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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When I was Young, I Felt Immortal
Summary:下面会有一些折磨,剧情急转直下。
*警告*
可能引起不适的有:针头,血,外星恐惧,轻微的折磨。轻微的血腥画面。体内蠕动的虫子之类的。


一切都是白色。
又是这个,电磁干扰还未出现。他只是觉得温暖,像是克劳德缩进他怀里时的感觉。
那么漂亮,克劳德真的很漂亮,完全地放松下来然后……
他真的在那,就在他的几步之外,扎克斯走了过去。
克劳德一眼看上去就完全没有放松,他蜷缩着,扎克斯可以看到他的左臂在抽搐,他的手握起来,又再松开。他慢慢地跪在他身旁,担心太大的动静会吵醒他,他将克劳德翻过来,坐在地上,让他背靠在自己胸口。在扎克斯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时他的抽搐停止了。
“嘿,你,”克劳德看上去半梦半醒,模模糊糊地对他咕哝着,又往扎克斯的怀里缩了一些,“以前从没在这见过你。”
他没有,通常来讲克劳德是那个将他从这拉出去的人。真奇怪,这意味着什么?
“魔……晄……”
“嗯?怎么了,美人?”扎克斯低下头。
克劳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浑身都在颤抖,就那么一下。他静止下来,接着明亮的眼睛慢慢地张开,看向扎克斯。看上去脆弱,充满困惑,他的焦距并没有落在扎克斯的脸上。
“扎克斯?”
“对,我在这,克劳迪(cloudy-sky)。”
“全,全是薄荷的味道。”
该死,他说的是这个:魔晄。扎克斯尝不到这个,也闻不到任何薄荷味,也就是说只有克劳德有这个情况?甚至这个是真的克劳德吗?还是只是扎克斯自己脑子里的幻影?
“冷……冷。”他又咕哝了一声,凑近了些。他已经不可能再更近了,他正紧紧地被扎克斯按在怀里。
他开始浑身发抖,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扎克斯皱眉,这……看起来太过真实了。他一直在等,等着周围突然变个样子,或者是萨菲罗斯令人痛苦地闯进他脑子里。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他和克劳德。
“扎克斯?”
“是的,美人,我就在这。”他看不到他吗?“你能看到我吗?”
“……不。”
冰冷的恐惧顺着他的脊椎滑下。他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他不能恐慌,克劳德迷失了,扎克斯不能在他身旁恐慌起来,他需要他。
“你能看到什么?”
“……全是白的。”
精神空间,至少扎克斯认为这是这个东西,他们头脑里的空间。他可以听到他……但感觉不到?扎克斯靠了过去,在克劳德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你能感觉到这个吗?”
克劳德皱紧了眉头,努力集中着精神。
“你刚刚……吻我了?”
好吧,他勉强可以感觉到他。或许是太轻了?他又吻了他一次,这次用了些力气,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没有回应,这感觉有点奇怪。感觉不太对,像是克劳德不想要他一样。他退开后看着克劳德的脸,发现他只是盯着他的耳朵后面,一脸迷茫。
“又一个?”克劳德问他,“你又吻了我?”
“当然了,你那么漂亮。”
克劳德笑了,声音非常轻。
“扎克斯……胳膊,疼。”他说话的时候左手臂抽动起来。
“看起来没事。”扎克斯说,他伸出手按摩着他抽搐的肌肉。
回应他的是大口的喘息,克劳德回应着他,那么他能感觉到这个。克劳德在他身上又放松了一会,突然定住了,扎克斯看到了这个。
恐惧席卷了他,他的整个身体都紧绷着颤抖起来,眼神游移着,艰难地聚焦在扎克斯肩膀后方。
“扎克斯,他在这。”
扎克斯抬起头,看不到任何危险的东西。没有银色或是怪异而有神的海绿色的异形双眼。
只在克劳德的脑袋里,萨菲罗斯只在他的脑袋里?该死。
“克劳德,抵抗他,你可以的。”
如果扎克斯仔细听的话,在寂静之外,遥远的无线电的嗡鸣声之外,是最轻柔的静电干扰的声音。
“扎克斯……”克劳德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
他不动了,眼神一片空白,昏迷一般的空白。
“克劳德?”

***

他在脑海里巨大的静电干扰声中恢复着意识。这太令人分心了,他很难想起来些什么。他正在什么东西的里面,很黑,有很多的显示屏。他的视野仍然很模糊,头很重,很难抬起来。他仍然能够清晰地在脑子里感觉到克劳德,几乎能够感觉到他还在他的臂弯中。但不对,他终于可以集中注意力时,才发现他正躺在他对面。
他只穿了内裤,皮肤看上去十分苍白,病态的那种苍白。他的左臂上连着静脉输液用的管子,与之相连的袋子里装着……装着绿色的液体。
魔晄。
这立刻让扎克斯恢复了神智,圆盘……蒂法,巴雷特。他记得他看到他们平安离开了,但愿如此。
该死,曾抓住了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在神罗总部,看上去他在一间实验室内……该死,两倍,不,三倍的该死,宝条抓住他们了。
他等待着即将袭来的惊恐与崩溃,这是他们从尼布尔海姆逃亡后最糟的一次。
然而他等来的只有愤怒以及平静。它终于发生了,过去终于追上了他,他能应付这个,他已打败过它一次了。这一次,他不会那么恐惧了,他受够了。这次他将全力应战。
不过得先从这里逃出去,他本能地想要去够到克劳德,但当他试图移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的手腕、上臂还有脚踝都被束缚着。金属的束缚,专门防特种兵。他是直立的状态,大概悬在地面上一尺高的位置,背后是坚硬的金属……墙?或者某种奇怪的医疗床?他能够看到整个房间,这里很小,那么就是说不是宝条的某个奇葩实验室。至少这点不错,不在大楼的深处,应该是在刚刚进入医学部门入口后不远。
好吧,看看他能做什么。
他可以……移动他的手,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没有魔力了,所以没有办法加强力量好突破这些束缚。至少目前不能,没有以太的情况下休息上几天或许也是刻意的。他并不希望逗留那么长的时间。
也就这些了,该死,他真的需要够到克劳德。
“克劳德。”
什么都没有,彻底没有意识。他也没有在抽搐,希望这意味着萨菲罗斯不再在他脑子里转悠了。扎克斯醒来时听到的静电干扰已经消失了,这是个不错的迹象,但是他听上去是那么的害怕,这对克劳德来说十分反常,通常即使是他恐惧的时候他也掩盖得很好,就像他掩盖其他感觉时那样。
扎克斯越是仔细查看就发现他的状况越糟。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注射和抽血的痕迹,他的胸口和肩膀之间有一块奇怪的贴布。和雷诺打斗时留下的灼伤和淤青布满了他的身体,很难看出是否有新的伤痕。除了他手腕和脚踝上的深色淤痕,那些是新的。束缚的痕迹,他挣扎的时候留下的,那样严重的伤痕,他的身体一定是用力挣扎过。是试图挣脱还是……还是……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扎克斯不得不深呼吸,抚平胃里升腾起的愤怒。他们究竟在这里多久了?
他恨惊讶宝条并没有直接将他们扔回魔晄罐子里,这个房间里就有些小的,他们看上去是干的,扎克斯没有尝到薄荷的味道。不过克劳德手臂上的静脉输液……看上去已经有一会的。为什么,那些魔晄是要做什么?他体内已经有了足够多了,继续注射除了损伤之外没有别的用途。
先将愤怒放到一边……他现在不能失去理智。他必须集中精力,想办法救克劳德。
然而这一切随着门的打开而毁了,宝条走了进来。
怒火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警铃,他无法思考,只想把阻拦他的一切都撕成碎片。该死的宝条。他用力地挣脱着束缚,嗯,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坚固,他感觉到它们有一点松动了。要是他还有一点魔力就好了。
“啊,终于醒了。很好,很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问题,这人是他妈的认真的,对他说话的样子似乎他是个病人而不是试验品似的。恶心,这太恶心了,扎克斯迫不及待想要一拳揍在他肚子上。
“滚。”
“好吧……嗯,看上去你没得选。我建议你回答,让事情……简单一点,对你来说。”
宝条走进了,但站在一旁,他无法够到的位置,如果他能够挣脱一些束缚,他也仍然无法碰到他。也就是说他没有犯傻……当然不会,特种兵是他的项目。他从扎克斯的身上抽了一些血,而他只能不屑地怒视他。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抽血了,扎克斯可以看到他自己的手臂上也都是注射和抽血的痕迹。但他没有被注入魔晄,那么究竟……更多的杰诺瓦细胞?宝条到底他妈的给他们注射了什么东西。
“我很好奇,特种兵菲尔,你有没有体验过任何……需要——”
“——对,需要他妈的打烂你的脸。”
宝条对他皱起眉头,“好吧……真有趣。我忘记特种兵计划里有多常出现蠢货了。”
你他妈的……扎克斯要杀了他,真的杀了他。
“嗯,我想这也不重要。你的血液非常迷人,不过,总的来说,再重组计划在你身上没有效用。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嗯……”宝条自言自语,显然不是在对扎克斯说话。他晃了晃他手里的那管血,往里注射了一些黑色的东西,接着天杀的将它注射进了克劳德的静脉输液设备里。
搞什么鬼。
很快地,克劳德的身体开始抽搐,扎克斯怒火中烧。
“别他妈的碰他。”他不能尖叫……或者大喊大叫,他因为怒火而发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只能听到血液冲撞耳膜的声音。
宝条疑惑地看着他,“哦,反应真剧烈,跟这个很熟悉?”这个,好像他们不是人类只是某种物品一样。
一个屏幕响了一声,宝条走出了他的主要视野区,前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扎克斯无法将目光从克劳德身上移开,他不再抽搐了,但怪异的深蓝色线条从输液的地方向着皮肤深处蔓延,他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哇哦,这是什么,你确实跟他很熟,太熟了。”宝条嘲弄着他,“给你自己弄了个玩具,特种兵菲尔。”
他,他妈,怎么,敢。他的怒火超过他能够承受的范畴了,但它仍然在增长。扎克斯能够感觉到那金属手铐划破了他的皮肤,他太过用力地试图挣脱它们。很好,疼痛对他有帮助。
“没错……有意思,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说完,放下了刚刚读完的数据板,走了出去。
该死。
他太没用了,就这样被困着。克劳德……妈的,克劳德。他需要去他那里,但他做不到。
他能做的只有因为愤怒而颤抖。

