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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之歌】
第二章-狼人之森(上)

01
　　茂夫在靈幻家住了將近一年，在這段時間中，除了休息養傷以外，茂夫也開始跟靈幻學習控制超能力的方法，還有幫忙打掃家裡等事務，在晚上的閒暇時間，靈幻也會撥空教他書寫文字，以及解說人類的生活方式。
　　為了讓茂夫有個專屬的房間，靈幻特別把二樓儲藏室的物品移到三樓的閣樓裡面，在兩人合力大掃除及重新粉刷以後，書房對面的儲藏室整個煥然一新，擺上新的床及書桌以後，就是一個簡單且舒適的房間了。
　　在一個清亮的早晨，茂夫從溫暖的被窩中清醒過來，坐在床上沉澱幾秒鐘後，他便打起精神的從側邊下床。下床以後，茂夫會先穿上靈幻給他的外套及拖鞋，然後踏著穩定的腳步，走出房門尋找靈幻。
　　當茂夫走出房門時，他看到走廊盡頭的窗外正飄著微微細雪，鼻尖則是聞到樓下傳來一股甜甜的烤麵包味，於是他循著香味走到一樓的廚房，有禮地對靈幻打招呼。
　　「師父早安。」
　　「早安，路人。」靈幻說。
　　這個稱呼是因為靈幻在某次呼喊茂夫的時候因為喊得太快，結果不小心稱呼茂夫為路人，意外的是，茂夫並沒有對這個名稱感到不耐或是不滿，反而還挺習慣靈幻這樣稱呼的，所以在這之後，他們就常常以路人及師父來互稱對方。
　　靈幻對他招招手，「過來吃早餐吧。」
　　「好的。」茂夫繞過木椅，他坐到自己專屬的位置上，專注地看著靈幻準備麵包的動作，好奇的問道：「師父好像很喜歡吃麵包？」
　　「因為很方便啊，你不喜歡嗎？」
　　「沒有不喜歡，只是覺得蠻特別的。」
　　「不討厭就好。」
　　靈幻從麵包籃拿起一片麵包，切成薄片後，他將麵包放進小烤爐內，隨著時間流逝，麵包表皮也漸漸的變成酥脆，而靈幻也趁這段時間從廚房旁的冰箱拿出瓶裝牛奶。
　　他倒了兩杯牛奶，將其中一杯放到茂夫前面之餘，也把烤好的麵包放到他眼前的白色盤子上。
　　「給你。」
　　「謝謝師父。」
　　「不客氣。」
　　茂夫一邊吃著麵包，一邊想著等等要做的事情，但直到現在，茂夫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靈幻的職業是什麼。
　　在認識靈幻後，茂夫只知道他很博學，也會一點醫學，更喜歡看書做料理，最常看到他的地點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客廳，難道靈幻是負責賣書的？
　　百思不得其解下，茂夫最終還是止不住內心的疑惑，他左手握著牛奶杯，好奇地詢問靈幻。
　　「師父的職業是什麼？」
　　「驅魔師，主要是負責驅魔的，幽靈、不屬於人的生物都在我的範疇之內。」靈幻喝了口牛奶，面色平靜的接著說：「不過偶爾也會接其他工作來作，基本上生活還算過得去。」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之時，茂夫安靜的瞪大眼，手中的牛奶杯則是停頓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他在震驚中慢慢地消化靈幻的話語，最後茂夫低下頭，他不安的撫摸冰涼的牛奶杯，偷偷的看著靈幻吃麵包的動作。
　　「靈幻師父。」
　　「怎麼了？」
　　「您會把我消滅掉嗎？」
　　聽到這句話後，靈幻就像是被牛奶嗆到似的咳了咳。
　　「當然不會。」
　　「為什麼？」
　　「你又沒做什麼壞事，我消滅你幹嘛？」靈幻挑眉，他用手指輕戳茂夫的額頭，不滿的回問：「你會危害到其他人嗎？」
　　「不會。」
　　茂夫輕搖頭否定。
　　「那就對了。」靈幻收回手，語帶自信的接著說：「你這麼弱小的惡魔我才不擔心呢，要我擔心等你長大再說吧。」
　　「要是我長大後，變成可怕的惡魔怎麼辦？」
　　「我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就是了。」靈幻微微偏頭看他，「而且你現在的身形也才十歲左右吧？」
　　「是十一歲。」茂夫輕聲地修正：「跟師父相遇的時候才是十歲。」
　　「那也只有一歲的差距，不管是十歲還是十一歲，你都還很年輕。」靈幻咬了口麵包，不在意的說：「要擔心的話，至少還要再等十年吧，等那時候再說吧。」
　　「好像太久了點。」
