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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要在肉包後





  不管距離有多遠,梅瑀欣總是可以遠遠的就認出劉舒軒。不單只是因為他那乍看會以為是女孩子的小馬尾,更多的是肢體動作。

  真要梅瑀欣來說,還真的不太好形容……雖然看上去總是溫和的笑著,但劉舒軒就有種彷彿隨時隨地都在觀察所有人的需要並且適時滿足的習慣。

  「梅雨,妳在看誰?」林似雨咬著吸管,對站在牆邊光明正大偷窺的梅瑀欣說道,「又在看妳家小竹馬喔?」

  「他比我還高這麼多呢,小在哪?」梅瑀欣嘆了口氣,身為一個能躺不坐、人生貫徹節省能量的懶人,她常常覺得自己的身高似乎就是種不讓身體太過勞累的表現。「剛好看到而已。」

  「弟弟永遠是弟弟。」林似雨聳聳肩,「如果妳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的話啦。」

  「不然還能當什麼?」梅瑀欣打了個呵欠,「妳別看到一對男女站在一起就腦補啦。」她揉揉眼,剛好目送劉舒軒走進一年三班的教室;一回想起方才他幫男生打領帶的方式,熟捻的像是個賢妻似的就不禁笑了出來。

  「妳看,妳笑了。」看著他突然笑得很開心,林似雨眨眨眼,「聽我妹說他在班上搶手得很,妳就別後悔。」她看看手錶,「是說妳有準備嗎?」

  「他有人要的話我高興都來不及,要準備啥?」梅瑀欣伸了個懶腰,「等等,是我想的那樣嗎?」卻發現不只是林似雨,大家都提著書包走出教室。「拜託跟我說今天是打籃球……」

  「答錯了,是游泳課。」從剛剛就一直背著自己的書包的林似雨將梅瑀欣的書包塞給她。「這次準備好理由了嗎?」

  「我本來拒絕想起的。」梅瑀欣整張臉皺成一團,看上去彷彿世界末日,「不是說可以用服務學習替代嗎?」

  「對,但那是妳上禮拜有乖乖去上課的前提。」林似雨捏捏梅瑀欣的臉,「這次怎麼辦?」

  「不知道。」梅瑀欣整張臉突然皺起來,「糟糕,我肚子好痛……」

  「妳上禮拜也是生理假。」林似雨非常的未卜先知,「上上禮拜也是;鐵頭周說了,妳這禮拜再生理假就準備請妳家長來解釋為什麼他們健康檢查非常正常的女兒會連續來一個月的月事。」

  「那怎麼辦?」梅瑀欣腦袋飛速運轉,「還有什麼病可以不下水?」

  「我不知道。」林似雨用種非常同情的語氣說,「恐水症算嗎?」

  「妳才恐水症。」梅瑀欣皺眉,「我會想出一個好方法的。」




  「梅雨姊?。」打開器材室的門,望著靠著整疊浮板發呆的梅瑀欣,劉舒軒盡可能不要讓自己聽上去這麼像在挖苦。「怎麼回事?我聽說妳有恐水症?」

  「你聽誰說的?」梅瑀欣瞪著不知為何出現在游泳池的劉舒軒,「林似雨?」

  「還有鐵頭周。」劉舒軒似笑非笑的說,「他在教師室喊的超大聲。」他蹲下來,看著梅瑀欣,「梅雨姊,妳真的跟她說妳有恐水症?」

  梅瑀欣選擇沉默一會就算是回答了這題。「我先聲明,是林似雨的主意。」她雙手一攤,看著明明搬了兩次卻還有一大疊的浮板。「不過好歹是用做雜事抵銷了,只是數量有點多……」望著劉舒軒捲起的褲腳,她隨即笑瞇眼,「讓我猜猜,你來幫忙的對吧?」

  「哪次不是呢?」劉舒軒笑道,手腳俐落地將一大疊浮板分成兩堆,並且將明顯少非常多的那份放到梅瑀欣手上,「剩下的交給我吧。」他一把抱起那堆要是讓梅瑀欣來處理可能要耗到天黑的浮板,「走吧。」