***

爱丽丝坐在她门廊的台阶上,非常紧张,她正咬着她的小指指甲,盯着她花园的小桥入口。她在生她自己的气,她应该跟蒂法一起上去的。他们刚进入第五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支柱倒下时那可怕的坍塌还有地震,那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这一天过得异常缓慢。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太阳落在了围墙下面,金色的光芒让岩石看上去更红了。没人露面,他们死了吗?所有人?扎克斯,克劳德,巴雷特,蒂法……他们在哪?她很生气,她应该直接和蒂法一起上去的。应该直接让维吉和另外两个人来第五区,他们很了解贫民窟,没有她他们也能到这。
她的眼睛有些灼痛。
“爱丽丝?”
她大吸了一口气,太过用力以至于肺都开始疼了起来。
“蒂法!”她不在乎她们实际上只认识了两天,还是新朋友。蒂法就是蒂法,是她的蒂法,不论在哪一个平行时空中都一样。她冲了过去紧紧拥抱住她,当她退开的时候,蒂法快哭出来了。
“我,我们没能……阻止,圆盘,它……”
“我知道……”爱丽丝说,声音里满是悲伤,“我们感觉到了……”
“我们?”巴雷特,巴雷特也还活着,他看上去也十分疲惫,走过了入口处的岩石。对了,她还不认识他。
“是的,”她说,突然间感觉好了不少,“你的雪崩三人组?还有你的女儿。”她示意了一下她的房子。
“马琳?马琳在你这?”巴雷特几乎是对她咆哮。没关系,她能理解。
“你看,巴雷特,我告诉过你爱丽丝会保护她的。”
“嗯嗯,”爱丽丝点了点头,“来吧,我想房子里有一堆人都想要见你们。”
巴雷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推开他们冲进了房子里,她听到她妈妈惊讶的声音,接着是维吉、比格斯还有杰西异口同声的声音将她压了过去。爱丽丝笑了,带了点哭腔。
她转头看向蒂法悲伤的眼神,等等……
“克劳德在哪……还有扎克斯?”那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不,不,他们不可能死……
这个,这个已经是最后的时间线了,他们不可能。
“……神罗抓走了他们。”蒂法耳语着,十分低落,她又想拥抱她了。
神罗……抓走了他们?她搜寻着记忆,没有。这从未发生过……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有她自己呆在神罗实验室的遥远回忆。所以说应该是她被抓吗?不该是克劳德和扎克斯?
没有回忆,是全新的。这从未发生过,她是在黑暗中摸索。
他们必须把他们弄回来。
“蒂法,”她抓着她的手臂,她正在颤抖,“我们会把他们救回来的,一旦我们有机会。”
蒂法惊讶地吸了口气,接着眼中含泪地微笑着,“对,一旦我们有机会。”
她们走向她的房子,蒂法一定累坏了。她可以洗个澡,她全身都是烟灰,裸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余烬烫伤的痕迹。房子里,巴雷特几乎是哭着,马琳坐在他腿上,周围围着杰西、比格斯还有维吉。三个人都裹着绷带,但微笑着,因为见到朋友而松了口气。
爱丽丝很高兴看到杰西的伤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她之前的崩溃主要是因为疲惫。她的脑震荡很容易治愈,而之前克劳德在支柱上已经给她做了很好的治疗。比格斯幸运的只有一些肌肉拉伤还有子弹擦伤。维吉也是一样,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糟。他全身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主要是因为之前的掉落。他还会疼上几天,哪怕有治疗魔法也一样。
“蒂法!”大家都惊呼着,杰西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紧紧抱住她,甚至不让她伸出手臂回应这个拥抱。
“对不起,蒂法,”杰西说,“酒吧……我要是知道的话……这都是我的错。”
“不,”巴雷特说,“这不是,要怪该怪神罗,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爱丽丝赞同这一点,神罗是不会停止的,他们在被刺激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可怕的事情。蒂法看上去并不赞同,她看上去……很累,深入骨髓的疲惫。
“等等,”比格斯说,“我们的雇佣兵们呢?”
长久的沉默,蒂法转过身子避开他们。
“蒂法?”杰西胆怯地问,像是这回答会弄疼她一样。
“神罗带走了他们……”巴雷特说,三人组立刻爆发了。
“——什么——”
“——不,怎么——”
“——我们得去找他们——”
“伙计们,”蒂法又快哭了,“伙计们……只是……”她太累了,她需要休息,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他们可以明天决定怎么去救克劳德还有扎克斯,在所有人都休息之后。他们没事的……
爱丽丝记忆的缺失让她感到正相反,她曾经也走上过从未预见的道路,或许可以说是经常这样。没人可以知道未来,她哪怕能有现在拥有的平时时空的记忆的一半都能算是走运了。
“来吧,”阿里斯温柔地将蒂法推上台阶,“想不想在晚饭前洗个澡?”
悲伤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晚饭准备好,蒂法穿着借来的衣服回到了楼下,洗干净的头发柔软地垂着。她看上去仍然像是要放弃了,雪崩三人组也看出来了,杰西对她十分温柔,那些柔软的蜜色眼睛还有甜美的笑声。比格斯擅长将话题从那些沉重的问题上转走,维吉看上去知道哪些玩笑话能让蒂法无论如何都可以笑出来。在主菜吃完的时候已经吵闹了不少,房间中萦绕着更多真实的快乐。她只是有点替她妈妈感到抱歉,但屋子里有那么多人让人感到很舒适。爱丽丝习惯了一个人,只有她和她的妈妈。巴雷特笑着,杰西在调侃,每个人都很温和,因为幸存而开心着。太阳彻底落山的时候蒂法的微笑更真诚了些。
很好,一小段快乐的时光,所有人都需要这个。
给每个人都找个睡觉的地方是个挑战。巴雷特、维吉还有马琳睡在一个房间。杰西、比格斯还有蒂法睡在她的房间。这有些局促,但她能注意到他们彼此忍不住的互相触碰。所有人都撑到了很晚,忍住哈欠,眼皮打着架。哪怕他们并不想,最终还是去睡觉了。所有的房间都被填满了之后,爱丽丝会和她的妈妈一起睡,前提是她可以停止运转地大脑并感觉到睡意的话。房间里一片寂静,她走到外面,再次坐在了门廊里。
她喜欢晚上的时候待在花园,这里总是有很多的萤火虫,她喜欢那些不时闪烁的奇怪路灯。外面要凉快得多,在瀑布的附近尤为如此。在这里,在星球的旁边,她可以更加清晰地思考。花儿们耳语着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她忍不住想着它们知道什么,它们到底也只是花儿而已。她的百合花因为这个念头而对她有点恼火,这让她笑了起来。
她大概是遇到困境了,那个魔石,平行世界的魔石,她甚至不清楚她最初是怎么拿到它的。现在的这个世界线中它存在吗?如果没有的话,究竟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使得在随便的某个平行世界中,一个小小的魔石就这样改变了所有的宇宙?她有太多仍然无法解答的问题,像是为什么每条世界线都有杰诺瓦?就没有一个地方那个邪恶的寄生虫压根不存在的吗?
或许盖亚注定要死去。这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公平。为什么宇宙中的一切就注定要死去?
或许……或许是她无法见到那些杰诺瓦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毕竟她就是那样使用魔石的,她集中在了杰诺瓦上。所以那么……是不是有某个地方,并不存在神罗?
然后她和她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和她的族人一起生活?甚至人类在别的宇宙中也是这样遍布四处的吗?如果说……如果说只有赛特拉存在呢?
“哦,天。”她将额头靠在了她的膝盖上,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想了。
首先,扎克斯和克劳德。她没有这样的记忆,那么说在有杰诺瓦的世界线中这事是第一次发生?但是为什么?因为……因为扎克斯从未存活过这么久?
——“找一个扎克斯活着的时间线。”
“你给我扎克斯,我永远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反对你。”——
是不是扎克斯不该活着?在任何有杰诺瓦的世界线中都如此?这就是变量吗?如此是的话,为什么?她无法理解,扎克斯有什么特别的呢?
哈,她不得不对自己笑了,她能够在她的脑子里听到他假装受伤的声音。
不可能是这样的,一定有某个世界线他活得久一些……有了,它慢慢地回到她脑海中,他活着的世界线非常少,这是一条离现在非常遥远的世界线。
——“那么就一次。”扎克斯轻声笑着,不想吵醒克劳德。
她也笑了,用手捂着嘴。这是个温暖的夜晚,天空晴朗得可以看到所有的星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星星了。他们终于抵达了大陆的南端,杰诺瓦尚未开始侵蚀的地方。她在这里感觉到了安全,也因为知道他们很快需要向北前行而悲伤。
