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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刺目的绿色光芒炸裂后，克劳德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几乎快有他整个人高的锋利巨剑。
那是他的老搭档——他的「六式」。自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经历各种风雨解决各种危机，以及，一起送走了许多他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人。
除去最初那二十来年，六式伴随他的日子几乎和他之后走过的人生一样漫长。
所以这次和星球定下契约后，星球也颇为贴心的一并把这把陪着他最久同时也是他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一起送了回来——只要他需要，六式可以在任何时候回应他的召唤。就和萨菲罗斯那把著名的妖刀正宗一样。
萨菲罗斯……一想到这个名字那张曾让他又爱又恨的俊美脸孔便无法控制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克劳德不由得一个激灵。——可恶！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甩了甩头，克劳德将大剑插在一侧的岩石上后，粗略眺望了下四周的情况。
因为刚才的两波攻击，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员几乎都在地上，或昏迷或重伤……虽然目前还很幸运的没有死者出现——不过再拖下去这也只是早晚的事。

情况有一点麻烦。克劳德微微蹙起了眉头。

解决这条黑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在克劳德看来不过也就是一只大一点的黑蜥蜴罢了）棘手的则是事后——他该怎么向之后赶来的救援队解释为什么所有人都受了重伤而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还有最关键的、打倒这头黑龙的人又是谁呢。

——或许他之后也一并躺下装晕过去比较好？克劳德一边往后一跳避开了黑龙迎面袭来的一击凶狠又致命的攻击，一边继续思考着，这办法似乎可行，只是他不太确定眼下这一群全都昏迷着的士兵当中是否有人看到了他是唯一毫发无伤的那一个？

这还真有些麻烦。啧了一声，一个空中回转，克劳德高举六式重重挥了下去。

仅仅只是一击，黑龙便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悲鸣。长长的口子从胸口一直延伸到了腹部，鲜血如同瀑布一般汹涌的飞溅着，草地转瞬间就被染成了血红一片。受伤的巨龙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愤怒，已然变成猩红色的眼眸恶狠狠的瞪向克劳德，接着便猛地扬起翅膀以着无法想象的速度飞快的向克劳德扑来——

仅仅只是一刹那，锋利无比的龙爪便杀到了克劳德的面前。若是普通人的话，光被这么轻轻一碰大概就会当场四分五裂变成惨不忍睹的肉块。然而，这对于已经经历过数次星球危机的英雄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连个热身都算不上——

厚重的巨剑轻快的在空中舞动着，哐的一声，便轻易的架住了黑龙致命的利爪。克劳德借势往后一跃，反手一刀，右侧的龙翼便如同纸片一般的被从下至上的整个儿切成了两片。
嗷————！！！失去了平衡的黑龙猛地栽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龙涎顺着尖锐的利牙中流出，尖利的爪子在地上激烈的刨抓着，随着笨重身躯的不停扭动，伤口时不时会有鲜血溢出。
“……马上就能结束你的痛苦了。”
克劳德举起了六式，日光在刀身上照出一圈淡淡的光晕。随即他一跃而起，抬手，六式便在空中应声拆成了两把长剑。双手各持一把后，克劳德微微凝神，于是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瞳孔四周微弱的泛起一圈妖异的、不同寻常的绿色光芒——
“凶斩————”
与平淡语调所相反的，是几乎同时展开的两击精准又快速的攻击。吃痛的黑龙条件反射的扬起脖子，一击横砍便立刻精准无误的落在黑龙的要害。受到重创的黑龙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死期将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庞大的身躯挣扎这抬起想要使出一击作为报复——然而克劳德却并不打算给予垂死挣扎的黑龙任何反击机会，在完成前面三击重击后，几乎是毫无间断的，一个大大的十字斩深深的落在黑龙长长的脖颈处——
嘶啦——
刀刃撕裂肌肉切入骨骼的声音有一些尖锐和刺耳，克劳德只是蹙了蹙眉头。
悲鸣着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小，直至归于一片寂静。
最后，空气中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外。再无其他。

——结束了。单手握着已经恢复原状的六式，克劳德平静的凝视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巨大身躯。



