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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崔｜冽崔X西諾蕾恩】手足（二）

＊預警見首篇


「......以上，就是和幻世簽訂的貿易內容，西方城和東方城的要求略有不同，不過總體而言沒有差太多，如果沒有意見的話，就可以蓋章簽字了。」

辦公桌上疊了一疊份量不少的公文，在西若蕾恩講解的同時，冽崔也一面翻閱，關於兩界往來的規章協定，他們已經敲了好幾個月，其中包含了許多細則，冽崔已經很熟了，現在是在確認最終版內容，他大致看了看，就從抽屜裡拿出屬於自己的信物印章，蓋在公文上。

「嗯，就這樣吧。」

迴沙目前和幻世是維持和平友好的關係，迴沙需要糧食，而幻世也不希望迴沙大舉入侵幻世——雖然幻世的空氣對迴沙人來說是劇毒，但只要絳風成為幻世的神應該就可以解決問題——而之所以會重新許久不曾往來的幻世建立聯繫......冽崔想，其實一開始，也是因為霽雨。

在絳風不願以世界之力修復迴沙環境的狀況下，北面迴沙土地惡劣，糧食嚴重稀缺，人民生活困苦，為了改善迴沙人的生活，所以霽雨才會趁他沉睡的時候偷走了他的信物，想和幻世簽訂契約。

這件事霽雨沒和他商量過，宛若打定他不會同意，所以乾脆自作主張......說不定他也真的不會同意，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之間裂縫已無可修補——霽雨根本連見都不想見他。

雖然就整體結果而言是好的，與幻世重新開啟交流之後，絳風出現了，而且整個人也轉變了不少、他陳年舊傷被月退治癒、自己還有了個可愛的外甥。

可是霽雨、霽雨...…
世界上，果然還是有無法改變與強求的事物嗎？

明明他們都還活著，明明他們是家人...…

「西諾蕾恩。」

拿到冽崔簽章的文件後，西諾蕾恩原本轉身就要走，冽崔卻叫住了她。

「冽崔，還有什麼事嗎？」

西諾蕾恩和冽崔沒什麼話好說，會繼續當宮主也只是因為這也算和她的小國主可以有多一點話題和往來機會，看在她的弟弟妹妹們最後都平安無事、絳風還修好了安提茲和安提勒斯的份上，西諾蕾恩可以和冽崔相安無事，但不代表她會想和冽崔多說幾句，平時冽崔看起來也沒有找她聊天的興致，畢竟話不投機。

但現在既然沒什麼事，彼此也沒有什麼需要針鋒相對的必要，所以西諾蕾恩困惑歸困惑，但還是停下腳步。

「西諾蕾恩，我記得你有兄弟姊妹？」

當冽崔以略帶遲疑的語氣問出這個問題時，西諾蕾恩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懷疑冽崔腦子出了問題——冽崔不可能不知道她有弟妹，想當初沉月和普哈哈哈就是因為冽崔流落幻世多年，他們之間還因此做了交易——而是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

「冽崔，我告訴你，敢打我弟弟妹妹的主意，我跟你沒完。」

西若蕾恩的語氣一下子冰冷到極點，公文差一點被她揉碎，身為護甲，透露出的氣勢卻一點都不比武器弱。

千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西諾蕾恩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態度面對冽崔了，就算明白她和冽崔打起來沒有沒有絲毫勝算，也不代表她會任人宰割。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西若蕾恩多少也可以察覺到冽崔並不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對屠殺、囚禁什麼的更是沒興趣，這些年絳風不在，也把迴沙打理得有模有樣的，聽沉月說她和噗哈哈哈當初被追殺時，他還有開口求過情，但最後終究還是沒有違逆絳風的意思。

如果絳風開口說要對沉月他們不利，冽崔根本不可能會拒絕。

在西諾蕾恩看來，冽崔還算可以溝通，而絳風就是喜怒無常、不可理喻。
雖然絳風修好了安提茲和安提勒斯，但誰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是那個意思。」發現西諾蕾恩的思考邏輯已經跑了十萬八千里，冽崔連忙尷尬地否認，「我就是想知道……你和你兄弟姊妹的關係很好嗎？」

西諾蕾恩語氣不善，依然帶著些許戒備，「你問這個做什麼？」

問這個做什麼......雖然冽崔只是在一時衝動下開口，但他確實好奇西諾蕾恩是如何和自己的手足相處的。

尋常人家的相處模式不適合他們兄妹三人，也無以參照，或許試圖拿一般人理想的樣貌來套用在他們身上本來就是大錯特錯，有一點絳風是對的：他們終究和迴沙人是不一樣的。

他們的成長經驗、身分責任打從一開始就迥異，難以互相映照，那麼明明身為器物，卻彼此以兄弟姊妹相稱的他們呢？

是真的肯認了這段關係，願意關心彼此、為彼此做點什麼，還是那只是一層虛假的假象呢？

冽崔不認為西諾蕾恩對她的兄弟姊妹漠不關心，光看她千年來付出與焦躁就知道了，但如果彼此間有衝突，又是如何解決的呢？

是要怎麼樣的認知與羈絆，才能千年不滅、千年不變？

或許是在西諾蕾恩緊迫盯人的視線下，又或許是因為安息日的即將到來使他變得軟弱，冽崔不小心把真心話脫口而出。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到霽雨了。」

