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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尾声
“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能感受到一切,又像什么都没有

温暖的黑暗包裹着年轻的男孩,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在下沉,片刻后又觉得是漂起。这体验十足怪异,却没有让克劳德感觉任何不适,反而带着亲切与熟悉的味道,莫名怀念

我死了吗?才会再次见到你?

他向那位比自己悄悄年长的少年发问,无知无觉在潜意识中已经把他看成了一位值得信赖的兄长

他听见少年轻轻笑了。尽管眼前一无所有,连视觉本身都不复存在,克劳德就是觉得他摇了摇头

这里是……?

“嗯……我确实知道它是什么,每一位亡灵和新生儿都知道,这是本能。”少年温柔耐心地向他解释着,“当有一天,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你也会明白。”

“但是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或许学者们会有一些专业术语,但很遗憾,我活着的时候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倒霉蛋。”而后世界树上滴落的树脂包裹了他的命运,时光就此定格

“这里是时间的起源与终点,命运的过去与未来,生命的诞生与毁灭……”

克劳德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灵魂中有一部分确实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震撼。如同水中轻柔的气泡声穿过男孩的意识,万千新生儿清脆的啼哭,万千死者无可奈何的最后一声叹息,种子在瞬间重复着无数生长与凋零的轮回

这里的确不需要定义,定义本身也在此诞生消亡。男孩不再对此发问

“……我的使命确实是结束了吧。”

丧失了躯体的灵魂“看见”少年又无声地笑了,流淌千年的泪水也没能完全干涸他眼中的悲伤,但这笑意中更多的是解脱。一个迟到的叹息

是啊,你做到了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我不能拯救什么,那个人同样不行

“你阻挡了他。”克劳德轻声安慰另一个“自己”,“是你的悲伤、怨恨、痛苦、爱意……你的意志在残酷神明的领土中分割出了人类的庇护所。你救了爱丽丝,救了我,哪怕是萨菲本人也不会否认你的帮助。”

不过是赎罪……

年长一些的少年沉默着叹息

能拯救这一切的只有你,克劳德·斯特莱夫,你是唯一的

“无罪者可向他投石”。既不够怨恨,也不够迷恋,只有你才能审判他的命运,因为你和那人最初一般无辜

“……”水滴击打在什么东西上,清脆地破碎。克劳德知道他的歉疚自责不可能被自己轻易能开解,轻浮的宽恕于少年而言却是残酷的责罚。黑暗中又沉默了一瞬,不知多少轮回飞逝

“……我们要走了,克劳德。”男孩鼓起勇气,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母亲还在找我呢,而且其他人一定也很担心。”他顿了顿,“而且我们还要跟那个大混蛋道个别,不是吗?”

他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向另一个少年伸出手,对方的模样也逐渐清晰。那个孩子比自己大概只高半个头,肌肉也只稍微比现在的他壮实了一点,仍然是纤细脆弱的模样。这样的少年,和不可一世的神子一样承受住了近乎无尽的苦刑

小兵的脸上仍然满是脏污,衣衫轻甲也伤痕累累,破败不堪。但他的眼睛和克劳德看到的潭水一样明亮,终于朝着比自己年幼的半身露出了一个符合他年龄的,不掺杂任何负担的微笑

克劳德瞬间领会了他在笑什么

“我都不知道发型也能遗传吗?”他想象自己拍了拍脑袋,又伸手去触摸对方被血污弄脏却仍然桀骜不驯的头发,连手感大概都会是如出一辙,除了少年脑后少了一截直愣愣的扫把

“这并不能叫遗传吧,”对方笑得更开心了一些,“毕竟严格来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克劳德没有继续说什么,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另一个自己

他的手拥抱着少年背后的伤口,脸紧紧贴着对方肮脏的脸颊,他感觉温热的泪水同时在他们之间滑过。原本独属于生者的温暖,从此再也不用分离

“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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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克劳德的是明亮的天光,他在混沌中踟蹰了一瞬,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可思议。自从他在迷雾之中走失不过短短几天,已经连太阳与天空原本的样子都快不记得了

