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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Chapter Text
“所以,你对这份报告怎么看?”维尔多一只手撑在一摞白底黑字的文件上。

曾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确实有疑点,但这可是由萨菲罗斯提交的。”

拉扎德在一旁点了点头:“他一向对公司十分忠诚。他和安吉尔是最令人放心的特种兵。”这是个少见的场景,特种兵的主任此时被请到了塔克斯的部长办公室,原因是前不久科学部的研究主任宝条对一份任务报告提出了质疑。

曾接着补充道:“报告里还有我们的人的证言。”

“他叫什么?”拉扎德问道,就好像在刻意表现出对此事的关心。

“没记错的话——布雷亚·莱斯利。上个月刚刚完成训练内容。”

“这么说还是个新人?”

“伊琳娜觉得他很有潜力,而且这本该是个简单的任务,我们自以为摸清了雪崩的情报,同时还有三名安保部门的士兵随行——都是海丁格尔的秘书直接推荐的。而现在整个任务的原编制成员只有他活了下来,两名安保部门士兵直接在爆炸中身亡、一名失踪,瑞雷博士则被雪崩杀死。派去收拾残局的萨菲罗斯还提交了一份不那么可信的报告。”

“所以不仅是萨菲罗斯,这整次任务都存在疑点。”拉扎德说道,推了推眼镜,他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悬疑故事。

“关于雪崩突然改换路线和作战方式的原因,塔克斯已经开始调查了。”曾回答道,“虽然目前并没有什么实质进展,但除之前捕捉到的由神罗内部发至雪崩的加密频道以外,我们发现本次任务开始的三天前,有另一个新频道与雪崩进行了联络。两个频道都能确定属于神罗内部,但无法进行进一步解析。”

“采取的加密模式一致吗?”

“不一致。我们还在尝试分析两者之间的联系。”

维尔多直了直身体:“回到最初的话题。根据这份报告,萨菲罗斯于四点三十二分受命前往螺旋轨道中段,一路上清理了数十名雪崩成员,在十二分钟后到达车厢,但此时一切都晚了。”

“事实上,我们的人对三号站台死亡的雪崩成员进行了尸体分析,发现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在萨菲罗斯从训练室离开之前。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死于魔法攻击,不是萨菲罗斯惯用的正宗,但这份报告里将所有死亡的雪崩都归功于萨菲罗斯。”

拉扎德抱起胸:“他从不会特意邀功——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得到什么认可。”

“这意味着有个莫名其妙偏爱魔法的人解决掉了这些雪崩,而萨菲罗斯想替他掩盖。”维尔多微微皱起了眉,手指划过报告上克劳德·斯特莱夫和布雷亚·莱斯利的名字,“当时按照原计划到达三号站台的只有这两人。”

“这次任务中携带了魔石的只有这名塔克斯。但他才刚刚完成训练内容,我从没听说过哪个新人在魔法方面天赋异禀。以他的实力,绝对不可能造成那样惊人的魔法攻击。火焰与雷击都控制得十分精准,现场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被失误的魔法击中,从强度来说,也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克劳德·斯特莱夫,是萨菲罗斯的Omega,”拉扎德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两位塔克斯,“我猜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从这一点来看萨菲罗斯确实更像是在为他掩盖,而不是为了帮助什么新人塔克斯。但他如果真有能力杀死Raven,那么他早就该被你发掘进特种兵的队伍里了。”

拉扎德点了点头:“即使是Omega的身份也完全够得上门槛。不过他过去从未展现过在魔法上的潜力。”

“另一个我很在意的地方。斯特莱夫失踪了,但我们的将军萨菲罗斯却仍按照瑞雷博士所谓的遗言前往了尼布尔海姆,而不是寻找他的Omega。”

“他可以拒绝我的直接命令,那时却接受了科学部一名普通职员的拜托,确实不符合他的作风。”拉扎德附和道。

“话又说回来,即使真的是斯特莱夫解决了三号站台的雪崩,萨菲罗斯又为什么要替他掩盖?展现实力并不是什么坏事。”

拉扎德没有接话。维尔多看了看两人,拿起打印出来的宝条的陈述:“综合各种信息我们确实能发现不少疑点,但宝条博士却对大部分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不知情,引起他怀疑的仅仅是他认为瑞雷博士没有可能让萨菲罗斯前往处理她的实验体。”

“真是笃定,该说是科学家惯常的自信吗?”

