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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最後一天

「啪嘞」

壁爐裡乾燥的木頭在燃燒的高溫下裂開,在室內的安靜下發出突兀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打吨的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裹緊身上柔軟溫暖的毛毯,躺在毛茸茸的地毯和鬆軟的抱枕上面,勾得人只想做條懶蟲子窩著不起來,特別是在這樣的冬日大雪中溫暖的屋子裡、尢其是再加上激烈的性愛後。

天氣極冷,窗戶只打開了一條小縫通風,滿屋子海洋鹹水和麝香混合的費洛蒙味道久久不散,海因里希盯著地毯上一塊被不明液體打濕黏成一團的毛毛,回想不起剛才明明是在準備除夕大餐,為什麼會變成做愛呢? 好像是看著專心做飯的范倫丁很迷人,自己忍不住撲上去親吻,還是范倫丁把做布丁用的焦糖倒在自己胸瞠上開始的?

海因里希把臉埋在抱枕裡偷笑,雖然知道是自己過度想像,但是還覺得他們現在相處好像新婚夫婦喔。嗯,好像是要多謝那個愛慕威廉的瘋子。

一個多月前,正是二人的關係最尷尬的時期。海因里希懷疑范倫丁恢復記憶了,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撩撥。但是范倫丁若無其事的作息,住口不提有關於記憶及過往,只是態度變得不冷不熱,對性事要求亦減少了。不過海因里希幾乎可以確定,因為范倫丁掩飾得再好,看他的眼神已不再全然的信任和純粹。

二人都按捺著開口的機會,最終是范倫丁先坦白了。

范倫丁淡然地闡述自己已全部回復記憶,身體亦已無大礙,溫文有禮地表示這段時間勞煩照顧,為了不再打擾會盡快離開,甚至婉轉地暗示這個救命的恩情來日一定會還。

之後說了什麼海因里希記不大清楚了,只記住了那時范倫丁帶著微笑卻又疏離的臉和如深海般冷冽拒人的眼神,彷彿昨天睡前才擁吻過的二人今天只是談判桌上的陌生人。

海因里希甚至覺得顫抖,興奮於那個熟悉的范倫丁回來了,強大又高傲,溫文外表下隱隐透出視人如螻蟻的冷酷,一直密切注視的人如出一轍的重新出現在面前,海因里希莫明的激動,下意識的以為心臟的隱隱作痛是原於太過興奮。

即使那像是在心臟被破開一個口子,充滿空洞洞的鈍疼和涼風灌入的冰冷。

當晚海因里希以「范倫丁的康復慶祝及歡送會」為名,二人享用了豐盛的晚餐甚至開了瓶價值不菲的紅酒。然後深夜時,小別墅被人闖入了。

那個傻子自稱是威廉先生的愛慕者,挺有兩把刷子的避過了保鑣和監控,想要殺死范倫丁。但是他魯莽闖入的是海因里希的睡房,海因里希因驚醒後反應不及受了點輕傷,然後和趕到的范倫丁合力輕鬆搞定了入侵者。

事後海因里希以為是要分別的時候,范倫丁輕飄飄一句 : 「這裡不安全了,我們要換個地方住。」沒有再提要走的事,把他樂的上天堂,范倫丁說的是「我們」!! 要換地方住! 繼續一起住的意思!

就這樣,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崖邊小別墅,搬到英國一個偏僻小鎮暫居。這小鎮人口不多但富有人情味,對於外來人亦表現親切。雖然說前往鄰近大一點的市區要駕車2小時以上,但日常所需小鎮市集裡都足夠補充,而且這邊似乎還沒有下達到范倫丁的通緝令,最重要的是遠離那個討厭的威廉!

深冬中整個小鎮都被白雪覆蓋,只露出或棕或紅的房頂,冒著白煙的煙囪,和高大耐寒的松木。聖誕剛過,家家戶戶的裝飾還沒有拆下來,門外的花環、松果圈昭顯著小鎮的熱鬧。

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馬上就要邁進新一年,全鎮也在熱鬧的團聚著。

想起來,在海上撈起范倫丁的時候也是冬天,偷來的時間,也竟已經過了一年。

………..