然而，搞定了这头不算难搞的黑龙后，先前就让他头疼的问题又不得不摆在他眼前了。

克劳德拧着眉看了下周遭，躺在地上的人大多都伤的不轻，还有几个已经奄奄一息，想了想，他先施展了一个中级回复魔法，在确认不会有人员死亡后，他又谨慎的对全员使用了睡眠魔法——做完这些后克劳德再一次回到了他最初站立的地方——在那块略微凸起的草地上，斯蒂夫依然昏迷着，不过因为刚才的回复魔法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克劳德这才舒展了眉头，挑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按计划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装睡等着救援队赶来就可以……——刚才他对最后晕过去那几个伤员额外施加了一个混乱魔法——睡眠+混乱，当这两种魔法一起叠加使用的时候，会使人的记忆变得一定程度的暧昧和模糊……这是克劳德在之前的人生旅途里学到的一个小窍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派上了用处。

靠着背后凹凸不平的岩石，克劳德闭上了眼睛，凝神探查着这一块区域的动静。

脚下的大地、空气的流动、还有四周的声音此刻都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克劳德并没有放松，继续集中精神感受着四周的环境——虽然在探知广度上他依然还没法和那位银发英雄相比，不过在小范围的细致搜索上，克劳德还是有自信目前星球上可没人能比得上他——

（嗯——？）

一刹那，真的只是一眨眼的那一刹那间，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人……在窥视着这边。

（是谁——？？！）

克劳德立刻翻身跃起，神色紧张的向着他所感觉到的视线方向望去——

没有。
空荡荡的道路上还是和他之前所探测的那样，只有一些山石和几棵稀稀落落的小树。没有动物没有怪物，当然，也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

（………是错觉吗？）

眯起眼眸，他双手抱胸继续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前这一片单调的、毫无生机的景致。

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最终，克劳德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表情。

或许可能真只是他太过敏感了吧……转身重新坐下，克劳德抬起头，眺望着头顶那一片广袤碧空。
天。蓝的令人炫目。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触及不到其万分之一。
那么美丽、绚丽耀眼到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天色。就仿佛是他想拼命抓住的、再也不想让它消失、褪色的那个未来。

这一次，他能办到吗……？
奋力伸出去的手臂，真一次，真的可以紧紧握住他想要的未来吗……？

天色湛蓝纯净。吹过身边的风，暖暖的，带着一丝令人舒适的青草气息。

在仿佛可以融化人身心的温暖阳光中，克劳德意识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有一丝模糊。

（诶……？怎么……有点……困…………）

和天色一样清澈透明的湛蓝眼眸不知在何时染上了一层薄雾。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在挣扎着眨了两下后，最后还是缓缓、缓缓的阖上——

清风拂过。克劳德的意识一下子堕入深渊女神的怀抱之中。














萨菲罗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少年一跃而起的身姿。
在空中飞舞的金色发丝是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当眼前的这片土地彻底的陷入深眠之中后，萨菲罗斯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嘴角满意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此刻，他的心情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他从有记忆以来，所未曾感受过的喜悦和满足。
事情的展开，比他所猜测的更加出人意料。他曾想过那个名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少年或许有隐藏着些什么不能为人知晓的秘密，但他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那么纤细甚至有一点瘦弱的少年，却能带给他那么大的冲击和震撼——

那样坚定而又凛冽的眼神和气势。
宛如灵巧的飞鸟一般，在空中不断跳跃着的敏捷身姿。
单单一击，便能轻易重创几个特种兵联合起来都难以对付的黑龙的力量。

看着。
仅仅、仅仅只是看着。萨菲罗斯便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控制不住的骚动。

少年灵活而又优雅的战斗姿态，如同磁石一般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不想移开、也无法移开视线。

每一次精准的攻击，每一次恰到好处的跳跃、闪避，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激荡得他热血沸腾。

『找到了——』

他不知道找到了什么。然而他体内的所有细胞却都在如此叫嚣着、雀跃着——高涨的情绪在胸口涌动着，伴随着少年行云流水般的连续进攻、那种无法言语的兴奋、喜悦的感情更是进一步在他的体内扩散、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胸口很热。心跳加快。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从手指到脚尖，全都紧绷着，为眼前少年的每一个举动而紧张着、兴奋着。

让人为之胆寒的、甚至连几个特种兵都不一定能轻松搞定的黑色巨龙，在少年的手中，简直如同一条笨拙的黑色大狗一般被戏耍逗弄着。

少年的身影宛如一道金色的旋风。每当这道旋风扫过巨龙的身体，空气中便会传来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和气味。以及巨大的、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嘶吼。