男孩怔怔地躺在地上,盯着天空。阳光仍然并不明媚,如同尼布尔海姆每一个平凡的秋日,只是透过云层敷衍地向地面施舍些冷淡的恩惠。但克劳德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美好,心底柔软的地方都再次燃烧起来

你看见了吗?是太阳啊。男孩朝着天空伸出手掌,阳光在还未完全消散的雾气中划出轨迹,丝线般散落在男孩的手中

克劳德合拢手指,拽住了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丝

低下头看着他的高大男人也不恼,琴箱轻轻震动了两下,仍旧温顺地弯着腰,任由男孩气愤地把他的头发在手中拽来拽去

他的面容背着光,克劳德看不清他的眼神

男孩松开手,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拳向着罪魁祸首脸上挥去。不知是因为找回了另一半灵魂,还是因为离开了萨菲罗斯死气沉沉的领地,他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

男人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图,翠绿的眼眸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打算包容他的一切。这一拳最终还是拐了个弯,重重砸在了胸甲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你是个混蛋!萨菲罗斯!”

男孩的怒吼和响声一起在山谷间回荡,他才意识到通往村子的那座古老吊桥就横在自己面前

克劳德深吸两口气,狠狠地抬起袖子,想往脸上抹。抬起的手臂被轻轻拦住了

“别揉。”男人的声音和最初记忆中那般一样,温柔得能让人落泪。“你在地上躺了半天,衣服上都是土。”

冰冷坚硬的手甲轻柔地刮去没能憋住的泪水

克劳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把他心中即将爆发的怨恨愤怒都残忍堵住,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沸腾的高压锅,只有眼泪能止不住地往外喷洒

这个男人,确实混蛋得彻底,连安慰都像一场围剿,不留任何活路

萨菲罗斯看着他强忍着嚎啕抽噎,却还在不停落泪,小脸被憋得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男孩哭得更凶了,扑上来拼命捶打他的胸膛。昔日尊贵的将军只能无可奈何地蹲下,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左肩的披风像是黑色的羽翼一样将他笼起

如果他再大一点,或许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表达自己的内心。少年们总是骄傲,把一切软弱悲痛都深深锁进心里,假装它们从不存在,自欺欺人

但伤痕从来不会消失,只会被眼泪沤烂,越发不可收拾

萨菲罗斯回想起过去安抚战马的手法,拍打抚摸着男孩瘦削突出的颈椎骨,想让他的情绪平静一些

克劳德对此的回应是下巴上的一记头槌。他知道这行为很幼稚,对这个死人也毫无威胁性,但他真的忍不住

萨菲罗斯随意地摸了摸被撞的地方,表情都没有动摇丝毫,眼前的男孩确实冷静了一些,泛红的蓝眼睛怒不可遏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还带着软腻的鼻音,听起来毫无气势,这不由得让克劳德又有点想哭。但这头发怒的小公牛还是倔强地要讨一个说法

萨菲罗斯并没有回答他的质问,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只从眼神中透出嘉许

“那是你的地盘,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就在那里!”又一滴眼泪控制不住砸在地上。该死,别哭了!“……他们都不会怀疑有什么不对,只会觉得因为是你,高深莫测的将军心里有什么都不奇怪。”

“玩弄别人的信任和心意真的那么开心吗?!”

吼声几乎要将男孩尚且稚嫩的嗓子撕裂,他却像无知无觉一般瞪视着眼前人

“计划,仅此而已。”男人只是摇摇头,跟克劳德的激动比起来平静得近乎残忍。“你已经回想起来了,命运是怎样沉重的锁链。即使是我,想要与之对抗也绝不是轻易的事。”

“但!……”但是那么多人,那么多生命……就这样悲惨消失在你们的战争里……只是因为这样的……

“只是因为这样。”尖锐地瞳孔直直刺入男孩的灵魂。“没有正义,没有守护,仅仅是自由。”

为了反抗诸神残酷的牢笼,就可以……

克劳德无言地意识到,这个理由足以说明一切。男人语气中的杀伐果断让他不禁回想起遥远的过去,那人永远骑着战马冲锋在前的身影。那时他还是王国的守护神,锐不可挡的利刃,任谁提起都是一片赞颂