  原先可能還要三四趟,現在劉舒軒一來感覺馬上就能完工,梅瑀欣那因為被體育老師責罵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舒軒跟小時候一樣呢。」她望著比她高一顆頭的劉舒軒的背影,很有感觸的嘆了口氣道:「不過你還是別活得太累啦,像這樣誰都幫忙的話很快就會累倒的。」

  「誰都幫忙?」劉舒軒明顯動搖了下,抱著的一大疊浮板差點倒塌。「梅雨姊是什麼意思?」

  「你太善良啦,幸好我們認識久,要是別的女生會誤會的。」梅瑀欣想起林似雨說的話,「男孩子還是拿捏一下界線,防止被說是中央空調。」她望著兩人在走廊上拉長的倒影,不知為何心底有些羞澀。

  好像從小兩人就一直都是這樣,拖著長長的倒影走啊走的,即便因為現實暫且分開,最終也仍然相聚。

  且行且走,如果有一天舒軒交了女友或她交了男友,這樣的並肩就只能掩蓋在回憶中隨著時間雪藏。

  這就是長大,她想,而長大往往需要付出代價。

  「我想是誤會吧,我當然也喜歡班上的同學。」不知為何,梅瑀欣總覺得劉舒軒似乎不用跟她解釋這些。「再說了,梅雨姊是女孩子。」他說,「男性在生理上較為優越,幫忙是應該的。」

  他這理由極為正當又挑不出毛病,「舒軒很紳士呢。」梅瑀欣思考半天也只能給出這個感想。「說起來你還記得嗎?」她難得加快腳步,直到與劉舒軒平行,「以前好像也有一起去買東西過,你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幫忙……」她講到一半緩緩停了下來,因為她想起了後續。

  「梅雨姊後來說我是賢內助。」劉舒軒笑得非常無奈,「還問我要不要當梅雨姊的新娘,對嗎?。」說起來他也不知道該恨自己當時懵懂無知,還是要怨梅瑀欣奸詐如斯,居然問他要不要「嫁」給自己當新娘,當時的他只明白結婚好像就是可以一直在一起,小小的腦袋不加思索的就要要要。「小時候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是啊,真是胡言亂語。」梅瑀欣哈哈兩聲,有些後悔自己不經大腦提起這個回憶。劉舒軒看了她一眼,心底大概也明白她的心思。

  小時候的烏龍說起來充滿青澀與歡笑,但對現在的兩人來說著實有些敏感。
  
  「等等一起回家?我請你吃肉包吧。」看他突然不說話,梅瑀欣以為劉舒軒是因為她提起那個過往而不悅,「吃轉角那間的如何?」

  「梅雨姊真客氣,沒肉包我也會來的。」劉舒軒下意識的回應道,「只要梅雨姊喊一聲。」

  梅瑀欣沒有說話,她只是繼續往前走。這段走廊其實不遠,只是這樣的沉默讓劉舒軒的腦中時間極度壓縮,感覺像是過了半小時一樣。

  等到將浮板堆疊在泳池旁,這才過去十五分鐘。「謝謝啊,舒軒。」在兩人要離開泳池時,梅瑀欣轉過身來說著,「對我來說這意義重大呢。」她輕輕在劉舒軒右臂拍了一下,「小時候總以為當時的玩伴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沒想到十幾年過去,最後在我身邊的還是你。」

  「當然。」劉舒軒笑得很清澈,「希望往後我也能幫上梅雨姊的忙。」

  梅瑀欣哈一聲,「當然,不然以後誰來替你姊看著你?」她拍拍劉舒軒的背,率先走出游泳池,「走吧,再晚些就買不到肉包了。」

  劉舒軒只是沉澱了下心情,便匆匆再次跟上,對他來說,刻意不去觸碰男女之防是兩人的默契與界線,只要梅瑀欣沒認知並且撤掉這道簾,他們兩個的關係永遠都會是這樣。

  但他在乎嗎?不,他不在乎。他會等,等再久都會等。

  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們都盡力了。」在游泳池的一角,林似雨和幾個班上的八卦仔拍拍一臉苦惱的鐵頭周,語氣非常平靜。「我們都是。」

  看著這對走得如此之近卻一點浪漫情節都沒發生的組合,即便是少女如林似雨,也難以想像兩人交往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