篝火劈啪作响,克劳德蜷缩了起来,开始呜咽。
爱丽丝坐起身子,将一些魔力集中在指尖,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扎克斯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俯向克劳德,他的手拂过他的金发,轻轻地耳语着,她无法听到,哪怕她和他们这么近也不行。
他醒了,摇着头,抬头看向扎克斯,仿佛他不知道他在哪以及他是谁一样。
“来吧,克劳迪(Cloudy-sky),让我们看一下。”
克劳德皱起眉,转过身好将脸藏在扎克斯腹部,露出了他左侧的身体。扎克斯用了然的眼神看向她,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很坚决,很严肃。这表情对扎克斯来说有点奇怪,但他已经持续几天,甚至几周都是这样的神色了。爱丽丝靠近了些,在手中聚集了更多的魔力,倒不是说它有帮助,治疗魔法只能缓解那么一点的时间,只能缓解疼痛,这样克劳德才能一同行动。
扎克斯小心翼翼地移开了克劳德的肩甲,将他单袖外套的袖子脱了下来,将整件外套放在地上,她已经能看到它了,布料上沾染了黑泥。
他的手臂看上去很糟,在扎克斯脱掉他的手套,解开他的绷带时看上去更糟了。他的整只手都是黑色的,怪异、粗大并且突出的黑色血管在他的手指间还有手臂上游动,它消失在他的皮肤深处,让他正常的血管也发黑,直到彻底在他看上去就像普通人类一样正常的肩膀附近消失了踪迹。
她觉得她快要吐了,他手上的那些粗大的血管正在恶毒地移动着,不时会像心脏一样跳动,将一个小小的涟漪送到他真正的血管之中,让感染顺着他的手臂继续上升。在他更像人类的皮肤部分,就像是小小的虫子在移动。他的指尖深深地裂开了,像是米德加外面的沙漠一样,很多的血流了出来,但那血已经不再是红色的了,而是粘稠的黑泥。血液之下是怪异的紫色或是淡粉色的,似乎外星生物一般的肉。
“该死。”扎克斯说,小心翼翼地抬起克劳德的手臂。
他的动作有多温柔都没有意义,不论何时只要他裸露的皮肤碰到任何东西……
克劳德克制着尖叫,她能够从他肩膀的线条看出这一点,肯定是在咬着他的嘴唇,他呜咽着,剧烈地颤抖着。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美人。”扎克斯看上去快哭了,他痛恨弄疼克劳德。
爱丽丝的动作很快,先是一个冷却魔法,止住杰诺瓦细胞的活动,接着是快速爆发的热量,她恨这个,这是最令克劳德痛苦的。他因灼热而大声尖叫着,声音里满是折磨。扎克斯甚至无法安抚他,他因为疼痛而彻底迷失了。
接着是治疗魔法,快速愈合剩下的一切人类细胞。他的手上已经没有多少了,她注意到自己越长时间地看着他的手,就越能发现他的手指似乎在融到一起。他一定是每天都在把它们分开。
哦,天啊——这就是为什么他总在活动他的手……试图阻止他的肉长在一起。
她最终使用了冰冻魔法,止住一些疼痛。
克劳德还在扎克斯的大腿上颤抖,但他已经不再因为疼痛而哭叫了,只是沉重地呼吸着。
扎克斯的脸上却带了泪水,再帮克劳德的手臂穿回袖子时仍然无法止住。她感觉太糟了,夜晚的寂静仿佛震耳欲聋。
当晚一些她去寻找木柴的时候感觉更糟了。她并非有意,但在这里,在外面是没有隐私的。她不得不用手捂住嘴里的喘息,躲在森林边缘的一颗橡树后面。她知道她打扰了他们,她知道……她以前听到过他们,在他们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他们总是有所顾虑,试图放轻声音,或者等待她外出做事的时机。
但她要是回来早了,看到他们彼此分开,像是他们甚至不该看向彼此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内疚。
克劳德第二天总是会好一些,还不止,像是他变回了他自己一样。他更快乐了,及时给出他们回应,他的疼痛也变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扎克斯吗?或者只是胺多酚?起初这令她发笑,当时克劳德的状况还不怎么糟,和扎克斯上床有奇效。而现在她有些希望这是真的。
这就是为什么在她打断他们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愧疚,感觉像是她从克劳德那里抢走了一个美好的一天。她等到他们安静下来,接着又多待了一会。星星还很明亮,这足以让她不无聊了。
当她走回他们小小的篝火营地时克劳德正蜷缩在扎克斯的下巴下面,完全失去了知觉,被扎克斯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感觉到在自己在躺下睡觉的时候扎克斯的眼睛仍然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发着明亮的光。
“谢谢。”他低语着。
“这能帮到他,我不介意,”她回答道,“你可以让我跑路的,你知道的。在你们想做的时候。”
他看起来有点悲伤,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扎……”
“……跑路?”他嘲笑她,她用手臂捂着笑。那就换个话题,这一天有太多沉重的事情了——
哦,这太痛苦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条世界线的尽头渐渐远去。克劳德比他们更早死去,并非是因为战斗或是萨菲罗斯,他只是……死去了,在睡眠之中,没能醒来。扎克斯也没能多坚持多久,而她……她在坍塌的时间中独自死去。
是的,这个回忆真的令人痛苦,她最好能确保这条世界线不会变得像那条一样。她粗暴地揉着眼睛,说真的,她来到外面是想感觉好一些,而不是陷入某个悲伤的螺旋。
她希望扎克斯能在这。
她希望她能够和某人说说这些。
她希望那个某人能是克劳德。她从未摆脱罪恶感,她没想到他会遭受那么多的痛苦,一遍又一遍的,真的……太多了。或许某一天,当这一切都结束之后,真正地结束,不再有杰诺瓦之后,她会告诉他,请求他的原谅。
——“没事的,爱丽丝,我没生气。”
“克劳德……”
他罕见地表达着爱,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原谅你。”——
哦,不,她还是哭了出来,她曾经告诉过他了。
“爱丽丝。”
她惊了一下,伙计,她甚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又在脑子里听到扎克斯嘲笑她了,她得因为这些并没发生的嘲笑给他的胳膊来上一拳。
“你还好吗?”是蒂法,她在她身后,腿贴着她的后背,俯下身看着她的脸,“啊,你在哭,出什么事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挪开了一点,这样蒂法可以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没什么,只是……你知道的。半夜胡思乱想。”
蒂法了然地笑了,“哦,是的,那些绝对是最糟的想法,”她撞了她一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真温柔,蒂法总是对所有人都很温柔。或许……她太想告诉某人了。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真的是咒语的尽头,是最后的平行世界,或许呢。她曾经告诉过别人并且那些平行世界中似乎并没有因此发生过什么。
或许。
“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哦我爱秘密。当然。”蒂法动了动身体,像是准备听睡前故事一样。
爱丽丝笑了,她猜她确实喜欢,“这是一个很大的,令人困惑的秘密,你可能不会相信我。”
“我明白了,那么是认真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
“好吧,”蒂法用温暖的眼神看着她的花园,“总之告诉我吧,我也有一些你可能不会相信的秘密。”
爱丽丝知道那些,和克劳德的故事一样,尼布尔海姆,萨菲罗斯。
“好吧,面对被当成疯子的危险,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蒂法唱着歌回应她。
“我知道未来——某种意义上的未来。”
蒂法眨着眼看着她。是的,完全不信她,她笑了笑。“你是什么意思?”
这会有很大的冲击力,并且令人伤心,“我知道第七区的圆盘会掉下来。”
蒂法震惊地看着她,呼吸加重了一些,“怎——怎么?什么。”
爱丽丝叹了口气,“我知道一些事情……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所有事,有时我直到事情快发生才能知道这些。不过……”
“发生过?”蒂法皱眉,“像是过去发生过?”
“嗯……更像是在其他的时间线中发生过。”
她是不可能相信她的,她们才刚刚认识,她应该等一等的。或许在克劳德掉到教堂里的那天她就该告诉扎克斯的。她反正也基本上露馅了,在她认识他之前就叫出了克劳德的名字。
“所以……圆盘……我们从未阻止它?”她流露出了今天所有的悲伤情绪,流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我很抱歉,我……我以为古留根尾说的是真的,它……它会在晚上发生,我没想到会在清晨,我以为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
“我相信你。”
什么,真的?肯定是她脸上显露出来了,蒂法温柔地对她微笑着。
“还有更多。”爱丽丝承认。
“我有时间。”

