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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著緩慢搖晃的公車，同學推了推眼鏡看著窗外的景色，已經是名鬼的她在上車的時候還會有鬼讓座給她，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情況。

聽著越來越不熟悉的站名，在確定了下一站是要下車的站名時她有些慌張的起了身，司機卻也同時踩了煞車讓她差點跌倒往前滾。

拉著椅背穩住之後，她站到後門去等待開門，下車後她確認了方向之後才邁開腳步。走進巷子裡的時候，開始下起毛毛雨，她加快腳步，東張西望幾次後才找到目的地。

跟著出來倒垃圾的姐夫一起進了家門，爸爸和媽媽正在看電視節目，姊夫去了廚房洗碗，那姊姊肯定是在照顧外甥吧？

停在獎盃櫃前面，上頭又多了兩個沒見過的獎座。同學笑了笑，他們依舊是那麼優秀的人。

走到自己的遺照前方，擺了自己喜愛的水果和一盤雞塊，旁邊的花瓶插著香水百合。

搬家後的住所，是他們的家，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全然陌生的環境，自然也沒有自己的房間、或是其他所有物。

回來看看他們，只是想知道他們過得好就好，然後看看那個孩子的成長。

「終於哄睡了，哭了那麼久哭累了。」姊姊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嘆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的時候給自己戳了個水梨往嘴裡送。

「辛苦了。」收拾好廚房的姊夫也正好走出來，伸手捏了捏姊姊的肩膀。

「哎呀，小孩子就是愛哭愛鬧，哭累了睡了，多睡點才長得快。」爸爸說著「小時候都是我和妳媽媽輪流起來給妳們泡牛奶呢！」

「是啊，曉雷小時候哭得可大聲了。」一旁的媽媽加入了話題卻讓大家都停了話語「唉，不知道她在那邊有沒有過得好好的。」

在一旁的同學暗了暗目光，不想聽他們接下去的討論，抿嘴之後溜進房間去探望她可愛的小外甥。

趴在床邊看著外甥的睡臉，同學感覺到自己被療癒了一些，在她扭動身體將棉被踢開的時候，替她拉上蓋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同學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再一次在家裡走走晃晃，注意到一些自己用過的東西還是被保留下來了。

以前用的削鉛筆機被安放在自己的舊書桌上，桌燈也持續的被使用著，幾本自己用零用錢買的小說沒有被回收而好好的放在書櫃裡，幾件當時剛買不久的衣服現在似乎是媽媽在穿。

安靜的空間裡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同學轉過頭去，小小的身影朝自己筆直的走了過來。

對的，即便沒有厲鬼證，小朋友和動物能看見鬼的傳說是正確的。這在第一次和外甥見面的時候就得到了確認。

但她並不能碰觸到活人，僅能做做鬼臉逗逗她，惹得外甥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十分開心。還沒能走穩的她搖搖晃晃的就想衝過來，同學有些緊張的退後了幾步。

眼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同學又退了幾步，她並不能確定做為鬼的自己如果和活人靠近接觸太久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什麼卡到陰啊，也不是沒聽說過。

為了保持距離的她們一進一退，外甥咿咿呀呀的加快了腳步，被小朋友追著的同學顯得有些慌亂，一個不小心碰撞到了自己遺照。

啪嗒、哐當。

落下的遺照撞倒了旁邊的花瓶，水率先潑在地上，同學要伸手去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花瓶破碎的聲音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受到驚嚇的外甥腳步踉蹌的就要往後跌倒。

嚇得同學自己腦袋都還沒轉過想法卻有了行動，迅速的拉過了沙發上的抱枕讓小朋友的頭在碰撞地板之前枕了上去。

同學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客廳裡的燈光同時亮了起來。率先衝過來抱起外甥的是姊姊，跟在她身後的姊夫一臉疑惑的看著有些混亂的客廳。

完了，不小心製造靈騷了。

因為聲響被嚇醒的爸爸媽媽也從房裡出來確認狀況。媽媽將同學的遺照重新擺好之後，爸爸拿來了掃把收拾著花瓶碎片。

「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先發話的是沒能理解狀況的姊夫，接過爸爸手上的拖把收拾地上的水。

「嗯⋯⋯」媽媽思考了一下，看了看安全無恙的孫子，看了一眼地上不應該會出現的抱枕「可能是妹妹回來了吧。」

「在說什麼呀？」爸爸說著，順著媽媽的目光看向了不合理存在的抱枕「說不定就是妹妹救了孩子。」他同意了媽媽的說法。

「那可要好好謝謝妹妹。」姊姊拍拍懷裡孩子的背安撫著，說話的同時看向了同學的遺照。

「好啦，沒事，大家都回去睡覺吧！」收拾好之後爸爸發話解散了所有人，走在最後的他在關燈之前又看向了同學的照片。

將所有事情盡收眼底的同學揉了揉有些鼻酸的鼻子，笑了笑之後便踏上了歸途。

打開自己房門的時候，入眼的是坐在床邊看書的凱薩琳，和她對視的時候，同學不自覺的哽咽了起來。

「我回來了。」聲音有些哽咽，她脫下了鞋子和外套之後就朝她筆直的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回來啦？」凱薩琳放下手中的書籍，在她將頭靠在自己肩上的時候伸手摸摸她的髮絲。

同學哽咽著聲音敘述忌日回去探望家人發生的事情，凱薩琳也僅是安靜的聽著她分享，在她說不出話的時候拍拍她的背，在她掉下眼淚的時候替她擦去淚水。

「⋯⋯原來、我是不會被他們忘記的。」同學說著，情緒有些激動的她還紅著鼻子就被凱薩琳給擁入懷裡。

悶在她懷裡，同學的情緒慢慢的被平復下來，在凱薩琳安撫自己的幾個吻落在額上的時候她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宵夜還吃嗎？不知道妳什麼時候回來，有讓阿兜先準備一份保溫著。」凱薩琳在同學抬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將她落在頰邊的髮絲勾到耳後問道。

「嗯，吃。」同學點點頭，揉揉鼻子之後離開了凱薩琳的懷抱「那我去交誼廳吃⋯⋯」

「我去幫妳拿過來，妳先休息一下吧！」凱薩琳說著便起了身，是沒有商量餘地的命令句。

同學應了一聲之後便起了身，想先洗個澡整理一下情緒。她脫下衣服後便走進了浴室，看了一眼鏡子裡哭紅眼的自己，看上去有些傻，熱水淋下來的時候哭泣後的疲憊也被清洗乾淨。

放下吹風機戴上眼鏡的時候房門也被推開來，走進來的可不只有凱薩琳，旺來的其他鬼也在同學點頭同意之後跟著走進來。

忌日，相當於就是鬼的生日。

他們給同學準備了做成狗狗樣子的童趣蛋糕，還將活人的生日快樂歌改成了忌日快樂。同學被他們逗得笑出了眼淚，一幫鬼一直在她房裡鬧騰到她露出疲倦神色才離開。

「欸，這是大家一起送給妳的禮物噢！」卡蜜拉在離開之前從隨身包拿出了做得精緻的手工卡片「兜哥剪壞了好多次被柯國隆罵得好慘，內容也是大家一起寫的。」

「謝謝你們。」同學笑著收下了卡片，目送卡蜜拉離開之後她才回到房裡。

看向坐在梳妝椅上的戀人，同學拉著她一起看卡片，裡面滿滿的都是他們給自己的祝福和叮嚀。

將卡片抱在懷裡，她閉起眼靠在凱薩琳懷裡，雖然和活人家人已經沒有緣分，但她在這裡，擁有第二個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