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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十三(中)
NatalieDADA
......

克劳德无法挣脱如此结实的束缚带,而且它们或许很久以前也被用来绑住萨菲罗斯。他还没有接受过适当的强化,还不像个特种兵,所以如果它们曾束缚住萨菲罗斯,那么。那么,他也没可能成功,哦,神哪。死亡女神。

陨石坠落之后,思念体诞生之前,利夫曾聊过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但后来他学乖了,永远不要再当着克劳德的面提起。因为克劳德之后不会再被别人参考那段经历熟练地贴上标签,而后塞进单薄的刻板印象里。他现在就在这里,就在活生生地应激。尽管宝条已经十分小心地注意着不要不可逆地彻底玩残这个样本,但有时依旧会搞得一地破碎。好吧。身体。至少得完整。否则样本形态会变得很不美观。大意了。

注射针。

正宗有点像注射针,或许,长而窄,轻而易举就能扎破皮肉、刺入血管,但却又从不会从尖端滴落魔晄,推进着灌满克劳德。他记不起来了,不管怎样,他此时此刻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因为宝条正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漠到毫无人味儿,再一次重复扎进注射针,推动活塞,注入魔晄。基准线测量。建立基本需求,推动实验进入新的阶段。

哦,神呐。

过去的十五年里,他精神上裂开的缝隙渐渐结痂愈合;但现在,这道旧伤疤再次被撕扯开。

不,他尖叫出声。

......

扎克斯醒来的一瞬间,头痛欲裂,觉着一定有颗小行星掉下来砸中了脑壳。“......嗷。”

旁边什么地方似乎传来了些动静,但他并不急着马上睁开眼睛。那么猛的动作很可能一下子让他头骨被扯裂,脑仁掉出来。

“扎克斯。”

“是的,长官——嗷嗷嗷。”火辣辣的疼痛开始在头上炸开。他顿了一下,然后更慢地说道,“请告诉我,如果我这就要死了,至少之前我真的干成了件相当了不起的事。”

“你被袭击了,中尉。”

被谁,五台忍者?那些狗娘养的动作可真快......哦,狗屎。“克劳德!”

他猛然弹开眼,试图坐起来,随即意识到身下是一张医院的病床。但整个房间都在他眼前打转儿,如同正骑在金碟游乐场的陆行鸟身上颠簸摇晃,而如果萨菲罗斯没有伸手抓住他,他绝对会一头栽倒在地板上。“萨菲罗斯,克劳德——哦,草,我们得找到他——”

“中尉。扎克斯。扎克斯。”扎克斯身体抽搐着还一个劲儿想爬下床往外冲。萨菲罗斯拔高声调,一直嚷到他回神冷静下来才收声。他扶着扎克斯在床上坐好,然后一只手压在对方肩上,喃喃道,“你和那个女孩被送到了医务室。那里残留着战斗的痕迹,但却毫无克劳德出过手的迹象。发生了什么?”

萨菲罗斯严厉的问话中透着冷静,而扎克斯则趁此机会紧紧抓住对方话语中的这丝镇静,拽过来撑住了自己,稳住心态。于是萨菲罗斯放开他,微微后退了几步。“嗯。我那时正带着他们去医务室。克劳德坠在我们身后走着,我想那是因为他觉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只会让伊丽娜更难过或是别的什么——伙计,你知道他杀了三个人,还把刀捅进了第四个人身体里留作临别赠礼吗?”,当萨菲罗斯才颇具个人风格地挑起眉时,扎克斯就急匆匆地又开口往下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敢发誓……但这本应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们可是走在神罗大厦里面啊。长官,我敢发誓这股血腥气绝对和弥漫在巴诺拉地区的一种如出一辙,除了这些类犬怪物比我在那里见到的更庞大、更凶恶。

萨菲罗斯眯起眼,神情浸着阴郁,若有所思道,“它们身上有印着任何标签或图腾吗?任何能透漏身份的东西?”

