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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第一章❖

這事當然不是裴宴傳出去的。
他雖然挖了坑給顧昶跳,但顧昶跳了,他也就不再關注了。
這件事實際上是顧曦傳出去的。
因為父親貪了母親的陪嫁,她從小就被族中的長輩們議論,她早就受夠了。這次,為了她的陪嫁,她父親甚至耍起無賴來。
她早就不指望自己的父親了,當然也就沒有特別的傷心,可等到她哥哥和殷家的婚事敲定,她父親因為惱怒哥哥駁了他的面子,居然想故計重施,藉著他哥哥和殷家的婚事,想挪用殷家的陪嫁來給她做面子,等發現她哥哥和殷家的約定之後,在屋裡破口大罵他們死去的姆媽……
雖說這樣做的結果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她心裡痛快,居然覺得就算是有什麼後果,她也願意承擔。倒是她身邊的丫鬟荷香非常的擔心,道:「萬一要是姑爺家……」
顧曦撇了撇嘴,道:「妳以為裴家是李家那種暴發戶?裴家是講顏面的,就算是我德行有損被退了親,他們那種人家也會瞞得死死的,不會在外人面前說我一個不是的。」
這不就是君子欺之以方嗎?
荷香目瞪口呆。
顧曦抿了嘴笑,道:「所以說,嫁什麼樣的人家,一定要睜大了眼睛。」
荷香低頭沒有說話。

郁棠這邊,好不容易送走了裴家的兩位小姐,又對了兩本帳冊,就到了掌燈時分。
雙桃心疼她,和青沅一起給她燉了人參母雞湯。
郁棠喝著湯,楊大小姐和裴二小姐過來了,還給她帶了些京城的點心。郁棠自然要請她們喝湯。兩人有些意外,紛紛婉言拒絕了,郁棠這才知道,原來楊大小姐她們明天要去不遠處的苦庵寺玩,想約她一起去。
她有些為難地看了眼書案上堆得老高的帳冊,只能婉言拒絕了。
兩人倒沒有勉強,和郁棠閒聊了幾句苦庵寺的佛香,就起身告辭了。
郁棠覺得兩人好像不僅僅是為了邀她去苦庵寺而來的,否則下午裴四小姐和裴五小姐過來的時候就會問她了。她不由問青沅:「能知道她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青沅笑盈盈地應了,不一會兒就打聽到了消息:「明天楊大小姐要相看人家,定在了苦庵寺。怕是想請小姐一道去,人多些,這件事也就不那麼打眼了。」
郁棠就感興趣地問起楊小姐要嫁的那人來。
青沅不愧是裴宴屋裡的丫鬟,知道走一步、看兩步,把郁棠有可能問的問題全都打聽清楚了,這樣郁棠問起來,她也就不會答不上來了。
這可能就是普通的丫鬟和一等丫鬟的區別了。
「姓嚴。說是個秀才,但家底非常的殷實。」青沅徐徐地道,「和毅老安人那邊原本是出了五服的,因中了秀才,可能是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樹,就想著法子攀了毅老安人的關係,和毅老安人娘家走動得十分親密。這次楊家之所以答應了嚴家的婚事,也是看在毅老太爺的面子上。楊家就把這次相看託付給了毅老安人。毅老安人不太喜歡作媒,聽說我們老安人過來,就又託付給了我們老安人。這才有了苦庵寺的相看。」
郁棠直點頭。
青沅就笑著提醒她:「若是明天一切都順利,楊大小姐再過兩天就會起程返京了。您看要不要帶點東西給徐小姐?」
郁棠沒想到楊大小姐和徐小姐關係很好。
青沅卻笑道:「楊大小姐和徐小姐只能算是認識。不過,楊家以後和我們裴家也算是姻親了,姻親之間幫個忙什麼的,我想楊大小姐肯定非常願意。」
郁棠也有點想徐小姐了,她興奮地和青沅商量起送什麼給徐小姐好。

楊大小姐和裴二小姐出了郁棠的院子,不由地回望了那紅漆如意的大門一眼,這才笑道:「沒想到郁小姐院子裡的廚子手藝這麼好,那雞湯熬得又濃又鮮,喝得我差點咬了舌頭。還有端上來的果子,拼了個喜上眉梢的圖樣不說,還特別的甜。這是郁小姐帶來的人做的,還是你們家的人做的?」
裴家的別院很大,好幾個客居的院子都是帶著小廚房的。