千年前少年心中至高无上的英雄幻象,本身就是从血腥之中孕育而生,双面一体

“……这样把其他人算计在计划之中,和那些傲慢的神又有什么区别?”男孩艰涩地开口,心如乱麻

“没有区别。”萨菲罗斯坦然肯定了他的说法,“这是私人恩怨。”

男人重新站起身,午日的阳光穿透他银色的发丝,几乎给人透明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时间到了,克劳德。”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抛给他。“拿好你母亲的礼物,去见她吧。”

是他留在爱丽丝家中的南瓜,随后头顶也被盖上温暖柔软的阴影。克劳德胡乱把自己的斗篷从头上扒下来

“爱丽丝他们……还好吗?”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谁知道呢?”迎上男孩重新被点燃愤怒的眼神,男人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一头乱毛。“如果仍然有缘分,总会再次相见的;即使没有……”

在时光的尽头,他们依旧能团聚

克劳德沉默地看着手中捧着的南瓜,果实经过几日的氧化和死气浸染已经有些萎缩暗淡,不复光鲜。他做了一个决定

萨菲罗斯不无惊讶地看着男孩固执地把南瓜重新塞给自己。他的小人偶仍然鼔着腮帮子气呼呼的,亮亮地眼睛盯着他,活像只固执的小陆行鸟

“……我没有糖了。”男孩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骑士歪着头不解

“妈妈给我的礼物有两件,分你一半。”克劳德瞪着他,“无论如何,它比你那可怕的母亲给你的要好得多。”

这确实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要向他们道歉,他们都很担心你,你却伤害了他们。”

萨菲罗斯一时无言以对,甚至一瞬间显得不知所措。克劳德看见他挑起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向很多人道歉才能让你满意,是吗,小鸟?”

“不是所有的。”不是为了赎罪。“你伤害了他们的爱,萨菲罗斯。”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男人盯着手中的南瓜,陷入沉思。“照这样说来,我应该首先向你道歉。”南瓜重新在他手中消失,不知被收到了哪里。克劳德从这句话里又听出了戏弄的味道

“我不会接受的!”男孩终于能欢快地高声宣布,满意地看见那个自大地混蛋愣住了。像只傻乎乎的大猫,以为自己的示好可以轻易让人原谅它的为所欲为,却被无情地关在门外勒令反省

“我不接受。至少现在不。我很生气,萨菲罗斯。”那张脸上竟然还带了点委屈,这个可恶的家伙

“你不会,不会就这么消失的。”男孩认真地看进冰冷的绿宝石中。“我会记得你。”哪怕这也是计划的一环。“想想下次见面时你该怎么恳求我吧。”

“所以,这是一个新的约定?”男人惊讶地轻笑,这个貌似平凡的人类孩子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随便你怎么说。”克劳德小声嘟囔,被戳穿小心思的尴尬让他不自觉又开始脸红。他转头逃避一般地准备跑向村子,半路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让我转告你。”男孩得意洋洋地喊着,“答案是‘不!你个大混蛋!’”

男人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仿佛一尊真正的神像。山风鼓动起他的披风,长发扬起,披着光,像另一片银白的巨大羽翼

高大的身影就这样如同羽毛般消散了

克劳德呆呆地注视着这幅景象。这感觉很奇怪,他明明为那个人的解脱感到由衷的欣喜,可心脏仍然剧烈抽痛,该死的叛徒

当眉心感到轻轻一吻时,他才发现自己又在流泪

那是一片巨大的黑羽

男孩紧紧把它攥在手中,欢快地向着村子一路跑去

他看见村中的居民震惊地看着他毫发无损的小小身影,看着他们大声彼此呼喊。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他看见村长先生一脸震惊地愣在家门口——克劳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凶悍的男人如此狼狈,蒂法激动地捂着嘴,随后从父亲身边径直冲过来

一个身影比任何人都要迅速

克劳德还没有从议论纷纷的人头中找到自己熟悉的相貌,就被拥抱紧紧地禁锢在原地,紧密得他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能感受到最细微的颤抖

