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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把我这边的声音关了。”殇不患把脸靠得更近了的看着画面里的手指,在茶几上用一只手肘撑着腮说,“我能听到看到他,但他听不到也看不到这里。” 不过虽说凛对自己蹭了两眼网课就能掌握到的琵琶技巧感到有些膨胀,他实践中却没有条件能证实这一点。因为说来也奇怪,那就是殇不患虽说是在学琵琶,凛雪鸦却从来没看到过他在弹琵琶,他在家里也没有琵琶,别说琵琶就连吉他都没有一把。 殇不患自从课程开启后就从没有购置过琵琶和任何乐器,他不仅不购买也不拥有任何乐器,而无论在他的房间里,还是在两人共同使用的客厅和厨房,亦或他平常工作的场所,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乐器的影子。殇不患是一个全方位和音乐绝缘的人,在他身上永远就只有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魔剑与日俱增。 “那个,殇先生,”当有一次又看到他在上网课的时候,凛雪鸦如此问道,“我说,你的那位红指甲教师,他是从来没给你布置过任何作业的吗?” “红指甲教师?哦,你说他?”殇不患问道,“作业?” “殇不患先生是在学习琵琶吧?”凛雪鸦疑惑地问道,“就比如那种,今天要求弹会这个曲子,明天要求弹会那个曲子……” “没关系,他不会管我。”殇不患说道,“反正我们就只是我说想听而已。” “诶?”凛雪鸦不无惊讶道。 凛雪鸦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有人不是为了学习目的,就只是为了“想听课”而去听课的。如果是小孩子被父母报了不想学科目的学习班那还好说,但是一个成年人以这种散漫态度自主去上课,简直令人感到不可理解。 但殇不患就是这样,他不仅不背谱,不弹琵琶,还不练习,甚至连一把琵琶都没有,但他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约时间去红指甲教师那里上网课。有时候是每天,有时约不到时间,就只能隔上一两天,几天,或者偶尔一两个礼拜。但无论间隔多久,殇不患始终出奇有耐心地一直坚持着他的课程,无论多忙也没有真正中断过。 “啊,红老师今天换指甲油色号了呀。”这一天凛雪鸦无意间瞥了一眼殇不患的屏幕。 凛渐渐把殇的红指甲教师称作红老师,因为殇从不肯告诉他自己的网课老师姓什么叫什么。在东离本土的方言中,“红”的发音是“贝尼”,所以从凛口中说出“红老师”,其实是被念作“贝尼老师”。 “怎样,这个称呼很合适吧?因为贝尼老师不止指甲油是红色,头发和衣服也是红色的。”凛雪鸦说道。 “咦?”殇不患听这话吓了一大跳,“他上课时只露出手,你是怎么知道他头发是红色的?” “哎呀,”可是凛用手指略微比划,“贝尼老师在演示指法的时候,前发不是有时会荡到琴边上吗?我又不是瞎子,这时怎么不能看出他头发是红色啦?” 殇不患听这话才又坐下,把视线重新投向面前的屏幕。 “其实两个红,两个蓝的,他以前还蛮经常这么涂的。”殇不患眼睛直直盯着画面。 他顿顿,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只是他自己总是涂不好。” “嗯?嗯?”凛听着这发言若有所思。 还有一次红老师把拇指外的指甲涂成每个不重样的四种颜色。 “哇哦,贝尼老师今天这是心情不好,还是心情太好了呢?”凛雪鸦问道。 “嗯,那什么,四只指甲都涂不同的颜色,演示起来不就更显得清楚吗?”殇不患说。 随着殇不患课程的深入,凛雪鸦越发觉得想亲眼看看他那个红老师了,毕竟凛所知的红,就只局限于他的手,而不管红指甲上的颜色是晴是雨,殇不患对课程本身所体现出的是多虚假的热情,凛作为一个并非不通音律的人,即便是瞎了也无法装作听不见这场网课中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于是有一次凛雪鸦就问殇不患:“殇先生平时学琵琶的课时费是多少呢?” “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殇不患说道。 “因为很奇怪吧?