　　「長大就是這麼一回事啊。」靈幻把手中的烤麵包吃完，同時喝了口牛奶，「而且我也會陪你，走錯的話，修正回來就好了。」
　　茂夫靜靜地觀察靈幻，發現靈幻似乎真的不擔心他的未來以後，他也放下了心，溫順的點點頭。
　　「嗯。」
　　
　　早飯過後，靈幻建議一起去市集走走，茂夫原本處於極度反對的立場，但在靈幻的改造及再三保證之下，茂夫只好穿著毛茸茸的衣物，提心吊膽的走出靈幻家的大門。
　　靈幻家位於住宅區更外圍一點的小山坡上，所以茂夫走出大門後，他會先看到一片青草地，然後才會看到山坡下的住家，雖然溫暖的披風跟毛帽把惡魔的特徵全都遮了起來，卻依然讓茂夫感到無所適從，如果帽子被風吹走，或是自己被逼的不得不脫下衣物的時候，那是不是直接逃跑比較好？
　　他握緊雙手，臉上則是滿滿的不安。
　　「這樣真的沒問題？」茂夫看著大門外的石板路，緊張的問道：「不會被人發現？」
　　「當然不會。」靈幻蹲下身，他細心的整理了一下茂夫的衣物，語氣平靜地說：「你現在就跟一般的小孩一樣，所以不用擔心。」
　　「為什麼師父會這麼篤定？」茂夫抬起眼，像是確認似的直盯著靈幻的眼，不讓他逃離自己的視線，「真的不會被抓？」
　　「不會，要是這種程度就被抓我要怎麼當驅魔師？」靈幻失聲笑了出來，他站起身，同時牽起茂夫的手，「過一段時間我再教你隱藏特徵，現在就先相信我吧。」
　　茂夫看著那雙寬大且溫暖的手，最後他點點頭，握緊靈幻的手，一步一步的跟著靈幻前行，他們走過清理乾淨的石板路、穿過住宅區，最後靈幻停到了商店街的一戶商家外頭，專注地看著裡面的衣物。
　　透明的玻璃櫥窗在陽光下微微的發著光，也連帶吸引茂夫的視線，他看到玻璃櫥窗內那些光鮮亮麗的衣服，也看到了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茂夫盯著玻璃前的小孩許久，思索過後，他悄悄退了一步，下意識的站到靈幻身後。
　　話雖如此，靈幻的心思顯然跟茂夫不在同一條線上，他神色自若的帶著茂夫進門，讓他連逃跑都沒辦法逃，在店員的詢問及靈幻的各種掩護下，兩個小時過去了，結帳時，靈幻的手中掛著兩袋衣物，而茂夫的手裡則是多了份綁著紅色緞帶的小禮物。
　　茂夫愣愣地看著跟自己告別的店員，茫然的走出店門外，戶外的陽光照進了茂夫的眼，也讓他不自覺地瞇起眼來。
　　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純白街道上，將三層樓的矮房照得明亮之餘，街道上也散落著三三兩兩的人群，每個人都穿著防寒的厚外套，踏著輕快的腳步及笑容，神態滿足的享受這難得的陽光。
　　茂夫低調的觀察周圍的人群，發現沒有人往他們這邊看以後，茂夫握了握靈幻的手，有些緊張地喊了一下靈幻。
　　「師父。」
　　「怎麼了？」
　　「你覺得……」茂夫停了會，宛如在茫茫辭海中選字一般，他挑了個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字詞，抬頭詢問靈幻：「店員有發現嗎？」
　　雖然這句話並不完整，但靈幻知道茂夫是在暗指什麼。
　　「沒有，你做的很好。」
　　「是嗎？」
　　「是啊，畢竟我說你背後有傷，所以店員也只是大概抓一下衣服尺寸。」靈幻細心地對著茂夫解釋道：「而且小孩子長得很快，所以等短了再去買就好了。」
　　「好。」
　　語畢，靈幻伸手指向前方熱鬧的市集，試著讓茂夫不再糾結在這件事上。
　　「市集就快到了，有想買什麼嗎？」
　　茂夫搖搖頭。
　　「沒有什麼想買的。」
　　「好，那你可不要離我太遠。」
　　「嗯。」
　　在靈幻牽著茂夫走進市集的時候，茂夫可以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帶了點歡樂，溫暖的情感包覆全身，就像是待在充滿糖的烤箱之中不斷發酵，這也讓茂夫的心情不自覺的好了起來。
　　當茂夫經過熱鬧的攤位時，他看到攤位上的物品閃閃發光，就像是吸引人去觸摸似的，不斷地映入眼簾。不曾見過的事物讓茂夫感到新奇不已，畢竟他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人類的生活，自然也不會了解這些物品是什麼。
　　但快樂的情緒持續沒多久，茂夫便感知到人群中有其他種族存在，從高大的獸人到矮小的矮人都出現在他們周圍，甚至穿梭在周圍與店家聊天著，但靈幻卻完全不擔心這種狀況，反而神色如常，牽著他的手不斷前行。
