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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酬文化之弊端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現代AU 來一場成年人火辣（沒有）的愛情


01



　　「這陣子辛苦大家了，尤其是老闆您更是辛苦，我代大家敬您一杯。」

　　俊秀的黑髮青年眼裡含著明媚的笑意，朝四周的人點頭示意，最後和身邊的上級敬酒。

　　修葉蘭的聲線溫柔悅耳，又懂進退，讓人聽得心情好極了。

　　於是心情好極了的上級笑著替修葉蘭倒了酒，「今天心情好，大家多喝點啊！還不謝謝你們優秀的組長？」

　　於是周圍自己帶的人紛紛地舉起酒杯，不管是否真心祝賀，都向修葉蘭舉杯示意。

　　身為風暴中心的人怎麼能逃避，修葉蘭面色不改地喝掉了第二杯，感受沒吃多少東西的腸胃隱隱絞痛著，眉間輕輕一蹙，很快地便又調整回喜悅的模樣。

　　「修葉蘭，恭喜你啊。」

　　他對面的金髮男人──也是他一直視為競爭對手的同事──揚起了嘴角，露出對他而言虛偽又燦爛的笑容祝賀著。

　　「謝謝。」

　　修葉蘭重新把自己的杯子斟滿，舉起酒杯和他隔空碰了下，正要仰頭時就被對方阻止了。

　　「我喝就好，畢竟我這個月還沒做出成果，是該罰，您說是吧？老闆。」

　　在修葉蘭錯愕的神情之中，洛艾爾迅速地喝掉了兩杯，而他這樣自損的行為也讓老闆樂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那個案子本來就是下個月才結尾啊，相信你到下個月也會有好結果的！」

　　「多謝老闆抬舉！」

　　看著洛艾爾和上司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吹捧、和樂融融的模樣，修葉蘭沉了沉臉色，見自己沒有說話的縫隙，便低頭把握時間吃了點東西。

　　喝酒喝得味覺都快出問題了，修葉蘭味如嚼蠟地想著。　

　　肚子也好疼……好想回家……好想睡覺。

　　他的肩膀向內縮了縮，又立刻想起現在的場合並不適合他露出這種樣子，便挺直了腰桿，嘴角微微地彎著，保持著儀態。

　　而他那佯裝出來的笑意在注意到洛艾爾的目光時，便立刻垮了下來。

　　「怎麼？」

　　對方的唇瓣無聲張闔，修葉蘭在看清後額角一跳，暗中瞪了他一眼，同樣用唇語諷刺道：「真能裝。」

　　洛艾爾用著熱情親切的模樣包裝著自己，短短幾年就爬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是公司重點提拔的人之一。

　　除了待人處事圓滑外，他同時也擁有優越的長相，在部門中、或是說整間公司中，都小有名氣。

　　但修葉蘭曉得對方才不是這樣的人。

　　洛艾爾一點也不熱情，根本可說是冷漠了──他確實和對方稱不上有私交，也沒有真正親眼目睹他露出真面目過，但他準確的第六感告訴他就是如此。

　　因此他只能牙癢癢地看著一堆人簇擁著他，上級誇獎就算了，連范統都對他頗有好感，說他值得信賴。

　　──上一個擁有這般待遇的人便是自己，他曾以為自己不在乎權勢，實際上多了這個競爭對手後，他才曉得自己是如此痛恨這種未來可能被取代的滋味。

　　今晚第三次和上層寒暄到一半時，被洛艾爾截去了話頭──也是這個月的第無數次。

　　修葉蘭心裡忿恨不平，面上卻不顯，只是笑著起身，問著對方要不要去外頭抽一根。

　　洛艾爾有沒有抽菸的習慣他才不在乎，不過他們這行業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吸菸，因此他暗示性地說完後眼角餘光便見對方跟著出來。

　　入秋的夜晚微涼，背後的喧嘩隨著門一關變得遙遠模糊，修葉蘭瞇起眼感受了一下冷風拂面的沁涼，感覺連胃裡的灼燒都冷靜了幾分。

　　身後傳來了敲煙盒和點火的聲音，沒一會兒一根被點好的菸遞到了他的身側。

　　「不是要抽？」

　　「我不抽菸。」

　　「嗯，還好我只點了一根。」

　　洛艾爾聳了聳肩膀，把菸拿了回去自己便吸了起來，迎著對方的目光緩緩地吞雲吐霧，歪著頭問，「你找我出來只是想看我抽菸？騙我你自己會抽菸？」

　　「誰要看你，腦子壞了不成。」

　　修葉蘭哼了聲，剛剛還說著不抽菸的他也從懷中拿出菸，還沒摸著打火機時對方的菸頭便湊了過來。

　　往上看著洛艾爾叼著菸的唇，對方動了動唇讓菸抬了下，意思很明顯。

　　臉色陰沉地湊上去點燃，修葉蘭吸了一口後，便把菸夾在了指尖，轉向他朝對方揚了揚首。

　　「你是故意的？」

　　「嗯？」

　　看著對方這無辜的模樣，修葉蘭的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他一眼後，壓著聲音怒道：「你最好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說剛剛那啊？」

