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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Summary:
克勞德在做夢。夢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Notes:
失蹤了數章的克勞德終於回來了,不過與薩菲羅斯的重逢還要一些時間。

Chapter Text
當克勞德在另外的一個世界首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首先看到的是綠色。

那勾起他腦海深處的可怕記憶的顏色使他反射性地摸向前方,並舉起手就往他碰觸到的硬壁上砸下去。玻璃破裂的聲音與金屬歪曲的呻吟馬上一起傳進克勞德的雙耳裡。他用力地再次揮出拳頭。玻璃破碎,金屬門整個的飛脫。克勞德跟隨浸泡著他的魔晄從關閉著他們的容器裡面傾流出去。

他倒在帶著金屬質感的地板上猛烈地咳嗽,整個人一時間一陣暈眩,模糊的視野裡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這裡是哪裡?

他抱著困惑和恐慌,努力地想要辨別四周,卻怎麼都看不清前方和左右。他胡亂地摸索,抓到了似乎是欄杆的東西來借力讓自己站起來,卻在半途遭遇一陣猛烈的震盪,使他摔回去地上。

那震動感一直地持續,毫無消停的跡象。克勞德聽到金屬和水泥開始毀壞的聲音從四方八面傳來,一陣陣的沙礫和碎石掉落在他的身邊和身上。他知道他必須要逃跑,奮力地驅使自己站起來,朝著有光的地方移動。可是他只邁出了幾步,強烈的刺痛便忽然襲擊他的腦袋。

克勞德痛苦地跪下來,聽著惡夢一般的尖叫緊抓住他的身體和靈魂,他感覺脖子被什麼強行牽引著往身後轉過去,險些發出一聲慘叫。

在克勞德的眼前,一團潮濕、長滿肥大觸手的肉塊正在一邊發出只有他的腦袋能夠聽到的尖叫,一邊在劇烈搖晃著的通道上向他攀爬過去。克勞德的兩眼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瞪大,看到肉團的上面黏附著一個長有銀色長髮的女人的上半身,而女人的頭上還戴著一塊連接著斷掉的管線的銀鐵。那鐵塊上刻著文字:



【J・E・N・O・V・A】



克勞德立刻反射性地往自己的背後摸去,卻發現他沒有武器,身上也沒有衣服和任何的裝備。絕望在他那雙不知道合何時變成了翠綠的眼睛裡湧現。他聽著女人的聲音不停地呼喚他,雙手徒勞地捂著雙耳,整個人捲縮成一團在顫抖。

「不……不要……!」他的頭在痛、左邊的背部也在痛。女人的聲音就像她身上的觸手一樣纏繞他的腦袋,幾近溫柔地撫摸他極力地想要緊閉的意識,搜尋她能夠鑽進去的縫隙。

四周的震盪愈來愈強烈,建築物要崩壞的哀鳴震耳欲聾。JENOVA不知道是否意識到時間無多,忽然變得強硬起來。她粗暴地強行把自己插進克勞德那脆弱的意識裡,然後翻動裡面的一切。克勞德發出一聲慘叫,過去的記憶在他緊閉的眼前高速地閃略。兒時的自己、蒂法、年輕和對某人抱著憧憬的一般士兵、被大火吞噬的家鄉……眼淚從克勞德的眼眶裡洶湧而出,女人的聲音在哄誘他,別抵抗,放輕鬆,將一切都交給【母・親】——

克勞德背上的皮肉在他能夠意識到痛楚前猛然撕裂,鮮血四濺。只有一邊的白色翅膀從他的左肩胛上長出來,朝天張開。JENOVA的肉塊快要到達克勞德的面前,往前伸張的觸手急不及待地想要觸碰那白翼。

可是就在觸手摸到翅膀上的羽毛前一刻,他們頭頂上的天井突然炸開,一團灼熱的白光從天而降。那光釋放著巨大的能量,把它所碰到的一切都溶解蒸發。

JENOVA的觸手在白光的照射下著火,很快的,整個肉塊便燃燒起來。

原來侵犯著克勞德的聲音消失,轉換成現實中的痛苦叫聲。JENOVA在兇猛的烈火中掙扎,竭力地想要撲向現在一臉驚訝地看著它的克勞德。克勞德驚恐地發出一聲嗚咽,然後他身下的地板亦喊出悲鳴,整個溶斷,瞬間把他送落到下方的魔晄池。

