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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雕像让我想起来……

“让我想起来我好像忘了什么。”

克劳德喃喃低语着,终于舍得转过头来把目光从雕像上撕扯下来移落到他身上。

“忘了自己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一定……”

“一定想杀了你一般痛恨你。

“想拯救你一般深爱你。

“萨菲罗斯——!!”

从玻璃天顶坠落下的阳光将他们切割在光暗两界,无数本该属于他的记忆流星般划过他与极光同色的虹膜,过于汹涌的情感涌进他的脑海,又化作苦涩的眼泪离开他的身体。他被情感冲击得头晕目眩,弯下腰捂住自己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神经性痉挛的胃部,承载着所爱之人名字的嘶吼像一块硬冷的骨头,有棱有角地划破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发出困兽一般的声响,随后世界倾斜,他摔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瞳孔逐渐放大,感受到灵魂即将分崩离析的痛苦,像一台过载到即将崩坏的机器,可即使被眼泪模糊视线,克劳德依旧倔强地死死盯着萨菲罗斯,试图保持清醒,对抗着这个世界的意志,对抗着萨菲罗斯的意志,不让虚假而脆弱的爱覆写上他的记忆。

那是怎样愤怒而悲伤的目光啊。萨菲罗斯的呼吸都缓滞了几分,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兴奋而躁动,耳边全都是血液奔涌的轰响。整个世界因为他意志的动摇而动荡不堪,与爱丽丝一道接孙女的扎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无数流星拖曳着火光划过天际,进行野外考察的蒂法拽着他父亲的手攀附在突然塌陷的大地边缘,丹泽尔蜷缩在灯塔顶端,希望这岩石所筑的堡垒能抵御海洋突如其来的暴虐。闪电般的白光转瞬即逝,一声爆裂的轰响坠落在美术馆之外,随后大火悄然而至,嘈杂的声音灌进了所有的房间。这颗蓝色星球依旧名为“盖亚”,却没有“生命之流”,没有“魔晄”,没有“神罗”,没有能造成他们痛苦和悲剧的所有的一切,是萨菲罗斯刻意留存下的,一个被隔绝在“水晶玻璃球”里的美丽世界,用以存放被他从“秩序”这种概念里蛮横撕扯下来的克劳德的灵魂。可是……萨菲罗斯单膝跪地,俯下高大的身体,低下高贵的头颅,抚摸着他璀璨的金色头发,为克劳德闪耀的痛苦而目眩神迷,这是他的渴求,植根于每一片灵魂,强大到能让他碎裂之后依旧能够重组。火焰已经被他纵容着蔓延到了展厅,火光打在那座巨大的雕像之上,光影明灭,宛如活物,萨菲罗斯抬头看了一眼雕塑顶端高举巨剑作势下劈的战士,又低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穿着校服的克劳德,他实在是不忍心他的人偶失去那耀眼的痛苦与仇恨,那都是他给予他的“骨骼”。可就在萨菲罗斯痛惜之时,克劳德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惨叫,他的虹膜如同玉石一般出现了裂纹,这是灵魂彻底分崩离析碎裂开来的前兆。

这可不行。在克劳德穿越不同世界线收集他的灵魂之时,他也在拼合着克劳德的灵魂,一旦拼合完整就没有再让他碎裂的道理。

萨菲罗斯将他的躯体抱进自己的怀里,以膝为座,胸膛为枕,亲吻他湿润的眼睛,抚顺他瑟瑟发抖的脊梁,微笑着,低声诱哄着。



“沉睡吧,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我会永远爱你。”



怀中青年眼中流星般划过的光芒们突然熄灭,克劳德闭上眼睛,断电似的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深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