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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祚紀事(片段試閱)



在穿越之前,姚真本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因此也沒有回歸現代社會的執著,如果不是穿越成內侍,而是普通的鄉野村夫,他大概不會有尋死的想法,性徵被閹割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刻骨的打擊,唯一讓他稍感安慰的是這具身軀去勢是前幾年的事情了,創口早已癒合,除了生理不便之處之外,不必經歷傷勢癒合期間的疼痛與煎熬。

接納了這具殘缺的身軀後,姚真也接納了這個新的身分。

這具身軀才大約十二三歲,似乎是在病中去世的,在宮中也沒有關係親近的同僚,姚真清醒後也沒有引起他人懷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內侍,誰會在意他的生死存亡。

當他開始嘗試探索這個陌生的世界時,並試圖閱讀史書,才發現這是個跟他想像十分不同的時代,從很多地方都能看出穿越者遺留的痕跡,比如各式各樣本不該屬於這個時代的調味料與飲食、透亮精細的玻璃藝術品、修築堤壩時對水泥的應用、從火藥研製到火器的大規模使用等等,看過朝廷修撰的史書,姚真覺得這之中至少有三位天縱英才必定是穿越者無疑。

自己不是個案,其他人也同樣會穿越,姚真多多少少鬆了口氣。在認命地接受這個身分後,沒過多久,姚真就被選入內書堂,這是前代新建的機構,朝廷重用宦官的證明。

內書堂出身者不乏有才之士,一旦得到上位者青睞,很可能就此進入二十四衙門為首的司禮監,接觸政務,平步青雲,但姚真沒有什麼出人頭地的野心,一直低調地讀書習字,畢竟歷來權宦少有好下場,他只想安分守己地活下去。

姚真在內書堂讀了三年書,一直表現平平,因此離開內書堂後就被分到東宮,負責謄抄文書,但不入書房侍奉,因此一天中大部份時間都在少有人至的庫房中工作,幾乎見不到宮中貴人,沒有升遷機會,也不是什麼重要職司,這正合他意。

只是沒料到,一次突如其來的變故改變了他的命運。

當時東宮出了大事,連他這樣微不足道的內侍都被提去單獨審問行蹤,此案牽連甚廣,連在東宮書房服侍的幾位內侍都被處死,最終姚真得了書房侍奉的差事,儘管頗受他人羨慕,但他一想到前些天還曾一起收拾筆墨的前輩連具全屍都沒留下,便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對那些道賀的人也只能用僵硬的態度敷衍過去。

初次侍奉貴人,甚至還是一國儲君,姚真慎之又慎,低眉順眼,在太子面前更是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太子比他大了幾歲,愛笑也愛說話,即使並非出於姚真本意,但日日在太子面前侍候筆墨,漸漸混了個臉熟,過了兩載,他年滿十七,升了品級,被提拔成了太子書房中的第一人,其他書房服侍的內監一應歸他調遣,但凡太子入書房,總要第一個叫他。

其實這原本不是錯事,哪個貴人沒有慣使喚的內侍心腹,用心辦差得人青睞也是常事,只有姚真知道,表面上太子對他多有賞識,實則是喜歡他的相貌,待他年紀漸長,太子看他的眼神也慢慢發生了變化,即便他有心閃躲終究無濟於事。

姚真頗得東宮青睞,有時還會被召到寢宮侍奉太子,儘管是端茶倒水一類的雜活,但服侍太子終究與服侍旁人不同,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太子似乎並不急著對他做什麼,然而姚真原本就是同性戀,自然不會不懂太子用什麼眼光看他,更別提宮中那些影影綽綽的謠言。

這也是他被帶到皇帝面前的原因。

太子早已加冠,去歲娶了太子妃卻遲遲沒有誕下子嗣,原因是太子常召內侍侍寢,不愛親近女子,便是經太子妃提議再納了兩位太子嬪,皇帝也賜了幾名宮婢服侍,至今仍無一人有孕,在現代人看來是可以靠醫療手段輕鬆解決的問題,放在這個時代,對身負治國重任的儲君而言卻是不可忽視的大事。

直到被帶到皇帝面前,姚真才意識到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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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聽聞太子常召你入寢宮。」

「殿下召奴婢乃是服侍筆墨,奴婢……並未侍寢……」他說到這裡,已是壓不住羞恥,臉上也跟著熱了。說不出是屈辱還是窘迫,他知道如他這樣的人在這個朝代必須放棄自尊心不把自己當人看才能活下去,知道歸知道,直面生死時他不得不妥協,卻仍會為此感到難堪。

皇帝只看了看他,便讓人帶他下去。

姚真自然是鬆了口氣。

皇帝既然沒有第一時間殺他,就代表還肯恕他,在被關押入宮室前,他身上除了衣物之外的隨身物品都被搜走了;姚真在宮中當差數年,自然不會不懂,將他軟禁在偏殿中與投入天牢當作人犯審訊可謂是大不相同,更別說還有人按時送來三餐食水,無論如何,他暫且保住了一條命。

他忽然想起了東宮。

當初若不是太子偏寵他,皇帝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乃至於調查他,但這一切並非他有意為之,也不曾主動迎合,雙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不是因為太子願意放過他,而是在等他長成,在東宮侍奉一段時間就能知道,相較於十三四歲的少年,太子更鐘愛二十餘歲的青年,姚真的年紀還差一點,但並不妨礙太子對他的欲念,太子只是在等瓜熟蒂落罷了,此事旁人也都約略知曉,也不乏深感欣羨者。

想到這裡,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幾天後,皇帝終於再次召見他。

姚真跪在地上,俯身叩首,對方也沒有叫起,反倒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幾名內侍服侍皇帝褪下氅衣便在焚香備茶後盡數退到門外,殿中只餘他與皇帝二人,即便對方一語不發,仍有種難以形容的威壓使姚真渾身僵硬,將頭壓得更低。大概是在這個時代活得久了,連反射動作也帶著一絲奴性,他想到這裡不免自嘲。

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課,就是必須對於皇權抱以敬畏,姚真理智上可以明白皇帝與他一樣是普通人,什麼承載國運受命於天都是假的,但他的理智也同樣明白,皇帝在這裡確實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違抗這個人。

即便此刻內心仍有諸多疑問,但姚真卻不敢動也不敢開口。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聽到一句「起身」,他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如往常在宮中遇上貴人一般垂下目光,不敢多看對方一眼。

「過來,替朕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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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幾天後,姚真重回文華殿服侍筆墨,一日晚間,皇帝召他入寢宮,姚真本以為與往常一樣,要他抄經或整理文書,卻沒想到皇帝站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

姚真被看了好一陣子,心底愈發緊張。

一隻手碰到了他的臉,不遠處的燭火彷彿也跟著他的動作晃了一下。

接下來的一切彷彿順理成章,他在皇帝的目光中瞧見了欲望,姚真沒有拒絕,既是不能,也是不敢。與他想像的不同,那晚皇帝酒醉後著實不留情面,撻伐不休,這一次卻與那混亂的一晚不同,皇帝竟然極有耐心,等他漸次適應才緩慢進入。

姚真轉過頭,不敢直視對方,視線卻落到一旁的角先生上,愈發面紅耳赤。

他來過皇帝寢宮數次,從來不知龍床上暗格內有這樣的東西,適才皇帝便是取了此物,又使了些許香油潤滑,為他拓開甬道,此事自然不是由皇帝親自經手,那角先生是象牙雕的,尾端繫著絲帶,便綁在他小腿上,他隨著皇帝的命令屈膝復而伸腿,接著挪動腰部,那東西便在絲帶牽引下於他體內直進直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