JENOVA發出悲憤的哀號,在火焰中與整個尼布爾海姆的魔晄爐一起在白光中毀滅。





落入魔晄之中的克勞德感覺到生命的暖意。

那與他已經熟知許久的年老星球不同,這股生命要更加的年輕,還有著旺盛的活力。縱使已經傷痕累累,但是仍然堅強和頑固地與自己的創傷抗爭著。它包圍住克勞德,彷彿在審視他,直到滿意了,克勞德被允許張開眼睛。

「……蒂……法?」

在只有一片雪白的空間裡,克勞德愕然地看著面前有著黑色長髮的女孩。可是他很快便發現女孩不是他從童年便認識的親友。下一刻,女孩的外貌便從小時候的蒂法變化成瑪琳,然後又轉變成長著克勞德年幼時的臉的女童。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充滿著魔晄的綠瞳。

女童注視著克勞德,詢問:『你就是我的【武器】嗎?』

克勞德愣住。「我……?」他感到困惑,一時間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你是誰?」

女童歪了歪頭,一雙魔晄眼瞇起來,打量克勞德。『我的名字是蓋亞。』她回答道。『另外的一個【我】——那個現在已經死去的【我】告訴我,你是我的【武器(WEAPON)】。』她走到克勞德的面前,舉起手去觸碰他的臉頰。『為什麼擁有著那個【災厄】的血肉的你會是我的【武器】?』她說著,筆直地看進去克勞德的眼睛裡面。克勞德頓時整個人僵直,卻沒有感覺到被JENOVA侵犯意識時的痛苦,只有一種生命自然地在他與女童之間流動的舒適。

『……原來如此。』女童從克勞德的身上讀取了一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守護了另外的一個【我】……謝謝你。』她張開雙手擁抱克勞德。『克勞德,我的【武器】,請你也守護我、幫助我。』那懇求裡帶著一絲女童極力地隱藏的軟弱。

克勞德想起了那些他在許久許久以前收養過、幫助過的孩子們,雙手不禁環繞住女童的身體。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這個星球的記憶。那都跟他以前的世界幾乎一樣——從外天空而來的厄災、北方的大空洞、神羅公司的魔晄能源開發等等。可是這個星球沒有武器。她一直依賴著古代種的守護,然而現在古代種已經幾乎完全滅絕。

這個時候,克勞德帶著另外一個蓋亞的氣息和記憶出現。

克勞德回憶起從前跟星球武器的戰鬥,一種要面對可能重複的歷史的厭惡以及抗拒由心而生。

「對不起,我……」

他已經不想要戰鬥。

他不想要再肩負一個星球的生命。

他不想要再嘗到沒辦法守護喜歡的人的痛苦。

克勞德想起薩菲羅斯。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裡?

『這樣嗎?你也已是滿身瘡痍。』女童的聲音裡充滿憐憫。當她放開雙手,克勞德驚訝地發現一層在迅速地成長著的結晶覆蓋在自己的雙手以及腰背上,逐漸包裹他的全身。『睡吧,克勞德。現在的你還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在夢中安穩地休息,或許你能夠在那裡治療你的傷痛。』

「不……!」克勞德掙扎和反抗,卻徒勞無功。他不要到星球給他的夢裡去。他必須去尋找薩菲羅斯……!

可是他的意識還是遠去。在星星的生命的抱擁中,他墜入了久違地安穩的夢鄉。





克勞德在夢裡回到了他熟悉的米德加。蒂法、丹澤爾、瑪琳和其他的同伴們全都還在。他早上幹著送快遞的工作,晚上回到第七天堂幫忙。當一整天結束,他離開蒂法他們,驅車去到貧民窟邊緣的近郊。他在那裡有一間簡陋結實的小房屋。每天他在深夜歸返的時候,屋子裡的燈火都還是明亮著。克勞德把黑色的摩托車停泊在屋子的外面,然後從衣袋裡掏出門匙打開家門走進去。