毕竟贝尼老师是这种水准的乐师。”凛雪鸦说,“如果让我老实不客气地说句实话,像他那样的人来指导殇先生这样的初学者,给人观感不就像是不亚于用核弹来砸核桃一般的浪费吗?” “哈哈哈,你也觉得那家伙弹的不错吧?”殇不患说道。 “喂喂,那何止叫弹得不错,我希望殇先生能在这里对全国的琵琶爱好者道歉。”凛雪鸦说。 “抱歉抱歉,他确实很优秀。”殇不患说,“不过课时费是没有的,因为我没问过他,他也没跟我要啊。” “免,免费吗?”凛雪鸦问道。 殇不患又无所谓地说道:“我说过吧,本来就是我说想听所以才上课喽。” 而最近还有一件小事让凛觉得特别耐人寻味,那就是一次殇不患和红老师约下堂课时间的时候,殇普通和红老师约课都会发信息,但那一天似乎红因为有事不在线,因此没有能及时回复。 “如果忙着做事的话,没看到消息也是正常的,殇先生如果有贝尼老师的电话号码,拨一个过去不就得了吗?”凛雪鸦说道。 但是平时大大喇喇从未在意过他人眼光的殇不患在这时候却表现得很踌躇,他说:“哎,怎么办啊,他一般是不让我打电话的。” “咦?贝尼老师是不情愿受人打扰那类型吗?”凛雪鸦问道,“还是说因为有什么怪癖,所以不爱接电话?” “他是不喜欢说话。”殇不患说道,“但是别人打电话给他,他还是会一边静静听着,只有我一打过去他都是立刻挂断。” “啊呀呀,殇先生这显然是被讨厌了吧。”凛雪鸦说道。 “不会!他怎么讨厌我……”殇不患说,“他只是听力比一般人要强,所以耳朵边特别敏感,因此才会受不了我打电话的声音……” “诶?那声音被人讨厌了,不也还是被讨厌了吗?”凛雪鸦说。 “我都说不是的!”殇不患挣扎说道。 晚饭后,殇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了。电话在接通前,嘟嘟嘟的接线音响了很久,凛想那听起来应该不是东离市内电话的声音。殇不患等了很久,电话才终于接通了,而不出意外的,在“喂?”了一声之后,就立刻遭到挂断。 红在挂断电话后发来了信息,询问殇特地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殇不患捧着手机觉得非常高兴,说着“回了回了”,就和红老师约起了下堂课的时间来。 “咦,等等?”此时凛雪鸦却突然出声问道,“殇先生,刚才的那声‘喂?’,难道是贝尼老师的声音吗?” “嗯嗯,是啊。”殇不患的心情很好,他回答凛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那声音,为什么和平时上课听起来不一样?”凛惊奇地说。 “哦,你说平常讲解的时候吗?那是聆牙负责的。”殇不患说道,“这么说来,可能你没听过他声音吧。” “聆牙是谁?”凛雪鸦困惑于第一次听到的这个名字。 “啊,聆牙,就是他的琵琶嘛。”殇不患说道,“我们平常每次上课看的,不都是他的肚子吗?” 凛雪鸦瞳孔地震。 “但是,‘平常讲解’这个说法,难道还有‘不平常讲解’的时候吗?”凛雪鸦问道,“贝尼老师和琵琶是怎么分工的?难道他上课时有发出过自己的声音吗?” “偶尔吧。”殇不患说道。 “‘偶尔’?这‘偶尔’到底是有多‘偶尔’?”凛雪鸦震惊道,“这真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难以置信。没想到贝尼老师的琵琶不但被拨被弹,还要自己负责讲课吗?” “嗯,啊。”殇不患说道,“怎么,你想听他自己的声音吗?” 凛确实很好奇红的声音,但他转念一想还是说道:“不,并没有,只是我也那么多次目击到殇先生上课,却从来没有一次听到贝尼老师自己发声,因此不免对他自己说话的频率感到非常有兴趣。” “没办法,都说了他不喜欢说话嘛。”殇不患无奈地说。 他想了想凛雪鸦的问题,认真思考一会儿,突然又忍不住笑了下说道:“不过,我想这个频率就是,如果我跟他提出特别要求,要他自己说话的话,他就会说话吧。” 至此为止,除了不爱说话,不接殇不患的电话,红衣红发以外,凛还是不清楚红的任何信息。虽然他一直没停止过旁敲侧击,但殇不患的口风一直很紧。如果说盯着殇不患上网课的日子一直就这么过去,凛雪鸦是很难从这件事上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然而在某次他晚归时,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当天凛半夜进了殇不患的房间,因为那时他看殇不患的房间黑着灯,就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然而实际上殇不患不仅没睡,还在被窝里痴迷地观看着红老师的琵琶技法演示视频。 “殇先生这么晚还在上网课吗?今天在床上上?”凛雪鸦出声说道。 这下发现凛进了房间,殇不患在被子里吓得几乎立刻跳起来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在这里?!”凛雪鸦不是第一次这样进殇不患的房间,但今天殇表现得异常惊慌。 “啊呀,因为外面没有卫生纸了,所以我想殇先生的房间里可能还有。”凛雪鸦说道。 “我说你进来干什么!”殇不患在黑暗中匆忙坐起并拉了一把自己的被子。 “所以说是为了卫生纸……” “可是我锁了门!” “呃,我知道你锁了门,但我是个盗贼啊。”凛雪鸦说道,“因为以为你已经睡觉了,所以我本来想借用一下卫生纸又不想打扰你……还是说,我们现在应该来讨论一下殇先生你平常都不锁门但今天为何要锁门这件事……” “停!”殇不患说着便把床头的一个盒子一把扔给他,说,“纸巾在这里,给你了,快走!” 但眼下既然是这种怎么看怎么有趣的景况,凛雪鸦又怎么会走呢。他看看手里的纸巾,又看看殇不患,故意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哎呀,今天殇先生不知为什么把纸巾放在了床头呢,本来我还想去桌子那里摸一摸……” “你都拿到纸巾了,怎么还不快走!” 可凛雪鸦还在不紧不慢说:“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殇先生是从来不会这么晚和贝尼老师约网课的,所以我想现在看的视频,应该是以前上课时录下来的吧?虽然我可能想得有点多,但殇先生刚才该不会是在床上一边看着贝尼老师的手指……” 殇不患忍无可忍,倏地就从床上站起来了,他一边把凛雪鸦用力往外推搡,一边无情地关上房门道:“滚。”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凛在饭桌上对殇不患说道:“殇先生,这下你可以告诉我贝尼老师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殇不患心知这下是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当下极为不情愿地“啧”了一声。 凛雪鸦见他没反应,又说:“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有时候男人在自己一个人时会做的事……”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他是我的……”殇不患顿了一下说,“咦,其实该说那家伙是同伴,亲友,还是家人什么的呢?” “咦?不就是心上人吗?”凛雪鸦问道。 “什么,”殇不患惊了下,“我没有说是心上人啊?” 凛觉得更奇怪了:“那居然不是心上人吗?” “也不能说不是吧。”殇不患说道,“浪是我在西幽时的搭档,不过自来了东离后,就不能和以往那样每天在一起了。” “浪?” “浪巫谣,大概是西幽第一的乐师。”殇不患说道,“不过,应该不能用心上人这个词来表示吧……” 他小声说:“这说法听起来不是和单恋似的吗……” “巫……谣……?”凛雪鸦说,“这听起来简直像女孩子的名字,浪老师的名字就和他的手指一样秀气呢。” “怎么会?”殇不患说,“他手指明明那么长,一看就是男人的手吧。放着那张脸不说,阿浪他可是表里如一的好男儿。” “那么,浪老师是为什么不像殇先生这样一起到东离市来的呢?”凛雪鸦问道。 “可能以后会过来吧,但在这之前至少也应该要完成学业。”殇不患说道,“现在他和姐姐一起在西幽照顾爷爷。” “等一等,”凛雪鸦惊讶道,“所以浪老师其实自己还是个学生吗?” “这……也没规定说未成年就不能做网课教师啊?”殇不患说。 凛雪鸦竟是没想到:“所以殇先生你这是在不打自招浪老师不仅是学生,还是未成年?” “诶?但是虽然未成年浪他也已经18岁了,”殇不患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只要再等2年……” 这下凛雪鸦总算知道一直以来都非常神秘的红究竟是什么人了,于是当他再次看到殇不患上网课的时候,内心里总会洋溢起一股满足感。 