　　這種狀況正常嗎？
　　當茂夫處於一種不知道該不該跟靈幻講的狀態之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鮮紅的物體，像是蘋果跟棒子的組合，但蘋果的部分帶有晶亮且凝固的液體，這也讓茂夫感到有些好奇。
　　「師父，這是什麼？」
　　「蘋果糖。」靈幻晃了晃竹籤，「有吃過嗎？」
　　茂夫搖搖頭，這回答也讓靈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那這個給你。」
　　靈幻把蘋果糖遞給茂夫，他整理了一下剛剛購買的物品，隨後帶著茂夫走到市集的邊緣，並跟他一起坐在木椅上觀察人群。
　　「路人，你看到了什麼？」
　　茂夫眨了眨烏黑的眼眸，他不確定靈幻是要什麼樣的回答。於是茂夫轉了轉手中的蘋果糖，沉默一會，才說出他所認定的答案。
　　「人與其他種族一同生活的城鎮。」
　　「沒錯，因為這個城鎮算是前往眾多城市的其中一個中繼站，所以出現什麼種族都不奇怪。」
　　靈幻對於茂夫的答案很滿意，他隨手從旁撿了一根枯枝，講解般地畫了一個類似馬鈴薯的橢圓，靈幻先是在馬鈴薯頭上標示北邊，而後在馬鈴薯的頂點畫了一個小房子，又在東南側畫上兩個小小的人影，最後他把中央的部分圈了起來，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這個城市叫調味鎮，我們的家在最上方的住宅區外圍，市集則是在右下這，中間則是教堂。」
　　靈幻敲了敲兩個小人，隨後把枯枝移到十字架的位置，認真的對茂夫繼續解說下去。
　　「雖然市集裡什麼種族都有，但為了維護和平，這個城市同時也有教會存在，所以其他種族通常不會走進城鎮中心內，以免發生衝突。」靈幻停頓了會，然後轉頭看向茂夫，認真的說：「當然，我也希望你不會走到這裏去。」
　　「好。」茂夫點頭應答。
　　「至於這個城鎮外面則是狼人的土地。」
　　靈幻在馬鈴薯周圍劃上了一些小樹跟山的圖示，然後他在外圍畫上一個狼人的圖案，表示狼人的土地。
　　「百年以前，狼人跟人類之間互相對立，但在近幾年，雙方的爭鬥漸漸緩和下來，在一次的山難事故中，兩方終於有合作的機會，而這也造成雙方的和平派慢慢發展壯大，並談妥維持雙方和平的條件。」靈幻輕揚嘴角，像是覺得很有趣般地接著說：「最後的談成的條件是，我們提供他們食物，他們則是保護我們在森林的安全，可能也因為這樣，我們這城鎮也常被人稱為『狼之村』，很有趣吧？」
　　聽到有狼人後，茂夫疑惑的抬起頭來。
　　「所以那天攻擊我的有可能是狼人嗎？」他問。
　　「有可能，畢竟他們有地域性。」靈幻把棍子丟進後方的草叢，同時用鞋子把地上的塗鴉抹去，「但也許是其他物種也說不定，畢竟森林裡什麼都有。」
　　茂夫理解的點點頭，畢竟他也走過不少地方，所以森林的危險性也是略知一二的。
　　「話雖如此，城鎮裡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多，所以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除非遇到生命危險，不然不要在鎮內對人使用超能力，可以嗎？」
　　「可以。」
　　「不過嘛，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靈幻極其認真地說道，而這也讓茂夫緊張的直起了身子。
　　「什麼事情？」
　　「你手上的蘋果糖再不吃就要融化了。」
　　「欸？啊！」
　　茂夫聽到以後，他才驚覺手上的蘋果糖已經有開始融化的跡象，於是茂夫只好趕快把邊緣的冰糖吃掉，而在他咬下去的那一個瞬間，茂夫發現蘋果糖比想像中還要甜很多，這個口感也讓他小小的臉蛋皺在一起。
　　「好甜。」
　　「很甜對吧。」靈幻樂呵呵的看著茂夫的反應，「好吃嗎？」
　　「好吃。」
　　習慣甜味以後，茂夫倒是喜歡上這種食物了，他慢慢地把手中的蘋果糖吃掉，直到剩下一根木棒為止。
　　靈幻自然也樂觀其成這樣的發展，他拿起茂夫手中的木棒，順手丟入旁邊的垃圾桶內，最後他伸出手，對著茂夫做出簡單的邀請姿勢。
　　「既然吃完了，我們就回家吧？」
　　「好。」
　　在晴空之下，茂夫握住靈幻的手，他們踏著沉穩的腳步，慢慢的走回位於山上的住宅。
　　
TBC
By Ru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