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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薩對那老人的印象一直是醜又髒還粗俗，多半時間他也不會去接觸到那名老人，回憶頭幾次見到阿布勒在五彩的布棚下與老人閒談時，舉止都表示了對老人如父般的尊敬順從。

在秋季的下午，臨終時阿布勒依舊在老人身邊，以薩難得沒被阿布勒傳喚在身邊，也沒指派忙碌的勞事，他就在薄紗帷幕後聽著兩人的閒談，老人幾乎只能用虛弱的笑聲與喃喃聲回應阿布勒。

「所以當北方蘇丹不屑的對窮小子說『你什麼都沒有，要怎麼讓我更富有？」窮小子卻回他一句『認了我的話，您不就多一個兒子了嗎？』」
「哈、哈哈...老笑話...那所有故事裡...就這個精妙...」

「只是覺得有趣就記下來了。」阿布勒繼續說「對了，我這裡之前有請人來準備繪製麥加的風景畫。」
蓋圖巴應了聲，眉頭輕輕往上揚。
「你之前還念念不忘那裏的夜色，不過該畫白天嗎？畢竟真主要我們在日下行走...但你喜歡星星閃爍的樣子吧，還是夜晚好？」

一陣短暫的沉默讓，以薩微微轉過頭，接著就聽見阿布勒以沙啞的嗓音輕聲默念：
「....吾人屬於真主，最後也回歸於真主身邊。謝謝你，蓋圖巴。」


───


那是蓋圖巴遺體下葬的第一晚。
第二個白天一到，阿布勒就將遺體送去寺裡，因為蓋圖巴無子嗣所以幾乎是阿布勒辦下全程的工作，為遺體淨身，裹布，行禮，埋葬...以薩不打算參與全程，他想既然阿布勒沒特別說，就在行禮的時候早早回住的地方。

可阿布勒沒說的憂傷多少留在他眼底，儘管回歸真主身邊，對於現在仍是一種分離。以薩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他聽見深夜時阿布勒總算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內。
腳步聲往自己床邊走來，接著是溫熱的手撫摸臉龐後就收回，反倒轉往桌邊點燃蠟燭，翻開帳本計算著交易。

以薩反而從床上坐起，拖著被子往對方肩上一裹，阿布勒抬頭就看以薩往自己懷裡鑽，找到了以往在懷中最舒服的位置。
紅髮落在頸側，自己能枕的暖又舒服，再來阿布勒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這是以薩覺得最好的位置。

「真難得。」阿布勒嘴角輕勾，他予以薩確實不是單純的主僕，更多一份情愫...卻也沒想到以薩這樣主動關心。
「你閉嘴，是這被子不夠暖。」

「恩，我花太多時間在處理風景畫上了，忘了換厚被子。」
阿布勒一手蓋在以薩頭上輕柔順著。
「他還沒告訴我風景畫夜晚好不好。」
以薩閉著眼，聽著風景畫那幾個字，他感受阿布勒胸口的特別不穩的起伏。
「他會喜歡夜晚的，能藉著天上的星星看顧你。」
幾滴淚便是包含了他對分離的不捨，一滴一滴輕盈的落在他們的薄被上，落不盡他倆依偎的溫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