范倫丁習慣在事後沖澡,把一身黏膩洗去。

回到房間時,靜音狀態的手機正在閃爍,來電顯示為M。

范倫丁看了一下房外,客龐安靜的不見人影,才走到窗邊接通電話。

M是少數范倫丁回復記憶後聯絡的人。二人在特殊渠道認識,從沒見過面,互相以代號稱之,是范倫丁作案工具的重要供應商。

二人交流了一下最近有用的訊息,末了M問 : 「你什麼時候回歸?」

范倫丁看著窗外大雪飄零,漫不經心的道 : 「遲一點吧。」

那邊傳來輕笑,透過電話傳來的聲線有點失真 : 「別是在伊甸園裡安逸得捨不得吧?」

「閉嘴。」范倫丁皺眉,不自覺地用冷漠掩蓋被說穿的惱氣 : 「少管閒事。」語畢掛斷電話。

捨不得安逸? 范倫丁嗤笑,生性中的暴戾和黑暗注定他和安逸無緣,他享受的是鉅細無遺的分析、細緻精心的佈局策劃、一絲不苟地執行和收尾、掌握別人生命的快感。他當之無愧的是完美的犯罪者,怎會甘心於平淡庸常。而且,威廉...... 威廉還在那裡。

只是,現在這樣的過家家遊戲也挺有趣,故且就這樣玩一下也不錯。

范倫丁把手機隨便拋在床上,走出房間。

走近了才發現海因里希就這樣趴在地上的靠枕睡著了,范倫丁先到壁爐添了兩塊木頭,讓火燒得更旺一點,才到沙發前坐下。

海因里希兩頰被爐火烘得紅噗噗的,毛毯因姿勢滑落,露出光滑的肩頭。

范倫丁忍不住手癢,在他頸項肩膀輕撫,甚至揭開毯子向下摸。突然眼光一頓,視線落在海因里希手臂上的一道新傷。

那是上個月被入侵者刺傷的痕跡,那晚倒是令范倫丁對海因里希刮目相看,看著平日好脾氣的海因里希,對付敵人時果敢狠辣,毫不手軟,那個瘦削矯健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范倫丁所有目光,更是心頭一動的決定留下,想親手在海因里希身上發掘更多驚喜。

傷口橫跨上臂,當時受傷不深,現在已經逐漸癒合,留下一道粉紅色的傷痕,只是海因里希皮膚白,才襯得傷痕更為顯眼。

「嘖。」范倫丁心生不悅,伸手去揉搓那道疤痕,說不上是矯情的心疼,只是有種所有物被佔污的慍惱,像是小孩子心愛的玩具車被人劃了一道,莫名的佔有慾想要把那痕跡抹掉,手下愈發用力。

「范…?」海因里希被手臂的麻癢弄醒 : 「怎麼了?」

范倫丁不以為意收回手,改為撥弄海因里希睡得亂糟糟的頭髮 : 「沒什麼。」

海因里希盯了半晌他沒發現什麼就不再追究,反而自己笑了,趴在范倫丁胸口問 : 「你猜我剛剛夢見什麼了?」

「不會是春夢吧你這色鬼。」范倫丁低笑。

感受到范倫丁說話時胸膛的振動起伏,海因里希很是享受這樣的親密,抬起頭來 : 「我夢到上年這個時候的你。」

那個時候范倫丁身受重傷,剛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渾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眼神無辜懵懂的像個初生兒,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軟綿得詭異,卻看的海因里希心痛又心軟。

「那時你好可愛喔,我說什麼你都聽,」海因里希取笑范倫丁,伸手去摸他頭髮 : 「嘿嘿,好乖好乖。」

「所以當初你就是這樣誘拐我嗎?」范倫丁捉住他作惡的手捏在手裡。

海因里希笑得眼尾微微勾起,像隻狡黠的貓 : 「我沒有,我不是一直很君子的嗎? 先動手的人可不是我。」

海因里希倒不提自己在范倫丁易感期時,明知會勾起自己發情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事,這是對Alpha來說是不折不扣的勾引了。結果當然是二人都忍不住滾上床去,才正式勾搭在一起。