楊大小姐的院子也有,需要灶上的婆子卻要跟裴家的管事說一聲。但這樣一來,少不得要上上下下打點一番。她只在這裡住幾天,雖說楊家也不差這個銀子,只是她不想那麼打眼。
裴二小姐剛才也注意到了,只是她和郁棠的關係一般,並不太瞭解郁棠的事,楊大小姐又是楊公子的繼妹,且關係不是特別的好,她怕自己對楊小姐太好了,會惹得楊公子不快,因而回答得有些敷衍:「應該是她自己帶來的人吧?這樣的手藝,就是在我們家裡,也是服侍幾位當家主母的人,就是我們屋裡也沒有這樣的人。」
楊大小姐有些不太相信。她既然來裴府作客,就不會全無準備。
郁棠她也打聽過。郁家不是有這樣能力的人家。
第二天,在苦庵寺裡閒逛著等人的楊大小姐再次說起這件事,並邀請裴家的幾位小姐:「我們回去了,再去郁小姐那裡討碗雞湯喝吧?」
四小姐聽了拍手稱好,並不解地問五小姐:「伯祖母怎麼會想到讓郁姐姐去幫她看帳冊?弄得郁姐姐都不怎麼能和我們一起玩。」
五小姐胡亂猜道:「應該是郁姐姐的算術好,他們家不是做生意的嗎?做生意的好像都挺會算術的。」
四小姐聽著直點頭。
三小姐看著哭笑不得,拉了四小姐和五小姐的手,道:「妳們別亂說了,今天的太陽可真大,我們去前面的涼亭歇歇腳好了。」
四小姐和五小姐被轉移了注意力,笑嘻嘻地跑了。
楊大小姐卻若有所思。
今天的太陽的確有點晒人。

郁棠坐在屋裡,青沅專門叫了兩個小丫鬟幫她打扇,她打一陣算盤,背心就要出點汗,非常的不舒服。
她乾脆站了起來,推開窗戶吹了吹風。
裴宴走了進來。他穿了件月白色素面的細布道袍,通身只在頭上簪了根翠竹簪子,面白無汗,看著就讓人覺得清爽。
等走近了,身上更是有淡淡不知名的雅香,給人潔淨無垢之感。
怎麼有人能這樣的乾淨呢?郁棠不無妒忌地想著。
就見裴宴舉了舉手中提著的一個竹簍,道:「要不要一起去釣魚?」
「啊?!」郁棠睜大了眼睛。
前兩天裴老安人還讓她們不要接近河水,怕她們不知道深淺,掉到河裡了。
裴宴就在她耳邊低低地笑,誘惑著她:「別怕,我會泅水!」
那低沉的聲音,彷彿帶著鉤子,勾動著她的心弦。
郁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些什麼,有些猶豫地道:「能行嗎?」
「有什麼不能行的?」裴宴朝著她狡黠的笑,「這些帳冊妳看了一大半了。」
郁棠望著外面的大太陽,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道:「這還沒有到端午節就已經這麼熱了,今年夏天會不會格外的熱,會有旱情什麼的?」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剛嫁到李家,林氏突然翻臉,她各種的不適應,每天忙著應對李家的人事,對外界的事也就很少關注,她依稀記得有縣州大旱,很多人到臨安來逃荒。
裴家有很多的地,說不定哪些田莊就會遭殃。
裴宴聞言笑了起來,道:「沒想到妳還會觀天色。不錯,今年紫宿星西遷,主火,西邊應該有天災。我會讓田莊的莊頭注意的。」
郁棠一個字都沒有聽懂,尷尬地道:「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可見妳直覺還挺靈的。」裴宴繼續誇她,把竹簍塞到了她的手裡,道:「拿著,等會就看妳的了。」
郁棠只在小時候跟著郁文出去的時候,遠遠見過幾次別人釣魚,再就是在那些書畫中。她看那竹簍還挺新,散發著青竹的香味,不禁抱在了懷裡,道:「為什麼要看我的?我們要用這竹簍抓魚嗎?我不會啊!」
她也不願意。
那些畫上畫的拿竹簍的,都是打著赤腳站在小溪裡的。
畫裡和現實可是兩個樣子。畫裡的小溪是清澈乾淨的,現實中的小溪會有很多她不認識的水草或是小魚、小蟲,她自幼就怕這些東西。
裴宴看著她就像在說「我不幹」的面孔,覺得特別的有意思,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頂竹笠,蓋在了她的頭上,道:「我負責釣魚,妳負責提魚,這算公平吧?我們能有多少魚,就看妳能提多少回來了!」
但她不想提魚,魚又腥又黏的。
他不是挺講乾淨的嗎?怎麼這個時候不講了?