那個男人就坐在正門前的小客廳裡的舊沙發上等待著他。

「歡迎回來,克勞德。」男人合上他剛剛在閱讀著的書,朝他微笑。

克勞德感覺一天的疲勞瞬間消失無蹤,原來無表情和生冷的臉孔也變得溫和起來。

他關上門,在牆邊上放下背上的大劍,走到男人的面前,彎腰吻了男人那配合地迎上來的唇。

「我回來了,薩菲羅斯。」



兩人的夜晚通常是平靜的。有時候他們會有熱烈的激情,但是那基本上都只有在克勞德第二天沒有工作的時候。因為每當兩人的交合開始,他們彼此都不會輕易地停下來。



「薩菲羅斯,你在哪裡?」

不管是單純的相擁入眠,或是情事後的互相依偎,夜裡,克勞德躺在男人的懷抱中,總會如此詢問。

這平靜的幸福是一場夢。現實中,眼前的男人並不在他的身邊,而他也不在家裡的床上。克勞德知道自己沉睡在蓋亞的水晶裡,受到她的保護的同時,亦與水晶外面的一切完全隔絕。

這或許就是男人一直不回應他的原因。

「你不是說,只要我呼喚你,你便一定會到我的身邊來,你這個混蛋。」克勞德向由夢境製造出來的薩菲羅斯抱怨。對方的回應只有遵從著他心裡的渴望親吻了他的臉。

蓋亞認為夢裡溫暖的洗滌或許會幫忙撫平他內心的創傷。克勞德覺得他的心靈只得到了空虛的滋潤,但是虛假的美夢總比真實的惡夢好。



他沉溺著,不知道自己要一直睡多久。他渡過了春夏秋冬,感覺夢裡的時間要比現實中的漫長。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迷失在一成不變的幻象當中,那蓋亞便會出現,依舊是女童的形態和掛著他兒時的臉孔。蓋亞會詢問他,他以前的世界的事情,就像一名熱愛聆聽成年人的故事的人類女孩。

克勞德每次說完故事,意識便會變得清醒一些。可是他依然處於夢中。

「你要把我困在這裡嗎?」他曾向女童尋問,想到在以前的世界裡,星球武器都被封印在星球的體內,一直沉睡著,直到巨大的危機出現才會甦醒。

女童搖了搖頭,說她希望克勞德能夠耐心地等待。

克勞德不安地追問他需要等待什麼。

女童指向一直安靜地待在他身旁的薩菲羅斯,說:『這個男人還沒有甦醒。在他醒來之前,我還不能決定應該要對他做什麼。』

克勞德聽了,確認真正的薩菲羅斯是跟他身處於同一個世界上,感覺到一絲安心的同時,亦恐怕著眼前的女神對於曾經是星球的威脅的薩菲羅斯有什麼打算。

女童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繼續說:『另外的一個【我】跟我說了,你們兩個是彼此的另一邊翅膀,你們必須在一起。看過你現在的夢以後,我不難理解那是為什麼。』她看著克勞德的整張臉紅起來,毫不在意。『可是那個男人跟你不一樣。他是完全的災厄。』無論是身體、力量或是意識,女童都不認為他還是人類。

克勞德沒辦法反駁,畢竟他也是因此花了大半生以上的時間跟薩菲羅斯彼此廝殺。

『克勞德,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武器】。我必須保護你。』女童挺起平坦的胸膛,一副滿懷責任感的模樣,使克勞德沒辦法拒絕她的好意。



於是他的夢境持續。

季節是第三年的寒冬。克勞德穿著厚長的大衣、脖子上圍著大圍巾,站在第七天堂外面看著完全沒有成長過的孩子們在打雪仗。薩菲羅斯站在他的身邊,同樣穿著長大衣和戴著圍巾,十分的安靜。而在他們的身後,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的酒吧裡,蒂法正在為大家準備著熱飲和溫暖的點心。

一切都是克勞德現在已經熟悉和習慣的虛幻和平靜。他瞄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心裡想著今天也是沒有任何回應的一天,壓下心中的寂寞,牽上薩菲羅斯的手,轉身正要把他拉到鋪著雪的樓梯上坐下,掌中的觸感卻突然的消失。

克勞德嚇一跳,立刻回頭,只見男人不見了,連剛剛還在雪中嬉戲著的孩子們也失去蹤影。貧民窟的街道上沒有了人,第七天堂裡亦沒有蒂法在忙碌的聲音。大雪怒吼,景色碎散,最後剩下一片的白。克勞德感覺到自己的心弦被扯動,渾身的細胞隨之顫抖。他張開蒼白的薄唇,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薩菲羅斯。」

他喊出他的另一半的名字,隨即捕捉對方的氣息。

然而真正的薩菲羅斯沒有現身。從那氣息的源頭,克勞德感覺到一股困惑和男人對他的陌生。他身體裡的激情頓時冷了一半。當他聽到對方詢問他是誰的時候,克勞德不敢相信,心底裡一股藉著悲傷點燃的怒火燒起來。



這個 …… 大騙子!