***

扎克斯再也无法忍受了,好几个小时,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他们在宝条第一次离开后不久就进来了,两名步兵还有一些实验员。他们进来后将克劳德带走了,但并不远……扎克斯可以听到他,他在尖叫,那么多的尖叫声,从未停歇。有几个小时了,他可以从电脑监视器上的小小时钟上看到这一点。即使是现在仍然在尖叫,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开始在他们对他——不知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停顿下来。克劳德。
宝条进来了,扎克斯看到另一个房间内的闪光,看着像是闪电。电击?他们在电击他?为什么……
有些不太一样,尼布尔海姆时并不是这个样子。这是在折磨,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扎克斯感觉到怒火灼烧得他的心脏发疼,他尽可能地冲向宝条,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无聊地看着他。无聊的。
“现在,现在,冷静点。你会很高兴知道这个的,我要把你挪到另一个房间里,和你的金发小子一起。”
很好,现在他可以看着他们折磨克劳德了,这怒火会要了他的命。如果这就是宝条计划的,那么它奏效了。他先是从他身上又抽了一次血样,扎克斯不得不待在那里,看着他在显微镜下观察。
“非常令人惊讶。”宝条站了起来,在眼镜上方看着他,“为什么它们会屈从于你的DNA,我从未见过这种事情。”他不是在和他说话,他是在研究他,“你的某些东西让杰诺瓦屈服了。”
“什,什么……”扎克斯很难思考他的怒火以外的东西。
“是的,非常奇怪。我从未见过有细胞可以制服杰诺瓦的,甚至萨菲罗斯的都改变了。是魔晄吗?是什么引发了变异?”
什么。
两名士兵走了进来,宝条冲他们挥手,他们就连靠近他都显得十分紧张,他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帮不上什么忙。宝条注意到他们的犹豫后对他们翻个了白眼。
“哦,他够不到你们的。快点,我需要他挪去206房间。”
他们没有动,很好,倒想看他们他妈的这么干试试。宝条叹了口气,抓起了一把非常长的针,哦该死。他将针扎在他的脖子上,讲真的,去他妈的,靠。
“这样呢?你们走过去之前他就会睡过去了。”
确实。
他在一间更加不详的实验室中醒来,仍然不知道他在神罗的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科学研究部中,但那可能是在任何地方,它拥有好几层楼。他仍然被束缚着,但这次是在一张椅子上,这可能是好事,更容易逃脱。这间实验室要暗得多,墙壁前整齐地排列着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实验样本。他们看上去非常……像外星人。有一些贴着标签,JNVA-1到JNVA6,其他的上面只是写着X。
等他的眼睛适应之后,他看到了克劳德,这令他心痛。他看上去太糟了,他们仍然在他的手臂上输着该死的魔晄,这次挂钩上的输液袋更大了。他的嘴角有血迹,如果他们刚刚在电击他……肯定是咬到了舌头。他的身上有更多的标记线条,整条手臂还有胸口上都是。他被紧紧地绑着,还有更多的注射痕迹,非常的多,他们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
门打开了,宝条走了进来,另外还有两名研究员一起,他们至少有良知到看上去不太舒服。他带上了新的手套,向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接着走向了扎克斯。
“现在,让我做一个有趣的测试。我确定你现在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尽管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脑子不怎么灵光……”
妈的,这他妈的。
“……你们有点小小的联系,你和你的朋友。不是我希望的那种不过,或许我倒头来还是用得上你的细胞,至少可以当做蓝图。”
宝条再次点了点头,一个研究员将亮绿色的液体注射到了克劳德体内,宝条将同样的东西也注入了他的手臂,它刺痛着,像是有火焰在他的皮肤下燃烧。
“这应该能触发那个,不过我怀疑他体内的你的细胞建立起的链接是否强到可以形成完全控制。”
控制……克劳德说过的……不。那么他……他可以……不。怎么,怎么可能呢?杰诺瓦细胞?
扎克斯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就是萨菲罗斯进到他们脑子里的方法,再重组计划。这就是为什么萨菲罗斯找不到克劳德……扎克斯的细胞在干扰他?在他想清楚之前,他的脑子里突然充满了静电干扰。
这次不太一样,很短促,只是巨大的噪声接着慢慢变成温暖的噼啪声,像是团快要熄灭的火。
他可以听到心跳声……克劳德的。他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像是他就在他身上一样,感觉到他们对他做的事造成的挥之不去的疼痛。接着……仿佛这样还不够一般,宝条用电击棒捅了一下克劳德的身侧。扎克斯全身都爆发出疼痛,他的身体抽搐着,但比起克劳德发出的尖叫这不算什么。他试图蜷起身子,但是不行,他们把他绑住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一阵阵的疼痛中抽搐着,扎克斯可以模糊地感觉到它们,像是过去的伤痛留下的回忆。该死,他可以感觉到克劳德双眼的刺痛。
他的怒火让他疼痛,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他妈的要杀了他们,他们所有人,等他自由之后,而这过程会无比缓慢而痛苦。
“我想这个加上血液检查足以证明了。支配细胞不会完全连接,不会从宿主那里接收太多的信息。非常有趣,就和S细胞一样。只不过你的不会变回去,它们还是你的细胞。”说话,太多的话,他甚至不是在跟扎克斯说话,只是大声地思考着。他已经麻木了。
而接着为了再度证明,那废物又电击了克劳德,更加用力了。扎克斯可以感觉到它正通过自己的整个身体,像是那个电击棒击中了他自己的身侧一样。他感觉到克劳德昏迷了一会……他的存在消失了,接着又回来,感觉到他的肺部就像克劳德的一样艰难地吸着气,但他并没有呼吸困难,只有克劳德是这样。
妈的,扎克斯可以感觉到他自己的眼睛开始刺痛了。他无法再忍受了,这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把他们弄出去,现在就要。
“把他放进罐子里,”宝条说,“我过一会会收集一些他的细胞。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对杰诺瓦的控制那么敏感。有了他的细胞,我就可以完全地复制S细胞了。把这个记下来,免得我下次忘记了。”
他们拽着克劳德的身体。虚弱,他太虚弱了,几乎无法维持意识。他们拔掉了静脉注射管,将他扔进了墙边的一个玻璃罐子里。
不,这是魔晄罐子。不。
扎克斯可以感觉到克劳德的恐惧……它们快速地涌上来,罐子的门关闭了。
薄荷,他可以尝到它,已经闻到了它的味道。罐子开始灌入魔晄,扎克斯的心脏抽痛着,愤怒的泪水在他的脸颊上灼烧。他可以听到克劳德的想法,他是那么的害怕。不要魔晄,不要魔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重复。
在他们的脑海里重复。
扎克斯要杀了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
“至于你,”宝条走了过来,带着黑暗的愉悦表情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你继续制造你那些神奇的细胞。我不敢相信,一个完全整合过的杰诺瓦DNA。很遗憾萨菲罗斯很快就完全无法控制你了,不过你会为很多事情打下基础。”
“为,为什么,”克劳德的恐慌让他很难集中,“为什么……那么多的魔晄?”
“啊对,你的小玩具。这能削弱意志,特种兵菲尔,我在尼布尔海姆就该意识到的。我不需要空壳,想要建立长久的链接的话太过了,只需要削弱他的意志。”
肩膀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一个针头,他的视野开始变暗。
“扎克斯……”
薄荷的味道。

