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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和兩個人(山姥切長義X女審神者)

當我睜開眼，最先感受到的不是陽光，而是一股無力的昏沉感，而且頭痛欲裂。

「……」我伸手探向額頭和脖子，溫度比平時還高，不用量體溫也大概確定是發燒了。

我閉起眼想要繼續躺一會，同時思索著今天的行程，幸好今天不用外出辦公，不過早上要開朝會還有隊伍要遠征，雖然可以告病不參加，但我不想讓其他人擔心。尤其是長義，今天他要帶隊遠征，不能讓他受到一絲干擾。

想著想著，我再度睜開眼然後試著起身，雖然很不舒服但稍微撐一會應該還可以。

「主上，早安！」正前往大廳參加集會的一群短刀們熱情地向我打了聲招呼，我試著擠出笑容朝他們揮揮手，盡可能表現得與平常無異。

一週兩次的朝會，都會在吃早餐前舉行，等踏入大廳時所有人都已端正坐好，就連長義也坐在了靠近主位旁、俗稱近侍席的座位上。

我暗自深呼吸，希望這拙劣的演技能騙過他。

「各位早安，關於這次朝會的內容……」我才剛開口就覺得聲音有些沙啞，除了山姥切國廣一臉訝異之外，其他人幾乎面不改色。

我偷偷瞥向坐在近侍席上的人，他如一尊大佛般動也不動，眼神也沒有看向這裡。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腦袋越來越昏沉，我一邊與熱度抗衡一邊整理著思緒，總算熬過了朝會時刻。

由於大廳作為開會與吃飯的地點，眾人把長桌搬出來後，歌仙和今日的廚房值日生就將一道道美味的早餐端了出來。

我聞到了烤魚的香味，雖然讓人垂涎三尺，但我今日實在沒什麼食慾，可是也不能不吃。

「主上，早餐吃粥好嗎？」看著碗裡冒著的熱氣，我不禁眨了眨眼。山姥切國廣朝會結束後就跑了出去，看來是去通知歌仙另外準備一份早餐。

「不好意思，謝謝你。」我愣愣想著，假如山姥切國廣都發現了，想必他也發現了。只不過早餐過後他就得帶隊遠征，現在似乎是去和隊伍確定行程，所以才沒有過來。

「主上，如果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回房間用餐？」山姥切國廣或許是明白了我的難處，而壓低聲音向我建議，但我搖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

我不想讓別人擔心，也不想影響即將遠征的他，況且審神者是本丸之主，不該隨意示弱，否則會動搖軍心的。

「我沒事，你也回去吃早餐吧。」我仍舊試著擠出笑容，不知道是否和平常的感覺一樣。

簡單用過早餐後，我起身準備前往大門。或許是滿腦子都想著遠征的事，他就連吃完飯都沒向我打招呼，雖然有點寂寞，不過這樣也好。

走到大門需要通過一條長廊，明明是平常走習慣的地方，今天卻覺得十分遙遠，也許是發燒又加重的關係，總覺得有些頭重腳輕的。

「主上！」這時，山姥切國廣從對面跑來，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本歌的隊伍提早出發，要我通知您不用去送他們了！」可能是怕我昏過去，他繞到我的身旁攙扶著我的身體。

「……這樣啊。」我知道任務要緊，但沒能送他出門還是覺得有點難過。

也許是內心的苦澀影響到了身體，讓原本就疼痛的頭更加劇了痛楚，視線開始一片模糊，雙腳漸漸使不上力氣。

「啊！主上！」我在閉上眼之前，看見了山姥切國廣慌張的身影，那一瞬間還以為是他回來了。

希望你平安歸來——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在心中如此祈求著。

＊＊

睜開眼，先映入眼裡的景色是一片漆黑的天花板，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裡。

月光自窗外灑進光輝，模糊的記憶裡依稀記得自己要前往大門目送遠征隊伍，後來山姥切國廣跑來報告隊伍先行出發，然後……

「……」看樣子我是因為撐不住昏了過去，山姥切國廣肯定嚇了一跳吧。

這時有人拉開了門，一名男子手持托盤走進來，從外頭微弱的光亮推敲來人，應該是歌仙。

「主上，您醒了，先喝點溫水吧。」他打開床邊的檯燈，將端來的溫水遞了過來。

雖然頭暈的症狀還沒緩解，但感覺沒那麼難受了。於是我稍微起身，接過溫水潤潤乾渴的喉嚨。

「我們有請醫生來過，說您是重感冒，估計會反覆發燒個幾天，要您這陣子務必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還要按時吃藥。」歌仙的聲音如流水般沉穩，與這寂靜的夜晚十分相襯。