少年毫无惧色的凝视着黑龙。继而强烈的灵力从少年的体内溢出，化为一缕一缕绿色的灵气缠绕在少年的四周——紧接着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在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分辨的那短短一瞬里，少年几乎是在同时的，给予黑龙连续不断的五击重击，漂亮而又干脆利索的终结了黑龙的生命。

整个过程中，少年始终面容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吃力的表情。
面对这样强劲实力的庞然大物，从头到尾少年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甚至还明显保留了相当的实力。

……——这样一份战力，恐怕不在他之下。
意识到这一点后萨菲罗斯不自觉的低呢着。一遍又一遍。

……和他实力匹敌的人……？这个结论给了萨菲罗斯有生以来的最大刺激和冲击。他低低的轻笑出声，胸口涌动着着那份疯狂的喜悦和兴奋他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

是的，他很高兴。
就仿佛坠入深渊的那一刹那被人一把拉起时的绝大惊喜和感动。

有人……和他实力相当……

一想到这便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单纯的，为了终于出现了可以和他并肩实力的人这一『事实』，而激动到身体无法自已的颤抖。

“终于、找到了……”

仿佛自己体内一直沉睡的某种物质被唤醒了一般，他无意识的，与骚动不已的的细胞们，一起嚅嗫道。

『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我的…………』

翠绿色的眼眸里，黑色竖瞳一下子变得细长。青年继续全神贯注的凝望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克劳德.斯特莱夫


这个名字，这一次彻彻底底锁住了他的身心。












……克……劳…………
…………克……劳……德…………

迷迷糊糊的意识里，克劳德似乎听到了有谁正在叫他。

（……是……谁………）

克劳德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然而眼皮却不知怎么格外的沉重，他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不用喊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声音继续在他朦胧的意识里回荡。——好听的、令人酥软的男低音。于是不甚清醒的意识在低沉的男声中，再一次变得模糊。

——但、但是长官……
——没关系的
——是、是……

模糊不清的对话还在继续。克劳德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但意识却违背他意愿，更进一步向着睡眠的深渊缓缓滑落。

（不起来……不行呢…………）

下意识的，他呢喃着。不过事与愿违，有人抱起了他的身体，替他调整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这么一来，他好不容易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又再次变成一团浆糊。

（不行了，好想睡……）

益发朦胧的意识里，似乎有谁正在缓缓抚摸着他的脸，动作是那样的缓慢轻柔，如同儿时生病时母亲温柔细致的抚摸。

——这里很安全，睡吧。

在大脑里低低萦绕的男声仿佛有着魔力的一般的让人无法抗拒。克劳德往音源的方向微微蹭了下，几乎同时，就像是验证那声音似的，他的腰间被紧紧的扣住，接着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个温暖的、又让人觉得安心的感觉之中。

（恩，这里很安全……）

克劳德全身的神经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伴随着耳朵下方传来的规则鼓动，克劳德的意识再一度陷入了安静平和的深眠之中。









再一次清醒的时候，率先映入克劳德眼帘的便是丝绢一般的银色长发。
（诶……？）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理解不能。
（咦？我记得我明明是在……）
他皱眉回想着。没错，他最后的记忆确实是停留在他击倒黑龙后靠着一块凸起的岩石坐下那里。
（对了，那之后我似乎睡着了……不过，眼下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僵在原处，克劳德依旧无法置信的再眨了一下眼睛。