***

把这些都大声说出来让爱丽丝觉得有点滑稽。像是她是个赛特拉,可能是最后一个,并且她已经看过这个世界可怕地毁灭掉无数次了。或许在激烈的战斗中,在世界的尽头,这些听起来还没有那么蠢。但现在,在她的花园里,告诉蒂法:嘿,她搞了一个奇怪的时空跳跃魔法好让她拥有其他世界线的知识然后就可以杀掉一个外星寄生虫了。好吧,她大概跳过了寄生虫的部分,还有克劳德是她的锚点的部分。她可以……以后再补上。她已经讲了一个多小时了,大部分是关于赛特拉的部分。
至少蒂法看上去理解了,或者至少……装出理解的样子。
“那个,不是在小看这些,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问。
爱丽丝并不想真的告诉她因为她快要因为这些过多的情绪而爆炸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在她迷惑的时候要是能够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就太好了,甚至可以聊一聊那些记忆。蒂法是她认识的头脑最清醒的人。
“记忆实在是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彻底迷失方向。”
“哦,”蒂法的肩膀放松下来,她愉快地微笑着,“不过我们才遇到。”
“你才刚遇到我。”爱丽丝纠正她,接着畏缩了一下。这听起来大概有些诡异。
蒂法只是笑了,“那一盯感觉很奇怪。抱歉我没有一样的……”
这太蠢了。蒂法总是很棒,总是那样,他们中唯一一个非常不同的是……好吧,他还没出现呢。
“别犯傻,你就是你,每一个版本的你都是最好的。”
蒂法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圆圆的脸颊泛着粉色。她看上去太可爱了,萤火虫在她的眼中反着光,她柔软地笑着,爱丽丝的全身都感到了温暖。光是和蒂法坐在一起就让她感觉好多了,像是一切都会变好的。真的,真的,她最思念的就是她。爱丽丝靠了过去,将头靠在蒂法肩上。坚强,随时准备好战斗,就像其他的蒂法一样。
“所以……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准备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哭了吗?”蒂法问。
她不想谈论克劳德的事,还有她是怎么在每条世界线都搞砸了他的事的,从现在起直到……或许是永远都不想,哪怕现在已经是最后的世界线了。那些副作用,她不认为它们会停止。有那么多的平行世界坍塌着,联结着。
她只是叹了口气。
“不想吗?”蒂法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她,“没关系,你可以等什么时候感觉好一点了再告诉我。”
在这件事上她永远也不会感觉好一点。
“还有一点,”爱丽丝仍然不明我为什么是克劳德和扎克斯在神罗,而不是她,“我不知道这个,这是第一次。”
“什么是第一次?”
“克劳德和扎克斯……一般来讲会是我,我是那个现在应该在神罗的人。”
“什么,”蒂法猛地前倾了一点,惊讶地看着她,“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想要他们?我不知道。”
和尼布尔海姆有关的某些事?那是一个她不太了解的地方,她知道他们的逃亡,还有扎克斯拽着昏迷克劳德踏上旅途,差不多有一整年。她太清楚这个了,但至于那消失的四年?每一条时间线扎克斯和克劳德都守口如瓶。她只知道这个和萨菲罗斯、杰诺瓦还有心理创伤有关,很多很多的创伤。大部分的时间线中克劳德都不曾摆脱它,只是……忍受着折磨。
这让她气到发疯。
“这会很糟……对吗?”蒂法问她。
她感觉会的,她的脑海中的风暴越来越强,或许……他们去救他们之前不会等太久的。
“我希望不会。”她只是说道。
“那么,让我们做点什么吧。”
她们都吓了一跳,撞在了一起。说真的,她还要忽视前门打开的声音多少次?这玩意每天都在吱吱作响。
杰西正靠在门口,手里抛接着手雷,朝她们坏笑着,她又扔了一次之后将它装回了口袋。她穿着雪崩的盔甲,全副武装,她不知怎地大摇大摆地走下一节台阶,看起来酷酷的。她走到花园的小路上,交叉双臂看着她们,像是她要对她们发表演讲似的。
“所以?”她说,“我们还在等什么?走吧。”
“杰西,”蒂法说,“现在是午夜。”
“所以呢,我们得上去然后还得下来。”
爱丽丝不明白,火车完全不在运转,一切都至少要一周后才能恢复正常。
蒂法有点气愤,“是吗?”
“当然,看看这个,”杰西拿出了她的钩枪,“我还有两个多余的。”
“如果我们甩了他们比格斯会杀了我们的。”蒂法反驳。
“我留了个条子。况且,什么,我们六个人杀进神罗总部?现实点吧。”
她说到点子上了,三个人要容易得多。爱丽丝感觉到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的妈妈会生气的,在她将她藏了这么久之后,她就这样直接冲到神罗。不过……克劳德,扎克斯,她记得在他小时候,他们会对她亲生母亲做的那些事,而这还是在他们尊敬她,“敬畏”她,她是他们手中的古代种的情况下。她无法想象他们会对两个男孩做什么。
不……她欠克劳德的,她说过她会保护他,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这是他最后的人生,他应该尽可能地远离痛苦。她保证过的,而目前她还没有兑现。
“算我一个。”她站了起来,希望她看起来能比她实际感觉到的要自信些。
“蒂法?”杰西在看着她,她们互相对视了一会。
“你原本是打算自己去的吗?”
“不,我本来打算叫醒你然后让你一起来的,还好你们已经在这里了,顺便说一句我全听到了——古代种小姐。”
太棒了,她真的不够了解杰西。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所有人的。”那个媚眼完全无法令人安心,不过蒂法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因此她猜没什么问题。
“来吧,蒂法吗,你在犹豫什么?如果是你被抓走了,克劳德一定会盲目地去救你。”
或许这就是蒂法在顾虑地,不想就这么走进枪林弹雨,他们对神罗总部一无所知。爱丽丝熟悉科学研究部门,某种程度上来讲。并且她对于一些逃亡路线有点模糊的记忆,但那只是一些记忆的残片,所以并没有很多清晰的细节。如果扎克斯或者克劳德不是需要救援的人会容易得多。
怪了,这让爱丽丝更有勇气去了。
“蒂法。”她说。杰西是对的,她们得走了。
“好吧,你是对的,”她站了起来,“让我先去拿一下拳套?”
她也得带上她的家伙,不能毫无准备地开始。
“太棒了,”杰西对着空气出拳,“让我们去救我们的特种兵男孩们。”

