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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VERT篇 2
Chapter Text

2

「一种强烈的链接仪式，一旦缔结，两个拥有截然不同意志的灵魂的就会被紧紧束缚在一起。如命运的丝线般纠缠不清，既无法挣脱，又难以争辩。只能持续的忍受着监视、骚扰、控制，随着滋生恐惧的诱惑和甜美的欲望翩翩起舞，愈跳愈快，无休无止，直到那吞噬万物的狂热、高亢、激昂的情感全盘燃烧殆尽，拖着乏惫困顿的身心，精疲力竭的倒向死亡的行列为止。」

——你猜，这是什么？



若是他的克劳德，肯定会说出与众不同的有趣答案吧。

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非常特别的名字。

虽然其中造成他与寻常人类的答案迥异，导致认知产生偏差的部分，只不过是没有自由，无需誓约而已。

现在萨菲罗斯决定要修正这两个部分了，因为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真的非常简单。

首先是自由，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在通俗的意义上不意味别的，只意味有没有明显的强制。

之前逼迫他做的事，虽然也很有趣，可那是他不自由地做，不愿意地做，因为“意愿”和“自由”是一致的。

如今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便没有必要继续。

“意愿”——这种物质更新奇，啃噬起来想必也会更加耐人寻味吧。



总是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深谙支配的秘诀，若自始自终都百分之百否定他的自由，则接下来总有一天会迎来彻底的反叛。

就像他们之前那样，不过这完全在男人的预料之中。

一昧靠暴力掠食有其极限，有序的榨取才更加高妙。

所以那次之后，他再度将少年从伤痛中唤醒，做出这样的决定：握着他的手把选择权交还给他，如同之前那次甘美丰盛的午宴。

克劳德现在完全清醒，而且察觉到自己被赋予了即使筋骨撕裂、内脏粉碎也能不可思议的恢复如初的强健肉体。

这非常好，因为如果不是如此，他便不可能冷静的去思考分析那些复杂的因果和信息，也不可能有坚决的勇气去执行心灵深处的意愿和命令。



不过他大概还不清楚，那些崭新的力量亦不是毫无代价的。

杰诺瓦，那可是远超他想象的特异之物。

至于花费耐心给予他的人偶一次长谈该属心血来潮，这种交流通常对于男人来说毫无必要，只是为了奖励他所抱持的那种，即使同归于尽也要迎向他的胆识。

理所当然，若不想方设法逼迫少年，便不会有什么事值得他舍弃一切去坚持。

如果没有在意的东西受到伤害，他又会倾向于选择静观其变吧。

可一直那样重复，就太无聊了。

这种逼迫之下的顺从，及其所带来的和平假象，不过就是可以让少年尽情品尝失败，却不能持续为男人带来胜利的享受。

「所以……」



*****************

他们刚刚定居的这座滨海小城，属于颇受富有的观光客青睐，集休闲、度假、疗养三位一体的旅游城市。

气候分明，港口贸易十分繁盛，店铺的营业时间亦非常长。

因此不必储备太多食物，完全可以把随处可见的商超一律视为储粮库，需要的时候随时去获取就可以了。

毕竟美味的食物，应该尽量在新鲜的时候食用。

克劳德打开灶台上的顶柜，举手把面粉和调味料分门别类的排好，工具则收进烘培用品的专门置物箱，接着把包着冰袋的牡蛎放进水槽，然后打开冷柜，把之前买的蔬菜、水果、奶油依次摆入上层的保鲜格中。

最后，他俯身拉开底层另一个恒温盒，取出一袋血包，倒进广口杯里。



或许因为丧失了那些奢侈的时间魔石的帮助，这种医疗类冷冻成分血存放稍微延长就会变味，购买后必须尽快用完。

不过即便如此，它们吃起来也是又冷又酸又涩，因此在室内里多温一会还好一些。

你已经不需要了。——萨菲罗斯这么说过。

除了杰诺瓦，原因也不作他想吧。

身为喰种，克劳德无从得知那种细胞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体质，但是显然，目前他在各方面都和萨菲罗斯本人表现出的不尽相同。