“我不觉得有,但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怪兽们突然冲进走廊迎面扑过来,快到扎克斯差点来不及把伊丽娜推到身后,拔出剑来。打头的两只巨型犬兽瞬间被斩杀了,但第三只却利用了走廊狭窄到转不开身的地形,从他架起的剑下滑过,溜到了身后。随即,扎克斯被糊了一脑袋血,又粘了一脸狗毛,与试图挖出他喉咙的六英尺尖爪角力,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摔下来。但他一定是在混乱中一头狠狠地撞上了什么,力度大到直接昏倒在地。这对一直喊着要成为英雄的人来说真的太尴尬了。

“利贝拉博士在你和伊丽娜的血液中都发现了镇静剂的残留。”萨菲罗斯轻轻地说,“这看起来像是有人利用了你之前的心烦意乱。”

“我被下了镇静剂?”扎克斯愤怒地想要个解释。“该死的!长官,什么——我能猜到他们是要抓捕克劳德,但为什么竟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我的意思是,比如直接就在神罗大厦里面动手,这么做实际上并不巧妙。”

他注意到萨菲罗斯下巴的肌肉绷紧又放松好几次,然后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想这就是宝条的强硬作风,而我一直在试图避免这件事发生。”

“等等,狗屎,你是指这是宝条干的?废话。宝条会把他带去哪里?他都是在哪里搞那些特种兵升级计划?”

“我不知道,但这意味着我必须比预期更早地采取行动。我相信你一定把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一直记在心里?”

“当然。”扎克斯断然答道。他才不是那种会违背自己诺言或者泄露重要秘密的人。

然后萨菲罗斯给他讲了个故事,而他从未听过比这更疯狂、更不可能的了。一个从未发生过的未来,整个世界的终结,独自陷在一切漩涡中间的男人。他直言不讳地阐释道,之前扎克斯是为了克劳德而死,所以克劳德心中一直萦绕着想要拯救扎克斯的信念,执着到近乎精神错乱,而爱丽丝和萨菲罗斯的死亡也同样沉在心头。神罗依旧有着毁灭星球的力量,而这绝不被允许再次发生。很抱歉,中尉,但无论你想还是不想,你都已经是这个计划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这太疯狂了,即使扎克斯已经从爱丽丝那里听说过生命之流中回归与重生的循环流转,但他实际上从来没信过,老实说,这种精神领域的东西真不是他的菜。这件事很重要,这比安吉尔和杰内西斯目前的困境,要比扎克斯从过去到现在遇到过的任何事情都重要……重要地多。

即使萨菲罗斯对其中的原因也不甚了解,但他显然依旧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一切,而对方已经是扎克斯心中最理性、最花心思做分析的人了。“我们要怎么做,长官?”扎克斯问道,而萨菲罗斯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打算去找宝条。”

“好,”扎克斯缓缓说道,但随即一阵剧痛窜过他的脑壳,疼地他抽搐了一下。“那么,我猜安吉尔应该要带杰内西斯去见爱丽丝——还有对,我知道那个,安吉尔告诉过我了,而我逼地他起码骂了三种粗话发誓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有个现在呆在贫民窟的男人一直在为克劳德办事,而他的名字叫做文森特·瓦伦丁。他有过和宝条打交道的经验。我想要你找到他,然后看看他是否知道点什么。”

“收到。”扎克斯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更仔细地打量着萨菲罗斯,“长官,你还好吗?”