长长的、梦幻一般的银色发丝在他的眼前垂落，顺着发丝慢慢往上移动视线，一对绿色的猫瞳径直落入了他的视野——

“醒了吗？”
猫瞳的主人向他微微扬起了嘴角——不是克劳德曾经无数次见过的、那种带着戏谑和嘲弄的微笑。
（萨、萨菲罗斯？！！！）
克劳德张了张嘴但吐不出一个词，说真的，一睁开眼就近距离的看到萨菲罗斯的脸这事实在太过刺激了——所以在呆呆的望着对方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的回过神。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克劳德张望了下四周，发现他们似乎在一个大型卡车的车厢里，他的对面坐着三两个士兵，他认出那是之前他们队里的一般兵们——他的同僚正绷紧了身体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一个死死盯着地面，一个抬头看着车顶，总之没有一个人视线往克劳德这边看去。
“我们在回营地的路上，接到你们遇袭请求支援的报告时总裁的车队正好就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所以我便先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克劳德.斯特莱夫二等兵。”在念到克劳德名字的时候，萨菲罗斯故意的，加重了语气。
“没、没有，长官……”
面对克劳德一下子变得紧张的神色，萨菲罗斯的眼眸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恶作剧的笑意。
“那么、我们那时遇上的黑龙……？”
克劳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萨菲罗斯。
“啊、那个啊……”
萨菲罗斯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似乎很随意的说道。
“在我到达的时候那头黑龙就已经被打到了。”
“…………那么，是谁呢…………？”
“是啊，你觉得是谁呢……克劳德？”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克劳德的心立刻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我们中队里应该没有实力强到可以打倒一头龙的人……我想不到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克劳德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为妥当的回答——如果萨菲罗斯确实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在他到达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击溃黑龙的过程的话。
“……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呢。”不动声色的萨菲罗斯望了克劳德一眼，“我到的时候就只剩下被击倒的黑龙和全员‘昏迷’的你们，那个救了你们的不留名英雄已经毫无踪迹可寻。”
“…………那么，其他人呢？”
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后，克劳德注意到了，大概只有一半左右的队员和他一起在这俩大型卡车内。
“那些伤势比较重的伤员被随后过来的救护队先接走了。”
如果不是救护队来的太早的话，他原本打算单独抱着克劳德骑陆行鸟先回来的——思忖至此，计划被打乱的萨菲罗斯还是觉得颇有一丝遗憾。
“万幸的是，这次没有出现任何人员死亡——不过说不定这也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
故意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接着如萨菲罗斯所愿克劳德的眼眸在瞬间微微睁大。
“…………什么意思？”
对方全身贯注的凝视着他，那么专注的眼神……让萨菲罗斯觉得一阵愉快。
“因为……你可是只‘幸运的黄金陆行鸟’啊。”
“…………”
凝视着克劳德张着嘴说不出话的表情，萨菲罗斯轻笑着，又故意补充了一句，“怎么，扎克斯.菲尔他没这么直接叫过你吗——”
啊啊啊扎克斯啊——！！！一瞬间克劳德在心中把扎克斯的脸狠狠的捏了十七八遍——虽然他不在意扎克斯直接叫他陆行鸟（那毕竟是扎克斯麽），但他真没想到扎克斯居然会没心没肺到在萨菲罗斯面前也这么嚷嚷。……一想到这克劳德就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下去，他拒绝接受宿敌也把他当做加运装备的事实！

“总、总之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但是……”

但是、为什么他会睡在萨菲罗斯怀里呢……？！！！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经终于稍微松懈下来后，克劳德在这会儿才终于察觉到了这一个几乎让他心跳停止的状况——啊啊啊盖亚啊！！！此刻的他居然是侧坐在萨菲罗斯的腿上！！！

见鬼的！！！在他不小心睡着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之前和扎克斯聊天时偶遇上萨菲罗斯那一次外，他和萨菲罗斯便再没有过任何接触和交集。所以为什么他一睁眼就会躺在萨菲罗斯的怀里？！！作为一个普通的一般兵，他可完全没有被萨菲罗斯注意到的理由啊，除非是之前的……

克劳德的脸色变了变。呼吸有一丝急促。

“——只是偶尔心血来潮、”

仿佛看穿了克劳德此刻的心思一般，萨菲罗斯优雅的、不疾不徐的展露微笑。

“……心血来潮………？”
“恩，心血来潮的……想试试看扎克斯所一直念叨的、‘黄金陆行鸟’的幸运加成的效果罢了。”
“………………………”
“怎么？有什么异议吗，克劳德.斯特莱夫二等兵？”
“………………没有，长官。”
克劳德的表情先是惊讶，再是怀疑，最后放弃似的垂下了眼帘扶住了额头。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任性了…………”克劳德用着极其轻的声音嘟哝道。
“……是吗？之前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呢。”
“抱、抱歉，长官——”
“没关系。这就是人们所谓的‘任性’吗——”
萨菲罗斯微眯起眼眸，翠绿色的眼睛即便是在不甚明亮的车厢内都依然发散着淡淡的流光。
“不过，感觉并不坏。”
托腮沉思了一会后，萨菲罗斯极其愉快的对着克劳德上扬了嘴角。








