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三段論證》




【大前提──過去式疑問句】

距離入間銃兔和毒島梅森理鶯到來，還有一個小時。

好不容易結束莫名其妙的一天，碧棺左馬刻將甫獲得而披在肩頭的棒球外套丟到沙發上。怎麼看都是熟悉的款式，要是被銃兔和理鶯瞄到，今晚茶餘飯後的話題就是笑話獲得新外套的壽星。

到底為什麼當下沒有拒絕？左馬刻打開電視，隨意轉到某個新聞台。說不定是被雷打到，待會畫面的主播就會說「橫濱驚險落雷險擊黑道若頭」之類的台詞。

不過現在是廣告時間。先是院線片預告，再來是中王區政令宣導……

左馬刻把棒球外套丟進洗衣機裡，倒入比平時還多的洗衣精。

當洗衣機顯示清洗時間五十分鐘時，不知道在放心什麼，左馬刻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回到柔軟的沙發上，打算一邊耍廢一邊等隊友們帶上等美酒來。

這時，電視廣告畫面一轉，輕快的背景音樂響起。

首先是漫天紛飛的細小棒狀物，左馬刻定眼一看，發現這是今天公園裡情侶們相互餵食的點心──POCKY。小弟們也說，今天是POCKY日，所以電視上出現這點心的廣告也不奇怪。

左馬刻並不在意，情侶在商人的節日放閃什麼的，他完全沒有在意。

字幕緩緩打上「獻給最重要的你」一句，加上聽起來異常熟悉的旁白配音……左馬刻開始相信莫非定律了。今天怎麼淨是遇到老熟人？

「享受甜甜的POCKY，天真浪漫地度過美好的一天。」

「就說老頭子笑話很冷了，簓！」左馬刻差點把遙控器砸到螢幕上擺出裝傻姿勢的白膠木簓臉上：「廣告詞你寫的吧！完全就是你寫的吧！」

當然廣告裡啪嚓咬斷巧克力部分的簓聽不到這段吐槽。

偶爾，在他們還是夥伴時，左馬刻會上網翻出簓表演的片段。節目演出、M1賽事的作品，流暢而迅速連接每個段子，即使對單口相聲完全沒有研究，左馬刻隱約也能明白簓的有趣之處。

台上、台下，截然不同的，優秀的演員。

「讓最重要的彼此，盡情享受最甜蜜的一日吧！POCKY！HAPPY！」

嗶。

左馬刻關掉了電視。

「……這傢伙現在有什麼節目？」

改滑手機搜尋節目表，比起那充滿粉紅泡泡的廣告，還是看簓在綜藝節目裡發光發熱好些……大概。左馬刻心想，終究他應當立足的世界，是在隔了一層空間與時間的螢幕上。

最後，他找到簓擔任來賓的節目，再度打開電視。



【小前提──現在完成進行式肯定句】

天色漸暗，四周也因冬季的夜風而轉冷。

雖說近年全球暖化嚴重，即使邁入十一月，白晝整體氣溫依舊偏高，戶外穿短袖走動的體感溫度跟待在冷氣房裡一樣舒適……換言之，碧棺左馬刻這名總是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也在十一月的白天露出雙臂，大搖大擺地行走於橫濱街道。

冷風呼嘯而過，左馬刻剎時感到鼻子發癢。

太大意了，完全小看日夜交替的溫差。

此時應該要去買件外套禦寒，左馬刻翻了翻口袋，這才想起，今早為了獎賞給自己慶生的小弟們，他慷慨地將錢包丟給他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並非第一次，一開始左馬刻也沒特別放在心上。

早知道出警局前先跟銃兔借錢。理想的劇本是如此，但左馬刻不可能真拉下臉開口。

「可惡……」

必須維持王者的風範，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自己冷得發抖。觸感被放到最大，夜風絲絲滲入毛細孔，加入身體各處的循環系統，到底是去了趟南極還是從冰櫃爬出來？左馬刻下一秒皺起鼻子。

然後打了個噴嚏。下次一定要準備兩個錢包。

晃到公園，左馬刻一手插口袋，故作鎮定地吹幾句口哨。幸好錢包沒了，還有一包菸，左馬刻立刻點燃一根，望能驅散體內的寒氣。

「親愛的，來，啊──」

「啊──」

比烤箱更炙熱的溫度就在左馬刻面前上演。

左馬刻努力回想，今天是他的生日，不是情人節、不是聖誕節，應該不是任何會讓情侶們群聚在公園相互餵食的日子。

況且，他們並非正在野餐，而是相互手持一根細小的棒狀食物，一半是咖啡色、一半是黃色。

「啥？什麼？左馬刻大哥不知道嗎？」十七歲御宅族山田一郎咬斷POCKY的巧克力的部分：「這個是POCKY，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就是所謂的POCKY日，而且……」