一天凛雪鸦随口问殇不患:“说起来,浪老师是普通人吗?” “不,他是超能力者。”殇不患说道,“在你们东离市好像是叫做天生异能者吧。” “噫,竟然是天赋才能的人群吗……” “嗯,而且他小时候还不懂得自己的能力,曾经受过坏人利用,因此害了很多人。现在长大后有了是非观,性格就未免有些矫枉过正。”殇不患说道,“所以绝不能让他看见你,或者听见你的声音。” 凛雪鸦说:“咦?” “因为凛你这种家伙,在东离市只要能交够税收,就能自由自在地逍遥法外,但这对他是行不通的。”殇不患说道,“浪具有辨别善恶的异能,无论什么人在他面前只要显露声音和气息,都会无所遁形。” “每次我上课都会注意关掉声音吧?不然如果叫他发现我身边有你这个坏东西存在,一定会产生不必要的担心的。”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这一天殇不患在上课时,见凛雪鸦左右还没回来,就稍微打开了一点声音,对浪提出要求说要看看脸。 “哦哟,弹琴只要听声音和看手不就好了,你要看什么脸啊。”聆牙虽然每次都在画面中毫无排面地被放大了肚子部分,仍是如此大声地调侃他道。 不过浪就不一样了,浪是很听他话的,殇不患说的话他句句听。既然殇都这么说了,他就坐着静止了一会儿,把琴依旧抱着,身体向前倾,伸手调整和转动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把画面从手和琴腹的部分往上移。 在浪这么做的时候,殇想到把自己这边的镜头画面也打开了,因为只有他能看到浪的话,这情形想来也不大公平。然后他接着调转镜头,就看到屏幕中间出现了浪的脸。 “眼妆是不是换过牌子了啊?”殇不患糯糯地问道。 浪把右手抬到嘴边,眨眨眼睛,似乎有些害羞。他偏侧头微微把眼皮垂下了一点点,点了点头。 “哈哈哈难为你这个直男还能认出眼妆牌子哈哈哈哈……”聆牙十分破坏气氛地大笑起来,“记得你这家伙当初明明连豆沙红和姨妈红都分不清……” 浪巫谣听这琵琶放肆大胆说殇的不是,就有些生气起来。他眼尾不悦地压低了三分,脸上表情虽未大变,却是伸出手就在琴弦上两下挠。 “啊啊啊啊,停,停——”聆牙说道。 聆牙叫完,又努力把脸挤进画面道,“啊,那个,对了殇不患,他换这个颜色,其实是想说会不会觉得成熟一点……” “成熟吗?好像是比之前要艳丽些。”殇不患说。 “那跟之前哪个好看?”聆牙问道。 “都好看吧。”殇不患说。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还在外面浪荡的凛雪鸦却不知为何回来了。 凛一开门见到殇不患在家便大声道:“喂,殇不患先生!我们明天情人节联谊还缺一个人头,不如你下班后就和我一起去吧!……咦?又在上网课?让我看看浪老师今天弹什么……” 殇不患见他此时回来,一时间吓得魂都飞了,但还没等他从座位上弹起,就想到为了不让浪看到凛和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似乎应该立刻关闭麦克风和镜头。然而他越是心虚惊慌,就越觉得手忙脚乱,加上原本就不熟悉操作,这下根本找不到按钮。 已经晚了,完蛋了。殇不患想。 浪倒是反应过来迅速下压了画面,然而不知就里还以为殇不患是和平常一样在上网课的凛,此时却不知道一径跑来和殇不患勾肩搭背的自己正碰巧挤到了画面中间。 一时间有阵尴尬的沉默。 而在沉默过后,画面另一端传来的不是聆牙之前负责解说时那富有滑稽效果的嗓音,却是浪巫谣老师本人略带着些冷漠意味的声线。 “殇,你身边的是什么人?”阿浪问道。 “啊,啊……那个,浪……”殇不患额头冷汗直冒,“那什么,我说你要不要现在先冷静下来,让我跟你解释……” “哈?你叫阿浪冷静?”聆牙说道,“我看你说话都结巴了,倒是谁需要冷静?” “不,不是的,聆牙你先停一下,阿浪你听我说……”殇不患说道。 但浪觉得多说无益,只是冷冷抛下句,“我去你那里。”就关闭了视频。 “等,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殇不患回头问凛雪鸦道。 “浪老师好像说要来我们这里。”凛雪鸦向他解释道。 “他说什么?!”殇不患说。 殇立即拉着凛来开会。 “你就别呆在家。”殇不患说,“在我明天加完班前,绝对不要回来……” “啊呀,殇先生原来明天加班啊。”凛雪鸦说。 “对,我明天还要加班,而阿浪明天也要过来,这简直糟糕透了!”殇不患说。 殇不患已经打了几次老家的电话,但有时没接通,接通也被挂断,浪还拒绝回他的信息。 “但这怎么行呢?”凛雪鸦贴心地说道,“如果作为殇先生同居者的我都不在家的话,那浪老师一个未成年人若是在殇先生下班前抵达了,岂不是就进不了家门?” “我去把钥匙放到门卫。”殇不患觉得头疼,“倒是你这家伙,不是刚才还在说联谊会联谊会的吗?” “哎呀!”凛毫不掩饰地笑道,“实话说来,联谊会哪有见浪老师真人来得重要呢?” 殇不患心想他的室友显然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殇先生倒也不必这么紧张吧。”凛雪鸦说道,“东离毕竟离西幽很远,而这中间还隔着鬼殁之地,浪老师说要来,我想应该也是开玩笑的。” “不,他会来。”殇不患低声说道,“他既然说来,就一定会……视乎情况,可能到时我也拦不住他……” 殇不患既然这么说,凛觉得更期待了。 “而且他说要来其实我还挺高兴的。”殇不患说道,“假使事情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我就和他一起把你给杀了。” “诶——!!”凛雪鸦说。 “所以明天你别回家听清楚了没有!” 但凛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呢?有危险凛要上,没有危险制造危险凛也要上。 第二天浪巫谣到的时候,凛正坐在殇不患平常上网课的位置,在茶几前悠哉悠哉地泡着茶。当他听到门把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就迎上去把大门给打开了。 果然这个时间回家的不是殇不患。凛打开了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子。如果不动不说话的话,这个红头发的男孩子有着一张能让人忽略性别的脸,他的眼睛就像是有了些年纪的古董上历久弥新的釉的颜色,又像是一块清透的棱镜,在太阳下几乎能让人看清其中折射的光线。 凛这下才知道殇不患之前会说“放着那张脸不说”是什么意思了,浪老师看上去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但却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嗨,我是聆牙,你好啊!”浪老师背上的琵琶伸出头来向凛打招呼道。 “哎呀啊呀,我是凛,是殇先生近段时间的室友。”凛雪鸦说着便让出位置,将浪老师迎了进来。 浪进门后,凛便也给他倒了杯茶,但浪老师只是和他的琵琶在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却问凛道:“这两年来,是你一直和殇住在一起吗?” “要说‘一直’,倒也没有那么久呢。”凛雪鸦回忆道,“毕竟殇先生一开始一直都躲着我,实际住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只有一年吧。初次提出同居的时候,殇先生可是坚决拒绝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段为了有趣所以成天缠着殇先生不放的日子,还真是一份难得的回忆呢。” “殇他之前多受你的照顾了。”浪老师说着便起身向凛躬下身子道。 “哎呀,确实,我都有很认真地照顾他!”凛见状,也起身向浪老师回了个礼,并且心想浪老师真有殇不患说的那么恐怖吗?试想之前被殇警告的时候,自己可从没想到会受到这种待遇吧? “那么,就请你在此舍弃自己的性命吧。”浪说完取下了背上琵琶。 “咦?”这下饶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见过了的凛,此时也不免感到惊讶了。 凛见浪从肩上取下他的琵琶后,一甩手琵琶便变成了剑的形状,这叫人几乎不小心要看花了眼,心想这难道也是天赋异能者的能力之一吗? “等一等浪老师,”凛雪鸦说道,“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介殇先生的无辜室友而已,为什么你会在此想要抹杀我呢?” “因为你是恶人。”