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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k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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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油廠裡賽菲羅斯沒有來過,文森特問過在裡頭工作的人也說沒見到。

但文森特還是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只因神羅戰士們個個神通廣大,就連避人耳目的本領也大概從金髮教官那學的差不多了。

直到文森特終於步出廠外確定賽菲羅斯沒在這才打算前往後山時,村莊那突如其來的躁動讓文森特體內chaos基因感到危險,幾乎是當下,欲前往後山的步伐停止,轉向衝往村莊。

他有預感,賽菲羅斯就在那里。

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當他僅依靠直覺奔向躁動最為劇烈的方向,剛衝出村莊尾,赫然瞧見那一片廣大草原上,半跪坐的賽菲羅斯正望著懷中那抹金髮人影,像是感覺到什麼緩慢的朝自己前來方向看了過來。

那僅僅是一撇,一瞬間眼神裡像是困惑,却又立刻變的冰冷,夾帶龐大殺意讓文森特整個人如同陷入冰窖,渾身僵直不由自主起一身疙瘩。

但文森特感覺出,那殺意並非將所有一切毀滅,而是出於保護的自我意識,就如同母親護著孩子那般。

略遲疑,還未理清發生什麼事,文森特甚至沒法往前,只能站在遠處觀望,直到看見那把正宗從賽菲羅斯右手撐著克勞德身子下方處插了出來。

他瞬間明白了。



「你做了什麼!」

方才的遲疑立刻消失,心口一窒,幾乎是在瞬間破口而出,體內chaos亦發膨脹,即將衝破臨界點。

「文森特瓦倫丁…,或許我該叫你…父親?」

「覺醒了嗎…!」



銀長白髮被風帶起,左手握上正宗刀柄,隨著緩慢起身,將插在克勞德胸口那把利器一點一點緩緩抽出。

金髮身軀同賽菲羅斯起身離開時緩緩倒向地面,胸口大面積暗紅部分也沾染了賽菲羅斯。見狀,文森特背後唰一聲,一雙血色肉翅撲展開來,極為憤怒的在空中甩動。



「…把他交給我。」

「喔?」

「再說一次,將克勞德交出來。」

「如果我說不呢。」

紅瞳縮了兩下,面前賽菲羅斯還是那般從容不迫,臉上還掛著以往那抹笑容,如今只讓文森特覺得殘忍無情。

為何賽菲羅斯還是不打算放過克勞德,他不是已經將他殺了嗎?

現下情況危急,即使與賽菲羅斯動手也要將奄奄一息的克勞德帶走。



「你已覺醒,即便是露克蕾西亞同我遺留下的孩子…」

「我可沒打算與你交手,文森特瓦倫丁。」

正宗緊靠身側並未架起,的確如賽菲羅斯所說,他並沒打算動手。

「那你…!」

「我只是在想…,若克勞德真死,那麼為何直到現在他形體還未消逝?」

「…這跟你毫無關係。」



莫非賽菲羅斯是為了確定克勞德死透才打算離開?

難道他發現克勞德並非真正死亡,而是…



「既然沒死,又何必交給你?」

「…。」

「還有什麼是我不該知道的?在這當下?」



臉色鐵青,賽菲羅斯所提出來的疑問文森特雖不打算一一回答,但在談吐間,賽菲羅斯確實殺意漸退,這才將體內的chaos收回,思考著賽菲羅斯言下之意。

的確,克勞德形體未消逝,他還活著,要是賽菲羅斯真要將其抹殺在方才自己尚未到達前有很多機會可以下手。

但是他並沒有。

他沒漏看克勞德被解開的左手手腕正滲出血,那是克勞德為了救賽菲羅斯不惜劃傷自身的證據,賽菲羅斯不會不知道這點。

這說明了什麼?