***

他先是感觉到了,接着那突如其来的无尽白色晃瞎了他的眼,他听到克劳德急促的呼吸,感觉到魔晄填满他的肺部带来的疼痛。
看到他后……更糟了。有什么东西完全不对劲,他看上去很不好。
他脑海中这无尽的白色空间有很强的回声,是克劳德的?还是他们俩的?现在看来是这样,他不能够感受到克劳德的所有感觉,但扎克斯的身体能够有个基本的感觉,越是接近这感觉就越强烈。
这感觉非常不对,扎克斯几乎希望他没有想到这一点,越靠近就越不对。他从未见过这个,这是新的,他现在和克劳德太过接近了,他看到了一些什么,他的身上有一些外星的东西。那东西的肉有着怪异的颜色,滴落着黑泥,红色的墨水点一样的东西遍布它全身。一团奇怪的像是变异了的肉一样的东西。它包裹着克劳德,压住了他,主要集中在他的躯干上,但他能看到它怪异的分支弓起,连接到他的脖子后面。它在缓缓移动着……不断地扭曲着,扭曲着。
“克劳德。”扎克斯伸出手,克劳德的头低着,他温柔的抬起他的下巴。
太可怕了,那样苍白的皮肤,他能看到那么多的血管,其中一些是黑色的。有些东西在他的下巴和脸颊的皮肤上滑动,向下蔓延到他的脖子上,进入他的皮肤下方,消失后又再出现。他双眼无神,全然空白,是昏迷时的眼睛。
人偶……
妈的,是那个声音,那个诡异的,来自外星的粗粝声音,萨菲罗斯发出来的,却并非用嘴巴说出的声音。它在这里低语着,持续不断的微弱呢喃,从他身上的那团东西中发出。他听它说过再重组但不是……
人偶……
它一定是在对克劳德说话。
“克劳德?”他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发紫,呼吸困难。
他扭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
“杰……”
“克劳德?”
“……诺瓦。”
哦天啊,杰诺瓦,那不就是……这他妈的是什么?他知道杰诺瓦细胞,但从未有人讲清楚过杰诺瓦到底是什么。古代种的什么东西?在尼布尔海姆的时候,当宝条在他们的魔晄罐子前叨叨的时候说过。还有当然,萨菲罗斯,这让他想起了萨菲罗斯。
“克劳德,”他伸出手,捧着克劳德的脸,试着忽视那些东西在他手下扭动的感觉有多恶心,“你能听到我吗?”
他看上去正在被它吸取生命。杰诺瓦,为什么它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摸到了那个最粗的手臂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正呆在克劳德的胸口之中。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它尖叫声就响了起来。他起初以为是克劳德的,但不是,克劳德仍然的昏迷的眼神,几乎没有反应。
在扎克斯尝试着将它从克劳德身上拉开的时候尖叫声更大了。它紧紧地缠绕着,开始变干随后死去。它只是,用一种恐怖的非人类的声音尖叫着,萎缩后化为尘埃。克劳德皮肤下那些扭曲的东西也消失了,他的皮肤又开始有了颜色,他的血管不再是黑色的了。
克劳德大吸了一口气,像是他的肺几乎无法工作已久,他的眼中多了一些光,他的身体抽搐着开始倒下。
扎克斯接住了他,他已经离他很近了。他拉着克劳德和他一同坐在地板上,将他安顿在他的大腿上方,靠着他的胸口休息。扎克斯能在自己的嘴里尝到薄荷的味道。
“扎克斯?”
“不,是比格斯。”
这让克劳德笑了一声,虽然非常轻。甚至让他将头靠在扎克斯的肩膀上,好看到扎克斯的脸。
“闭,闭嘴。”
“那我们在这要做什么,嗯?”
“这是我的脑子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
扎克斯笑了,手放到克劳德的脑后,揉着他的头发。这里太白了,到处都太亮了。
“扎克斯……哪里都疼。”
他知道,他可以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疼痛,对克劳德来说一定是更严重十倍。
扎克斯吻了他,尝起来像魔晄……
“——薄荷——”
“——薄荷——”
他们同时说,扎克斯笑了,沉闷而悲伤。
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寂静之中久久地坐着,扎克斯因为克劳德的痛苦而持续地感觉着疼痛,克劳德没有动,只是躺在他身上,每呼吸几次就会挣扎着喘息。感觉他正在逐渐失去意识。
“克劳德,加油,别睡着。”
克劳德只是哼了一声,试图活动身体,但他没有一点力气,他身上要是还有魔石就好了,扎克斯可以感觉到克劳德身体里的魔力。那样就可以治疗一下之类的了。
等等,克劳德在圆盘那一战之后仍然存着些魔力。
“克劳德。”
“嗯。”
“你还有魔力,对吧?你能够感觉得到?”
他的目光移回了他身上,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呆滞了些,“对……”
他可以……扎克斯可以从他那里拿走它们吗?这有可能吗?
“你能给我一些吗?我能用它把咱们两个弄出去。”
“怎,怎么?”
控制……扎克斯觉得想吐。他的细胞……如果他理解对了宝条的那堆胡话,他的杰诺瓦细胞能够控制克劳德的?就像萨菲罗斯……他可以……他不想这样。
“你等下让我进来,让我控制你。”他希望他的话听起来不像他感觉到的那么诡异。他甚至不知道这有没有可能实现,太多的信息量,而他也只是在猜测而已。
该死,他希望这么做不会伤害克劳德。
“好……”他的反应很慢,十分困倦。扎克斯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空白,一阵静电干扰的声音冲入他的脑海。
渐渐淡去,又变成了那种温暖的噼啪声。阻力太大了,扎克斯前倾着身子,双目紧闭。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一切都是绿的。他可以看到自己在房间的另一边,看上去双目无神。他并不完全是克劳德,他可以感觉到克劳德的意识,几乎就……几乎感觉像是他在克劳德里面的时候,共享着他们的身体。但不止,这次,这次是真的他妈的在共享身体。同时也没有那种令人愉悦的挤压感,只是感觉到克劳德的一部分痛苦,扎克斯感觉非常诡异,像是他在侵犯克劳德一样。到处都是魔晄,他试着不低头看向克劳德的身体,注意到他时不时会抽搐一下。必须快点行动。
这比他想象的要容易,感觉到魔力仍然在克劳德的血管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它们进入自己的身体,不过……如果他更集中一些,感觉到将它们向克劳德的双手里面,而不是掌心拉动,感觉到它们在聚集。就这样,大概?他不知道,但克劳德的肩膀剧烈地扭动了一下,他松开了控制。
他不能对他这么做。
就像那很强的阻力一样,他被用力拉了回去,又是一声猛烈的静电干扰声接着又是他们两人独自待在那全白的空间之中。
太奇怪了……共享一个脑子里的空间。克劳德静静待在他的手臂之中,双眼从黑暗之中回来了。他看上去不再疼痛了,扎克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头,他再也不想那么做了。
“拿,拿到了?”克劳德仍然浸在魔晄中,时间越长就越糟。
他觉得他做到了,感觉到魔力待在他的血液之中,本来以为不可能的。怪异,这绝对太怪异了。
“对的钉子头,我会把我们弄出去,你坐着等就好了。”
“嗯……在那堆魔晄里面,我最,最喜欢的地方。”
清醒地从那个明亮的地方出来感觉有点诡异,他仍然能感觉到克劳德在他的臂弯之中,但他在房间的另一边,在该死的魔晄里浮着。起作用了,他能感觉到魔力就在他真实的身体里,而不仅仅是在他的脑海中。他将魔力全部抽了出来,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一定是因为这是从克劳德的身体里那儿来的。他的肾上腺素开始迸发,肌肉紧绷,只一下就从那些束缚中挣了出来。扎克斯将另一只手臂挣脱出来的时候心脏开始狂跳,他俯身解开脚踝的束缚。他现在得快点,如果宝条回来,或是任何人回来,他们很可能会拉动警报系统。
很小的可能,扎克斯大概会在那之前就杀了他们。
他站起身,快速穿过房间,克劳德仍然在罐子里抽动着,而扎克斯找不到任何释放的按钮。他太过恐慌以至于无法四处寻找,克劳德不可能再承受更多的魔晄了,已经足够他死掉十次的了。扎克斯直接用手肘撞碎了玻璃,碎片爆开了,向着前面碎裂开来,割进了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有些碎片卡在了里面,但他不在乎。他打开们的时候碎裂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魔晄涌了出来,在他完全打开门之前就已经排干了。门终于嘶嘶作响着被推到了一边。
克劳德重重地落在他身上,他浑身冰冷。他带着他绕过了地上魔晄形成的水坑,接着把克劳德放了下来。他浑身无力,扎克斯用一只手撑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拉开克劳德的眼皮。他的眼神是全然的空白。昏迷。该死,他希望克劳德没有在里面待太久。不过扎克斯毫无概念,他们究竟在这里多久了。那么多次的注射让他失去意识,可能已经几天了……该死,就连尼布尔海姆感觉上去也像是只有几个小时,结果其实是好几年。
好吧,他以前做过这个,没问题的,安全地把他们弄出去。他需要他的破坏剑,还有他的护甲,还有一件上衣,他才意识到他的上衣也不见了。
实验室大门打开的声音让他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他用一只手将克劳德蜷在他身上,扭动着身子准备揍那个进来的……
“蒂法?”什么鬼,她真是不停地在要命地时候跳出来拯救一切。他要吻她,他会的,可能会让克劳德因为他对她那点小小的着迷而吃醋。
“好吧,这简单到难以相信,”蒂法说,“伙计们!这边,我找到他们了。”

