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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不下數千、數萬次的疑問,不管對方的答案是肯定抑或是否定,都已經不重要了。 硬是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衝動一個勁地往肚裡吞,庫恩又向靜立在側的卡巴內湊上幾步,無聲地揪上對方外套的一角的他,已經不願再經歷任何一秒與對方的冷戰。 「抱歉,你應該沒想到我會帶你回來業都吧。」 語帶幾分歉意,卡巴內輕輕將手心覆上那隻揪著自己衣角的手。 「卡巴內不需要道歉,只是……,」 「別擔心,我沒問題的。」 簡短的回應彷彿是看透了對方欲言又止下的心思。 庫恩微微抬頭往身旁一瞧,映入眼簾的是卡巴內那抹沉穩而溫和的笑容, 「即便曾經恨過、也後悔過,但都已經過去了,事到如今我能做的,只有牢牢將業都曾經存在的證明記在心裡。」 像是在斟酌著每一字、每一句的緩和語調明顯少了曾幾何時的從容與自信,但此刻卡巴內向庫恩訴說的話語卻明白表現出足以讓人信服的堅定。 「庫恩,接下來的路,你還願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嗎?」 順著卡巴內的視線看過去,是那經歷千年滄桑仍舊屹立不搖的業都王宮。 「我願意。不管卡巴內去了哪,我都會緊緊跟上的。」 冷戰結束的那天,庫恩便再次下定決心,這輩子不光只是要幸福地活著──而是要在有卡巴內的陪伴下度過幸福的每一天。 給予允諾並扯開笑容的同時,庫恩總覺得鼻頭也跟著隱隱發酸。 隨後順著緩坡步上山丘頂端的兩人,終於在睽違千年後再次看見業都王宮的全貌。 經過歲月的洗禮的業都王宮,儘管早已褪去往昔那令人震懾的華麗與宏偉,轟然豎立的石柱及殘存的石牆、磚瓦仍在千年後堅守著業都曾經的榮光。 斑駁的大門和離去那天一樣依然緊閉,將過去一段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封藏於內。 卡巴內仔細撫過門上每一寸淡去的花紋,彷彿只要這麼做,就能感知到深藏在門扉另一側的點滴追憶。 接著又將雙手握向那厚重門把的他,猶豫片刻卻縮回了手並毅然調頭離去。 「不進去看一看嗎?」 「不了,要是不小心把大門弄壞那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 庫恩疑惑地撇了撇頭,儘管沒有完全被卡巴內的說詞說服,他還是加快腳步跟上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讓那些埋藏在王宮內的過往繼續靜靜地沉睡在時間的渦流之中,想來也不是件壞事,或許卡巴內是這樣認為的吧。回頭再望了眼那緊掩的門扉,庫恩不禁暗自推敲著。 * * * 沿著圍籬繞過王宮正殿,位於後方的空地本該是一派百花齊放的花園,但隨著千年時光的流逝,視野所及只剩一片寸草不生的黃土。 一路走來,這樣的轉變本就在庫恩的意料之內,但親眼所見這番景象的他,終究還是擋不住那襲上心頭的失落與惋惜。 他一直都記得,在整個業都,他最喜歡的就是王宮後頭這座總是盛開著各式花草的花園。 側眼瞥見抿著嘴不發一語的庫恩,卡巴內順手攬上那頭倚向自己的紅髮並輕緩地拍了幾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轉移對方注意的他,只能用這樣笨拙的方法去安撫那短時間內無法提振的低迷。 「要不要到前面坐一會?走了兩整天也該休息一下了。」 前方空地的盡頭是這座山丘的邊崖,只要從那遠眺,便可以一覽山腳下王城的全貌。 簡單應了聲的庫恩,情緒顯然還是有些低落。 卡巴內隨即領著他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土堆上席地而坐,放眼望去的殘跡勉強還可拼湊出過去的街景。 而在夕陽渲染的一片橘紅中,遠方一道不容忽視的龐然巨影,正是中樞教會那依舊飄浮在空中的據點──方舟。 「這個拿去吃吧,這可是科諾伊特地為你做的。」 卡巴內遞上前的乍看下是個普通的麵包,不過既然是科諾伊的準備的,必然有其別出心裁的地方。 果然不出庫恩所料,一口咬下的麵糰如同剛出爐般鬆軟,夾藏在裡面帶著酸甜的清香的內餡是庫恩喜歡的味道。 「這種莓果不是很難栽種嗎?把那麼珍貴的莓果拿來作成果醬,會不會有點可惜?」 「『只要庫恩大人喜歡,只是單單的莓果再種一下就有了!』那傢伙是這樣說的。」 語氣中一貫的平淡模仿起自家隨從講話調性所充斥的違和,不免惹得庫恩一陣發笑。 「……我有講什麼奇怪的話嗎?」 著實不懂庫恩笑點的卡巴內一臉疑惑,他從沒想過要藉著刻意模仿科諾伊來舒緩對方低落的心情。 只是這樣的插曲在回到地下後再次被庫恩提及,隨後在科諾伊追問之下難掩困窘的卡巴內暗自發誓再也不會妄然引用自家隨從的發言,這部分倒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卡巴內,謝謝你。」 終於打住笑聲的庫恩轉過身,夕陽渲染下的橘紅髮絲襯著一雙如寶石般的石榴色大眼,千年以來相同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改變,也一如過往深深吸引著卡巴內的目光。 