也許站在眼前的賽菲羅斯內心中還存留著此生記憶,那麼一切都還有轉機。



「星球不會讓克勞德死。」

「我早該猜到。星球重生,克勞德是唯一活下來的。」

「對。」

略低頭,賽菲羅斯凝視著躺在草地上毫無生氣的克勞德。

「克勞德出現時總是在歷史留下痕跡,那屋子裡承載了太多有關他醒來與沉寂的過去,不偏不倚。」

「他需要睡眠。」

「難怪從沒見過他睡下。」

「敞若睡下時你覺醒,那就不是他所希望的。」

「…我了解了。」

一派優雅,不疾不徐蹲下身子,右手一把將克勞德從草地上輕輕托起,掛上右肩,扶住雙腿,朝村莊邁開步伐。

就在賽菲羅斯正經過文森特身邊時冷不防被伸出的左腳阻攔,文森特一臉警戒狐疑。



「你要帶他去哪?!」

「如你所說,他現在需要的。」

「我可不能眼睜睜讓你將他帶走。」

「你認為我會殺了他?」

「…。」

即使賽菲羅斯是他兒子,在覺醒下,還是不免有所防備。

而賽菲羅斯縱使臉上還掛著微笑,卻還是讓文森特看出了些許端倪,那靠近在身邊的軀體竟透出一絲落寞。

是什麼讓他產生這情緒?



「我曾經是這麼想的。」

「曾經…?」

「毀滅。但現在我不打算這麼做。星球已重生,我的母親,那強大的杰諾瓦也與星球融合共存,我並沒有理由去傷害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不是杰諾瓦,露克蕾西亞才是你真正的母親。」

「她們皆是。但…。」

銀眸閃動,獨有的低沉嗓音帶點倦怠打在耳膜上,文森特不禁後退一步,賽菲羅斯看向村莊,神情迷離。



「真正養育我成長的,不是杰諾瓦,而是你和…我的教父。」

「克勞德…。」

「呵呵呵呵…,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父母親會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

「也許就是這樣吧。」

所以是克勞德終究令賽菲羅斯轉動了念頭。

抬腳繼續前往那座被翻亂的屋子,這次文森特沒再阻攔,凝視著賽菲羅斯離去方向,直到靠近那座屋子,才收回目光將克勞德那把遺落在草地上的大劍拾起,輕輕嘆一口氣。

那聲嘆息,飽含著替友人內心深處那見不得光的愛慕。

這算是成功保護了星球嗎?那麼你呢?克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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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被自己踹翻的床又補上一腳翻正,放輕力道讓克勞德躺上,賽菲羅斯這才放下正宗靠牆,雖然臉上還是那樣掛著淺笑,可腦袋裡早亂成一鍋粥。

自己的父親的確是文森特,他體內的chaos也在方才得以證實尚還存在。

思緒拉回剛到尼布爾海姆,翻找屋子中所有文獻,克勞德所經歷的,所觸發的,所有一切都讓自己在發掘過程中漸漸感到暈眩,直到將克勞德屋子中,那處密室打開,裡頭全是自己的照片與生長過程時,瞬間覺醒。

當覺醒那一刻,腦海中第一個畫面,竟是克勞德午夜夢迴思思念念自己的身影。

但他還未打算認真注意那些畫面,而是放任淺意識引領自己等待克勞德前來,在見到他跳窗那一刻,渾身充滿狂喜,當大劍擊上正宗時,那帶著喜悅與滿足的充實竟讓自己雙手興奮發抖。

彷彿就是在等待這一刻見面一樣。

幾招攻防夾帶著微笑,如同舊友見面般開心愉悅,身軀瘋狂叫囂下刀也越發凜冽,像是急著想將五百年來的空虛填滿般。可面前的克勞德卻只是苦苦硬撐著,完全無當時斬落自己的強悍。

這讓當下自己瞬間失去見面的喜悅,轉化成焦慮與急躁。

直到貫穿。

克勞德啞著嗓子喘息,顫抖著雙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

那雙眼中的藍光忽明忽滅,藏著太多情緒。

直到克勞德完全緘默,解開他左手手腕那刻,心口脹著發痛。

才明白,覺醒當下,自己是期望見到克勞德,期望再跟他打一場,痛痛快快的將強悍的自己重新展現在他眼前,要讓克勞德再度明白自己是他心中最強大的夢魘,絕不是為了要以這種方式收場。

