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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撑到爆的后果就是谁也睡不着,时间上也不太适合给家教甚严的艾莉丝去电话,扎克斯拉上克劳德就准备来个游戏之夜,但后者明显心不在焉,捧着手柄眼神却飘忽,蓝色的大眼睛直往衣柜的方向瞟,不知道的还以为衣柜里藏了萨菲罗斯等身大手办,这才吸引了小陆行鸟的仰慕者雷达,觅食的口水吧嗒吧嗒,丝毫不察门缝里透出香的野菜是否有毒。

“我说啊克劳德,想看就去看呗,我又不会拦着你。”扎克斯主动暂停了战斗画面,将无线手柄拽出克劳德的指间,用下颌朝衣柜的方向一扬,眨动着同样的蓝眼睛笑道:“去收礼物!萨菲罗斯独家特制纪念手信,仅此一件绝无仅有。”

“一‘件’?”克劳德疑惑着,在扎克斯的催促下推开了衣柜的侧拉门——

克劳德:“等——身——手——办——?!”

扎克斯:“靠!你吓我一跳!别激动啊看仔细点——”

扎克斯:“就是件萨菲罗斯的制服大衣而已。”

克劳德:“……变回去。”

扎克斯:“……变不回去的好吗,醒醒啊小刺刺头,原本就不是手办,衣服里面没人,没人!”

克劳德仗着自己背对着扎克斯,做了个很孩子气的瘪瘪嘴的失落表情,他又听见扎克斯嘀咕:“糟糕,我突然有了恐怖片般的联想,我内心直发毛。快,克劳德,快把那件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晚上不许挂上去!白天再挂。”

少年这便抬高了右手,将衣长只适合萨菲罗斯那种高个子的大衣摘下了衣架,他小心注意不让黑衣的衣角落地,不让光滑的皮质沾染灰尘,无奈大衣相较他的身高与体型,实在如同夜幕帘帐,他没走几步就被滑落的长袖绊了一下,失去平衡跌坐在地,大衣从他怀中脱出,又朝他的头脸倾覆,沉重的质感与新娘的头纱绝缘,但夜色之下自有一张奇妙迷宫的荧光地图另行铺开——

“蝴蝶!”克劳德惊讶地叫出了声,万万没想到大衣之中藏有蓝色蝴蝶,但他举手一撑,大衣移动,在他左眼前翕闪的美丽蝴蝶却突然消失——他以为蝴蝶飞了出去,怎料转瞬之间,又有另一只翅膀颜色所有不同的蓝蝴蝶在他的右眼前出现,还有一只则在他的头顶明明灭灭——

克劳德这下知道大衣另有玄机了,大衣内不是藏有蝴蝶,而是藏有《蝴蝶的画》,萨菲罗斯应该是使用了某种荧光涂料,专用于漆黑皮质的大衣内侧,才能制造出这种蝴蝶图样明暗交替的梦幻效果,仿佛蝶群于夜色起舞,带来书页翻动如《奥德赛》中的海水般,变幻莫测的蓝色冒险。

“好漂亮……”克劳德在大衣带来的封闭与黑暗中张望,看见各种各样的蓝色蝴蝶接连蹁跹,他抬起手指点触蝴蝶,以为指尖会沾下一点荧光的涂料,但萨菲罗斯显然考虑到了他的毛手毛脚,提前对《蝴蝶的画》进行过“防火防盗防乱摸乱碰的小孩”的特殊处理,因此克劳德并没有蘸取到蝴蝶的鳞片,反倒被他轻轻一触的蓝翼蝴蝶害羞了般,极快地隐去,让位给新一只蝴蝶,继续向他展示蓝色的变化与夜之精灵的浪漫奥秘。

“很好看对吧,萨菲罗斯用他的备用制服做的。制作工艺大概就是打磨几种石头,磨成粉,兑水和其他古怪的液体,调成染料,往衣服上一层层的涂,白天避光晚上涂,保存时要套保护膜之类的玩意儿,我看着都麻烦,为什么萨菲罗斯能那么有耐心?”