克勞德把薩菲羅斯的氣息踢走,回到自己的夢中,氣憤地抱著自己製造的幻影落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都窩在艾莉絲的教堂裡,整個人捲縮成一團躺在白色和黃色的鮮花當中。原來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的人不知何時從幻影變成了長著他的臉的女童。

蓋亞告訴他,那個男人暫時失去了記憶,但是他很快便會想起克勞德。克勞德自卑地不敢抱有希望,因為他已經受夠了絕望。特別是來自那個男人的絕望。

仔細想,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夠吸引和挽留薩菲羅斯的地方。或許他真的只是一個人偶,在主人寂寞的時候作陪伴的玩具。自己胸腔裡的感情從來都是可笑的自作多情。克勞德一邊想,空虛和濕潤的雙眼一邊看著眼前的鮮花和教堂一起燃燒起來。星球給他的美夢變化成他記憶中的惡夢。那燒毀他的母親和家鄉的大火包圍著他,慢慢地喚起他在過去的悲痛和憎恨。

蓋亞的身影消失。克勞德垂著臉從他躺著的地方站起來,身上的衣服在火光中變成他以前在神羅軍隊裡服役時的制服,身體亦縮小成十四歲時候的樣子。他抬頭看向前方,前方是無盡的火海。他雙手掩臉,孤身一人,咬牙切齒,心痛欲絕。

然後他聽到了,長刀在地上拖行的聲音。他的心弦再次被扯動,細胞亦再次隨之顫抖。可是克勞德不想要跟隨身體的呼喚回頭。他努力地無視和抵抗自己與那個男人之間的引力,直至他感覺到男人靠得太近,他才終於從自己的雙手中抬起臉,轉過去看對方。

薩菲羅斯瞪大著綠色的眼眸回望他,那裡面映照著克勞德的身影,但是沒有熟悉克勞德的反應。克勞德瞪著他,不確定這個現在不認識他的男人為什麼會主動地呼喚他。他困惑著、氣憤著,然後他看到了男人眼底裡對他的慾望。克勞德張開背上的翅膀,毫不客氣地就往向他伸出手的男人臉上拍過去。

被打了的薩菲羅斯頓時一臉懵然。克勞德很不高興地向他拋下一句話說:「你在想起我來之前,別碰我!」接著他便再次把薩菲羅斯趕走。



那個變態!笨蛋!

克勞德又一次回到夢裡抱著自己製造的幻象掉眼淚。但是這一次他心中更多的是不滿。

那以後,他停止了向薩菲羅斯發出呼喚,也不回應薩菲羅斯無意識地向他發出的呼聲。他跑到在自己夢裡的最深處,請蓋亞幫他增強水晶的力量,重新阻隔外面的一切,報復性地只跟薩菲羅斯的假象在一起。



克勞德做夢的小日子第一次過得特別的舒適和愉快。

可是美夢有一天突然出現異常。一開始的徵兆是頭痛。克勞德聽到腦海裡出現他熟悉的、像金屬在彼此磨擦似的尖叫,接著,整個夢境開始搖動,有什麼在進行著猛烈的敲打和拍擊的聲音從四方八面傳來,天空以及地面都出現龜裂。

蓋亞出現在他的面前,撲到他的身上,魔晄眼裡充滿驚恐。

『克勞德!』她的聲音顫抖著,但是克勞德從她那緊繃的表情上看出她在努力地壓抑心中的害怕。『那個【災厄】來了!』她說完,天空便整個碎裂,暴露出包裹著克勞德的結晶,以及在晶體外面的巨大JENOVA。

JENOVA在克勞德和蓋亞的眼前像一朵盛放的花一般張開它那醜陋畸形的身軀,舞動著觸手,向他們發出尖叫。克勞德連忙抱起蓋亞,把她掩護在自己的雙手和張開的單邊翅膀裡。他在慌亂中感到困惑,JENOVA是怎麼樣找到他的?

觸手拍打著結晶,每一下都使克勞德的頭痛愈來愈強烈。他必須醒過來——他如此想著,看向懷抱中的女童。女童不知道有沒有他明白的意思,但是她舉起了手,把掌心按在克勞德的前額上,接著,一切都化成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