妈妈,他回抱住克劳蒂娅

女人的手抬起一瞬,像是要狠狠给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来一巴掌,最终只是再次用难以置信的力道抓住自己的孩子,再也不放开

我回来了。金发的男孩笑着,把眼泪蹭上母亲枯瘦的颈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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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莱夫一家的离去在所有村民的意料之中,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快

万圣节的意外发生之后,克劳蒂娅没有丝毫犹豫,马不停蹄地打理好了家中的一切财产:该带走的,该卖掉的,该被遗弃的。连她的孩子都不曾见过她这么强硬坚决的模样,像一头愤怒的母狮伸出爪牙

他们在一个难得晴朗的冬日启程

母亲找上门来的时候,克劳德正在和村中的一位老妇人道别。老太太不曾对他们母子特别热心,但她对所有人都如此,反而显得格外亲切。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克劳蒂娅白天去工作时就会把幼儿托付给她,老人也不曾显露出厌恶抗拒,沉默地照看吵闹的稚儿

克劳德知道,老人并不识字,然而村子里没有人比她知晓更多的传说和秘密。她是村中最年长的,没人知道具体多少岁,只知道她见证过村中所有人的诞生

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枯槁的手,抓着他挂在脖子上的羽毛吊坠来回翻看

“奥丁的乌鸦。”混浊的眼球同样颤动着,“你是被他带走了,孩子。”

男孩也抚摸着那片羽毛,若有所思:“或许吧,但是他放我回来了。我想山中应该已经没有更多危险了,您该和洛克哈特先生说说,芙拉。”

老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松开手:“那孩子有他自己不得不去面对的命运,不过以他那个油盐不进的性子,怕是还不如你。”

她语气中的嫌弃让克劳德忍不住发笑,克劳蒂娅此时推门而入,打断了他们高深莫测的对话

“该出发了,克劳德。”女人走了进来。自打那一出惊吓之后她憔悴了很多,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紧接着又忙于搬家的计划。焦虑和紊乱的作息让她原本美丽的金发也暗淡下去,克劳德心酸地在其中发现了几缕银丝。他扑进母亲的怀中,仍像过去一样,天真无邪地撒着娇。但他内心无比清明,自己的童年已经结束了

克劳蒂娅牵着他走向村口等待着的小卡车,他看见一个男人靠在一旁抽着烟,见到他们来了,慌忙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熄。克劳德忍不住笑起来,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走吧,到北可利尔要走挺久的,我们早点出发。”

母亲轻柔地从背后推搡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这是古林叔叔,他帮了我们很多。”“直接叫我法亚拉就好。”男人黝黑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又慌忙为了掩饰这份羞涩,去为他们打开车门。恋人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克劳德自觉爬上后座看着母亲无比自然地坐进副驾驶,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亲昵,但男孩已经在心底确认了那个被她隐藏起来的甜蜜可爱的秘密

其实并不需要保持神秘,他的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地上扬,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挪到一边摇下车窗

车子发动了,男孩觉得自己的内脏也在轰鸣与震颤。“克劳德,没事吧?我准备了这个,如果实在难受就吐在这里吧。”克劳蒂娅担忧地扭头递给他一打纸袋,心疼地抚摸儿子瞬间煞白的脸。“好孩子,忍一忍。”他乖巧地点点头

“没事,实在难受我们随时可以停下休息!其实也不需要那么赶,储备还是挺足的。”法亚拉憨厚的声音给了他不少安慰,“新鲜空气能让你觉得好点,不过也别吹太久,小心感冒。”

“嗯!”

克劳德欢快地答复,专注地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渐渐远去,水塔,房屋,只有群山一直矗立在视野之中

克劳德听见了一声悠远的狼嚎,激动地探出半个身子,在母亲和她的男友出声阻止之前,回应了那声他等待已久的告别

嗷呜——

不伦不类的模仿让前排的两个大人忍俊不禁,男孩重新把头缩回来,一脸天真地冲着他们微笑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静静地,耐心地等待

等待他们的下一次重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