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惡鬼守護

  「哎呀,踩到了真不好意思。」為首的女生表情看起來一點歉意也沒有,自顧自地說完後就和另外兩人談笑離去,留下地上被踩過的課本。

  Irene懶得和對方計較,更何況她連對方是誰都還沒弄清楚,她彎下腰撿起課本,從包包裡拿了張衛生紙擦拭弄髒的封面。

  在Irene不知情的情況下,三個女生裡其中一個,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從樓梯摔落弄傷了腳;第二個則在踏出教學大樓時,被折斷的樹幹打傷了腦袋;最後一個,也是踩了Irene課本的女生,在當天回家時出闖到馬路中央,被車子撞到重傷住院,恢復意識時嚷嚷著是有人抓著她的手逼她到馬路上,但警察調閱監視器畫面卻只看到她獨自走在馬路上。

  隔天,三個女生出意外的事件傳回系上,大家都聯想到她們欺負Irene的事情。當Irene出現在教室時,系上的同學都用詭異的目光打量Irene,Irene感覺到那些目光有些扎人,同時教室裡迴盪著瑣碎窸窣的交談聲,隱隱能聽見他們在說她的名字,成為焦點中心但她本人卻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微微蹙眉,覺得當下的氣氛不太舒服。

  「碰──」教室裡一盞燈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這突發狀況引起一陣騷動,伴隨同學的尖叫聲,他們頭頂上其他的燈詭異地閃爍著。Irene也被嚇了一跳,不過掉落的燈具離她有段距離,所以她很快就平復心情了。

  接二連三的巧合讓大家都不太敢當著Irene的面討論她,如果說害怕Irene,那麼避開她倒也不算難事,但接著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讓眾人連冷落或忽視Irene都不敢了。

  有機化學課教授冷漠對待Irene,所以出車禍還變得精神異常。謠言越傳越兇,最後連其他科系的學生都略有所聞,通識課上大家不敢對Irene指指點點,但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會像進貢一樣先拿給Irene,弄得Irene茫然困惑。所有人對Irene都非常友善,卻又沒有人敢真正與她親近,她像是王座上孤獨的女王,擁有一切獨獨缺少真摯親暱的朋友。

  ──沒關係,反正她還有Susan和……誰?

  幼時的記憶中明明是三個孩子在一起玩耍,Irene試著想要從過去的回憶中找出那人,但心臟像是被繩索束縛般抽痛了下,眼前的視線如罩了層薄紗,變得模糊不清。她隱隱看見有個青年緊張地想伸手攙扶她,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人卻讓她有種熟悉、信任的感覺。她一手揪著胸前的衣服,一手抓著桌子努力想穩住搖晃的身體,雖然咬牙苦撐但她仍在劇烈的疼痛中失去意識。

  有個聲音在Irene耳畔嘮叨,有些囉嗦但聽得出滿滿的關心,青年的聲音由近而遠,逐漸變成細小的呢喃,彷彿蒲公英種子隨著風遠去。Irene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睜開眼睛時卻怎麼都想不起夢的內容,她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發楞,直到旁邊傳來父母的關心才意識到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她緩緩地坐起身,記憶從她在學校發病後就斷掉了,從父母口中得知她在學校暈倒被送到醫院,醫生檢查確認沒有大礙後,他們就接她回家了。

  「不過我們沒辦法一直陪著妳,而且醫生也建議了……妳要不要去長期住院?」

  當母親提出了住院的建議,Irene理智上明白那是對她和父母最好的選擇,但心情仍是一下子落到谷底。她想要和其他人一樣上學,想要擁有健康的身體能夠參加各種活動,醫院對她來說是白色的監獄,藥劑和病床是綑綁她的枷鎖。

  ──討厭生病、討厭醫院,為什麼偏偏是她!

  Irene的負面情緒堆積到頂點,突然啪啦一聲,窗戶玻璃在沒有任何觸碰的情況下碎裂一地,詭異的情況讓房間裡一片安靜。

  過了幾天,Irene家裡迎來一位客人,看父母尊敬的樣子應該是位了不起的人,雖然她實在弄不明白對方的穿著打扮為何像個神棍。那人嘴裡嘮嘮叨叨地唸了些奇怪的咒語,接著看向Irene身後說道:「這女孩只是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家人保護,那是一位青年,黑髮紮成小馬尾,一雙灰色眼眸。」

  接著Irene看到父母同時眼眶泛淚喊著一個名字:「Rocco ,原來是Rocco 在保護妹妹。」

  Irene這才知道自己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但他們某次外出時出了意外,Rocco 過世、她受重傷,雖然活了下來但她的記憶卻出現問題,從此哥哥便消失在她的記憶裡。大家怕她想起來會傷心便對Rocco 的事情絕口不提。

  雖然父母對Rocco 一直留在妹妹身邊感到欣慰,但Irene本人卻對另一個世界的哥哥感到有些害怕,因為她有個無法對別人說出口的秘密──

  吃藥,Irene對於自己必須仰賴這些小巧的藥丸維生感到絕望,這些藥不能根治她的病,而且藥的存在每天都在提醒著她是個不健康的人。彷彿一種痛苦的輪迴,她把藥掃落在地上,不想看到這些惱人的存在。

  突然間,原本該落在地上的藥浮了起來,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扣住Irene的脖子,逼迫她睜開嘴巴。Irene痛苦地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那看不見的力量,直到她將塞進嘴裡的藥吞下後,那隻手才鬆開。

  「咳咳……」Irene撫摸著自己被掐紅的脖子,她知道哥哥在保護她,但哥哥的愛有時卻讓她感到很痛苦,就像那些維持她生命的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