***

杰西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上一秒她还在向神罗的塔克斯扔手雷,下一秒克劳德就在死亡的边缘拉回了她,再接着她便在某个陌生女孩的家中醒来,而这个女孩显然在此前的所有时间线里都是蒂法最好的姐妹。哦并且她还是最后一个能和星球交流的古代种。这确实是让人头晕,她从未想过加入一个反抗神罗的组织最后会变成这么奇怪的状况。老实说,她以为她迟早会死的。
而现在她只是有一大堆的罪恶感还有人情需要偿还。
首先从将克劳德还有扎克斯从那梦魇一样的地方救出来开始。扎克斯从未告诉过他们究竟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什么,至少没有真的对她讲过,或许蒂法的话……尼布尔海姆,那里不是蒂法的家乡吗?她可能当时就知道了。但大致上不算太难猜,尤其克劳德在严重的魔晄中毒的情况下。雪崩一直都知道神罗有阴暗面,尤其是那些关于贫民窟地下的秘密实验室的传闻。证据随处可见,而如果那不够的话,圆盘……不能原谅,她仍然感觉很糟,那是她的炸弹,她引发的冲突,不过……
死了那么多的人,这怎么能算是公平呢?她想神罗并不擅长保持常理。他们知道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斗争,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和其他的分支分开。他们是对的,太过极端只会点燃一切,造成混乱,走向一条他们无法摆脱的道路。
她们很快就抵达了圆盘落下后形成的巨大废墟,也就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这一片到处都是残骸,通往第七区的道路彻底毁了,一直到围墙商业街的边缘。哪怕有她的钩枪,想要上去恐怕也会十分艰难,她看了眼爱丽丝的长裙。
“你们没问题吗?”
“没有更快的上去的方法了吗?”蒂法问。这地方看上去确实摇摇欲坠,并且四处还很暗。
等到早上会好得多,但杰西等不了了,她知道的,她有这种感觉,神罗正对克劳德和扎克斯做可怕的事。他救了她,这点在她的脑海中燃烧着,上一秒还确信一切都结束了,那架直升机就这样出现在那里,接着克劳德直接跳到她前面,子弹打在他的剑上,接着他给了她那个甜美的轻轻对拳……让她感到安全,感到好多了。比格斯是对的,他是个保护者。
她也想做到这一点。
“看起来这是唯一的方法。”爱丽丝说,坚定地接过了杰西手里的钩枪。
她看起来并不像,但这名古代种女孩有着坚韧的性格,杰西能看得出来,她就像她一样生气。
“蒂法。”她将最后一支钩枪举到蒂法面前,她点点头接了过去。她们该出发了。
一开始不怎么糟,一切都很牢靠,那些巨大的圆盘残骸彼此卡得死死的,而越往上走,四周也就开始摇晃了起来。是风,越来越强,并也很冷。她们出来了,她们来到了天空之下。她曾经一直都活在真正的天空下,住在圆盘上方,当时她搬到贫民窟时感觉很奇怪,只能看到无尽的钢筋。而现在,感觉像是她从未见过真正的天空一样。那些星星是那么的明亮而清晰,没有被建筑物切断的天际线,只有无尽的深蓝色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她注意到爱丽丝和蒂法也在因为这景色而着迷。
有那么几个地方有点吓人,不过她们在和时间赛跑,所以她们硬着头皮冲过去了。杰西更想在黑暗的掩护下潜入神罗,她们已经爬了一个多小时,彼此之间的沉默让她感到安慰,她们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移动着,尽可能块地向顶端前进。她很高兴爱丽丝也跟上了她们,显然她不该被低估。最后一次距离比较远,近乎是极限了,在钩枪拉着她们走过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后终于结束了,她们终于抵达了上面,松了口气。
“我们再也不要这么干了。”爱丽丝说,跪在地上喘着气。
杰西露出了大大的微笑,“至少回去的话会挺好玩的。”
神罗的总部直接连向每一个街区,它在圆盘的最正中,接下来的潜入才是最难的部分。她们至少赶在太阳升起前赶到了,有点勉强:在遥远的地方,天空已经开始显出更浅一些的蓝色。
对她们有利的一点是没有额外的巡逻士兵,神罗得意到认为他们已经把他们都解决掉了,这样一来潜入就能变得简单一点。他们决定从停车场进入,那里是他们大部分补给卡车驶入的地方,它在建筑深处,并且没有特种兵看守,巨大的卡车上也有大量躲藏的空间。
“好吧,”杰西对着蒂法和爱丽丝皱起眉,她们都很显眼,包括她自己也是,“我们得额外小心。”
蒂法哼了一声,“是的,我们比较容易被注意到。”
“那么等我们进去了要做什么?”爱丽丝看起来越来越紧张的。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她。杰西大概是知道的,神罗总是想要那些……不一样的、特别的东西。没有比拥有古代种的力量更特别的了,如果他们是真的的话。
“那里有一些人……对我很熟悉。”爱丽丝承认。杰西敢打赌是那些讨厌的塔克斯。
蒂法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得双倍小心,格外小心。”
“对。”
“对。”
没有比尴尬的沉默更能让她不安的了。
“好吧,让我们开动。”嗯,扎克斯的说话方式把她带坏了。
杰西从水泥入口的后面冲了出去,有时候直接开始就是最好的。一辆大型补给车停了下来,司机等待着停车的指示,她直接从车的后门跳了进去,越过了车的后门。爱丽丝也跳了进来,蒂法紧随其后,几秒后有一名士兵就从旁边走过。车厢里全是大箱子,巨大的箱子堆得很高,如果她们躲在最里面就不必担心被看到。卡车很大,警卫不会爬进来仔细检查。里面很紧,她们只能慢慢地往里面挤,那些家伙们不可能干这个,巴雷特的块头太大了,维吉太高,或许比格斯能挤进来。还好只有她们三个女孩,不过蒂法在挤过最后几个箱子的时候抱怨过她的胸太大很难挤,真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杰西咯咯笑着,卡车摇摇晃晃地启动了,开始前进。小小的克劳德可以进的来,前提是不背他那把剑,她可以想象他那头乱蓬蓬的金发从箱子后面支棱出来。行程很短,她们不知道她们停在了什么地方,只是等着卡车被标记好,士兵花了比她以为的要长的时间才终于离开。她们三个爬了出来,接着又是互相看看,尴尬地沉默着。可能都有点惊讶这能成功。
“现在做什么?”蒂法说。
“要是我们能进到科学部门的话……”爱丽丝没精打采的,有一瞬看起来有点悲伤,“我认识那附近的路,至少是一部分。”
“好的,这是个计划,”杰西不停观察着卡车的附近,看有没有人过来,“科学部门在哪里?”
“……在66层?”
“我的天——66层?”看来她们又要往上爬了。
“坐电梯是不是有点奢望,会安全吗?”
是啊当然,因为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神罗工作的人。
“后面有楼梯能够通向那么高吗?不然的话,”杰西弄响了她手里的枪,要是从里面的楼梯上去并不比电梯来的安全,所有人都不能看到她们。
不管哪种方式都必须先进入大楼,她们先是尾随着一群正有组织地从卡车上拿下物资的士兵,不算太难,车库里很暗,车也很多,在他们周围移动十分简单。她们最近的一个出入口直通主厅,完美。
杰西盯着高高的天花板上的那些摄像头。这里由深色的大理石还有玻璃构成,一切都那么的闪亮,反射着影子,闪着白色的光。
“哇哦,”蒂法说,她正看着那巨大的枝形吊灯,“这里真漂亮。”
杰西弹了下舌头,这就是神罗给你的印象,“只是展示而已。”
幸运的是现在还很早,没有很多员工在这里,而或许,只是或许,也不会有很多的安保人员。没有人站出来对她们表示警觉,这很好。
“那是地图吗?”爱丽丝指着被封起来的前台桌子,为什么前台需要被封起来?天,杰西真的恨神罗,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哪怕仅仅是个小设计都写着秘密两个字。
看来她们确实可以从楼梯间前往科学部门,但她们得先去30层,主楼和那里的楼梯并不相连,想去那里只能坐电梯。周围还没有人,但她们在电梯里的时候还是一直低着头,尽可能地将爱丽丝挡在身后。摄像头全程都让她们紧张,杰西无法缓和自己的心跳,她有种感觉,等电梯门一打开就到了开枪的时间了。
叮。
哈,没人,没有人迎接她们,有什么不太对。
“你在开玩笑吧,”蒂法在她们出来的时候说到,“这……太简单了。”
“你说完运气就没了。”杰西笑了,她愿意事情简单,她需要事情简单。况且,她打赌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她们不可能就这么带着被抓的特种兵离开,他们是神罗的财产。
楼梯间就在房间的另一面,在扶梯的后面,这是一小段不错的路,但爱丽丝在中间顿了一下,接着直接冲到了另一边,躲在了上行的扶梯后面。蒂法快速跟了上去,所以当然杰西也跟在后面。她可不打算自己在空旷的地方呆着,看着很傻。她用余光看到了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做。塔克斯,看起来是的,穿着那个黑色西服。有两个人,一个红发一个秃子。嗯,一个狐狸一样的红发男人,他的胸口露出的太多了,看着有点下流,她喜欢。杰西用手捂住笑。
“你认识他们?”蒂法耳语,她听起来有点生气,似乎她也认识他们一样。
爱丽丝点了点头,“他们还好,只是有点吵闹。”她说。
“他们就是弄掉圆盘的塔克斯。”蒂法嘶声说。
爱丽丝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那就别管那个红发的了,再也不觉得他性感了。
不过还是有点下流。
杰西哼了一声,“好吧,我们走吧,他们已经下去了几层。”
爬楼梯的过程太可怕了,应该直接从大楼的外面用钩枪上去。蒂法远远地将她和爱丽丝甩在后面,这让杰西希望她在这些破事发生前能够多花点时间和扎克斯还有克劳德进行训练。或许等他们逃出去,她会求他们这么干的。
“就,只要,继续,走。”爱丽丝在她后面自言自语,气喘吁吁。
杰西笑了,并非是嘲讽,她们都在一条船上,“你觉得我能劝蒂法背着我们吗?”
“不可能!”蒂法唱歌一般地回应他,什么鬼,她好像比她们高了三层。
她们终于追上了她,杰西喘得像是第一次见到空气。她们可以睡一会吗?她需要睡一觉,她的腿疼得要杀人了。爱丽丝很好地将她治好了,但还是有点僵硬。
“我们也再也别干这个了。”她重复着爱丽丝的话。
她们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会,接着溜进了66层的门,不过只有一秒,爱丽丝再次顿了一下接着冲回了楼梯间。更多的塔克斯,杰西和蒂法从门缝中偷看。两个人,她身边的蒂法紧绷起来,看来这意味着至少其中一个当时也在圆盘上。可能那个黑发的,那个红发女孩看上去太甜美了,不太像是会谋杀几千人的人。
“你到底认识多少塔克斯,小姐?”杰西问。
“那个女孩除外,我没见过她。”
“看起来他们正在往左边的实验室走,我们去右边?那里写着科学部门入口。”
“你觉得他们在里面?”蒂法问。
爱丽丝看上去更加悲伤了,她在隐瞒着什么。看来决定透露多少未来的事是个艰难的抉择。
“是的,我知道他们在那,他们会被送到宝条手上的。”
“宝条是谁?”
蒂法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颤抖着,“他就是科学部门的头子对吧?在尼布尔海姆的那个。”
让克劳德因魔晄陷入昏迷状态的人,杰西的胃里一沉。是的,她们必须赶快。她将门打开了一些,没有看到更多的塔克斯,或者别的人也是,现在就是她们的机会了。她们弯着腰延着墙面向前冲着,接着溜进了科学部入口的门。第一部分很顺利,有一些小型实验室,但想要进入走廊尽头的那个大型实验室需要钥匙卡,她从这一侧就能看出来。该死,直到现在她们都幸运的不需要员工通行证,她父亲的钥匙卡就在她后面的口袋里。不过在总部可能没什么用,她带上只是以防万一。不管怎样,她们需要找到一个真的有许可的人。
“检查一下这些小实验室,或许有些蠢蛋科学怪胎会忘记拿他们的卡。”
大概有十二间实验室,走廊前端标示着200-212。杰西每探进一间实验室都觉得里面看起来都更怪异一些,这甚至还不是主实验室,她不确定她想知道那扇门里面有什么。杰西刚在一张桌子的边缘找到钥匙卡就听到了爱丽丝叫她。很好,她拿上了它,谁知道它能不能打开那个吓人的大门呢,神罗有一大堆的限制,不过还是比她父亲的好。
她跑进了旁边的房间,爱丽丝又叫了她一次,声音有点急促。
“嘿,我找到了一张……”她胜利的笑容消失了。
这个房间里有……血迹,在那个带着束缚带的奇怪的墙上,另外其中一张实验床上也有。爱丽丝在她左侧的角落里,她正在摸扎克斯的破坏剑,就靠在墙上,克劳德的剑也再旁边,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他们的衣服之类的东西放在地板上。
爱丽丝看起来很惊慌,“他们之前在这。”
很好,那么那些血也是他们的了。她甚至还能更生气,杰西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数据板,小到可以放进她裤子上的储物袋里,或许那上面有他们的位置。她一碰到它就响了三次,她拿起来将它关上了。等她们检查完房间后就可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关于他们的东西。如果没有的话,它或许也会有一些雪崩可以利用的神罗的情报。要想黑进这些电脑需要太长的时间了。
“我们得带上他们的东西。”她说。
爱丽丝阴沉地笑了,“你能拿起扎克斯的破坏剑吗?”
呃,大概不行。
“伙计们!”蒂法在走廊深处大叫,这是个被抓的好方式,“这边,我找到他们了。”
杰西和爱丽丝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惊讶表情,她们冲了出去。
显然,在最恐怖的实验室里,在蒂法的身后,几乎全裸地在地板上颤抖着。
扎克斯和克劳德。
他们看上去糟糕极了。
但她们找到他们了。

