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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の血Ⅲ 番外──夜刈十牙篇>
‧《吸血鬼騎士》世界觀衍生
‧ 原作角色過去捏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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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這輩子大概永遠都跟血族糾纏不清吧?尤其是那女人……


  他出生在獵人世家,理所當然地「吸血鬼是邪惡的存在」是他懂事後便根深蒂固的觀念。

  「你是吸血鬼吧?為什麼不吸血要來當獵人呢?」

  在伯父替協會最強的吸血鬼獵人拍照時,他這麼問了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對他的無禮感到不悅,男人只是微微一笑。

  「因為『無聊』啊,當你活得夠久,任何事物都無法提起你的興致時,就只剩下『死』這唯一的樂趣了。」

  吸血鬼是這麼說的。


  小鬼頭時期,他努力學習各種獵人必備的常識與技巧,一次失敗的任務,讓他從此沒了父親,那也是他第一次聽聞「血族之王」和「狂咲姬」的稱號。成年後,除了拿槍轟掉吸血鬼的腦袋外,他也時常照顧同行友人錐冰夫婦的兩個雙子小不點,零和壹縷,雖說雙子對獵人來說是禁忌的存在,不過,嗯,他這個人不太在乎傳統就是。

  為了從化作Level.E發狂的未婚妻手中救下零,他失去了右眼,還得到永不抹滅的傷疤。
  他並不後悔,他們可是好友信任自己所託付的小鬼呢!再說他連安撫自責的零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在那邊分析做或不做的後果。

  與那男人的第一次交鋒,是在協會少數幾次和吸血鬼元老院聯手的場合。
  說是交鋒,其實根本是自己被對方的氣勢壓著,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而已。那晚男人凝視自己的赤藍雙瞳直到現在他還清楚記得,像是掠食者盯上獵物的兇殘,又帶有小孩子對新鮮事物的玩味。
  「血族之王」不為別的,只是想把被元老院囚禁的「未婚妻」奪回來而已,而那晚,他們輸得很難看……

  聽聞好友錐冰夫婦慘遭殺害,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他們昨天才把零和壹縷接回去啊!無論生者再怎麼感慨死人也不會復生,所以下一秒他立即詢問雙子的安危,但得到的回應又將他再一次打落黑暗。
  壹縷下落不明,而零……零被烙下牙印,成為被狩獵的一方,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男人當初的執著……「狂咲姬」。

  零對血族的恨似乎更深了…這是他每次替復原的零授課後的感想。不是說他就不恨吸血鬼,但同時經歷雙親遭弒、兄弟生死未卜,自己又被迫成為對方的一員,再怎麼善良的人恐怕都會化作厲鬼吧?

 對於昔日最強吸血鬼獵人的男人以共存為理念所提出的學園計畫,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朝那笑嘻嘻的眼鏡腦袋上揮出一拳。燃上煙,窗外樹蔭下是零及男人養女並肩而坐的小小身影,不……已經不再是那個因為自己受傷自責滿臉想哭表情的小鬼了,看著面前零和優姬背負各自立場的挺立背影,他微笑著吐出雲霧。

*

  他絕對不會忘記那個血色的雨夜。

  被協會列入死亡名單的某隻純種吸血鬼毫無預警的大軍壓境,儘管這邊個個都是獵人好手,今過一番激戰,也是傷亡慘重,自己的肚子則是被穿了個洞。

  倒在總部外頭常和黑主灰暗閒聊的大樹下,讓人發寒的雨沒有停止的跡象,只是持續不斷的下著。
  不知是不是被枝葉遮掩的關係,頂上夜空不見任何閃爍星光,陪伴自己的,只有無限孤寂。

  很痛,但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
  獵人的警覺心在負傷後仍持續作用著,靠意志力抬起的槍口筆直瞄準正前方。
  「還想在那邊偷偷摸摸觀察我到什麼時候?臭吸血鬼……」
  內心自嘲都什麼時候還不忘用言語將對吸血鬼的厭惡表露無遺的自己,早已麻木的手所舉握的槍不見絲毫顫動。