除了强大的恢复力，他依然会感到干渴、饥饿、困倦、疼痛，而且仍然对进食人类的食物无法适应。

不过，男人现在不再限制少年自行取食，即使后来他们达成的约定里并没有提到这个。

既然如此，他便没有理由不做回原来的自己，不是吗？离开米德加后，克劳德终于重新感受到了肠胃的持续饱足。



果然厨房好用与否，关键不在于设施完备，而是清理的容易程度。

几分钟简单收整好一切之后，克劳德拿起马克笔开始书写，然后转过身，朝扬萨菲罗斯了扬了扬手中的便签。

萨菲罗斯斜倚着厨房的门框，手臂交抱的微笑着瞧他。克劳德走过去，捏着便签贴近他的绿眼睛展示。

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疑问断词——「黑衣男人？超市里？车边？？」最后一个问号夸张许多，力透纸背。

然而，萨菲罗斯只是牵过他的手背贴近嘴唇，没有答话。

感受到攥紧的指骨关节被柔软之物轻轻触碰，少年肌肤之下的每一缕纤巧神经都瞬间瑟缩起来。

他蹙着眉下意识就想后退，翕动着睫毛转而望着水槽方向叹道，“那些不处理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萨菲罗斯上前一步，贴进他，又一步，直到少年的腰背压到身后那面宽大的中央料理台的突出弧边，柔韧的筋骨不由自主的向后弯折，“不用紧张，那些并不重要。”



「……所以这次，先让你来选吧。」

对于那些卑微又令我厌烦的人类，该做什么？非做什么不可？

除了可爱的退让，学着更进一步吧，试着主动加入这场舞蹈，与我一起。」

那些新生于少年后腰的尾椎处，称为赫包的中枢器官极为敏感，此时被坚硬石材硌磨的很不舒服。

几条半透明的赫尾无声无息的伸出，由于释放出rc细胞的浓度极低，仿佛新生的藤花枝蔓般细弱。

部分支抵住料理台边沿勉强维持平衡，另一些则悄悄探过萨菲罗斯身后，穿过银色的长发缠绕其间，轻轻揪扯。



「我的人偶……给我看看，你的意愿会是什么呢？

快点说服自己来选择吧，如果这么轻易就开始逃避，那么我们生命中的任何胜败优劣都终将失去存在的意义，我不允许！

放轻松，不必害怕。你已经和之前不同了，我们是一样的。

享用命运的真正关键在于时机，什么时候奋起抗争是必要的，什么时候顺应天性才更重要。」



「命运的迷人滋味，正在于它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选择权，或者该称为自由意志？

不需要为是否接受选择，反正那不过是浪费时间，在不可违逆的浊流中皆是幻觉。

但强行夺取迷惘之人的幻想权是错误的。

作为主人，若是不能不断调整构架，描绘出一个温情的愿景，便不能使你坚持下去吧。

畏怯者在于无望，所以会给你希望的，尽管希望的真相正是无尽的束缚。

快一点……」



望进这双即使无需精神共鸣，也难以藏住情绪的清澈眼睛。

萨菲罗斯觉得，或许对于他们这种生物来说，在达成最终目标的过程中，如果不再能感受到令人期待的，快乐与痛苦的循环刺激，就不满足胜利的绝对条件，至少他的性情就是为了满足这种极致的愉悦而存在的。

他一手沿着少年脊柱的凹陷拂按，温柔的安抚，顺过六条几不可见的赫尾。

最终，却把它们一一拉开，拢臂拥着颤动的蝴蝶骨把克劳德扶起来，俯首贴着他的额头，对他的眼睛说，“……很期待你做的晚餐。”

他把忘在地上的干白葡萄酒递给沉默不语的少年，随后转身离开厨房。

你看啊，自由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自由，只是他不知足或不自知。多余的自由有什么用呢，如果我们不会用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