停下喝酒的舉動,看著從自己身邊通過的女人,反射性的摸向了自己腰間的槍枝。

他不確定對方是單純的經過還是如何,但他還記得上次闖入的女子對自己的嘲弄。

注意到男人舉槍的動作,謝婉虞難得開口:「不帶殺氣的槍,射再多發也只能嚇阻一般人。」言下之意,自己並非只擁有常理的人。

「在這裡根本無法死亡,與其將人殺死後復生,還不如讓人動彈不得有用些。」瑞哈夏咧嘴而笑,「這裡不歡迎你,女人。」

男人說了讓她訝異的事實,謝婉虞難得情緒強烈的瞪視對方問:「『無法死亡』?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很簡單吧。」瑞哈夏不認為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地方。

無法置信,女人奪過對方的槍枝朝自己胸口射擊,對於一個習慣疼痛的人,貫穿胸口的疼痛不足以讓她失去意識,一槍接著一槍,直到子彈用盡,除了不斷擴散的血腥和同一位置槍擊逐漸燒廣的彈孔,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不……不——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解脫?為什麼?」謝婉虞幾近崩潰的甩開失去作用的槍枝,彷若身旁無人存在。

手中的槍被女人奪去,像發瘋似的朝自己開槍直到子彈用盡,最令瑞哈夏不快的是這個女人擅自使用自己的槍,擅自的丟棄,然後在這大吵大鬧。

拿著酒瓶站起身,走去撿起自己的槍枝以後,來到女人身後,將還裝有酒液的瓶子朝女子砸下,「吵死人了。」

他來這裡可不是看人擅自闖入自己的範圍,然後發瘋的。

隨著玻璃撞擊身體碎裂發出的聲響,以及潑灑在身上濃郁的酒味,像是觸動開關似的讓人瞬間清明,謝婉虞想到,還有「火燒」可以試,若將一切燃燒殆盡就除了灰燼甚麼也不會留下。

只是她身上沒有點火的工具,而被她丟棄的槍枝早已沒有火藥可以來點燃酒精。

「還有火燒……」喃喃自語的朝城鎮的方向走去,她打算取得一些工具,在湖邊放火。

無法理解女人話語中的意義,看著人有些詭異的離去,瑞哈夏一點也不介意也不關心,反正人走了,正好,省的他驅逐,現在他還能安靜的繼續喝酒。

即使渾身淋滿油水,謝婉虞仍怕會被水帶走不夠用,帶著一桶油和打火機走回湖畔,並朝著湖心走去,只不過湖泊太深,她怕再走入會燒不到自己,因為油只會浮在水面。

淋油點火的時候一點猶豫也沒有,除了腳踩的湖水和面前的綠林,她根本就忘了醉酒的男人並未離開。

熱——還有劇烈的疼痛,她沒有去看自己身上的變化,或者說,一開始因為灼熱眼前只有一片橘紅,再後來只剩一片黑暗,嘶吼著沙啞的聲音笑道:「潔淨的火燃燒吧!將一切燃燒殆盡,將我的靈魂也燃燒殆盡!」

一直憎惡著人類,憎惡同樣身為人類的自己,卻沒發現自己愛著世界。女人沒留意到自己走入湖泊毫無生物的舉動,就是為了不傷害湖邊的一草一木。因為入水後很快就燃燒起來,漂浮在水面的油也沒有散到岸邊,女人動也不動的承受赤紅的火焰,一心只期待自己能被火焰焚燒殆盡。

很熱……很熱——但還不夠,只要還有感覺就不夠。

瑞哈夏看著適才離開的女子又再度回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淋油點火,對於這個人的行為完全不理解,記得自己跟他說過這裡沒有死亡,不過這又干他何關?

反正「人」都是這麼行為無常,也許女人只是想實驗也說不定,就跟金髮男人一樣。

他繼續喝著自己的酒,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完全的將人不尋常的動作當成了風景的一部份,對他來說唯一的缺點是,這個女人依舊很吵。

火焰沒有如預期的結果將人吞噬,即便在失去助燃物後逐漸削弱,尚未恢復知覺的女人仍沉浸在期待裡。

直到她感到一陣冷意從腳底蔓延、攀爬,失去的視覺再次映入翠綠的樹林,謝婉虞感到絕望,然而她忽然想起醉酒的男人,絲毫不在意自己披頭散髮、渾身赤裸的狀態走到人前詢問:「你是神職者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瑞哈夏皺眉看著來到自己面前的女子,很是不開心。

不過他不想與人接觸,「滾開。」自己的槍中的子彈剛剛已被女子用盡,剩下的只剩腰間的那把刺刀。

不管女子想要要求什麼,自己都沒有義務幫助對方。

「我會離開……一定要離開……只要拿到聖水。」儘管世界不斷被工業、資訊等物質取代,聖水和經文的作用仍能發揮一定的效力。

謝婉虞也很清楚在過去被焚燒的「魔女們」並不是真正的魔女,她也想起了那名驅魔師,但她依然想嘗試,將自己當作「魔鬼」來嘗試。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瑞哈夏可沒有聖水這種東西,他甚至連這是什麼也不清楚,「去找別人要去,滾開。」

儘管思緒被「聖水」與「消滅」佔滿,女人仍舊保有一定程度的理智,她走上岸朝向教堂所在走去。

那男人身上沒有聖水……並非純正的神職人……去教堂。

看著女子離開,說是看,瑞哈夏也僅僅只是看著對方朝後方走去,連頭都沒有回,繼續自飲自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