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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言喻





　　有時林頌崎會覺得心口彷彿被什麼塞住，毛躁不安的情緒無法釋放，心慌得不得了，也覺得呼吸變得困難，喉嚨乾澀地講不出任何一句話，而身體就像被冰凍般沒辦法動彈，只能稍作掙扎地眨著眼，眼睜睜看事情發生。

　　愛麗絲是他的伴侶，是孩子們的母親，自己作為丈夫、孩子的父親是事實，可是不管時間如何遞增，他對她的喜歡似乎只有累積，不曾因為時光的逝去而減少。

　　她有多好，他可以列出百百條：她長得很漂亮，膚色比一般人還要健康，但膚況好得毫無瑕疵，當陽光落在她身上時還會折射淡淡的光芒，使她整個人光彩熠熠，而愛麗絲本人非常有禮貌，溫柔嫻靜，氣質出眾；而且愛麗絲很為家庭著想，無微不至地照顧孩子們，也將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來不需要他煩惱；最重要的是……他們彼此相愛著。愛麗絲淡笑說著，若林頌崎可以列出百條喜歡她的理由，那麼她也可以列出千條喜歡他的原因。

　　和愛麗絲談戀愛的日子很美好，即使直到有孩子，他們的愛情也沒有淡去，反倒是愈漸濃烈。只要和她在一塊，即便不多說些話，只是靜靜地牽著彼此走在路上，或是兩人慵懶地依靠彼此渡過午後，不管多麼平凡，他都打從心底覺得高興，也很喜歡她帶來溫暖的感覺。



　　林頌崎很卻確定自己是喜歡愛麗絲的，所以才會衍伸出那些無法輕易說出口的心情。

　　比起輕挑的話語，他有自信能夠利用艱澀難懂的詞彙去描繪愛麗絲有多好，絕對不是那種『漂亮』或『美麗』那種敷衍的字詞。

　　所以……他特別討厭只因為外貌就隨意接近她的人，其一是看著她被陌生人搭話時，心裡總是特別憋屈；其二是愛麗絲與他是夫妻的關係，他有義務要替愛麗絲擋掉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不過他有時也會愣住，因為愛麗絲在和他不認識的人說話時，也會猶豫著要不要打擾，自己會不會過度干涉她、造成她的不高興呢？

　　如同此刻，自己的腳就像被釘住一樣，動彈不得。



　　「我丈夫來了，先告辭。」她有禮地向面前的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奔向他。愛麗絲的笑容一如往常地溫婉，她柔和笑道：「工作辛苦了，我們快點回家吧。」



　　她有時如果得空會來接林頌崎下班，照理來說應該要高興的，但是看見她被人搭話，心裡總有一股莫名的不悅。

　　他並不曉得這是什麼樣的情緒，只覺得想牽著她手、不放開，或是要她以後別來自己就職的地方接他下班了。

　　可是，這樣任性的話他始終沒有說出口，因為對愛麗絲而言不公平，自己雖然是他的丈夫，但並沒有權利限制她的行動。

　　所以他獨自將這樣的不適感吞往肚裡。



　　不過愛麗絲熟悉林頌崎，沒過多久她就察覺到今天格外沉默，而且也猜到原因。

　　她並未直言，只是從原本普通地牽手，變成十指交扣，又變成她整個人貼在他的手臂旁。

　　屬於她的氣味圍繞著他，而她的體溫相當溫熱。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感覺心情舒坦多了，不像方才那樣，看著她和別人說話，自己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被阻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直到快接近家門，她才緩緩停下腳步。愛麗絲仰頭，紫眸中華光四溢，那樣的瞳眼總是引領著他的心緒，使他高興、也會使他感到焦躁，但也是她撫平了自己所有的動盪不安。

　　愛麗絲輕聲道：「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嗎？」她的口吻沒有半點責怪，而是帶著微笑，像是在安慰他。

　　「我……」他想說點什麼來辯駁，可是她說得事實話，自己的確在賭氣，不過對象是自己而已。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快點回家吧？我有做了點心。」她踮起腳尖，想要輕拍他的頭頂，不過礙於身高問題，還是他先低下了頭，讓她輕揉著他的髮旋。

　　此刻低頭，倒是順便倒掉了腦子裡不需要的負面情緒。

　　他是知道的，不管有多少人想去搭訕愛麗絲，愛麗絲也會懂得潔身自愛，並且尊重林頌崎的。

　　而他也確定自己深愛著她，相信她。所以終於漾開笑容，應允她：「好」



　　時至今日，他依然無法坦率說出那份情感，即使自己相信愛麗絲，也明白她的話，但林頌崎並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又會泛起股難以言喻的心塞感。

　　但那其實都是自己太喜歡她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