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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打碼版）

　　在遙遠的西方，居民們會於十月底舉辦萬聖節，以混淆或嚇走重返人間的亡靈。

　　這個活動約莫是由經商的商人帶到T國，結合當地的習俗後，逐漸衍生出一個傳聞：若在中元節夜晚扮成妖魔鬼怪的模樣，就可以避免鬼門開時遭孤魂野鬼奪取生機。

　　從此每到七月半，各地的城鎮反而開始熱鬧起來了。

　　身在H城的∀也不免俗地有所裝扮，考慮到自己曾經的扮相就足夠駭人，他只是了無新意地將全身纏滿繃帶。興致不高的他和打扮成孔雀一般的Ｌ分道揚鑣，持著一副隨意畫著鬼臉的燈籠行至橋邊。

　　看著街上人們的歡聲笑語，他沉寂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改變。

　　「看夠了嗎？趕快給我滾出來。」

　　過了片刻，本該無一人的樹林間，果真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Ｓ穿著一襲白衫與斗篷，夜色也無法掩蓋他如幽魂般的蹤跡。

　　「小Ａ。」他低聲道，「我來看你了。」

　　「是你，我不明白……」∀瞪大眼看著面前之人，當對方正要展開如釋重負的微笑時，又繼續開口，「你怎麼還敢回來？」

　　白髮的男人難得有些錯愕，見此，他深埋在記憶中的悲憤與怨懟忽然變得鮮明生動，爭先恐後地從故作平靜的表面湧出。

　　「都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有臉回來！」他說著，呼吸越發急促，「既然執意要走，為什麼不走個乾淨？」

　　乾脆也把他對他的思念徹徹底底帶走，免得他還要無時無刻為此煩心傷神，連在夢中也不得安生。

　　Ｓ的眼中不自主露出幾分悲愴：「因為我很自私，小Ａ，我後悔在活著的時候沒再對你更好，所以……」

　　「夠了！我早就不是『Ａ』。」∀毫不客氣地打斷對方。

　　這不僅是Ｓ給的名字，更是一種身份。就如同那枚被他親手毀壞的平安扣，既然人都不在了，一切也該重新修正。

　　此時已經陸續有人放起水燈，他轉頭看向遠處星星點點的河面，「而且你都死了這麼久，還掛記著我這活人的事，我還要感謝你嗎？」

　　如果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眼底的淚意，他還想拋下手中的燈籠，衝上前狠狠地給人好幾拳，總歸對方不可能再死一次。

　　亡者回歸，對只是順著大家一起過節的∀來說實在過於荒謬。而且這件事於他並不全然是件喜事，甚至還頗有嘲諷的意味，顯得這些日子所感受到的苦楚根本是場天大的笑話。

　　「看，因為你一定會是這種反應，我才不後悔當時任由自己在你面前毀滅。」Ｓ垂眸笑了笑，「如果你能一輩子記得我的話，那正是如我所願。」

　　直到死後，那些讓他想要逃避的都已經不成問題，這才令他發覺自己的一念之差，傷害了最重要的弟弟。

　　「把名字改回來吧。」事到如今，只能厚著臉皮向∀央求道。雖然由他說出的這句話比起央求，更像是要求。

　　∀靜默許久，才挫敗道：「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

　　白髮的男人總算滿意地笑了。

　　∀心想，這人可真是自以為是，但畢竟是對方接收了兒時的他對兄長的崇敬，他不用多想就能預見自己束手無策的結局。再者，意識到或許只有今天才能重逢，他便不想把寶貴的時間都花在算帳上，心中再有多少不甘，在死亡面前似乎凡事都不值一提了。

　　「T國很美。」Ｓ道，「可惜死後才有機會來到你的故鄉。」

　　「別以為這就代表過去就能一筆勾銷了。」∀斂眉，狀似不為所動，「不過我要你先回答我，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那雙透著粉色的眸子回視，隨後男人笑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

　　看著∀認真的眼神，Ｓ只得無奈回道：「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要是這麼簡單就能復生，陰間早就大亂了。∀說不清自己到底是遺憾還是幸災樂禍。

　　「但今夜還長得很，不帶我到處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