范倫丁捏著這個機靈鬼下巴,親上去堵住那張明言善辯的嘴。范倫丁舔弄著柔軟的唇瓣,海因里希笑著鬆開牙關,任對方的舌頭闖進來攻城掠地,後來又不甘示弱的逮住了入侵的舌頭,卷住吸吮,二人交換著甘甜的津液,忘情纏綿的親吻著。

良久才分開來,唇舌連著銀絲斷開,海因里希看著情人被親吻得泛著水光的嘴唇心情大好,把手伸進范倫丁手心裡,又覺得不夠似的調整成二人十指緊扣的姿勢,然後賴在范倫丁身上不肯動了。

范倫丁任著他賴皮的樣子,摸著海因里希半長的金髮,柔軟的頭髮令范倫丁想起以前和妹妹一起住的時候養過的一隻白貓,那隻跟海因里希一樣有著淺藍色眼珠子的小白貓黏人得很,每當范倫丁回到家都會被纏住要摸要抱的,撓牠下巴了就會乖乖的攤成貓餅…… 就像現在的海因里希一樣。

牆邊立著的古董座地鐘規律地響著,鐘面玻璃窗映著二人相偎的身影,溫馨得像個夢。范倫丁看著倒影,突然發現自己臉上竟帶著不自覺的笑意,不是平日那種臉具般翩翩紳士的微笑,而是充滿暖意柔情、連眼神都濃情蜜意的,像是陷入熱戀快樂中一樣的笑容。

范倫丁收歛笑意,心中一凜,從沒想像自己會露出這樣傻子般的笑容,一瞬間想把懷內的海因里希推開。手伸起,卻在空中猶豫半响,最終掙扎的把手放在人的腰上。

范倫丁不是很理解現在的感受,脫離掌控的感情和陌生的悸動令他非常不安。早早就習慣獨立生活的他甚少這樣的和人親密接觸,連自己的親生妹妹都少有親近擁抱。范倫丁覺得這樣陌生又詭異,卻忍不住沉淪又捨不得放開。懷中的人明亮溫暖,相觸的皮膚暖得發燙,同時帶給他以前從沒有的感受,平淡、溫馨卻濃烈。

明明是他最不屑最不甘的平凡安逸生活,現在竟然覺得享受。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大概是鄰居帶著小孩子在花園裡準備新年倒數,很是熱鬧。

海因里希蠕動著要起身,范倫丁收起眼中湧動的情緒,調整好表情。

「差點就睡著跨年了。」海因里希親親情人下巴。

「嗯,還有一分鐘。」范倫丁替他整理好滑落的毛毯,蓋好赤裸的身體 : 「要不要出去倒數?」

海因里希笑嘻嘻的靠在范倫丁身上 : 「我才不要,太傻了。」

二人無聲依偎著等待零點的到來,海因里希把玩著范倫丁修長的手指,直到被人緊緊捏住牽實才消停。

室外傳來騷動,然後是零散到逐漸整齊響亮的倒數聲 : 「……五! 四! 三! 二! 一!!!!!」接著爆發著歡呼聲、尖叫聲、互相祝福、甚至夾雜著香檳「呯」的開瓶聲。

「我的范,新年快樂!」海因里希湊上去親范倫丁臉頰,笑的明媚。

如果以後每年的最後一天都能與你度過。

「新年快樂,海茲。」范倫丁回親情人的額頭。

明年的這個時候大概我早已厭倦了吧?

海因里希垂下眼簾,伏身跟范倫丁擁抱,盯著壁爐燃燒的火焰,吞下溢到唇邊的願望,覺得自己像隻撲火的飛蛾。

教堂敲響莊嚴宏亮的銅鐘,低沉空靈的鐘聲伴著羽雪迴盪著整個夜空。

琉璃剔透的冰藍眼眸映著跳動的金紅火焰,海因里希依賴的窩在范倫丁肩上,露出微笑。

即使撲火,也將拉你與我共舞火間。




3745字 by不如長眠
除夕及新年限定主題
Tag : 牽手/依偎/火爐/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