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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座》


　　當金南俊走出駕訓班的大門時，熾熱的陽光迎面而來，他下意識地瞇起了眼，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線，半晌後才恍惚看見被日光蒸騰而略顯朦朧的空氣裡，田柾國就站在對街的樹下。
　　才初夏的日子，天氣已經熱得不像話，田柾國只穿了件白色T-shirt和短褲，仍不住用手撈著領口搧風。金南俊眨眨眼，愣了會才快步跑過街。他的小男友看見他了，在他的腳踏上人行道時忍不住噗哧一笑：「哥，要看車才能過馬路啦！自己現在在學開車怎麼還會忘記？」
　　「當行人和當駕駛又不一樣。」金南俊咕噥道，才剛說完就被突然貼上臉頰的強烈冰涼觸感嚇了一跳。田柾國對他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時從包裡撈出的一罐冰水，遞到他眼前。
　　「很熱吧？」田柾國笑著說，「補充水分喔。」
　　「謝謝。」金南俊接了下來，扭開瓶蓋立刻喝了一大口，感覺自己才慢慢從缺水的邊緣活了過來，「啊……真的好熱。還忘記帶水出門真是失策。」
　　「我知道，哥把水壺放在桌上了，所以我才會過來。」田柾國說，「走吧，我開了車來。吃過午餐再回家？」
　　就算忘記帶水壺，田柾國明明也不用特地來接他的。金南俊想。他的小男友似乎有些執著於接送他來駕訓班，但他猜不到理由，或許是怕他哪天在駕訓班裡出了什麼慘絕人寰的車禍。所以他只是點點頭。
　　駕訓班周邊沒有車位了，田柾國把車停在了距離駕訓班步行大概五分鐘的停車場，於是他們一邊閒聊著一邊走過去。「這個天氣學開車真的會死的吧。」田柾國一手輕甩著車鑰匙，「我記得駕訓班的車子空調都很差。」
　　「是很差。而且車內比外面更熱，好像在烤箱裡。」金南俊捏著被他一口氣灌去大半的冰水寶特瓶輕晃，「大概真的太熱了吧，我的教練今天說要去洗手間之後就沒有再回過車上了……大半是我自己一個人練習。」
　　「遇到不好的教練了啊。」田柾國輕哼道，「……哥今天練什麼？」
　　「曲線進退。」一提及剛才的慘狀，金南俊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出來，「抓不到角度所以瘋狂壓線，我連方向盤怎麼打都不知道。」
　　「曲線進退本來就很難，連我自己現在都不記得我怎麼考過的……別擔心，哥之前不是說剛開始練習時還衝上安全島嘛，現在連路停都做得不錯了啊。一定可以的。」
　　他們一邊聊著天一邊走進停車場，金南俊可以看見田柾國的車停在停車場後方的樹蔭下。不對，或者說，他們的。田柾國習慣這麼糾正他。「我的副駕是屬於南俊哥的，所以這台車是『我們的』。」田柾國說，有點堅持的口吻，儘管這話沒什麼邏輯，但金南俊還是同意了。
　　田柾國掏出遙控器開了車門便彎身坐進駕駛座，而金南俊跟著進了副駕的位置。「不過馬上要模擬路考了，現在還是練不來曲線進退還是挺擔心的。」他一邊繫安全帶一邊苦笑道，「之前被說『為了世界和平還是不要考駕照的好』感覺不是玩笑呢。」
　　田柾國跟著繫上安全帶，一邊低聲咕噥：「對啊，明明那麼辛苦，我不明白哥為什麼還堅持要考駕照嘛。明明我來載南俊哥就可以了啊。」
　　金南俊眨了眨眼，看著小男友不自覺地鼓起臉頰，忽然覺得明白了什麼。「小國啊。」他試探性地用故作玩笑的口吻道，「我如果學會開車，會寂寞嗎？」
　　田柾國肩膀一顫，而後又垮下。他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半晌才小聲道：「也不是……只是哥學會開車以後，就不需要我載了嘛。」
　　這樣啊。金南俊瞠大眼，後知後覺地意會過來，不禁被他孩子氣的想法逗得想笑。他沒有告訴田柾國，之所以突然想考駕照，是因為前陣子和金泰亨與朴智旻聊天時，他們說到了田柾國曾說過想和金南俊去公路旅行。或許田柾國本是打算獨自開完全程，但金南俊曉得這絕不可能，那太過辛苦，他也捨不得。
　　但如果這是田柾國的夢想，金南俊想，哪怕是隨口一提，他也想陪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完成。
　　「有什麼關係。」他輕聲道，「就算我會開車，還是可以坐在你的副駕駛座啊。而且就算我有了駕照，離可以單獨上路大概還要很長的時間吧。」
　　田柾國從手臂裡抬起頭來，揚起眼看他，下顎還頂著方向盤，「可是……」
　　「而且，」金南俊打斷他，伸手揉了揉田柾國的頭髮，微笑著柔聲道，「我也想讓柾國坐我的副駕駛座。」
　　田柾國瞪大眼，怔了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猛然坐直身子大聲哀嚎：「不行啦哥！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講這種話啊！這樣不就讓我很想在這裡吻你嗎──」
　　金南俊停下手上的動作，故作思考了一下，才嚴肅地道：「安全駕駛第一。所以呢我們回家再說。」
　　田柾國聞言，盯著金南俊看了會，突然傾身上前，在他的唇上落了個輕吻。「沒錯，安全駕駛第一。」他滿意地點點頭，伸手發動了車子，「所以剩下的，我們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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