说实在的，面对这样的萨菲罗斯克劳德有一点不知所措。
他记忆里还是英雄时期的萨菲罗斯。是个完美的、冷漠的、孤傲而又一丝不差如同机械运行一般的执行任务的男人。
对发疯之前的银发男人而言，他的字典里没有「任性」、没有「心血来潮」、更不会有什么尝试完全不着调的「幸运加成」这种事情。
神罗的「英雄」，不会有任何的差错、也不会有任何不和常理和逻辑的行动。
然而突然间，毫无准备的就这么看到了萨菲罗斯如此人类感的一面……除了震惊外，克劳德还有一丝困惑和茫然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萨菲罗斯。虽然他和放飞自我后的萨菲罗斯打交道了很久，不过和那个总爱在嘴上挖苦他以及说着各种他听不太明白的玄虚大道理的萨菲罗斯比起来，眼下的这个，则是另一种完全截然不同方向上的「任性」。
对付这样的萨菲罗斯，他可一点经验都没有。克劳德有些无奈的想。

“在想什么？克劳德？”
“……长官，我想没事的话我就先归队了。”

说完后也不等萨菲罗斯回答，克劳德便径直从萨菲罗斯的膝上跳了下来，接着尽可能的往离开萨菲罗斯最远的位子走去——本该是这么展开的，然而就在落地的一刹那从脚底传来的振动立刻就让克劳德感到了一阵眩晕，随即车身的突然晃动更是让恶心的感觉如同波浪一般不断的往喉咙口冲。

“唔…………”

克劳德捂住了嘴踉跄了一下，几乎在同时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腰身以防他就这样摔倒下去。

“怎么了？”

“……有些晕车。”

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下意识的回答后克劳德才反应过来询问他的人是萨菲罗斯。

“你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像是‘有些’啊。”
“……没关系的，长官。”
“……是吗？”
萨菲罗斯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的样子俯视着克劳德，之后松开了环绕在克劳德腰上的手。就在克劳德暗暗松了口气时，车身非常巧合的——真的只是巧合的颠簸了一下，于是克劳德立刻刷白了脸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克劳德，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坐着比较好。”
“………真的没事、sir。”
“我不觉得你能够在晃动的车厢里走到最末端的空位上去。”
“……………”
“或者说，你希望我抱着你过去？”
克劳德猛地抬头，迎面对上萨菲罗斯好整以暇的微笑表情，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好吧确实充满了戏弄他的意味。

内心纠结了一会后最终克劳德还是抿着嘴回到萨菲罗斯身边的位子默默坐下。或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实在太糟糕，之后萨菲罗斯并没有继续调侃他，只是拉过了克劳德的肩膀让他直接侧卧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好舒服一些。

“看来还真是挺严重的，要不要用魔法治疗一下？”
“不需要，长官。”克劳德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强烈的眩晕感折磨得他已经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体质问题，魔法没有效果。”
闻言，萨菲罗斯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晕车体质？”
“……其实也不是只会晕车……”克劳德阖着眼无精打采的解释着，完全没有留意到萨菲罗斯正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跟着主人一并耷拉下来的金色柔毛，“严格来说，除了骑陆行鸟和机车外，其他都不行…………”
“船、直升机、甚至连飞艇都不行？”
克劳德无声的点了点头。萨菲罗斯忍不住轻笑了，于是蔫蔫的小陆行鸟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虽然湿气氤氲的怒视并没有任何威慑力就是了。
“……那就睡吧，睡着了多少会舒服些。”
“但是…………”
含着水汽的蓝色眼睛迟疑着，似乎觉得这样不太适合。
“或者说你希望用睡眠魔法比较好？”
“……不，不用，谢谢长官关心。”
克劳德明智的决定放弃对抗，乖乖闭上了眼睛。接着他便感到了他的头发正在被什么东西所碰触——他知道的，那是萨菲罗斯的手在缓缓抚摸着他的发。此刻，皮质手套的清凉触感对于因为眩晕出汗的额头来说意外的舒适。

像这样，躺在长年宿敌的腿上休憩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不过却也不坏。

克劳德无意识的往男人那边靠了靠，再一度陷入了沉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