而文森特的到來讓自己對克勞德是否存活得到了解答,他希望克勞德醒來再打一場真正的決鬥,而不是像這樣半死不活。

既然已知克勞德需要以沉睡來回復,那麼自己也只能等待他醒來,再度交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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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父子兩人沉默整理著房子,眼前這一切太雜亂,他們只能暫時先將大件家具擺正歸位,其他東西多的是時間慢慢整理。

其間,文森特發了幾封訊息回報神羅已找到賽菲羅斯,可礙於現況尚不明確,只能讓神羅向外發布賽菲羅斯正在無限期休假,不接受任何任務派遣。

賽菲羅斯正將主臥房衣櫃搬正靠牆,那些從中散落出的衣服全亂成一團在地上,他只能一件件拿起拍落上頭的灰,還乾淨就塞回衣櫥,太髒的就丟回地上,等著整理好再一起拿去洗。

又從中拉出一件衣物,賽菲羅斯愣了幾秒,仔細端詳。

這套不就是照片裡那件禮服嗎。

拿起比對身型,左右翻轉看了好幾眼,有點褪色,但做工精細,肩膀處有改動痕跡,背部也被加寬了,腦海浮現某些畫面,輕輕哼了一聲,笑意勾動了唇角。

正從一樓上來的文森特斜靠在門外看著這一幕,夕陽從窗外灑進,被重新包紮的克勞德靜謐沉睡在床上,賽菲羅斯拿著洋裝微笑,兩人皆被打上了一層橘光,像極了共同生活一樣。

如此平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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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沒幾天,在確定了賽菲羅斯不會再對克勞德痛下殺手,文森特才因公事纏身不得不先行離開,交託給賽菲羅斯照顧。

前腳剛走,賽菲羅斯回到主臥房,克勞德還是那樣緊閉雙眼陷入沉睡,他在床邊止步,伸出左手,輕輕握上克勞德細弱的頸子。

要是自己再用力一些,是否克勞德會醒來,還是在深度睡眠中死去?

收手,指尖游移貼上緊閉雙眸,他還想再看一次眼皮底下那雙藍色瞳孔,心中還有疑問尚未獲得解答,所以還不行,自己還不能讓克勞德那麼快死去。

可光是想到也許克勞德要是就這麼長眠不醒,心口又痛了起來。

這抹情緒一直在干擾自己,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會如此疼痛,這痛從捅下胸口那一刀開始就一直存在。

就像被貫穿的不是克勞德,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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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已經離開好幾個禮拜了,這期間賽菲羅斯就住在克勞德的屋子裡,每天都在收拾被他翻亂搗毀的一切。

一樓早在幾天前就整理完畢,二樓主臥房是第一個整理乾淨的,連帶兩個客房都整理完畢,現下只剩那件在主臥房與客房間隔那處小小密室還未整理。

之所以放到現在還不去整理,賽菲羅斯其實有些抗拒,那裡頭大部分都是重生星球後的賽菲羅斯從小到大的成長照片,有剛出生還在保溫箱裡的,在軟墊上趴伏爬行的,有扶着牆學走路的,還有頭髮半長緊抓住克勞德下擺的。

他終歸還是進去整理了,反正閒來無事,當作殺殺時間也好。

好幾本相簿被雜亂丟在地上,一一拾起,每本都翻開來重新看過,五歲年紀就進入神羅跟在克勞德身邊亂竄,見到任何東西就伸手想抓,卻總是被一雙溫柔的手抱起,那並不是文森特,而是克勞德。