“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维尔多将文件举起来,神色严肃,“他提交的不是对报告的简单质询,而是希望塔克斯对萨菲罗斯进行监视调查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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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祈祷小径旁那些丛生的灌木不会划破自己的裙子,他还是打算将这套衣服还回去的。他将第一个目的地设定在神罗大宅,即使实验体不在那里,他也可以顺便去查看一下文森特的情况,有必要的话就将他提前唤醒。

如果没有那颗尺寸突然不规则的石砾,他的行程大概会更加顺利。重心在一瞬间移了位,视野中布满碎隙的树冠迅速地颠倒。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本来不至于因为一颗石子而平地摔,但同时袭来的剧烈头疼让他没能及时将平衡调整回来。那是一种深入向里钻动的疼痛,就好像有一颗种子莫名其妙地落在他的脑袋上,又因为偶然的水分而生根发芽,奋力地向内寻找养分。

是萨菲罗斯的幻影。他想。那个银发的男人正背对着他。

他此时又像一个无法动弹的旁观者,一如噩梦里那样。

他自己的幻影预料之中地出现了。金发的身影追逐在后面,似乎气喘吁吁,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鼻息。萨菲罗斯在前方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那个小小的士兵——这只是克劳德的推测,因为他的五官被一团旋转着的白雾所模糊。

“您受伤了。”年少的士兵说道,“为什么没有立刻愈合?”

萨菲罗斯似乎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银发随着他微微偏头的姿势晃了晃。“千万次愈合中总会有一次失败的。”

“至少让我为您止血吧。”士兵说道,他走上前拿出绷带,凑向萨菲罗斯小臂上的那处划伤,映着光的鲜红在这一片迷雾般的幻境中显得分外明亮。萨菲罗斯没有动,他略微低下了头,似乎是在看着绷带层层叠叠地缠上他的手臂。

这不可能。克劳德想。萨菲罗斯怎么可能受伤?而且还没有立即愈合?那是一道拙劣而轻率的伤口,像是嘲弄般地撕开萨菲罗斯的黑色皮衣,又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血痕。他猛然回想起前几天,当萨菲罗斯脱去衣服覆在他身上时,他似乎在他的左手的小臂上看到了一道淡痕。或许是他看错了,毕竟那时他的思绪已被情热侵蚀得不再可信。

那个金发士兵正在包扎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跌撞地后退了一步,捂上自己的口鼻:“对不起、信息素的味道……”

萨菲罗斯无言地看着他。少年的幻影在犹疑中挣扎停顿了几秒,然后迷恋般地凑了上去,晶莹的血珠触上了他的嘴唇。

雪松的味道铺天盖地地涌向他时,幻境像是被什么驱散了,现实中灌木的杂枝与布满碎石的泥土地再次冲入他的视野。迎接他的却不是与地面相撞的剧痛。他的身体被谁托住了,而脸砸进了自己一直攥着的萨菲罗斯的衣服中。怪不得气息如此浓烈。

“喂,你没事吧,这位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克劳德错愕地抬起头,思绪从浸透的信息素中重新抽离拼凑了起来。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偷萨菲罗斯将军的衣服?这种偏僻的乡下也有银发精英俱乐部的成员吗?”

二等特种兵的装束,除却两缕倔强的黑发,其余的头发都被整齐地梳向了后方。克劳德睁大了眼睛。扎克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又这么凑巧地在他想偷偷溜出去的时候撞见他?

黑发的男人盯着他良久,然后迟疑且惊讶地开口道:“你……你是克劳德?”

“……是我。”他站直了,从扎克斯的搀扶中脱出身来,硬着头皮答道。

他的回答似乎点燃了扎克斯眼中的某种光亮,二等特种兵亲昵地将手揽在他的脖子上:“我就知道你没有失踪!”

克劳德在昔日好友突然间的触碰中颤抖了一下。上一次见面时他几乎没有与扎克斯进行什么交谈,这一次他同样没有做好准备。黑发特种兵的身上透露出一种明丽的快乐,他的热情就像哥布林酒吧中最迷幻的一款酒,将他吞噬入一个被迫积极的茫然状态。

“等等,你的眼睛!”扎克斯突然惊奇地凑近,“那是魔晄的绿色吗?”

