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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六(上)
NatalieDADA
章六

本章预警:

对未成年女孩的性侵犯未遂(不太明显),PTSD引起的夜惊症,对精神和情感障碍患者的轻度歧视。
......

直到新队员们缓慢且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换班的动静成为宿舍里唯一的声音之后,克劳德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借着安全灯在单扇门之上闪烁着的微弱橙色光芒,他看清了其他九名士官生全都安然入睡的侧身轮廓。

克劳德缓缓地起身,从床上滑下来轻轻地着地,尤其注意着不要压得床垫里的弹簧吱吱作响。他从床底下轻轻地将背包拉了出来,一边注视着其他人,一边认真地压住背包扣,以防金属配件们叮当碰撞。突然,有人哼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于是他停下动作,稳住自己。直到那人的呼吸声再次平稳地喘出第二口时,克劳德才蹑手蹑脚地向着他铺位对面的小衣柜走了过去。

给士官生配备这种家具听起来似乎有些奢侈。但实际上,这些衣柜更像是一堆等长的刨花板拼在一起,然后装上轨道特别容易卡住的抽屉罢了。一堆垃圾,真的,然后克劳德戳了下其中一个,震惊于这个柜板居然没有一碰就掉。神罗和它的镀金外在。(克劳德突然记起,有时金光闪闪的外表会以军队的牺牲为代价来维持;每次一提及五台战役时,扎克斯都会咆哮出声。兵伍的后排炮火配备完全不够,因此一半的士兵会死,甚至有时还会更糟。特种兵们总是会享有最好的配置,扎克斯曾讥讽道,然后那些剩汤剩饭则留给普通的士兵。)

克劳德将背包放在身侧,伸手去摸更下面的抽屉,然后打开它。滑轨嘎吱嘎吱地响起,而其中一个轮子倔强地非要卡在轨道上不动。但在耐心且随机多次停下来摇动之后,克劳德终于拉开了抽屉。然后他抽出萨菲罗斯的故事书,将它们埋在自己的备用制服下面,数据光盘紧接着也放了进去。他在封皮上贴上了父母的婚礼以及家庭照片,而当教官们对宿舍突击检查时看到这个包裹后,只会认为他是那种多愁善感又想家的人罢了。

克劳德收起空背包,溜回床上,祈祷着今晚自己的夜惊症不要再犯。

......

尽管战争在五台地区肆虐——或者,更确切的说,正因如此——米德加成为了大量五台人的新家园。特种兵们定期的巡逻使得这些难民们无法建立固定的社区,但在一些小巷中,一些祈祷旗和纸灯笼却仍旧点亮了贫民窟千篇一律肮脏的底色。而就身处在这样一条小巷里,文森特跟在一个十几岁男孩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踩着阴影前行。这个男孩额头一道道脏污之下闪着一双独具特色的杏眼,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在市场里转来转去,但过于自律的手脚却反而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由此吸引了文森特的注意。

凭着丰富的经验和脑子中CHAOS带来的天赋,文森特追踪着一无所察的年轻人来到这条肮脏昏暗的小巷,借着纸糊油灯模糊惨淡的光晕打量四周。几个人在一旁散步,断断续续地用着他们的母语交谈,一把GIL递过去,然后交换回来一些像是一包茶叶或者什么其他的普通东西。他很确定交易中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武器的货品。当然,贫民窟的人在进行黑市交易时也不会很马虎。但是,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不犯错。

男孩隐秘地四下环顾。但他太过年轻且技术青涩,以至于并不能发现文森特的身影。然而,文森特突然察觉到一道沉重的目光刺痛了自己的肩胛骨。他立马全力缩进阴影之中,眯起眼睛,目光寸寸扫过昏暗小巷的各个角落。但他并没有找到任何人,而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却也未曾消失,于是将这个以后还要再次探索的地方铭记于心之后,便明智地返回了来时的路。

他愿意认可那个钉子头男孩的讲述,认可一个男人的死亡可以结束一切。因此他一直是以向宝条复仇的名义在米德加搜集情报。但这些年来,他持续不断地看到神罗的污染是如何无孔不入地渗透整个星球。这让他反思自己是否还完全只是为了复仇一个人去搜集情报。

......

一排穿着蓝色制服的新兵气喘吁吁又汗流浃背地列队在中士面前。发色浅黄、个高肩宽的中士毫无怜悯地俯视着这群新兵蛋子。“不许哭,立正,小子们。”他低沉地说,“做不到就再跑一圈。”

新兵们立刻挣扎着迫使自己跟上这些命令,就连克劳德也对必须大量跑圈又时不时穿插着俯卧撑的训练感到有些压力。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会因此变得健壮且精神焕发,且终于能够为改变已知的未来做些准备了。这点压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七十二周体能训练的第一课,甚至他的年龄还处在能够考虑参加特种兵资格测试之前。这点压力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不得不做的只有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神罗大厦,想象着扎克斯还在那里的某个地方活着,大笑着将萨菲罗斯击向墙前。

这位中士有把好嗓子,无需大喊就足以让那些经典的训话被听地一清二楚。“我可不是你们的妈妈,眼泪都给我留到晚上的枕头上。如果连绕着跑道跑几圈都撑不住,那你们可就他妈的来错地方了,甜心们。”