“如果你非要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中尉,那我恐怕不得不质疑你对心理学的基础理解了。”

嗷。“恕我直言,长官,你看起来真他妈的遭透了。如果你都不好好照顾你自己,那么之后错过某些好机会的概率可会相当高。”

“我之后会考虑你的意见,中尉。”扎克斯发誓萨菲罗斯周围的气温绝对骤降了好几度。

利贝拉走进来,这儿戳戳那儿捅捅,然后问了一些令人很不自在的问题。扎克斯被一通训斥,什么太过鲁莽,什么缺乏特种兵的常识,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而这期间的某个时刻,萨菲罗斯消失了,去做某些只有-星球-知道的事。扎克斯老实讲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而这并不仅仅因为他够艰难地才消化了已被告知的一切,而且也因为萨菲罗斯正理智地安排一步步复仇,这种沉静冰冷的怒火几乎已经在他周身具现化地熊熊燃烧。

("我实际上认识他还没多久,你知道的。但他看我......还有看你的眼神,就这而言,像是。像是,他真地看见的是你。虽然有点古怪,但我觉得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他或许都真的值得我去倾尽全力帮他。")

扎克斯正在更换干净的制服,然后冲医生挥手拜拜时脚下的地板突然震颤、摇晃,把他甩地撞上了墙。

“这到底是什么鬼?”

“绝对是地震,”利贝拉抓着台子稳住自己,声音从那里飘过来,“我没听到任何爆炸声。”

“但米德加不在地震带上——”

第二波地震,比第一波威力更小但持续更久,震地整个神罗大厦在他们脚下起伏摇晃。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但在有着九个魔晄反应炉为整个城市和神罗大厦供电的情况下,这本不应该发生。扎克斯早先那种不祥的预感又隐隐约约地卷土重来了。他等了一会儿,以防第三次地震突然袭来。而当地板依旧乖乖地呆在脚下没动时,他就动身朝楼梯走去。他躲过惊慌失措的员工,跑过一楼的大堂,冲进了主庭院。

眼前尽是一片混乱。地震过去对这个地区来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而现在似乎没有人知道该做什么或是期待什么。火车还在运行,至少,但当扎克斯想办法来到圆盘下面时,他发现贫民窟的情况甚至更糟。他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鬼?”

“你是瞎了还是傻了?”那个女人咆哮回去,猛地从特种兵手中抽回胳膊,后退几步,“这他妈的是地震,但我猜你们只要一直躲在那些该死的金色大厦里,那就根本注意不到。”很快,她就消失在不断涌动的人流之中。

我他妈怎么才能在这一片混乱里找到文森特?他的脑袋依旧一抽一抽地疼。有几幢建筑已经倒塌,而他可以看到附近的一栋房子被改成了临时医务室,以便尽可能多地在圆盘之下多设立一个救助点。他需要找到文森特,但惊恐和受伤的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又转而把他拉向了废墟。

“嘿,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抬起来大梁的这一头,我去抬另一头。别光站在这儿,这些人可等不了那么多时间!”

对方口气蛮横地确实有点欺负人,但扎克斯还是从幸存者中感受到了点貌似有序的领导,而这加快了救援进度。他可以一个人移开需要三四个人一同发力才能挪动的东西,而这相当有用。不过,如果安吉尔发现扎克斯用他的剑做了什么,那他一定会狠狠的踹这小子的屁股。

扎克斯拉出来一个年轻人,抱住他的腰凌空举起,以减轻年轻人的体重给他的断腿带来的压力,然后猛地拔出来手机。而当拉扎德的冷冰冰的声音才刚一响,扎克斯就立刻不停地咆哮,“没时间寒暄了,长官,但圆盘之下出了点状况。地震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摧毁了大量建筑物,而我们在这里死伤惨重——长官,我一会儿再解释为啥我在下面——派所有你能调动的特种兵和医务人员下来,这真的太他妈糟糕了。呃,萨菲罗斯将军现在有点忙——哇啊,等等,别因为杰内西斯和安吉尔都叛逃了就让我来当下一任指挥官——该死的,长官,只管他妈的赶紧把部队派下来吧!”

他毫不怜惜砰地甩上手机盖,别回腰间,喃喃自语道,“该死的官僚们......什么?”

那个年轻人正盯着扎克斯看,非常严肃,难道扎克斯的脸上粘着什么东西以至于所有人都突然看向他?