他總是輕聲告誡著,在自己年紀尚小時,幾乎不曾大聲罵過自己,好幾張照片都是克勞德輕輕摸著自己腦袋,臉上總有淡淡笑容。

但當身子漸長,開始能拿起克勞德最小把的那把大劍時,克勞德訓練自己那嚴肅神情,插着手板著臉眉心緊皺,那並不是在生氣,而是擔心。

那張臉他看過了無數次,從練習時開始一直到身子抽高四肢抽長,七八年間就是那張怕自己受傷而擔憂的臉。

他從不怪克勞德為何每過一年就越發憂愁,每次成長自己都會在心裡告訴自己,將來要成為克勞德身邊最重要的人,要強大到能護著克勞德,替他分擔憂愁。

可惜,這份想望在回米德加途中就被硬生生給掰斷了。

克勞德裸著身子在懷中顫抖,他還能感覺懷中人身上起了溫度,漲紅的雙耳,迫囧的姿態,還有僅僅一撇就流露出的情感。

那是什麼?那種強大,又極為悲傷的情感,在與克勞德相處下,到底是為什麼要苦苦隱藏?在這隱藏之下又是什麼在壓抑著?

手中相簿闔上,將其餘的一本本收拾放入櫥櫃,有本稍顯殘破的相簿不慎掉落一張,連忙蹲下身拾取,那是張被文森特所偷拍的照片。

看上去17或18歲,背景應該是在練習室旁那間休息區,角落飲水機反光映出了文森特正拿著相機。也許是練習太過操勞,自己靠倒在椅上倚在牆邊睡著了,身邊克勞德正攬著自己輕閉著眼,在靠近額角處輕輕落下一個吻。

胸口莫名湧上某種情緒,說不上來是什麼,卻讓一直疼痛的胸口頓時停止疼痛,鼓鼓的又滿足。

目光從手中那張照片轉移到主臥房,腳步不由自主向床邊走去,克勞德還是沉睡。拉開放置在床邊的木椅坐了上去,伸出右手握住克勞德擺在被子外頭那受傷的左腕,靜靜凝視那張金髮下稚嫩的臉,心中思緒萬千。

也許是盯著太久略微倦怠,賽菲羅斯就這樣握著克勞德的手,整個人趴在床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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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空無一物,沒有邊際沒有地平線,只有一整面的白,略為刺眼。

賽菲羅斯眨了幾下,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還是從容不迫扭轉頸子看著周圍。

突然,在自己所站立的地方浮出一抹黑色身影,漸漸從白色中淡出,那是克勞德,他趴臥在地,像是全身放鬆一樣癱軟。

靠前蹲下查看,藍色的眼半睜著,可卻像失了神,空蕩蕩的直視前方。

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浮出一條尾端被分岔的泥濘小路,賽菲羅斯好奇心起,起身沿著小路前行,直到分岔口,思考著要往哪裡去。

三方道路遠處都設有框架,賽菲羅斯直接朝右邊那條路前行,入口是他所看過的場景,木頭柵欄旁停了一輛廢棄貨車,目光向內看去是個小小廣場,中間還有一座架高的水塔。

這是尼布爾海姆,星球毀滅前,他曾到訪過的地方。

天空繁天星斗,有一對小情侶正在水塔上仰望星空,賽菲羅斯正打算迴避,卻發現那兩個小孩子情侶彷彿看不見自己,其中一個金髮男孩正張著嘴神情雀躍跟黑髮女孩說著什麼。



「你知道賽菲羅斯嗎!」

「他可是大英雄!每個人都知道他。」

「我想…要去米德加,當一名神羅戰士。」

「你?克勞德?」

「想成為像賽菲羅斯那样強大的戰士!」

「哈哈!還沒到米德加你就吐啦!」

「蒂法!」



金髮男孩尷尬地漲紅了臉,手中小心攤開拿著印有賽菲羅斯的海報看了幾眼又貼回在胸口,彷彿是最珍愛的東西一樣呵護著,眼裡充滿愛慕。

這一幕讓賽菲羅斯瞬間失了言語,扭頭離開返回原路,直到交叉口才又細細思索。

那是小時候的克勞德,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

目光忍不住飄到方才克勞德倒臥的地方,他還是那樣攤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該不會自己在克勞德的淺意識裡?