克劳德无视掉中士的话,第一个回到了更衣室。他脱下衣服,潦草地冲了个温水澡,就匆匆忙忙地套上衣服去上魔石课。他之前一度已经忘记了新兵的生活被管理地又多严苛。每一分钟都有人告诉他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体验过上辈子的独居生活和这辈子母亲纵容的自由之后,他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窒息。

韬光养晦,他自言自语道。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个人信条。不要兴风作浪,不要攻击士官,不要杀伤新兵。当然,理性地来说,一个人庄严宣誓了这些守则之后就不会违背。但命运往往将先欣然点头同意这个观点,随后却当头一棒地直击你。

特种兵中很少有女性成员,而这主要是因为神罗是一台永恒过分强调男子气概的庞然大物。因此那些能够通过特种兵测试的人往往都是前塔克斯,或者正规军经验者和野战医务兵。考虑到这点,克劳德确实有些惊讶于自己方队里居然有一位在军校中十分稀有的女孩子,而她竟然是伊丽娜。现在,周围人嘴碎和自身许多失败让伊丽娜比克劳德的神经衰弱还要严重。而这曾让克劳德在同伴间出名的病症自然也让伊丽娜同样不受欢迎。

有件事发生在开学和首次体能训练之后的几周。在那之前,克劳德成功地错过了所有与她的交谈机会,日常总是独自一人学习或者泡训练室,因此也被认为是其中几个过于严肃以至于无趣的孩子之一。那天晚上,克劳德正要在去自助餐厅之前回宿舍放书,路过一间本应空无一人的教室时,偶然听到了两道男性嗓音正冲撞着一道女声。

“滚开,混蛋。”那个女人吼道。克劳德顿了脚步,这个声音听起来太过熟悉。他想起来了那套蓝色的制服和一捆捆炸药,想起来了那嵌在漂亮脸蛋上的冰冷蓝眼睛,想起来了透过银色枪管盯着他的冷酷视线。伊丽娜,天哪,这声音是伊丽娜。其中一个男人咕哝着,操你妈个逼。而克劳德则无声地把背包扔到地上,转身滑向了紧闭的大门。

男性的声音不再那么模糊了。继续挣扎啊,婊子。克劳德一直在想为什么伊丽娜还没有开枪,而直到他握着门把手时才恍然意识到,此时的伊丽娜还不是那个塔克斯,甚至还只是个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新兵。贱人,他听到对方这样骂道,婊子。这让克劳德又联想起灾难爆发之后发生的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很多行为之恶都只是普通人之间的互相迫害,而事实上他们本应该团结起来去对抗共同的敌人;很多人性之恶都被普通人视而不见且毫无惩罚。

推开门后,一切都映入眼帘。两个男孩正试图把女孩压在讲台上,其中一个甚至已经将手伸进她的制服里上下其手。女孩嘶嘶地低吼着,冲着男孩们吐口水。书包们被随意地丢在一旁,压在门口的沙堆上,而它们的主人则在那时只顾着把女孩拖拽进教室。直到指关节的痛觉回传大脑之后,克劳德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三步向前,一拳挥向了其中一个男孩。口水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滴落在手指上后晕湿处处青紫。

男孩吓得低低地尖叫了一声,目瞪口呆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伊丽娜设法挣脱了另一个男孩的控制,转身狠狠地踹向对方的腹股沟,看着对方石头般僵着的身子倒在地上,痛到发不出丝毫声音。伊丽娜喘着气退了几步,颤抖着手拉下了衣服,而第一个被打的男孩扭头跑出了教室。

“你还好么?”克劳德试探地问道,以确保不会刺探到她的个人隐私。

“我很好。”她粗略地回了句,但却从喉头挤出呼呼声,裂开白牙地盯着倒在原地的那个攻击过她的男孩,像是下一秒就要徒手把对方撕碎。“我要成为一个塔克斯。”她突然宣布道,“还要干的比我姐姐更好。”

克劳德蹙了蹙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孩。“只是,呃,谨慎一点,别喊地那么大声。”

“去他妈的。”伊丽娜说道,不过她并不是真的冲着克劳德喊叫,这听起来更像是下意识的反驳,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辱骂。“如果你想他妈的获得见义勇为后的奖励的话,那你这次可就太倒霉了。”

“不,我不想。”他平静地回道。他想要阻止她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想冒着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风险。但老实讲,即使她把一切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她呢?“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没有了。”她厉声说道,走过他的身边,抓起自己的书包后停了一下,又伸手拿起另外两个。当走到门口时,伊丽娜又顿住了脚步,喃喃道“谢谢你。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这些的。”

“是啊。”克劳德不肯定也不反对地含糊了一句,看着伊丽娜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人来找克劳德,没有人质疑他是否是个流氓,也没有人记他在课外参与暴力活动。现在他开始注意其中一个队员,注意对方在头盔和笔直制服之下的女性曲线。但伊丽娜却再也没有跟他说过更多的话,于是他想,好吧,那就这样的吧。

(后来,两名士兵因为种种过错被不光彩开除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性侵犯并不在流言里涉及的过错之内,但伊丽娜很明显地露出了异常满足的表情,毕竟她有足够多的办法利用惩罚规则去除掉他们。克劳德也曾撞见她坐在宿舍里数着GIL,而身旁散落着两个空书包。当伊丽娜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时,露齿一笑,眨了眨眼。)

进入神罗参加训练的一个月之后,克劳德的夜惊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