***

“我不敢相信你找到他了,西斯内。我从监视器里可找不到他。”
西斯内笑了,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也不敢相信这个,直升机回来的时候她不在停机坪上,所以她还没见到扎克斯。
“相信我,我也很惊讶。幸亏我总是在查看雷诺的状况。”她说,他们又上了一个扶梯。
曾对她笑着,所有人都知道雷诺随时都需要有个保姆看着,她之前都不敢相信路德会答应成为他的搭档。他们曾经痛恨彼此,非常痛恨。现在只要雷诺没挂在他的肩上路德就会变得慌乱和紧张。
“不过你真的需要给他们打镇静剂吗?这有点冷酷,我用无线电通知你不是为了让你直接给他们一枪的。”
她甚至听到了曾罕见的笑声。
“情况越来越紧迫,没有时间了,扎克斯已经承受了足够多,我是想我们可以将他们送到医务室直到他们醒来。”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确定他已经死了,哪怕我们没找到他的尸体。”她曾经如此肯定,看看那片沙漠吧,那里几乎不可能找到人。
“想想他解决掉的那些士兵。”
“还有直升机。幸亏我们的人没有参与,只是借调。”
主医务室的护士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将扎克斯和……那个孩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史特莱夫?转移到了楼上的医疗实验室好进行更加私人的治疗。西斯内觉得这有点奇怪,那里离宝条的楼层太近了,幸亏那位教授这一周都待在他的实验室里。已经好几天没人见过他出来了。
“我们得在宝条发现前转移他们。”曾说,替她撑着门。
“我们之后要怎么隐瞒他们的存在?”
“我们会想出些什么的,可能让他们在内政部门待一段时间,直到我们知道该怎么帮他们。”
西斯内不确定他们需要帮助,他们在平台上看起来很不错。
“好的。”他们确实有自己的医疗设备,如果扎克斯和史特莱夫需要的话。雷诺经常使用它们,她克制着笑意,那个叫史特莱夫的孩子确实狠狠地揍了雷诺一顿。他仍然一瘸一拐地走着,甚至是在用了两个治疗魔法并且已经过了快两天之后。曾看向她的表情像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很有趣,雷诺有时候就是个小混球,他需要被修理一下。
他们在前台的护士那里登记,她很礼貌,但没有看向他们的眼睛,真奇怪。同时她也花了点时间才回到他们面前,不该等这么久的,扎克斯和史特莱夫只是被下了药,不存在任何严重的医疗问题。见访客,尤其是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看了眼访客登记,妈的。
“曾,看。”最后一个访客……
“宝条的首席外科医生?”
糟糕,他是怎么发现的?他们快速地走过走廊,尽头右侧的房间。没有人, 里面是空的。
宝条转移了他们。
“曾。”
“该死,他是怎么发现的?”
“你没有告诉他对吧?”她必须问一下……这不是第一次了。毕竟宝条是那个要求找到他们的人并且曾……经常改变主意。
“不,西斯内,我知道我有些行为有点问题,不过我确定我没有向他告密。”
宝条诡计多端,或许曾无意间泄露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这就是为什么她痛恨书呆子,他们都有点太过聪明并且太过狡猾。
这也让事情变得更加艰难了。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