稍微搖頭捏了下眉心,頓了頓,朝三方岔路中間那條前進。

直走,道路瞬間中斷,低頭一看腳下正晃動著,再抬頭,四面場景變得密閉,賽菲羅斯聽見引擎聲響,景物也在瞬間變成某輛卡車中,身軀下滑坐在裝滿物資的木箱上。

還沒理清是怎麼回事,右邊坐著的小兵正痛苦抱著肚子呻吟,些許露出的唇口異常發白。

有個黑髮穿著神羅裝束的戰士上前詢問,他就這麼看著,直到那名戰士說出了小兵名子。



「克勞德,你還好嗎?」

「呃…還,還行…。」

「你看上去非常糟糕,把頭盔脫了透點氣。」

「嗯…。」

頭盔藉由神羅戰士之手解下,金髮蓬了出來,那是克勞德,他一臉神情痛苦臉色發白,雙手捂在肚上無力的隨著車輛晃動搖擺。

恰巧行經一個窟窿,他整個人被往上震起,落下時身子不穩就要往左邊倒,賽菲羅斯連忙一把扶住他才沒摔在車裡。

「呃!對…對不起…。」

「沒關係,你這是暈車了吧。」

「非常抱歉…賽菲羅斯將軍大人…」

緊抓著的身軀渾身發軟,克勞德欲想抽身卻又發暈摔了好幾次,他面色泛出不正常的紅,耳根更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樣,羞的低垂腦袋。

「哈哈!克勞德!你最崇拜的賽菲羅斯正護著你呢!」

「閉…閉嘴…臭扎克…!」

「哇,賽菲羅斯一碰你你就有力氣回嘴了?」

「…閉嘴!」

小臉氣得抬起向黑髮戰士怒吼,可羞紅的臉讓賽菲羅斯知道扎克所言不假。

輕輕拍著克勞德後背,雖然還是一臉痛苦,但已比方才好了許多。

可就在此時,景物如同褪色般卸下,原本還靠在身上的重量也隨之消失,畫面又回到了一片死白。

賽菲羅斯看了看左右,自己又重回到了三叉口。

那是前往尼布爾海姆的路上所發生的小插曲,原來克勞德那時已出現在神羅裡了。

他還像小時候那樣仰慕自己。

輕哼一聲,嘴角上揚,不假思索前往下一個叉口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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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座魔咣爐。

周遭烽火瀰漫,被入侵的破口殘敗,賽菲羅斯逕自前往,憑藉記憶直衝向前。

他看見了克勞德從他身後砍了一劍,眼裡帶著憤恨與無措,空洞又失落的神情。

而自己則緊抓著杰諾瓦的腦袋,眼神兇狠死盯克勞德越發慌亂手足無措的軀體。

只見克勞德抖著手拖著大劍欲奔來,直至面前時,一個跳躍雙手扛起大劍朝自己臉上劈下,卻反被自己一個反手,正宗將克勞德擊落甩至內室,接著走了進去。

賽菲羅斯也跟過去了,即使心中知曉後續會發生什麼,但在旁觀者視角下卻什麼也不能做。

當跟上前站在門邊,克勞德胸口早已被自己那把正宗狠狠貫穿,整個人狼狽極了,不斷湧上的血從嘴角落下。



「就憑你?一個神羅小兵!」

「…呼…呼…賽菲羅斯…。」

雙手握上正宗,也不管刀鋒多麼鋒利,克勞德死死緊握著,抬頭望上賽菲羅斯不可置信的臉,藍色瞳孔中,那令人心碎的悲傷深深刺痛了站在門邊的賽菲羅斯。

「我的家鄉…我的同伴…母親…為什麼?」

「咳…為什麼是你!?我明明…那麼仰慕的你…」

「我的一切…都是你…為什麼?」

憤恨悲傷的情緒在藍眼裡映出的是深刻的絕望,克勞德雙手被鋒利的正宗割的血流如注不停流下,可他還是死命緊握著,心中巨大的痛楚正在瘋狂折磨,他一聲怒吼,手持正宗的賽菲羅斯就這麼被克勞德反舉在半空。