「跟本大爺的生日撞衫的傢伙有什麼好炫……」

「而且！」提到不少ACG梗會用到的POCKY，眼睛就閃閃發亮的一郎便把左馬刻微弱的抗議拋諸腦後：「左馬刻大哥可千萬不要小看POCKY帶來的商機！無論是增進情侶之間的感情，還是活絡ACG創作圈，POCKY光是五花八門的食用方式就有無限可能！」

被堵到無話可說的左馬刻餘光瞥向一郎手上的POCKY。

真的這麼有趣嗎……他當然不是沒吃過，餅乾、巧克力，大部分的人類都將早已熟稔其中的滋味。對左馬刻來說，POCKY就只是一個點心。

啪嚓。一郎再度咬斷一根POCKY，這次吞下肚的是餅乾的部分。

「喏，這只是其中一種吃法。」一郎將巧克力的剩下一半遞給左馬刻，笑得燦爛如陽：「……生日快樂，左馬刻。」

啪。抽不到一半的菸被丟在地上，狠狠踩熄，想起TDD時期的回憶，思緒亂糟糟的。

他覺得更冷了。

把菸蒂丟進公園的垃圾桶，左馬刻只想趕快回到住處。

驀地，後方脖頸處的感覺到細微的空氣流動，白鴉的睫毛輕輕拍動，彈指間左馬刻已備好攻擊姿勢，即將朝背後的目標狠狠來上一擊──

「──啥？」腳還沒舉起，先看見意料之外的人物。

為什麼他在這裡？

十九歲的山田一郎，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小口小口吃著POCKY。

然後把棒球外套丟在左馬刻背上。



【結論──未來式否定句】

「真的非常抱歉入間先生……碧棺實在太兇太可怕了，雖然您才剛忙完回來，但關於碧棺的事，除了入間先生外，我們想不到可以其他能夠應付他的人了。」

那是碧棺左馬刻例行性巡邏中華街，再度掏出麥克風打架，被無奈的刑警們扭送警署的悲慘生日開端。

熬夜通宵三徹目的入間銃兔重嘆一口，只能到關押左馬刻的地方點菸提神了。再怎麼說，今天是左馬刻的生日，本人即使一點也不在意，總是不好讓壽星在昏暗的看守所裡度過。

「……嗯，是，沒錯，因為證據不足所以請釋放碧棺左馬刻。」相同的台詞不斷重複，習慣到會背了，完全不曉得該哭該笑：「哼哼，要拒絕也不是不行，但聰明的您應該記得，先前出的差錯，是誰幫您善後的……啊啊，感謝您的體諒，那麼之後還請多多指教。」

確定釋放了。銃兔用力多吸幾口菸，管他肺部壞掉。

「你三天沒回家了。」左馬刻悶悶地說，頭湊到銃兔的肩膀旁，他需要借個火：「抓到了吧？那個到處逃竄的溝鼠。」

「剛結束，我就被叫來這領取MTC的隊長了。」銃兔連幫忙舉打火機的動作都習慣了，行雲流水就像未曾出錯的機械。

不提案件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銃兔囁嚅幾句，打太極似地把話題推掃開來。

裊裊輕煙飄向遠方，左馬刻從那飄渺望見某些片段景象，伸手去抓就會消散；某種意義上，銃兔也是這種人，總在最關鍵的時刻給出最曖昧模糊的答案，打發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今晚沒有班，我去森林載理鶯，之後在你家慶生。」銃兔手一揮，示意左馬刻先離開：「別再被抓進來了，壽星。」

「反正你還是會放本大爺出去。」

不知哪裡來的自信，左馬刻也舉起手揮了一把。

望著左馬刻逐漸遠去的背影，銃兔偏頭，反射鏡片後的雙眼被遮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閱卷──未來完成進行式祈使句】

毒島梅森理鶯不吃POCKY，既是甜食又是加工製品。

碧棺左馬刻的生日，理鶯絕對不會帶POCKY來，而是……

「生日快樂，左馬刻。」捧著水藍色系大蛋糕的理鶯，滿是喜悅地祝賀MTC的末子隊長：「這是小官嚴格把關製作出來的慶生蛋糕，幾乎可以保證其至高的營養價值。」

一旁顯然已經得知原料的入間銃兔冷汗涔涔，似是剛跑完百米，目光閃爍。

大概是真的很不妙。左馬刻堅信著，理鶯的料理，味道是一等一的好，若不知原料為何的話。

「不介意的話，小官也準備了上等美酒，享用完蛋糕後，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最具誘引的一句話，莫過於與MTC的好戰友們暢快痛飲一場。

倘若還能與他們一同喝上三年、五年、十年……

「哼，求之不得，你們可別在本大爺的生日醉得一蹋糊塗。」

讓隊友們進屋，並關上大門後，左馬刻隱約聽見，電視中來賓們的歡笑聲與洗衣機運轉結束的提示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