我摸了摸額頭，雖然還在發燙但與早上相比似乎好轉了些。沒想到自己會重感冒發燒，看來是最近太操勞了。

「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其他人想必也很驚慌，之後得好好向眾人道歉才行。

不過心裡某處卻暗自竊喜，還好沒有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要是影響到他的任務那就不好了。

「您別擔心，雖然是讓人捏了把冷汗，不過大家很快就鎮定下來了。不說這個了，您還是躺下好好休息吧。」

我在歌仙的協助下又緩緩躺回床鋪，他的動作很溫柔，讓人備感安心。

「山姥切國廣正在廚房幫我熬粥，等等先吃一點墊墊胃，吃完藥再睡吧。」

「……嗯，我知道了。」頭突然痛了起來，但我還是擠出笑容回應。

「……我知道您有很多必須去做的事，但也別一個人承擔，不只我們，他也會擔心的。」

「……幸好沒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呢。」在望向他那柔和的目光時，不知怎地竟讓我想開口談論那個人的事。

「如果是我也會想隱瞞，不過您還是別太逞強，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承擔還要好，不是嗎？」歌仙溫暖的手掌輕拍我的頭，他身上總有股令人懷念的氣息，好比母親疼愛孩子般。

在那股溫暖的驅使下，我緩緩閉上了眼，發燒讓我無法再繼續思考，身體各處也一陣一陣地抽痛，或許現在什麼都別想才是最好的。

不過……我還是會忍不住去想那遠征的人。

＊＊

「歌仙，你回來了，主上還好嗎？」山姥切國廣正攪拌著鍋中的食物，米粒在小火的熬煮下變得軟爛，還能聞得到米的香味。

「現在又開始發燒了，正躺著休息，等等粥放涼了再送過去吧。」我看著鍋裡白色的粥，幫他關火還撒了些鹽巴。

「……對不起，朝會那時候我明明發現了，卻沒有阻止主上。」蓋在他頭上的白布遮住了他的表情，雖然我看不太清楚但大概也猜得到他此刻臉上浮現的情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自責，畢竟依照她會逞強的性格，阻擋也沒用。

「不要緊的，我倒是覺得這樣也算一件好事。」

「好事？」

我微微一笑，為了盡快讓粥涼下來，我舀了一小碗後不停地攪拌散發熱氣。

「她的逞強是很固執的，得有人阻止她才行，但那是我們兩個都做不到的事。現在有長義在，我想往後會好一點吧。」

「……」山姥切國廣突然沉默不語，他身上似乎有不甘心與放心兩股情緒在衝突，隨後點點頭就移到水槽開始洗碗。

我看著他然後微微一笑，繼續攪拌著粥。

＊＊

等粥放涼之後，我請歌仙先休息，自己端著粥往主屋前進。我一邊想著方才與歌仙談論的話，一邊緩緩地走在夜色中。

這時突然有道人影從通往主屋的小橋另一側走過來，我立刻在心裡戒備，但下一秒卻感到震驚。

「本歌！？」

「……她還好嗎？」本歌看起來一臉疲倦，身上還有些髒汙，看來是趕回來的。

「主上又開始發燒，吃藥前要先吃點東西，所以我正要去送粥給她。」他似乎很沮喪的樣子，難道是任務出了什麼事嗎？

「本歌你不是去遠征了嗎？任務怎麼樣了？」我記得那是很艱難的任務，估計要三、四天才能回來。

我才剛問完，就見他微微斂眸。

「……我先將需要我協助的部分處理掉了，隊長轉交給小烏丸負責，有他在我很放心。」

他說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所以早上開完朝會後才會看見他和小烏丸在交談，然後還不等主上去大門目送就提早出發。

一切都是為了能早點趕回來，趕回主上的身邊。

「……」我不禁緊咬下唇，他肯定有察覺到主上的異樣，我還曾一度以為比起主上，任務對他來說更加重要，沒想到他卻比自己想得還更周到。

「你那是什麼糾結的表情，太難看了，快點送粥去給她。」或許是我臉上的慚愧被他看了出來，他催促我快走，並與我並肩同行。

月光灑在要通往主屋的道路上，我們之間並沒有交談，但他身上那股不同以往的異樣感仍沒有消散。

「本歌，你很擔心主上嗎？」我很少主動與他搭話，有時候是怕他不高興，有時候是他很忙，但總覺得今晚他似乎很需要有人關心。

「嗯。」他答得出乎我意料地乾脆，看來主上的事情讓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再保持平時的從容。