「這…這不可能…!」

「吼啊啊啊啊!」

「不好!」

宛若失去理智,克勞德就這麼將自己甩落下魔咣爐裡。

明知道自己在這時候早已無生還可能,卻還是忍不住走進自己落下的地方看去,直至沒入魔咣消失。

「嗬…嗬…」

回頭,克勞德渾身乏力,雙腳顫抖死撐著不讓身軀摔倒,他的神情落寞哀傷,抖著看血跡斑斑的雙手,突然失控悲鳴。

「…啊…啊啊啊!不!我做了什麼!」

「不…!賽菲羅斯!不!」

他只能看著克勞德像是精神錯亂般抓扯著腦袋,雙眼滿是淚水狂吼,像抓狂似的跌坐在地猛搖頭,不斷否認方才發生過的事。

「我居然…我居然殺了賽菲羅斯…」

「不不不!我怎麼可以…我怎麼能…不!」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

朝著空中發出來的悲鳴是如此撕心裂肺,淚水血漬在他稚嫩悲傷的臉上佈下痕跡,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艱難爬起身子,藍眼早已失了神,空洞的抬起虛無腳步,晃著身子左右搖擺,行至樓梯口,頓時乏力摔落暈厥過去。

心口抽著疼,賽菲羅斯緩緩靠近倒在樓梯上昏倒的克勞德,正想伸手觸碰,卻在要觸碰到前,所有一切全都消逝。

他又回到了一片白,腳邊黑色裝束的克勞德提醒了自己回到原點。

三方道路皆紀錄下克勞德深處記憶,有雀躍的,害羞的,還有那悲傷沉痛的,每個記憶翻開都是血淋淋的過去。

不難想見克勞德有多麼痛苦,而這些痛苦的根源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目光忍不住看向克勞德,他一樣攤在地上,眼神一樣空洞,卻早已淚流滿面,無聲哭泣著任憑淚水滑落卻毫無知覺。

胸口頓時痛的無以復加,賽菲羅斯急忙蹲下身子將癱軟的克勞德攬近懷裡,伸手在他臉上抹去眼淚,可淚水卻又不斷滑落。

一個個畫面在擦拭克勞德淚水時湧了上來,回到米德加的克勞德失魂落魄坐在如同廢墟的車站站台邊被蒂法帶回,成了雪崩組織的戰力。一幕幕克勞德所出現在變異體面前的畫面開始輪番播放,他像是沉溺其中的找尋自己,一次次的殺掉變異體,不難感覺克勞德居然是開心的。

為何那些受到自己控制的人偶裡只有克勞德完成任務?只因為克勞德他根本並非人偶,而是淺意識想找尋著,追逐著,只為見到自己一面…

原來克勞德在尼布爾海姆將自己甩下魔咣爐時就已經瘋了,後續受杰諾瓦細胞感染下,又分裂了他的人格,將自己帶入扎克,並把對自己的愛慕鎖在心中最底層。

可就算如此還是本能的追著自己跑,交出黑色魔石當下,又是抱持著怎麼樣的心裡糾纏?

懷中,克勞德輕輕扭頭,空洞的目光望向前方,賽菲羅斯望去,一條殘破不堪的道路兩側佈滿枯藤蜿蜒,那是個方才沒出現的道路。

欲起身過去,懷中的克勞德雖然眼神空洞流淚,卻不停的向自己搖頭,他不希望自己過去。

但不去又怎能知道真相?

終於還是別開眼,將克勞德重新放回地面,舉步往那條殘破道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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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白天,烏雲卻將陽光掩去,那片只能透出灰白的天空正下起暴雨,如同水閥大開從高空澆灌而下,排水孔擋不住雨水上淹,路面上積滿了水,整座城市不出半小時就將陷入淹水窘境。

當行人為了躲避雨勢沒入建築物,路上駕駛也紛紛靠上路邊停駛,在這場傾瀉而下的暴雨中,克勞德站在一棟高樓樓頂,任憑暴雨將他渾身打個濕透。

腳邊,六把大劍散落直插在周圍,閉著眼,抬頭面向天空,大雨將臉打的發痛,卻還是挺直胸膛,迎著暴雨站立其中。

水泥頂樓還殘留著幾根黑色羽毛被暴雨打著撲騰,隨著時間漸漸消逝,直到最後一根落在克勞德手中那根羽毛也消失時,他才垂下頭,神情失落。

這是第幾次了?