  「獵人全都一個樣,都是腦筋死板板的傢伙。」
   那自暗處走出的人影平淡述說。漆黑如夜的髮在末端漸層轉淡為白,以豔紅腰帶束起的白色和服因水氣而伏貼身軀,顯露內部纏繞胸前的繃帶,金色的瞳在雨夜中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永生種看透人類愚蠢本性的冷漠。

  「哼…鼎鼎大名的狂咲姬跑來嘲笑瀕死獵人嗎?吸血鬼還真是閑啊……」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擅自主張的傢伙的話,李土已經解決了喔~」
  吸血鬼駐足在幾步之遙,對前行途中他咬牙重新施力撐起槍枝的掙扎未有表示。

  雖說意志力戰勝一切,但人類的肉體終有極限,不爭氣地在敵人面前咳出了血,太過熟悉以致如今令人厭惡的鐵鏽味已分不清是出自方才咳的血還是因為自己不甘心而咬破的唇。

  好冷……
  下意識朝傷口施壓的手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施力,槍終究落了地,只發出輕微的啪唦一聲便陷於泥濘。但還等不到他思考墓誌銘會被刻上什麼,下一刻他便震驚地看著對方貼近自己並壓上腹部傷處的手,唯一的左眼則因接下來的話語瞪的老大。

  「喝下我的血吧。」
  「什……!?」

  果然人接近死亡時腦袋也會不好使,幹了吸血鬼獵人那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獵物卻語塞。

  「要是就這麼死去,你會很不甘心的吧,零說不定又會把槍口朝向我了,嘛,真要說的話也是因為李土也對你感興趣呢,就像你所知道的,這是一場無法回頭的交易,成為我們的同伴,帶著對我及血族的憎恨來獵捕我們吧!……然後……希望你能帶給我更多的樂趣。」

  狂咲姬──冥羽白狼如是說著,滿滿吸血鬼式的娛樂主義,那雙彷彿能看清世間萬物的眸瞧不見半分虛偽,反是其中如流星閃逝而過的哀悽,與惡魔的低語相去甚遠。

  不願承認一瞬的沉迷與心動,他猛地揮開手,抽出胸前短刀的動作一氣呵成,在白皙肌膚壓出血痕的冷光刃口也沒能在吸血鬼眼中蕩起漣漪。

  「別開玩笑了!……喝下妳的血、成為只為妳而活的眷族嗎!?也不看看妳對零跟壹縷做的,因為『有趣』所以才給予永生,少在那裡自以為是!」
  他加重手中力道──如今他依舊不解當時未何不一刀揮下──對此冥羽只是輕笑,是因為看出自己的動搖,還是因為又一個對吸血鬼的誤解,不得而知。

  「呼呼……『只為我而活』這點,只有李土完全奉行喔,我並沒有限制壹縷的行動,至於零對我的態度……你應該比誰都看在眼裡才對。」
  隨著話語逐漸貼近的身軀令他攢緊了刀,刀鋒劃破肌膚、嵌入頸肉,發出邀請的惡魔並未因此移步,凶器與生命的交合處泌出鮮紅,為惡魔的白皙染上赤色,夜中閃耀金屬光澤的眼中清楚倒映著自己。

  「成為同類……零跟壹縷就不會因為你的送葬隊伍傷心了,你也知道以吸血鬼狩獵吸血鬼的效率有多好,體能優勢不說,還能隨時感知『我們』的存在喔。」
  原本與他交疊的手移至心口,掌下胸膛起伏急促,一如那日他與血族之王的交會。自冥羽白色髮梢墜下的水落至他手背、在襯衣上留下點點深斑,彷彿在預告日後雙方層層交纏的命運。