郁棠委委屈屈地跟在裴宴的身後,絞盡腦汁地想著脫身之法。
但直到他們沿著綠樹如蔭的甬道,到了一座小河邊的涼亭,她也沒有想到脫身之計。
裴宴心裡卻快笑翻了。他向來覺得郁棠有趣,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可真正和她接觸了,才發現這個小姑娘比他知道的還要有趣。
就這敢怒不敢言、鼓著個包子似的臉,卻眼睛溜溜直轉的小模樣,足夠他笑上半年了。
「就這裡吧!」他佯做出副板著臉的樣子,風輕雲淡地道:「這裡蚊蟲多一點,魚肯定也很多!」
然後他就看見郁棠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害怕般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真的很有意思!
裴宴吩咐跟出來的阿茗:「把蚯蚓拿出來,掛到鉤上。」
蚯蚓?!
那種黑褐色、不停蠕動的小蟲子嗎?
郁棠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人悄悄地後退了兩步,聲音裡也帶了幾分顫抖地道:「蚯蚓?為什麼要掛蚯蚓?魚不是吃糠的嗎?」
裴宴就很鄙視地看了郁棠一眼,道:「誰告訴妳魚是吃糠的?吃糠的那是豬。」
是這樣的嗎?郁棠不太清楚,自然也就不敢反駁。
但她還是受不了掛蚯蚓之類的。
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害怕,索性裝著不經意般地連著又退後了幾步,坐在了涼亭旁的美人椅上,遠遠地道:「這河裡有魚嗎?都有些什麼魚?」說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看到不遠處好像有幾株楓樹,她忙指了那幾株樹道:「那是楓樹嗎?到了秋天,這邊的景色豈不是很漂亮?霜葉紅於二月花,冬天的時候有人來這邊觀景嗎?」
裴宴看著她轉移話題,極力掩飾自己的害怕,覺得她慫慫的,像被人逮住了要洗澡的小貓似的,又可愛又可憐,就有點捨不得繼續逗她了。他站起身來拍拍衣襟,走到了她的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認出是他小時候種的幾株楓樹,不由笑了起來,道:「那的確是幾株楓樹。是我小的時候,第一次和阿爹去五臺山鳳林寺時路上看見的,我覺得非常的稀罕,就讓人給討了幾株回來。那個時候我姆媽正在修院子,師父不知道種哪裡好,我阿爹就把這幾株樹種到別院來了。」
還有這種事!郁棠大感興趣,跑了過去。
裴宴也就笑著跟了過去,問她:「妳怎麼認得出這是楓樹?一般的人認不出來。」
郁棠有些得意地道:「我家中只有我這一個孩子,我阿爹又是個喜歡孩子的,從小就把我頂在脖上,又怕別人說,就把我打扮成男孩子,常帶了我去參加他的那些詩會什麼的。可他一參加起這些詩會就會忘了我,任由我跟著那些小廝到處跑,我因此不僅認識很多的樹,還認識很多的花。」說到這裡,她想起一件事來,「我看你院子裡沒有什麼花樹,你不喜歡花嗎?」
「那倒不是。」裴宴摸了摸鼻子,想了一會才低聲道:「阿爹去世的時候,正值夏季,奼紫嫣紅,開得熱鬧,彷彿不知道人間悲喜似的,看得我心煩,才讓人把花全都摘了。」
花木無情,原本就不知道人間悲喜啊!
因為父親去世就不喜奼紫嫣紅,沒想到裴宴居然這樣的多情。難道他正是應了那句「看似無情人最有情」的話?
郁棠想著,再看裴宴英俊卻因為帶著幾分冷漠而更讓人心動的面孔,心裡突然就軟得一塌糊塗。
「說不定是因為你更喜歡樹。」郁棠甚至忍不住為他找起藉口來,「你看你住的地方,再看你選的涼亭,都是林木蔥蘢之地。」
老一輩的人曾經說過,喜歡山的人重德,喜歡水的人多情。那裴宴是個怎樣的人呢?
郁棠看他的目光就不禁透露著幾分癡。
裴宴自然感覺得到。
能得到一個像郁棠這樣的美女直白的欣賞目光,原本就很難得了,更何況是自己的心中之人。
裴宴體會到了飄飄然的感覺。就像他第一次被父親誇文章寫得好,第一次參加殿試,第一次穿上官袍……難怪別人要把金榜題名和洞房花燭夜相提並論。
他忍不住就挑著眉笑了笑,道:「妳以後不就知道了?」
郁棠看著,心怦怦怦跳得厲害。
不笑的人一旦笑起來,整個人就像被點亮了似的,真心讓人受不了。
她忘記了回答裴宴的話,跟著傻傻地笑。
這丫頭,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裴宴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溫柔,心裡卻想著還好他單獨帶了郁棠來釣魚,不然郁棠這個樣子被人看到了,人家肯定會猜出他們之間有情愫。
他又暗自慶幸自己臨時決定,讓郁棠提前跟著他母親學學管家的本事,讓他們有了相處的時光。
裴宴和郁棠兩個就這樣一立一坐地在涼亭邊,默默無語卻安心地相伴著,要不是阿茗掛好了蚯蚓來喊裴宴,兩人可能還會繼續靜默地坐下去。
阿茗的喊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不說,還把郁棠帶回了之前的糟糕情緒。
她皺了皺眉。
裴宴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湖前的小馬扎上坐了,朝著她招手,「妳也來釣釣魚。」
郁棠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涼亭靠湖那邊的臺階上已擺了兩個馬扎,之前她抱著的竹簍被用繩子繫著,漂浮在湖中,幾個面生的小廝垂目恭立在旁邊服侍著,她既沒有看見蚯蚓,也沒有看見其他的誘餌。
她就走到湖邊,伸長了脖子看。
湖面上什麼都沒有,怎麼釣魚?