隕星落下後兩年,賽菲羅斯現身,艱難的將其打敗後,從此,每隔一段時日,他總會不請自來的再度出現。

而自己總是一次又一次將其斬落,直到發現,賽菲羅斯似乎是被自己召喚出來的。

幼年的崇拜,青年的愛慕,至今思念時胸口中的悶痛一次次將自己點醒,那對賽菲羅斯的情感早已昇華,不僅僅只是崇拜與愛慕,而是刻骨銘心的愛戀。

可他已背負了太多東西太多責任,沒有任何人逼迫,卻總是把全人類全世界整座星球的命運擔在身上,賽菲羅斯是個那麼強大的存在,放眼天下,僅剩自己能與之抗衡。

若放下,迎來的只剩毀滅,克勞德不願。

寧可苦苦壓抑情感面對,重覆著不斷將賽菲羅斯擊敗。

「…太痛了。」

傾瀉暴雨將頂樓淹出了積水,克勞德神情痛苦,抬手重重朝胸口捶著發出頓響,很疼,卻沒比心裡疼。

如果說思念是種痛苦,那麼將深愛的人親手殺死會是什麼?

移動略為發僵的腿,將散落的劍一一拾取插回劍袋,大雨一樣傾盆落在身軀發冷,可心口卻比肌膚還要冰涼。

芬里爾停在大樓下,裡頭那些零件早已不是最原始的了,大雨將車身重新洗滌,黑色亮面烤漆映出車主身型憔悴緩步走來的身影。

引擎聲響也蓋不過雨聲,克勞德奔馳在滂沱大雨中,迎面而來的冷風逐漸將溫度帶走,他能感覺手指正慢慢凍僵,沒了知覺。

駛離都市,荒地一遍無際,轉動油門的手早就失了力,任憑手腕下壓暴衝,直到失速,連車帶人在荒地上不斷翻滾。

心口像是破洞般刺痛,那痛楚比摔車受傷還痛好幾倍,痛苦縮在地上,渾身濕透的任泥濘將整個身子弄的更髒。

「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每個晚上,夜深人靜,午夜夢迴。

無法壓制的思念幾百年下來從未斷過,即使世界早已人事已非,過往已不再被人提及,只有自己還活在過去,心中那賽菲羅斯的影子自始自終總是如影隨形。

然後隨著思念悄然成形,往往見面免不了一場激戰,可自己那開心的愉悅的心情無法掩飾,刀光劍影下的臉是那麼雀躍,賽菲羅斯開著唇口吐出那些話語總在挑動心神。

幾近沉迷著與賽菲羅斯每次見面,享受著交戰,最終以痛苦收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心裡的痛苦不減反增,直到此時此刻再也無法再承受下去。

「甚麼時候才能解脫...」

那些被自己殺了無數次的賽菲羅斯不斷在腦海重複播放,血淋淋的雙手總是一再提醒自己不斷將所愛的人一次次砍殺於劍下。

這簡直是種酷刑。

「不想愛了…也不可以嗎...我恨死你了賽菲羅斯。」

喃喃自語卻被雨聲蓋過,最後那一句話細的幾乎只剩氣音。暴雨將視線限制,砸落的雨在大地上起了霧,芬里爾靜靜倒在離自己不遠處,車身早在摔車那一刻被刮花,連同自己摔得渾身傷,緊閉上眼,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捲縮在地,不願意再去想了。