浪巫谣说道,“仅仅通过声音或一时的画面虽然难以判断,但实际见到真人后我就明白了,你这种人的存在,可能会造成世间的灾祸。” “诶?世间灾祸?我吗?”凛雪鸦说话间,浪老师的琵琶刀已经无情地朝他头顶劈了过来,因此他是在室内一边躲避一边反问道,“就为了这种理由?” “这理由还不够吗?”聆牙说道,“打你这样的恶人难道还需要找借口?” “你在殇身边会对他不利。”浪巫谣说道。 正当这时,本该在加班的殇不患提前回来了,他见到屋内的情况,便大叫道:“浪,住手!东离是法治社会,你要杀他搞不好会负债的!” 浪巫谣见殇不患回来了,有一瞬间似乎怔了一下,但这并没有能阻挡他继续追杀凛雪鸦的行为。 “我们来之前查过了,这家伙是东离市政府黑名单上排行第一的盗贼吧?”聆牙说道,“江湖械斗不仅不会论罪,现在杀他的话罚金不但打八折,分期付款的时候还能免税。” “那也不能就这样杀了我啊?”凛雪鸦道,“殇先生难道不想要我平摊的房租了吗?” “我说了浪快给我住手!”殇不患说道。 “不可以,殇。”浪巫谣回头顶撞他道,“如果现在放了他,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巫谣,给我停下!”殇不患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擒住他的手腕道,“你发什么疯?都说叫你住手就住手,今天是情人节我不想打老婆!” 一时间浪老师愣住了,浪老师的琵琶聆牙也愣住了。 “等等。殇不患,你说什么?”聆牙问道。 “我说叫他住手。”殇不患说。 “不是,不这句。”聆牙说道,“你说谁?我好像听到你说老婆?” “那不然呢?!”殇不患冷静下来又说道,“反正来都来了,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 “今天过节餐馆什么的会很贵,不管什么都会很贵哦?”凛好心地提醒道。 “也无所谓了。”殇不患把手指插进红色的头发里顺了顺,说,“头发是不是长长了啊……” “不是,在这之前殇不患你先说清楚,”聆牙着急地问道,“我刚才没听错吧?你说谁是你老婆来着?” “你说谁是我老婆?我难道还能有几个老婆?”殇用两手握住浪的肩膀,略微提了点起来,强迫他用正面对着自己道,“那浪现在明白了吗?还用我重复吗?我表达清楚了吗?” “哦那没事了。”聆牙说道。 “浪呢?”殇不患问道。 浪老师此时在他的手当中垂着自己的脸,哪里还能发表什么意见。他不仅说不出话,就连头都一直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轻轻往前撞了一小步,把额头抵在了殇不患的胸前。 “那个……两位如果出去吃饭的话,能不能吃完给我带一份回来?”凛雪鸦小声地举起手道。 “好啊,你想吃什么?”殇不患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温柔地低头说,“浪又想吃什么?” “他吃什么倒是都行啦。”聆牙说道,“不过殇不患,有一件事我其实还挺在意的,那就是你刚才说情人节不想打老婆,那难道不是情人节你就会打老婆了吗?” “开什么玩笑?就连以前还是敌人的时候,我都没真的打过他吧?”殇不患对聆牙说,“我打的只有你啊!” “对哦。”聆牙说。 殇不患看着怀里的浪巫谣,一手绕过他的背后,一手按在他的头上,因为不小心觉得过于可爱了,就忍不住低头在他的头顶上亲了一口。 “对,对了。”浪好不容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上去是用两只手在捧着什么道,“巧,巧克力……” “咦?浪急着过来的时候,还来得及准备巧克力的吗?”殇不患揉着红色的头发道。 “来都来了……”浪老师说。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吃荷叶鸡和蟹黄小汤包。”凛雪鸦说道。 “喂……两位……”凛非常小心地低声说,“请问你们听见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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