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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穿過盛開的櫻樹從玻璃窗灑入候診間,透著輕淺粉色的斑斕樹影投射在地上,坐在窗邊的一織制服長褲上也沾了一點折射的春色。儘管外頭天氣不錯,開著空調的醫院內仍略嫌寒冷,一織挪動身子,讓容易冰冷的手腳接收來自太陽的暖意。即使在預約時間準時抵達,他還是等了好久好久。瞥一眼自己熟悉的那名醫師的診間,門外告知看診進度的LED顯示螢幕始終停留在2號。相較之下兩旁診間的看診進度偶爾還會意思意思刷新數字,彷彿只有中間這名醫師活在在不同的時空。正當一織決定拿出講義作習題,方才那診間的門晃動起來,一名腹部有明顯隆起的男人走出,接著沉寂已久的螢幕變號了。
叮咚。3號。
一織趕緊塞回講義進入診間。他一如多年慣例開門後先微微行個禮,等在醫師伸手邀請後才坐上醫生對面的椅子。等他坐定,青年女醫師立刻開口。
「和泉同學,之前我請你記錄這兩個月的體溫變化,你有沒有帶來?我更新一下資料。」
「有,我用手機記的,請看我的螢幕。」說著說著一織出示手機。醫師邊對照手機邊用電腦輸入資料,輔助程式隨即跑出折線圖。「現場量量看今天的體溫吧。」跟診的護理師拿起桌上的耳溫槍在尖端套上拋棄式塑膠套,幫一織量過體溫以後跟醫師報出數字,鍵盤響了幾聲,折線圖的尾端出現一段位於高點的延長。醫師輕輕搖頭。
「上一次吃抑制劑是什麼時候?」
「之前來這裡看完門診,當天回去馬上吃了您讓給我的抑制劑。」
「兩個月前啊……差不多符合體溫變化。」醫師晃動滑鼠,螢幕上的游標繞著折線圖突然向上的那一點畫圈。
「請問……抑制劑目前還是缺貨嗎?」
醫師沒答話,僅是露出無奈的表情點點頭。兩個月前她也對同樣的問題做出同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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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下午的突發狀況影響,一織錄影時始終無法專心。儘管他自認表面上還是裝得有模有樣,丟哽接話卻少了平常的計算,憑藉反射動作對陸每個傻氣的發言不留情開砲。這集開播之後網友大概又要拿內容來做文章,說不定某位重量級戀弟情結的仁兄也會用RC洗對話框。一織暗忖有些吐槽是尖銳了點,但還合乎毒舌的螢幕形象,應該不用擔心。只不過當搭檔淚眼汪汪地問自己是不是因為午睡被吵醒而記恨在心,一織一邊覺得那張哭喪的臉可愛到崇高的境界,一邊又感到微微地良心不安。但內疚與道歉之間沒有絕對的關聯性。
「知道你的行為會讓人記恨在心就好。」
「你為什麼每次說話都這麼刻薄?我當時都跟你道歉過了耶!一織真小心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道過歉就天下無敵?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樣翻舊帳沒完沒了!人要學會放下!」
「這舊帳也太新了吧,放下跟健忘是兩回事。」
兩人收拾完畢與紡一起離開休息室,一搭一唱地穿過走廊,朝地下停車場前進。來到電梯前,旁邊剛好有一台向上的電梯抵達,開門後有一兩個人進出。
就在此時,他聞到一抹幽幽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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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吃過飯洗過澡,一織坐在書桌前,準備寫學校作業與進行固定的輿情調查。
叩叩。聽見敲門聲,一織起身開門。是三月。
「哥哥請進,怎麼了嗎?」
「我做了遲來的飯後甜點,你邊念書邊吃吧。」
三月邊說邊走進房間,把手上的盤子與餐具放在書桌的空位。上頭是一顆潔白的義式奶酪,旁邊插著鮮綠的薄荷葉,周圍隨興地堆著一、二叢綜合莓果,零星灑上大小不一的蜂巢糖,還放了兩片雕成兔子形狀的柳橙。
「謝謝。擺盤好美,哥哥又有新的設計呢。」
「嘿嘿。這可是我的最新力作……」三月自豪地用食指搓搓人中。下個瞬間他抿抿嘴,突然不發一語,垂頭望著斜前方。氣氛不知怎地有點尷尬。
「哥哥?」怯生生地詢問,三月這才將頭抬起。
「算了,沒事。那我不打擾你了,早一點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