　　「對。」

　　「明明大家就是在跟我說話吧，你插什麼嘴？有你那麼愛出風頭的嗎？」

　　「唔……你覺得我愛出風頭啊。」

　　洛艾爾眼睛輕輕地彎起，神情多了幾分笑意，說出這話時的語氣讓人分不出是愉快還是生氣。

　　「不然呢？」

　　「那就這樣認為吧，我沒意見。」

　　他聳了下肩，無論是言語還是肢體都透出「毫不在乎」四個大字，他的菸很快地抽到了盡頭，被捻熄了。

　　「你什麼意思？」

　　「修葉蘭。」

　　「啊？」

　　「菸要燒到手指了，不想抽的話幹嘛點？不要的話可以給我啊。」

　　剛才的話題就被這樣輕輕揭過，無處宣洩的煩悶讓修葉蘭捏著拳忍著出手打人的準備──這個人怎麼能這麼欠揍！

　　「我瘋了才給你。」

　　那快燒到手指的菸被修葉蘭隨意地吸了一口後捻熄，落了一地的菸灰被他踩過，主動邀請別人出來抽菸的對象也是扭頭先離去的人。

　　盯著修葉蘭單薄的背影，洛艾爾歪了下腦袋，重新又點了一根菸抽上。


02


　　比起夜晚的私人時間，修葉蘭一向比較喜歡一大早──畢竟這個時間可不會有人在喝酒，是吧。

　　他心情頗好地提著紙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想著在無人到公司時的這段期間好好享受寧靜悠閒的早餐時光。

　　「……」

　　揚起的嘴角在看到裡頭站著的人時立刻垮掉，而後者也聽見了聲響回過頭，像是沒看到他「別跟我說話」的表情似地，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早安，你原來平常都這麼早上班啊？」

　　「……你怎麼那麼早來？」

　　洛艾爾的座位只和他隔個走道，因此修葉蘭很了解他的行性──就是個比打卡時間早五分鐘到的人，然後總是會在座位上露出一副想睡的模樣大概五分鐘，直到上班時間才會打起精神。

　　「整理東西啊。」

　　「你終於要離職了？恭喜。」

　　修葉蘭看著他整理桌面的行為，皮笑肉不笑地祝賀了一句。

　　「讓你失望了，只是去出差唷。」洛艾爾揚了揚手上整理好的東西，彎著對待所有人都一樣的弧度，笑著說：「這兩週的應酬沒有我在，你小心把自己喝進醫院啊。」

　　聽著他彷彿在嘲諷人的提醒，修葉蘭挑了下眉，露出一個輕蔑的神情。

　　「沒有你在日子肯定比現在好。」

　　「嗯──拭目以待？」

　　「哼，拭目以待。」

　　他們的交談就到這邊為止，修葉蘭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坐下後拿出早餐，惋惜了一下因為和洛艾爾說話而變得沒那麼燙口的咖啡。

　　兩週不在──可真是幸運美妙的一段時光。

　　最好遇到困難回不來，那就太好了，哼哼。

　　-

　　這間公司──或是說這個部門──若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太愛應酬。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掛著好幾個客戶，每當完成一件案子時就是把客戶請出來喝酒道謝搏感情，對客戶而言偶爾一次當然沒問題，但對部門裡的人來說這可真是苦不堪言。
　　
　　尤其是自己和洛艾爾（雖然不想承認）都是老闆的得意下屬，所以每場應酬幾乎都要到場。最初這個生態還沒有這麼不健康，也許他們兩個輪流出席幫忙寒暄、炒熱氣氛即可。

　　但自從有一次他們同時出席，自己在意識到對方的危險性後便次次參與。而這變相地也導致洛艾爾不得不提升了出席的頻率。

　　修葉蘭面無表情地佇立在廁所隔間，鬆開了領帶、解開了扣到最上方的鈕扣，熟練地用著手指刺激咽喉深處，直到反胃感上來後彎著腰抱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
　　
　　他的酒量確實不錯──但長期累積下來的酒精同時也造成了他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腸胃更加糟糕，而且現在喝酒的步調越來越快，常常沒吃什麼就開始喝，讓他幾乎把催吐當成例行公事般執行，時常感受到前一晚的酒精還沒消化完全，又要被迫增添新的酒精的痛苦。

　　酒精和胃酸滑過食道時帶來了灼燒感，修葉蘭沒有去擦眼角邊生理性的淚水，只是在吐完後直起身體，手背抵著額頭，大口大口的喘息。

　　每當這時候他才會有點後悔自己當初不該跟洛艾爾較勁──明明原本的頻率還能負荷啊。

　　可是一旦自己露出疲態，洛艾爾就會趁虛而入地把他擠下去吧。

　　絕對、絕對不能輸給他。

　　他洗了把臉，看著自己變得脆弱的神情，在幾次的深呼吸後調整回本來的模樣，溫柔而平靜地對著鏡子那髮梢帶著水滴、臉頰泛紅的自己微笑。

　　在準備推開洗手間時，聽見了外頭起鬨著乾杯的聲音。

　　他的額側伴著喧嘩變得隱隱作痛，望著有些猶豫發顫的指尖，修葉蘭恍惚地想——

　　好吧，他承認，偶爾、很偶爾的時候，他也是滿佩服洛艾爾那深不見底的酒量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