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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至彼岸11


「你、你說實彌先生要死掉了，是、是什麼意思？」變成青年的模樣，玄彌雙手在胸前時不時互相捏握著，站在最遠距離瞅著門口闖進來的人。
「嘖！」戴著口罩的人先是不耐地哼出一聲，接著火速打發鎖匠離去，扣上門後說「他出了嚴重的車禍，現在正在醫院！」過長的袖子難以掩飾住想衝上前拉人的心情，伊黑鎖緊眉頭，異色雙瞳猛閃焦急的神色「直到失去意識前，他都還喊著你的名字！」
「什、什麼！？」聽到這消息玄彌差點雙腿一軟跌坐在地，跟著實彌生活的這段時間偶爾會看到新聞，「車禍」這個詞他已經學會了，這是人類社會中才會出現的現象，輕則沒事，重則會奪走生命。

從來沒想過這事情有一天發生在最親近的人類身上，玄彌瞬間滿眼淚花說不出話。

「所以快點，跟我一起去醫院吧。」雖然知道這對精靈來講是很失禮的行為，伊黑卻也沒有時間跟對方慢慢耗，對他來講能滿足朋友的心願快一秒是一秒。
「我、我......」怎麼辦？要這樣跟這個陌生的人類走嗎？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過去自己都躲著，從旁偷看他跟實彌的互動，現在突然要拉近距離，身為精靈玄彌既害怕又擔心。
「快點！如果錯過的話就什麼都來不及了！人類是很脆弱的！」也許是因為好友狀況危急，伊黑嗓門大了起來，也邁開步伐，三兩下就來到倒退至貼牆的玄彌面前「我絕對不是要傷害你，我保證。」一手比出特定手勢，另一手在空中揮劃特定的軌跡，伊黑死馬當活馬醫地比劃起童年時祖母教導他的，和精靈溝通的手勢，希望能取得信任。
「這、這個手勢......你、...」
「別說了！知道的話就快點！」看著精靈的表情伊黑知道計畫奏效了，連忙拉開準備好的絨布袋「你知道這是什麼吧？快點變身跳進來，我帶你去他身邊！」
「我、我知道了！」看見手勢的瞬間玄彌完全確認這個人是懂得精靈秘密，且經過特殊傳承的人類，那是個絕對可以信任的訊號，他二話不說一陣煙霧裡回到本來樣貌，跳進了伊黑鋪滿特定精靈專用隱身植物的絨布袋。

前往醫院途中伊黑假裝講電話，實則是把情況全部告訴玄彌──實彌在回家途中遇到酒駕在轉彎路口被撞飛，肇事車子還一路往旁衝撞好幾台路邊車輛翻覆後才停下來，等大家找到實彌的時候他早已渾身是血倒在一段距離之外。檢方循著手機最常通話對象找到了伊黑，頻頻問他玄彌是否是實彌的家人。

「那個衝擊力道之大，連醫生都說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晚。」下了計程車走到加護病房外，伊黑淡漠的音調裡藏滿顫抖，他也不想失去他的好友，但仍拼了命地把玄彌帶到目的地「我只能幫到這裡，接下來看你自己了。」他悄聲低頭對著絨布袋說，裡面的小小玄彌仰望著他，看起來是早已哭紅了眼，卻又表情堅定地點頭，然後發出一小點隱晦的光亮，瞬間消失了。




唔.....
頭好痛......我在哪？現在是幾點？


冰冷再次隨著空氣進入鼻腔，上一回有這種刺激感彷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眼皮重得可怕，但隨著意識逐漸恢復，那些原本如打翻的調色盤般的聲響，也陸陸續續被聽覺神經回歸到大腦資料庫，實彌慢慢辨識出了自己的全部。

「不死川先生！」一個驚呼的聲音出現，隨著黑暗的視覺終於開出一條縫，對焦了幾秒才看到眼前的人興奮激動，跟著旁邊的人說「不死川先生醒了！」

然後就是一連串匆忙的腳步聲，醫生出現了，護士也出現了，接二連三做了許多測試和檢查，過程繁瑣而謹慎，而實彌則是越來越清醒，最後甚至表示自己想要下床。

「這真是太神奇了。簡直不可思議。」醫生說「你昨天被送來的時候，簡直希望渺茫。」推著眼鏡，來回看著手中資料，主治者還是一副難以相信的模樣「那樣的嚴重程度怎麼可能一夜復原？」
「我也不是很清楚。」實彌也有點困惑，他記得自己的確是出了車禍，那撞擊力道很大，他飛了出去，然後就動也不能動的看著自己逐漸被血給淹沒，想喊也只能微弱地擠出點氣，隨著意識一點一滴逃離，他能想的全都只有玄彌。

玄彌還在家裡。
玄彌還不知情。
玄彌還在等他。
玄彌、玄彌......



難道是玄彌！？


突然領悟了什麼般，實彌連忙四處張望，也在自己身上東翻西找，最後他發現枕頭套下有一個股起的小球，連忙拉開來看，果然「玄彌」就在那裡。

但，這是怎麼回是？
絨毛娃娃？

拿起「玄彌」的實彌困惑萬分，這的確是「玄彌」沒有錯，但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會動也不會講話的「東西」。

「不死川先生？」
「啊，沒事。這只是我的隨身收藏。」連忙把玄彌藏好，注意力回到醫生身上，聽著他把剩下的事情交代完，然後離去。


自己很快就轉到了普通病房，因為事情太過奇蹟，甚至還有記者想要來採訪，但實彌全都以自己想休息拒絕了。此時此刻他只能容忍伊黑在自己身旁。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眼見身邊清空得差不多，實彌偷偷拿出「玄彌」給伊黑看。
「...............................」伊黑閉起眼死皺著眉不講話的樣子讓實彌危機感直線上升，如他所理解的精靈有魔法，幾乎什麼事情都做得到，那麼自己今天這樣的奇蹟很有可能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不愧身為多年好友，看著不死川實彌的表情，伊黑直接猜到了他的心思「玄彌耗盡自己的生命使用魔力救了你。」

「......」鎖緊眉頭的人瞬間換了，用力壓抑不讓任何聲音透過嘴流出，實彌覺得牙齒都快被自己咬碎了。這麼久一段時間以來，都盡可能想要讓對方幸福快樂，努力經營著彼此的關係希望有一天能完全無憂無慮地一起生活，就算只有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裡頭也好，至少多讓一個精靈能夠信任人類，可是現在，可是現在.......「對不起...對不起...」雙手發抖握著「玄彌娃娃」實彌將額投靠上，衣襟無可遮掩地漸漸濕透。

過了好一會兒，伊黑等到實彌慢慢穩定下來，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其實有方法可以恢復的，只是你要做好準備啊，不死川。」
「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講！」不知是惱怒還是激動，實彌扯住了好友的衣領「快點說要怎麼做啊！」
「你要送他回他的原生地，但進入精靈的領地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喔。」


「別說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想辦法救他的！」高亢的聲音在發誓完之後瞬間轉為柔緩，實彌看著手中的「娃娃」，一雙紫眸溫婉盪漾「玄彌，你等著。我一定讓你恢復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