“你刚才是在叫支援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起来非常震惊。

“当然。因为我虽然是一名特种兵,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自己可以做成所有的事。我猜其他地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如果我们要搞灾后重建,那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忙,恕我直言,圆盘下面可能没有很多好医生。”

他将这个年轻人和其他受伤的人留在身后,转身再次回到了废墟之中。

......

当人们谈到说血液是红色的,只是“红色”,那他们真的丝毫都不了解自己嘴里正在谈论的东西。

他平躺在一张桌子上,赤身裸体,毫无基本的人格尊严。克劳德头歪向一侧,注视着插在身上密密麻麻众多管子中的其中一根正被拔出体外。那根管子之前是用来插在胳膊肘窝处完成静脉采血。透明塑料管隔绝了不断流通的空气,因此其中流淌的血液不会氧化,逐渐沉淀成黯淡的宝石红,接近紫黑,和淤青交相呼应。

......

当扎克斯终于得以瘫倒在野外医院附近的一片废墟上时,他身上已经黏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和汗水。此时傍晚已过,午夜已过,而太阳应该只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升起来了。筋疲力竭到眼睛刺痛发涩,而几个小时之前的袭击也依旧让脑袋隆隆直响,但他的身体状况依旧比那些一个接一个累趴下而不得不安排轮班的贫民窟居民要好。拉扎德派来的特种兵们加班加点地干了一夜,而到这时为止所有还活着能发出动静被救的灾民都找到了。而过了此刻,剩下那些没找到的受害者,大概率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康塞尔倒在他旁边的地上,身上也一样沾满了灰尘,就好像有人向他洒了一袋面粉。他的前臂上还残留着破口的擦伤。那时有一些瓦砾出乎意料地滚落,试图砸向他的手。“真是一场恶梦。”他咕哝着,得到一声哼哼作为回应。

“我很惊讶拉扎德竟然能如此迅速地派如此之多的人下来。”扎克斯回道,累到甚至抬不起眼睛去瞥一旁废墟里正拼命工作的神罗医生。

“据我所知,他自己可为此牺牲了点什么。我猜总裁和他的白痴马屁精们正试图把所有特种兵都关在大厦里,声称他自己的生命和神罗的未来正处于危险之中,并且需要被保护。怎么保护,我告诉不了你,那是因为地震实际上并非你挥舞武器就能击退的敌人。”

“什么,那些塔克斯就只是摆设吗?之所以设立他们的岗位就是为了保护他啊。”

“是啊,但是除了鲁德,他们实际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威慑力,不是吗?”

扎克斯哼了一声,想起来最近死在五台的一个塔克斯。他身材修长,但脸上落着一道伤疤,手中握着一把剑,以及闪耀着安吉尔曾一度坚持的那种荣光。“是什么改变了总裁的想法?”

“貌似拉扎德想办法让萨菲罗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而有了这两位一同提议,总裁怎么可能再认真地拒绝?”

“希望拉扎德不要因此被总裁责骂。”

“他很可能会的,”康塞尔悲观地预测道。“办公室政治就是这样。你下来这里做什么,扎克斯?”

“在找一个叫文森特的人......伙计,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文森特?”康塞尔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个子高高,黑发长长,看起来像个吸血鬼?”

“我还应该问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扎克斯疲倦地问道,因为老实讲,康塞尔就是这样朋友遍天下的人。

“经常和他碰面。”他含糊而平静地答道,“不错的家伙,虽然有点他妈的毛骨悚然。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我真的需要找到他。”

“他扮演着五台反叛军和一些我们本土叛乱派系之间的信使。有流言说,雪崩并不像神罗以为的那样消失了。”

扎克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那我怎么才能找他呢?”

“他经常打些零工,尤其是在围墙商店街的武器店。不过,如果你想更快地找到他,我猜你还不如直接找个五台人,然后试图声称寻求庇护。”

“草。”他心情复杂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