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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19）
男孩从虚无中重新坠回人间

这一次他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的指引，或许他已经完成了最终的使命，将所有的条件都摆在了他面前，像一道该死的数学逻辑题

而答案关乎到世界的命运

克劳德在半醒中紧紧皱着眉，尚且年幼的脸带上了滑稽的老成和疲惫。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贴在光滑的金属表面，这一小部分已经被他的体温暖热。伴随颠簸感的，是马蹄不紧不慢地敲击，如同计时的钟摆。克劳德紧闭着眼睛，希望这段路程永远不会结束

他听见男人不知到底从哪里发出来的一声轻笑

“已经醒了吗，我可爱的人偶（marionette）。”

声音中并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但男孩还是抱着顽固的侥幸和任性，不肯睁眼，连呼吸都压得刻意平缓

这点小把戏当然骗不过骑士。克劳德感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猜是骑士的手。铁钳温柔又不容置疑地夹住了他的脸颊，男孩不得不睁开眼面对现实，瞪着那恶灵脖子上飘散又聚合的黑烟

“……我在哪儿？”克劳德含糊地挤出一个疑问，沙哑的嗓音和疼痛的喉咙让他不由又回想起了那个噩梦，在战场尸海间爬行……

萨菲罗斯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重新松松架住男孩，仿佛真是担心他从马背滑落。如今这份体贴温柔只能让克劳德不寒而栗

男人的气场变了，不再能包容他的幼稚愚蠢。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克劳德还是能感受到落在身上冰冷锐利的视线，像无形又锋利的丝线封锁住自己的一切躁动

是噩梦带来的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还是这才是真实

骑士大人没有马上回复，只是静静享受那对泛着水光的蓝眼睛中越来越无法掩饰的不安

他再次开口时，男孩确认了他语气中邪恶的愉悦：“我们在送你回家的路上，孩子。你不是一直渴望回到妈妈身边吗？”萨菲罗斯遗憾地叹了口气，“你的妈妈来找你了，开心吗？克劳德，可惜你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爱丽丝很难过呢。”

爱丽丝！没错，他昏睡之前是在爱丽丝的起居室里，安吉尔刚刚出门……

“为什么是你……”心中蒸腾起不详的预感

“哦？我有什么问题吗”男人饶有兴趣地反问，“这几天我可是和他们一样在为你的事情奔寻呢，小木偶。”

男人的手重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之前的热度已经散失得一干二净，重回千年寒冰似的刺骨。克劳德才发觉自己现在只身着单薄的衬衣和毛衣，那件温暖厚实的斗篷并不在身上，他感觉全身都被这一小块金属冻僵了

“这么嫌弃我，可真让人伤心。”

叹息中混合着虚情假意，男人甚至都不屑掩饰一下地扔出托辞：“爱丽丝很难过，她好久没有见到人类了，结果你就要这么离开，真是无情。”手甲爱怜一般摩挲着男孩的脸

“扎克在外面等你呢，也许你出去就能见到他。至于我那两位亲爱的兄弟——”克劳德听见胸甲后面传来了一声讽刺的冷笑

“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

“……”

克劳德沉默着，丝毫不相信他的说辞，可是一时又戳不出漏洞。潜意识又在发出警告，阻止他不要透露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不安使他如坐针毡，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马背上待下去。但萨菲罗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箍住男孩的手臂放松，却不容反抗

“与其想着他人，想想你自己吧，克劳德。”男人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反抗一样说到，“我们离人世的边界已经很近了。”他扬起左手指向灰白的天空，克劳德刚准备趁次机会跳下马背，被隐隐传来的呼唤声定在原地

骑士又愉快地笑了起来：“听到了吗？你的母亲在呼唤你。”笑声染上了恶意，“她独自一人，在浓雾的尼布尔山里寻找她不听话的儿子，克劳德。”

满意地看着男孩因为恐惧不得不安分下来：“这就对了，好孩子。山里并不是很安全，你应该知道的。山路陡峭，野兽凶猛……你继续在这里拖延下去，谁知道在这浓重的雾中会发生什么呢？”

男孩紧紧咬着牙愤恨地瞪视着男人的残躯，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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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浓雾之外的世界，爱丽丝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杰内西斯终于放弃了无意义的泄愤，脸上带着血痕，狼狈不堪地靠在安吉尔旁边喘着气

“……期待明日的……亡魂，荣耀也不复存在。”死神用手狠狠抹过脸侧

“我等之灵魂已被复仇所困。”

安吉尔没有回应他，忧虑又悲伤地注视着领域内的景象

看见男孩从昏迷中苏醒，爱丽丝激动地冲上前，想更加靠近他们，扎克斯及时咬住了她的衣角，避免让她被结界外无形的利刃伤害

“扎克斯！我听到了！他在……他在叫我！”

“可是那份意念还不足以让你通过，爱丽丝。”黑狼悲伤地看着她，他知道她同样清楚这一事实。“我们无法干涉。”

女孩的手紧紧攥住裙摆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很想帮他……”

她重新跪坐下来，把脸埋进扎克斯凌乱的长毛。巨狼温柔地舔舐着她的头发

“爱丽丝。”这是安吉尔的声音

女孩没有抬头，只是在狼毛中发出一声轻哼回应他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但是男人也并不打算强行让她振作起来。“那孩子给了你名字，对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还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你来呼唤他吧。”安吉尔看见少女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水迹。”虽然那孩子是人类，听觉与感知都很有限，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传达到吧。”

安吉尔看着她重新燃起希望的脸，坚定地说：“呼唤他，即使这份力量不足以让你通过，告诉他真相。”

“如果萨菲罗斯把命运交了这个孩子，那么，他或许能找到那个我们无从得见的答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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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便不可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