  良久,直到遠方林間傳來加劇雨勢的唰響,他嘖了一個舌。

  「……我不會聽妳的命令……」
  與當下的立場相反,他像是那個被刀架頸的受害者吐出覺悟。
  「直到殺了妳為止,我絕不會死!」
  如同孩子任性一回的誓言,僅存的左眼復燃起獵者對獵物的執著,和復仇一方才有的憤恨。

  「呼呼…我會期待的。」
  冥羽笑彎了眼,兩指推離頸上刀刃,透出血牙的唇擒著笑意在男人僵硬但堅定的目光下緩緩貼近──

*

  「冥羽白狼!!──」

  暮色林間,獵槍擊發鳴響緊接在一道怒吼後劃破凌空,循聲回頭的冥羽白狼沒見著開槍者,反倒是一旁玖蘭之主橫在她面前、徒手接下子彈的拳頭。

  「……獵人的武器還是那麼麻煩啊。」
  失去作用的彈頭悲慘的墜落地面發出最後一道鏗音,望向復原速度減緩還冒起煙的掌面,玖蘭李土只是咕噥著舔了舔傷處。

  「還好嗎?」
  免去爆頭命運的冥羽白狼盯著男人的傷處詢問。
  「只要待會讓我吸血的話。」
  血族之王瞄了一眼,對伴侶露出桀傲微笑。
  「那你就一直這樣吧。」

  相較無論攻擊或存在都被面前兩隻純血種逕自忽視還放閃,自夜刈身後探出頭的銀髮雙子倒是挺關心師傅……多那麼一點。

  「啊啊,師傅攻擊又失敗了。」
  「不是曾經有某人說過,被自己槍口瞄準的獵物絕對不會失手的嗎?」
  「……你很吵啊,零。」
  被自家徒弟吐槽的某人表情忿忿。

  自那夜後已逾百年,吸血鬼獵人副協會長如實貫徹當時信念,除了協會給予的正式任務,其餘時候便是追逐狂咲姬的腳步,尋得空檔便是一槍。然而不知是眷屬絕不會對「母親」出手的淺規則,抑或是「本能」遠離真正擊中後可能導致的後果,如此歲月下來,反倒成了他獨有的問候方式。

  不過被槍口對準的那方倒是很期待每回的見面,血族之王則是毫無意見。

  他給自己訂了規矩──每次只能擊出一槍,倒也不是什麼特別執念,單純多開無益。

  夜刈望向前方吸血鬼們邁進的雙層建物──磚紅色的建築呈現ㄇ字型,方形白窗兩兩成雙的為室內帶進晚霞餘暉,外牆內側突出鐵色屋頂的煙囪正飄出裊裊白煙──和惟有血脈與眷族才看得見的,刻印在整幢牆面的家紋印記。
  那是坐落鬱林結界中的冥羽本家。

  「從屋裡就聽得見你們的聲音了,果然夜刈這次又攻擊落空了嗎。」
  敞開玄關那處,冥羽傲倚著門框迎接他們,聽到他壓低的嘖舌時更開笑意。
  「準度夠了但還差了點氣勢呢,下回休假時跟零一起進行特訓吧。」
  李土揮了揮復原得差不多的左手,把自己的位置交給跟上的壹縷,走向屋內。

  ……果然吸血鬼全都是性格惡劣的渾蛋!

  「呼呼…今晚吃咖哩喔。」
  對著毫不掩飾臉上表情的他回以再熟悉不過的笑意,冥羽白狼伴著壹縷進入屋內。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跟那種個性的傢伙相處了超過一百年……」
  一如既往地被嘲諷一輪,夜刈咕噥著看向有著相仿經歷的零,當初的零就跟現在的自己一樣,看似依舊正常的生活,其實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追逐女王上,渴望那顆擊發的子彈確實命中獵物。

  零注視他的視線轉向仍為他們開啟的大門,回應的輕語散在風中。
  「心情還是會躁動的……只是方向不太一樣。」
  「?」

   對於徒弟的回覆感到疑惑,握緊了槍,前吸血鬼獵人放棄思考般地搔了搔腦袋,邁步跟在零身後走向現在的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