「我可沒做什麼值得讓你感謝的事。」 下拉的兜帽只是為了遮蔽過於熾烈的夕陽,順便擋下這段時間被對方直視之下仍會竄出的些許羞窘。 看到卡巴內的反應,庫恩又笑了笑,隨即轉回去繼續小口啄食著手中的麵包。 直至夕陽西沉,點點星子逐漸綴上寧靜的夜空,卡巴內這才再次開口, 「庫恩,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大概是朔月後的第十天吧。」 就算移居地下的日子無法憑藉著月亮的圓缺計日,庫恩始終沒忘記過去卡巴內教會他的計日方法,他這才想起千年前來到業都不久,當夜空也是掛著相同月形的某天,似乎是個對業都而言相當重要的日子。 「初夏第一個朔月後的第十天,是『業都』這個國家誕生的日子,每一任的業都國王也都會選在這一天登基。」 「所以一千多年前的卡巴內也是在這一天當上國王的嗎?」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想在這天回來業都看一看。」 隨著時光悠然流逝,在卡巴內的認知中這世上早已尋不著任何跟業都有關的痕跡。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頻繁地出入地上,他也不會在與庫拉的閒談中得知業都遺跡還存在於世的情報。 但即使已經比過去幾百年來還能更坦然地面對業都滅國的事實,卡巴內還是沒有足夠的自信獨自去踏上探尋故國的旅程。 掙扎了好一陣子,他才終於開口詢問庫恩一同前往地上的事,而不知道旅途目的地的庫恩,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卡巴內難得的邀約。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帶我回來業都。」 仰望滿天星子的庫恩語帶輕快說道。 他本以為業都的存在對卡巴內而言早已是個不得碰觸的禁忌,但顯然是他低估了這位業都國王心中那份對於故國的執念。 「如果我提前告訴你目的地,你還是會跟著一起來嗎?」 「當然會,因為我們已經約定好,不管往後發生什麼事都要一起面對,不是嗎?」 庫恩舉起右手勾了勾小指,阿魯姆曾告訴他這個動作代表著互相約定的信號。 「是啊,你說的沒錯。」 直盯著左手的小指,卡巴內仍然無法忘記在阿魯姆催促下勾上庫恩的小指有多困窘,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天再次許下約定的他絕不容許自己再次有任何反悔的餘地。 「要是沒碰上利貝爾跟阿魯姆,我們也不會像這樣一起來到地上。」 卡巴內邊說邊望向遠方,飄浮在空中的方舟儼然在宣示著中樞依舊橫行於世的事實。 他心裡明白,往後庫恩要是再問他曾不曾後悔,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但一味的後悔也只會帶給彼此更多的痛苦,遇見利貝爾和阿魯姆後他才驚覺到,現下該做的應該是緊握身邊最珍視的人並且好好活下去。 「所以,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這次絕對不會。」 側過頭凝視著自己的一雙灰眸再次染上沉寂千年的堅定與自信,讓庫恩看得有些失神,在中樞初遇的那晚,突如其來出現在面前的那個人也是用著如出一轍的表情誓言要改變他的人生。 「……卡巴內。」 「怎麼了,庫恩?」 「我……我果然還……,」 「果然還?」 直望著自己過於認真聆聽的神情,讓庫恩遲遲不敢將哽在喉間的告白坦然道出── 我果然還是好喜歡、好喜歡卡巴內。 「……我果然還有點餓。」 「還餓的話,我這一份也給你好了。」 面對如此出格的發言仍舊不為所動的卡巴內,順手遞上自己那份幾乎沒動過的麵包,而紅著臉接過對方好意的庫恩只能猛低著頭去掩飾一臉窘態,哪還管得了五臟廟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塞得下第二個麵包。 不過沒有意識到對方真正心思的卡巴內,倒也不排斥庫恩這種如孩童般單純的一面。 他也推測著或許就是這樣的個性使然,讓庫恩能在移居地下後還能跟一群孩子打成一片,為那段不見天日的生活增添了短暫的歡笑。 「庫恩,你可以再唱一唱那首和業都有關的曲子嗎?」 隨著挪移的腳步聲,庫恩感覺到一股輕柔倚上自己的背脊,近在耳畔的低語是來自背著他坐在身後的卡巴內依戀般的請求。 「只要卡巴內想聽,要唱幾次我都願意。」 輕啟的薄唇所流洩出的旋律,讓一段又一段的追憶迴盪在業都的每一寸故土。 一直以來深愛的故國並沒有滅亡,只是提前在歷史的洪流中停下前行的腳步,聽著庫恩輕唱出回憶中的業都,卡巴內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在這個曾經許下誓言要守護你一輩子的地方,我再次向你保證,庫恩,我會用這看不見盡頭餘生好好珍惜和你度過的每一個瞬間。」 輕輕勾上的小指,是約定好要一起在名為「永生」的旅途再次啟程的信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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