落地的大衣被掀开一角,探入扎克斯的手,新晋1st只用心眼,就轻车就熟地揉了把克劳德的头发,“大概从我们出发那天就开始制作了?刚出发就想着给你带手信,还是自制的礼物,不愧是萨菲罗斯,眼光很长远嘛。”

克劳德因扎克斯的手劲被迫摇晃脑袋,他头没晕,脸却开始发红了,“但萨菲罗斯从未提起过这件衣服……我以为他说的‘画’就只是画,他很快就能画好,但这些蝴蝶……要调染料,还要手绘……‘给我的手信’浪费了他很多时间吗?”

扎克斯抽回手,蹲在小帐篷般的大衣、大衣之下的克劳德旁边,摸了摸下巴才说:“算不上‘浪费’,萨菲罗斯办事情的效率很高,但我们任务之外的时间,也不算太多……据我观察,萨菲罗斯是只夜猫子,他不睡床,不会在室内多呆,推他进旅馆房间,他也会由窗户上到屋顶,带上pad或大衣,做他自己的事。”

“也许晚上不睡觉,就是萨菲罗斯能将七小时用作十四小时的诀窍?哇,怕了怕了,英雄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要我七天不睡觉,白天还正常出任务,我一定疯了,会流着口水汪汪乱咬人的那种疯。”

扎克斯感慨着,见克劳德从大衣下钻了出来,扑腾支棱的金发像极了陆行鸟的幼崽用羽尖拨开黑色灌木丛,是一种与“蓝闪蝶之夜”形成了反差的明媚景色,“熬夜不睡觉,对身体有害。扎克斯应该提醒萨菲罗斯这一点。”少年将大衣反向铺在地板上,果不其然看见蓝蝴蝶在人造灯光下纷纷隐去身形,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萨菲罗斯的用意:某些美好之物,只能存在于不为人察的黑暗之中。

“我提醒萨菲罗斯?不太合适啦,要说你去说,‘不要熬夜’什么的,‘按时睡觉’什么的。”扎克斯在地板上坐下,看着克劳德将大衣翻回正面,一点点拈去灰尘,捋平每一条不该有的褶皱,态度既专注又认真,像是对待着玻璃容器般的易碎之物,“萨菲罗斯虽然变得有点会照顾人了,但本质上还是很难相处,他似乎和你在一起时最放松,原因暂且还是个谜……但如果你担心他,自己去提醒,克劳德,任性的猫对特定的人只会撒娇,不会伸爪子。”

扎克斯抻直双腿,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看着克劳德一言不发、只顾着整理大衣,但金发间耳朵的红色若隐若现,像是朱顶雀在麦穗中探探缩缩,而那红色的纯度又在少年发现大衣暗袋中的物件时抵达了峰值——“哦,那个是钥匙,抱歉啦克劳德,我吃饭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你被之前的室友欺负,正借宿在我的宿舍,我房间比较乱,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萨菲罗斯就提议让你换个地方住。他觉得即使事件结束,你应该也不想回多人宿舍,见你那些小心眼的室友,所以就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给了你。”

扎克斯的解释分明是好心,却让手上捏着一枚金属的克劳德恍惚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扎克斯牵线做媒一晚闪婚了,对象还是……唔嗯。

“萨菲罗斯自己住哪里?每位特种兵只有一个房间。”黄铜色的钥匙在掌心逐渐滚烫,克劳德低声发问,不敢回头和扎克斯对视。他几乎以为好朋友立刻就要严肃地指正他:“萨菲罗斯又不是一般的特种兵,你担心得太多了,他轻松一句话的事,就能要到其他宿舍”——

怎料扎克斯很没正经地调笑他道:“怎么,不敢和英雄同居吗?好歹是喜欢的将军大人,男子汉不能退缩!而且再过三个月就是特种兵考核,你说过想成为特种兵吧,克劳德,接受萨菲罗斯的近距离指导一定是最佳途径了,加油哦!”

克劳德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于,又从大衣暗袋中摸出的一只怀表上,他努力无视扎克斯的笑声,用指尖拨开怀表,发现表盖下镶嵌着一面镜子,大概这就是萨菲罗斯所说的“画中之镜”。

萨菲罗斯还提到在独处时,照一照小圆镜,就能和C联系上……

“没什么了不起,我不害怕,我能做到。”

他这般喃喃自语,既是对敬畏着C的自己打气,也是对越笑越没完没了的扎克斯的赌气反驳。

可怀表中的小圆镜照出了他最真实的模样——少年的脸像是对香水的描述,鲜花的名词大可堆叠,绝不嫌少,

犹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