“我的眼睛……?”克劳德困惑地重复道。

“对不起,是我看错了,大概是树叶的影子。”扎克斯在观察了几秒后作出总结,他恢复了正常状态,目光审视般地扫过克劳德的衣装,“但是你为什么穿成这样,还拿着萨菲罗斯的衣服?”他随即带上了一点豁然开朗的表情,“这是什么情趣吗?”

“……不是。”克劳德窘迫地说,“是为了伪装。”他思考了一会是否该和盘托出,扎克斯确实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如果让他保守秘密的话,他就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因为某些原因,我仍需要保持失踪的状态。”

扎克斯双手叉腰思忖了一会:“我明白了。”他的目光移至克劳德手中紧紧攥着的衣服。

“这个……只是为了让我保持沉静。”克劳德被迫回答道,不自觉地将拿着衣服的手藏到身后,“你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提起我的,对吧?”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扎克斯点了点头,“为了避免你有什么疑问——我现在是宝条博士的随行护卫,之后的路上或许会有很多怪物。不过现在博士还没打算立即启程,所以我就顺便在周围熟悉一下路径。碰上你真是太巧了。”

确实很巧,克劳德无奈地想。

“你现在打算去哪?”

伪装成女性的金发士兵迟疑了一下,最后如实答道:“尼布尔海姆外围山丘上的神罗大宅。”

“那是什么?”

“神罗大宅不是宝条博士的目的地吗?”

“我还未被告知最终的目的地。”扎克斯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情况。

“只是一个废弃的公馆。里面或许有我想找的东西。”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扎克斯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手的掌心中,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也避免你被别人发现。”

“你确定吗?”克劳德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在做什么背叛公司的事?”

扎克斯给了他一个信任的笑容:“无论是什么事,你都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通过石阶前往尼布尔区域外围之后,克劳德将大部分清理怪物的工作交给了扎克斯,一来他不希望自己的战斗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疑问,二来他也需要保存体力。他不想再因为透支魔法而导致所谓的生理系统紊乱。

那座废弃的公馆孤零零地立在荒凉的山林中。扎克斯将他的剑收了起来,透过铁门向内望去。“你希望找到什么?”

杰诺瓦。这是克劳德的第一反应,但是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只是一位沉睡的故人。”

扎克斯对他的回答笑了起来,他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克劳德看起来是认真的。于是黑发的特种兵略微收敛了笑容,评价道:“好吧,奇怪的回答。”

他们先搜索了神罗大宅的一、二两层,扎克斯负责清理那些徘徊的南瓜怪物,它们凄厉而诡异的笑声即使在火光于南瓜壳内熄灭之后仍留有余音。没有任何进行试验的迹象——没有奇怪的舱室、手术台或者成堆的试剂,有的只是歪倒在各处的陈旧书籍。

“你的期望落空了?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东西。”扎克斯说道,他们正在第二层左边的房间里。他打开衣柜,从中拉出一件黑色的无袖毛衣。扎克斯上下检视了一阵:“一等特种兵的制服,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还有地下室。”克劳德扫了一眼那件衣服。那是他在混乱时期认定自己是一名一等特种兵的根源,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我的家乡。”克劳德抬起头看看天花板,至少这一句不算是说谎,“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扎克斯接受了他的解释。他们推开那处隐秘的石壁,沿着昏黑的螺旋阶梯向下,克劳德负责带路,扎克斯则继续清理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怪物。地下室唯一的光亮来源于两边石壁上的火把,不知是谁将它们一直点燃。跳跃着的火苗将两人的影子映得忽大忽小。

“我感觉我回去之后就能晋升为一等特种兵了。”扎克斯将自己的剑吸回背后,“这些怪物有点难对付。”

“但是你应对得很好。”克劳德说道。所有的干扰都已被清除干净,他站定了,那扇石门就在他的面前,打开棺材的钥匙也在清理怪物时顺便获得了。

他知道文森特就在里面。

克劳德将石门推开,然后径直走到右侧的棺材旁。

扎克斯跟在他身后:“真是个诡异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到……停尸间来?”

克劳德没有回答。他转动了钥匙,木棺发出了松动的呻吟,然后在他的推动下打开了。扎克斯将剑握在手中,似乎随时防备着里面有什么骇人的生物跳出来。

他接着看到克劳德站起身退后了两步。

“不可能……”

扎克斯走上前:“怎么了?”

金发的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材:“不见了……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