面無表情踏入神羅公館下到地下,不由分說就將某洞穴中某口棺材抬手掀開,也不管是否會驚擾到裡頭的文森特。

克勞德就是要將文森特吵醒。那是自己活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了。

「還想睡到甚麼時候。」

「你叫人起床的方法還真高竿。」

「僅對你。」

「...。」

文森特只能皺著眉心緩緩坐起身子,忽略掉克勞德想拉上自己一把的手,那手卻更加放肆直往臉上貼,讓一向好脾氣的文森特忍不住伸手將其一把拍落。

克勞德像是在笑,可那淒楚的神情把他的微笑拉了好幾分。

「又見到賽菲羅斯了。」

「...。」

「我們都有掛心的事物,克勞德。」

回應文森特的只有總是憂鬱的藍色雙瞳及落寞的臉。

「別欺騙自己,即使對方不是用愛來描述的。」

「我沒愛過他。」

「恨是愛的反面,你別說你不知道。」

「我已經活了四百多年。」

「你知道我活的比你久。」

「...。」

「你想逃避?」

「不,我累了,除非世界毀滅,不然誰都別想叫醒我。」

說完直接踢翻散亂在周圍其中一個棺材,老舊木製棺材禁不起戰士一腳,立馬破敗粉碎揚起大片灰塵,兩人抬手摀鼻皺著眉咳嗽,紅披風忿忿白了克勞德一眼。

「別來跟我搶棺材,去樓上找個床睡沒人會吵你!」

文森特多年以來平靜的生活在遇上克勞德以後變的吵雜,量是自身修養極好也免不了幾分火氣上湧,只能踏回自己那口棺材打算繼續沉睡。

「要是就那麼一睡不醒,他也不會出現,真正的和平。」

邊說著,文森特已將棺蓋蓋上沒有反駁。







當克勞德醒來時發現一切都不對勁了。

風打在臉上,他整個人躺在大草原看著藍色天空眨眼睛。

愣了幾秒,回神想起最後醒著的時候是在尼布爾海姆神羅公館底下跟文森特說話,想睡個棺材睡不成,蹭了一鼻子灰去了二樓隨便找了間房睡才對。

沒錯,他是睡在床上的。

雙手抓了抓兩下,他抓到的並不是床單,而是滿手的草。

坐起身子,直視正前方,地平線就在眼前完美的一條線,像在嘲笑克勞德一樣。

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這裡是哪裡?

-"你醒了,克勞德。"

「為甚麼星球在跟我對話。」

-"你是目前唯一一個可以聽見我說話的人類。"

「...發生甚麼事了?」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克勞德一邊聽著耳邊星球的聲音,一邊緩慢扭頭看向周圍,所有一切都那麼不自然。

他將自己聽覺放到最大,但四周除了自己以外,沒其他人。

沒有其他人類,沒有建築物,沒有其他生物(植物除外),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自己一人。

「我在哪裡。」

-"尼爾布海姆。"

「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尼爾布海姆。」

毫無遮蔽物的大草原上,克勞德正頂著一顆太陽瘋狂曝曬自己,微風吹過,連帶著自己頭髮劃過臉頰發癢,他不是在作夢,但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太不真實,太不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

-"星球正在復原,氣候與地震將會襲來。"

所以這是甚麼情況?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瞳孔瑟縮了幾下,突然想起自己當時跟文森特怎麼說來著?

星球的聲音慢慢傳來,克勞德屈膝抱頭靜靜聆聽,直到克勞德意識到星球有意將自己留了下來。

星球輕輕回答正確,克勞德垂頭將臉埋入膝蓋,雙臂環繞,手指克制不住憤怒彎曲,指甲在手臂上留下印痕。

克勞德內心簡直痛苦到快要喘不過氣了。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明明我是最想消失的人,為什麼僅僅把我留了下來!?」

-"...克勞德,杰諾瓦也給自己留了後手。"



瞳孔瞬間縮小,心臟一陣緊縮,微微顫抖著緩慢抬頭,呆滯著面對長長的地平線。

第一時間克勞德心中竄出一個名子,大腦馬上誠實的將名子主人映出來回放。

那是...薩菲羅斯。



「是他嗎...?」

-"...無法回答你。"

「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克勞德,所有事物都有因果。"

「我不懂你說的。」

-"星球已重啟,你可以改變一切。"

「一切...嗎...。」

要是一切真如星球所說重頭來過,那麼自己與賽菲羅斯結局是否也會有所不同?

心臟給予了雀躍般的回應,重新望向天空的那雙藍眼飽含了期許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