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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火旺的聲音聽來太過遙遠，卻又足夠清晰，攪亂了夢境，趙武雄悶哼一聲，眼皮顫動了幾下後終於緩緩睜開，金色的眼眸還有些許失焦，直到發現視野中某人的身影逐漸清晰，才不自覺繃緊身子。
「社長……」
趙火旺微微挑起右眉，語氣帶著輕佻的笑意：「怎麼，看到你社長我不滿意是吧？表情跟看到鬼一樣。」
「不是。」趙武雄下意識應答。
見狀，趙火旺也收了聲音，帶著佯裝出來的怒氣與明顯的笑意，等著對方接下來的回應。
又過了數十秒，他才終於發現對方完全沒有打算對此做出任何解釋或是補述，大概那兩個字就是全部的回答了。
惜字如金的讓趙火旺難得感到一絲無語。
與其他性別相比，大多的α都有些明顯的外顯特質，幾乎到了不用開口他都難以錯認的程度，可偏偏趙武雄就真的像是用著β的身體過活到，基本沒有留下什麼α的天性，除了高大的身材與非人的力氣外，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泯然眾人的β。
真能裝啊，趙火旺忍不住想。
見眼前人來回打量著自己，趙武雄有些困惑，正要開口詢問，就被忽然揉上頭頂的手壓得沒了聲音。
直到一頭柔軟的黑髮被揉得有些蓬鬆，還翹著幾根散毛，趙火旺才終於從趙武雄錯愕的表情中得到了幾絲捉弄人成功的喜悅。
「一臉傻樣。」笑著下了句點評，趙火旺屈起食指敲了敲頸圈，這才終於說到正事：「徐清說今天可以拆頸圈了，但如果還痛就不用。」
「不痛了。」
「真的？」趙火旺眉頭微揚，又敲了兩下，直到迎上趙武雄亟欲證明什麼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才微微鬆動。
終究還是α啊。

趙火旺還是讓徐清幫趙武雄再次做了全身檢查，這才發現何止脖頸，就連骨裂的手臂與大腿都痊癒得差不多了，雖然還遠遠不到完全癒合至少也能拆掉外頭的石膏。
聽報告時，趙火旺捏著手上的紙張，笑意很淡，惹得徐清忍不住側目，好一陣才終於輕聲嘆氣：「以Ω來說你也算是痊癒得快的，這方面α本來就是長才。」
趙火旺不置可否地聳肩，好一陣才甩了甩手中的報告：「那Ω的長才呢？漂亮？」
「一瞬間不知道你在諷刺還是在自豪。」徐清彎了彎嘴角，可很快又像是倦極了般恢復抿緊的模樣，從另一沓資料中抽出幾份訂好的論文：「啊不過最近還真的有新的研究是關於這個。」
趙火旺沒伸手接過，只是抬眼迎上徐清的雙眼，得到一個無奈的白眼。
不是，雖然他是懶得看原文資料，可是他好歹也是老闆，怎麼一個個的都不把他當一回事？
雖然他也不介意就是，但是。
趙火旺才腹誹到一半，就被徐清的聲音打斷了思緒：「α雖然有外顯的體能相較其他性別更為優異的表現，但最近的研究也顯示，相對於其他性別，等級越高的α情緒就越為淡漠，也容易因情緒起伏失控，所以有些國家已經研擬相應的法規，實際上也發現沒有Ω的α更容易發狂，或是得到抑鬱症、躁鬱症等腦部疾病。」
「喔那更好了，我們居然還是天然的穩定劑。」趙火旺彎了彎嘴角，笑意卻沒有進入眼底，視線落在論文一角暗了暗。
即便如此，哪怕這些都是真的，依舊會讓市場對於α趨之若鶩，倘若真的有問題，換下一個新的α就好了，畢竟刀只求銳利，不求傳世。
「每次我都覺得很難得，你這時候就會有點偏激。」徐清又翻了個白眼，將論文疊回文件堆中，轉身去拿石膏鋸。
知道自己情緒過分激動，趙火旺深吸了幾口氣，從暗袋拿出簡易的注射器抵上肌膚，一格格按下，直到冰涼的藥劑竄過血液，安撫忽然湧上的衝動，這才搖了搖手中空管。
「畢竟α與Ω的人數基本一致，但是基本上只有Ω會購買抑制劑，而會用抑制劑的α又有泰半不懷好意。」
徐清一頓，無意識按上微微凹陷的後頸，半晌才輕歎一聲：「也不是所有人，你家惠美不也是。」
想到妻子，趙火旺緊繃的表情瞬間柔和不少，聲音也沒有先前的緊繃：「嗯，也是有好的，好的就特別好，很神奇。」
「是是是你家老婆特別好。」確認完推車上的設備，徐清鬆開輪胎鎖往外推，喀啦喀啦的轉動聲交雜兩人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廊道顯得過份嘈雜。
直到快要走到房門，徐清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下巴往門版的方向揚了揚，開口道：「怎麼說也還有一個乖的吧？這樣的α也難得了。」
趙火旺卻只是眨眨眼：「難說，也可能是為了自保。」
「那也足夠了，你難道不是為了自保才裝成這樣的嗎？」
沒待趙火旺反駁，徐清解開了電子鎖往裡踏去，留下趙火旺站在走廊上錯愕，直到門快要關上的前一瞬才終於踏入。

「你什麼意思，徐清。」
「沒什麼。」徐清伸手解開趙武雄的頸圈，確認完皮膚的過敏反應，這才繼續跟趙火旺打啞謎：「只是覺得也不是只有你逼不得已，不用這麼咄咄逼人。」
趙火旺眉頭微蹙，正思索著徐清分明比自己更恨α數倍，平時甚至比自己還是極端地反感α的存在，怎麼今天才說沒兩句，就突然……
所有的困惑在瞥見徐清耳尖一絲不深的淺紅，以及熟悉的人才能分辨出的語氣中的關心後瞬間煙消雲散。
也是，還有什麼能比愛上α更能讓Ω鬆動呢，不至於消除怨恨，但至少會多少意識到，不是所有的對方都來自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