有時候，他仍然會去想，要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無論是王族滅族、還是霽雨的決定。

這樣的他們會仍然為了守護世界而努力，而且，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還好好的，沒有變成他所陌生的模樣。

他有家人，但這些事情冽崔不會拿出來和他們說。

王族仍然是會令絳風傷痛的禁忌，而月退......霽雨是他的母親，帶給他的傷害只多不少，他好不容易能像一般正常長大的孩子一樣歡笑，冽崔不想讓他多增煩憂。

月退說他沒朋友......而實際上，他還真的沒有，所以才會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商量。

「霽雨？」冽崔和霽雨長年不合人盡皆知，但身為為冽崔做事很長一段時間的人，西諾蕾恩知道冽崔還是很在乎霽雨，如果有人要對霽雨不利，他一定第一個站出來，「其實我不懂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你們會一直吵得這麼兇......真的不行的話，打一頓不就好了嗎？」

冽崔脾氣不好歸不好，但人品還不錯，對家人很沒有底線，霽雨的政策多次與他衝突，手下人彼此間的敵意也濃烈，冽崔實力明明遠強於霽雨，可每次聽說他去蓮宮，除了不歡而散外，也沒對霽雨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的樣子。

她沒怎麼和霽雨接觸過，外界都說霽雨夫人溫柔良善，和態度強硬的代王陛下形成鮮明對比，但西諾蕾恩可不這麼認為，那種說法只是盲目的崇拜，說不定還是霽雨本人還刻意塑造出來的形象。

真正溫柔善良的人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和兄長起衝突，更何況冽崔作為迴沙的代王，在管理上沒有明顯疏失，而蓮宮和靈獻宮的人屢屢有爭執，霽雨不可能不知道，卻也沒有加以約束的意思，加之她王族的身份，西諾蕾恩實在很難對霽雨有好感。

那畢竟不關她的事，西諾蕾恩也就沒有想要去攪和，但眼看冽崔深受兄妹關係不佳所苦，對於調節兄弟姐妹爭執頗有心得的西諾蕾恩於是大方地分享自己的作法：「當兄姊的有義務教育弟妹，如果口頭教育無效就動手，這樣才會記得，打一頓不行就打兩頓，打到聽話為止，如何，很簡單吧？」

「之前普哈赫赫對小弟出言不遜還死不認錯，我就教訓他直到他道歉為止。這次也是，竟然拋下自己現在的主人跟著祭霜那個混帳跑了——！要是再有下次，哼哼，我看他真的需要回爐重造了。」

冽崔：「⋯⋯」

那句「回爐重造」在西諾蕾恩匠師的身份加持下格外有威脅力，而在品級相同的情況下，一個護甲為什麼可以修理武器始終是個謎，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冽崔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這應該不完全是因為霽雨的緣故：「我和霽雨之間的問題有點複雜⋯⋯不，是很複雜，不是打一頓就可以解決的。」

打再多頓也不行，冽崔的思考模式不小心被西諾蕾恩帶偏了。

「喔？」冽崔話不算少，但平常不怎麼提起王族的事，有也是在為絳風開脫的時候，好不容易又有機會搜集冽崔的黑歷史，西諾蕾恩起了點興趣，「不過你們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怎麼忽然想到要處理？」

冽崔和霽雨關係融不融洽對冽崔的生活似乎沒什麼影響，頂多是在管理迴沙的時候會有些小麻煩，但這麼多年下來也沒造成什麼大問題⋯⋯如果偷冽崔的信物去和幻世溝通不算的話。

如果說是為了更好地擁有權力⋯⋯冽崔也不是貪戀權勢的人，有時候也會念叨還是絳風比較適合當王。

前些日子失蹤一千多年的絳風回來了，理論上絳風才是迴沙的王，他出現的消息迴沙的大家也都知道，不過絳風已經表示過迴沙還是繼續讓冽崔管，但比起管理迴沙，他更高興的還是絳風還活著。

不過冽崔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到蓮宮去了。

西諾蕾恩沒有特別關注冽崔的動向，但在執行冽崔交辦的任務時難免察覺到蓮宮勢力的衰退，囂張不復以往，打聽之後的結果是霽雨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所以放下了手邊所有進行的事務，把事情全部交到冽崔手上，而且冽崔也很久沒有去找霽雨了——最後一點倒是讓西諾蕾恩有些意外。

霽雨身體惡化，而且完全不管事，依照冽崔的個性，更應該去看看才對。
絳風失蹤這麼多年，他堅持自稱代王，不相信他死了；霽雨和他失和已久，也沒有出手對付她，西諾蕾恩想不通有什麼原因會讓冽崔放棄自己的妹妹。

像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冽崔沈默了片刻，然後一開口就爆了一個大消息：「霽雨她⋯⋯只剩下幾年的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