我不再回話，但心裡卻很羨慕他能與主上有那樣深厚的感情。這恐怕是我第一次，回頭羨慕起了本歌。

來到主屋門前，我想把粥交給他，但他卻搖頭拒絕。

「你送進去吧，我在外面等就好。」說完就靠在門口望著夜空，我讀不懂他此刻眼裡的情緒，但還是點點頭，開門進去。

「主上，我端粥來了，多少吃一點吧？」她正閉著眼睛在休息，但在我踏進來後就睜開了眼。

「……謝謝你。」她看起來十分難受，但還是奮力地起身。

看著那明明不舒服卻還是逞強的人，我突然感到胸口一緊，想都沒想就直接將心中的那股情緒說了出來。

「主上，是因為在我面前，您才這樣逞強嗎？」

聞言，她停下了正要拿湯匙的動作沉思了起來，我這才察覺自己問了很失禮的問題，更何況本歌還在門口，讓他聽到我說這種話也不好。

「那個，我……」我正要開口道歉時，她卻搶先了我一步。

「在你身旁我一直覺得很安心，很抱歉這次讓你擔心了，以後我會試著再更依賴你的。」

她的臉上是一貫的笑容，雖然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但那抹微笑卻不失色彩。我與她相視一笑，接著看著她拿起湯匙以極慢的速度吃著粥。

吃完粥又吃完藥，或許是又開始發燒，我扶著她躺下不久，很快就見她入睡了。

「……你問那什麼理所當然的問題，是瞧不起她嗎？」這時一直佇立在門口的本歌，放輕動作踏了進來。

「……我只是想問而已。」我不敢明說其實是有點羨慕他和主上之間的感情，但他或許早已察覺到我這份心思也說不定。

「今晚我們輪流照顧？」

「不，你去休息吧。」

他飛快地做出了決定，我也不再繼續堅持，反正我想聽的答案已經聽到了。

＊＊

我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她，只覺得胸口像被人抓住一樣呼吸困難。

一早我就發現她在勉強自己主持朝會和吃早餐，全都只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才有的舉動。我因為不想否定她的努力，所以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盡可能地趕了回來。

『山姥切長義，汝不留下嗎？』當時擔任副隊長的小烏丸也看出了她的異樣，所以在出發前悄聲問了我，我很想點頭但還是搖了頭。

『如果我不去，她那些逞強就白費了。』所以我能做的，還是只有盡快趕回來。

「唉……」本來不想嘆出這口氣，但還是忍不住。

我脫下手套，握緊了她癱軟的手，明明在發燒卻是冷冰冰的，那溫度讓我心驚膽顫，不禁開始搓揉她的手。

記得之前中暑那次，她始終握著我的手陪在我身旁，當時她的心情也和我一樣嗎？害怕會失去對方，所以不敢放手也不敢離開。

我用一隻手拿起毛巾替她擦拭額上的汗，又撥開了黏在臉頰旁的碎髮，或許是藥效發作，她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我的動作吵醒。

「……我會在這裡，妳要快點好起來。」我輕撫她的臉龐，希望我的意念能傳達給她。

我再度握緊她的手，也許是遠征的疲累，過了一會後我感到一股睡意襲來，就這樣倒了下去……

＊＊

再度睜開眼，天已經亮了。但這次卻沒有昨日那樣的昏沉不適，感覺整個人舒服許多。

「……唔。」我稍微挪動躺得有些久的身體，感覺右手被什麼包覆著，於是我緩緩偏過頭，結果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

他正熟睡著，發出了穩定的鼻息，原來右手的溫度源自於他，讓我瞬間安心了不少。

「你果然還是發現了……」我知道他肯定有察覺到，但沒想到他竟趕了回來。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我伸出左手輕撫他的臉龐，指尖感受著他溫熱的肌膚，加深了他的確就在自己眼前的事實。

「你肯定累壞了，好好休息吧。」我悄悄移動身體往他懷中靠去，雖然我目前不該靠他太近，不過就先不管了吧。

我悄悄收緊了右手，與他十指相扣，在他醒來前就讓自己稍微任性一下吧。


後記：
今年也用長義女審結束生日賀文的回合！這次嘗試寫多重視角，成果還挺滿意的(自己說)以前寫過長義中暑，這次換女審生病倒下，總覺得生病似乎能加深彼此的感情，恐怕比走吊橋還有效(並沒有)

有時候寫他們就很心虛，因為日後總要虐一回(汗)總之！祝女審早日康復和祝我生日快樂！
2022.0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