郁棠正在心裡嘀咕著,就看見一個小廝拿起根魚竿往湖裡一甩,然後把魚竿遞給了坐在馬扎上的裴宴。裴宴接過了魚竿,兩眼盯著湖面的白色魚漂,注意著動向。
這,就是釣魚了?
郁棠看了眼裴宴雪白的衣衫,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她又伸長著脖子四處看了看,發現有兩個小廝正湊在一起,往魚鉤上掛著什麼。
果然,這就是裴宴所謂的釣魚了。
她太高估裴宴了。
郁棠心中的小人捂著臉,覺得裴宴再一次讓她「大長見識」了。
偏偏裴宴還一無所知,喊她:「快坐下來。我讓人熏了蚊蟲,太陽正當頭,也晒不到妳。妳釣兩條魚就會覺得有意思了。」
恐怕她永遠沒有辦法體會釣魚的意思……郁棠暗暗嘀咕著,坐在了她腳邊的小馬扎上。
有小廝拋了魚竿,阿茗跑過去接了,再遞給郁棠。
郁棠入手後發現這魚竿還挺沉的,她舉了一會就覺得有點累了,換了個姿勢。
裴宴好像腦後長了眼睛似的,吩咐旁邊一個小廝:「你幫郁小姐拿一拿。」
那小廝立刻跑了過來,幫郁棠拿了魚竿。
郁棠兩手空空的,沒有事幹了。
她試著和裴宴聊天:「你經常釣魚嗎?」
誰知道裴宴衝著她「噓」了一聲,示意她別出聲,悄聲道:「小心把魚嚇跑了。」然後又認真去盯著湖面了。
那他們來幹什麼?就這樣枯坐著?
郁棠雙肘撐膝,兩手托腮,覺得釣魚真是太無聊了。
但她阿爹他們出來釣魚的時候說說笑笑、熱熱鬧鬧,挺有意思的啊!可能只有跟著裴宴釣魚才會這麼無聊!
郁棠撇了撇嘴角,剛下決心下次再也不跟裴宴出來釣魚了,就發現幫她拿著魚竿的小廝猛地向她走了兩步。
她嚇了一大跳,身子向後仰,差點跌倒。接著就看見那小廝難掩興奮地扯動魚竿,一條尺長的大魚浮出水面……
「不錯、不錯!」旁邊的裴宴站了起來,讚著郁棠,「沒想到妳一下竿就釣了條魚。」
立刻就有小廝跑了過來,手裡捧著她之前帶過來的那個竹簍。魚被裝在竹簍裡,重新放進了湖裡。
小廝們繼續裝了魚餌,甩了魚竿,幫她拿著魚竿……
這就是裴宴的釣魚?好吧!她就不應該對裴宴這個愛乾淨愛到過分的人抱什麼期待。
這下子郁棠能安安心心地坐在那裡「釣魚」了。
郁棠發現這周邊的風景的確非常好。坐在這裡望去,湖光山色的。
但郁棠還是忍不住找裴宴聊天:「你秋天來這邊做什麼?秋天應該不是釣魚的好季節吧?」
她阿爹通常都是夏天去釣魚。
她想到裴宴書房裡那些插在青花瓷大缸裡的畫軸,道:「你喜歡畫畫嗎?會在這涼亭裡畫畫嗎?」又想到他為自家漆器鋪子畫的那些花卉,「我聽人說畫花一定要觀花、賞花,才知道什麼花什麼時候開,才能畫出各種姿態的花,你的花畫得那麼好,是不是也會對著花觀察很長的時間?」
嘰嘰喳喳,雖然聲音悅耳動聽,可也像一百隻黃鸝在耳邊叫。
裴宴有些氣悶。還從來沒有人像郁棠這樣,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的。他都說了讓她別說話,會把魚吵走,她也就安靜了一會……
裴宴轉過頭去,看見了郁棠因為好奇而顯得比平時更亮的眼睛,所有的話一下子都被堵在了喉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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