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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 Waiting for you 銀翼殺手AU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那不過是個擦傷!劊子手!」 公雞終於失去了原有的耐心,不耐煩地回嗆,為什麼劊子手不明白? 「是啊公雞,讓你縫了幾針的臉部擦傷!只要再偏個幾公分就能讓你的雞腦袋開花的擦傷!」 劊子手邊說邊搖頭晃腦,好像嫌自己戲劇化的語氣還不夠生動似的 「這聽起來真的十分無傷大雅!如果你蠢到有能力讓子彈看到你那張臉都想繞道而行,或是你留鬍子是為了防彈,那我幹嘛要阻止你!」 劊子手大概打定主意要和公雞在執行完高難度的追捕任務後再來大吵一架 「不如我們去請Bob或鳳凰幫你算一下你還有幾條命可以讓你在複製人通緝犯面前這樣胡鬧?」 劊子手不客氣的大吼,還不忘夾雜幾句他擅長的譏諷,公雞看起來被他說的話哽住了 「你以為你很厲害嗎!能成為銀翼殺手的人類很罕見,但別忘了我也是!」 劊子手決定趁勝追擊,而公雞看起來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如果挨布雷德利幾拳能讓他不要在遇到頭號通緝的複製人時變得像個保護欲過剩的瘋子,那麼劊子手還是能承受的 只要不要失去自己的搭檔⋯⋯ 只要不要失去布雷德利⋯⋯ 劊子手發現他願意為對方做很多,甚至遠遠超出一個搭檔應盡的義務,而這個念頭萌生的時間點恐怕已經禁不起追溯 可能是在某一次任務結束,而他不得不替公雞優先處理傷口時 也可能是在一次次被臨時召集的任務中,公雞總是搶先一步坐在駕駛座,然後在傑克因為疲倦而忍不住打盹,卻在睡意朦朧間發現公雞替他蓋上自己的外套時 公雞是個討喜的傢伙,除了和劊子手一起共事的時候,但傑克發覺自己越來越無法承受那些任務中的變數,他寧願公雞還能繼續和他唱反調、應和他惱人的笑話,盡做些他看不慣的事也不想看他的搭檔因為那些討人厭的堅持而搞丟了自己的命 至今他仍覺得那次的意外是因為雙方高漲的情緒還有任務後尚未褪去的腎上腺素 還有,原來害怕失去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傑克在以為公雞要揍他一頓時更快地一頭撞上對方的嘴唇,而公雞看起來受到不小的驚嚇,他在那個莽撞的吻結束後退開來有些尷尬地盯著顯然大腦當機的布雷德利 他應該要說些幽默的話語來扭轉現在降至冰點的局面,但平時信手拈來的那些俏皮話還有惱人的形容詞卻選在此時一致地背叛了他,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東西 比如他很擔心,擔心那聲槍響之後再也看不到布雷德利,他很擔心自己坦白一切之後布雷德利轉身就走,然後在某個自己無法參與的任務中死去,而他會輾轉得知這個消息,並選在某個傾盆大雨的日子裡盡情地悼念對方,因為大雨可以沖刷一切,他的悲傷和愛戀,還有他也不敢去估量的淚水,然後他會假裝自己很老練,老練到把失去同伴這回事看得雲淡風輕,而全世界只有他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噢、鳳凰和巴布可能也會知道 如果必要,劊子手非常的擅於假裝,假裝他和搭檔不合,假裝他不知道自己每天給布雷德利的飲料其實對方並不喜歡,但他就是忍不住好奇是布雷德利能繼續不動聲色的喝下自己討厭的紅茶,直到他終於良心發現買回對方喜歡的黑咖啡的那天先來;還是布雷德利會先忍不住咒罵他真的是個沒心沒肺的混帳搭檔,連這種事都沒辦法察覺 而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們倆平手,直到前幾秒,他們理應都是平手的⋯⋯ 但現在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他媽的在開玩笑嗎?賽雷辛⋯⋯」 最先開口的是公雞,而傑克區分不出公雞此時聲音中的顫抖是源自於極力克制的憤怒還是其餘的情緒,他總是溫潤的眼神變得晦暗,看起來像是即將吞噬一切的深淵,也可能是傑克光是要處理那些滿溢在胸口的情感就已經分身乏術,導致他無暇去揣測公雞的心情 但說得好像傑克平時神智清醒時就多理解對方似的,如果他理解,他們就不會整天吵成一團了⋯⋯而他訝異於自己還有自嘲的餘裕,恐怕以後他也只剩自嘲的餘裕了⋯⋯ 傑克第一次理解到表達自己的情感會感到無比赤裸和羞愧,情感在這個世代如此匱乏,它理應是欣喜而珍貴的⋯⋯但此刻他更加害怕自己強迫公雞接受了不想要的東西 那個爛到不行的吻,以及那個吻之下,那些努力被他吞嚥在喉嚨裡的關於他對布雷德利的迷戀、還有他不知何時開始只為布雷德利而悸動的內心 這些都讓他在此刻無法動彈,應該有更好的方式,但他往往只會選到最糟糕的那個 從此以後布雷德利該死的敏銳的刑警直覺會從剛剛那個過於暴露的吻中知道他可以輕易翻轉自己的世界,只要布雷德利想,他甚至用一句話就有可能讓傑克崩潰,不、布雷德利甚至不用這麼費力,因為傑克在今天明白,只需要布雷德利一個臉頰上的擦傷、一個足以讓他膽戰心驚的血痕就能輕易達到這項目的 而布雷德利也確實這麼做了,傑克可沒想過他得一天面臨兩次,但是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回過神來就被粗暴地推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然後公雞在他來不及反應時竄進他的雙腿間整個人壓了上來,即使是雙人沙發對他們兩個高大的警官都也過於狹小,這使得他們幾乎親密無間的貼合在一起,如果布雷德利的表情不要這麼晦澀難懂,傑克會說此刻擠壓在他身上的重量讓他感到久違的溫暖和安全 「我警告你,賽雷辛,我可沒打算跟你開玩笑,如果我誤會你的意思⋯⋯」 「那不是⋯⋯玩笑」 他完蛋了 公雞一直都是比他有耐心的那個,傑克從來不負責這個部分,意識到自己今天再度做了一件愚蠢程度僅限於剛剛那個吻的事情後(對布雷德利而言大概比較像失敗的頭鎚),他看見公雞美麗的棕色雙眼睜大了一些,即使如此,對方左側臉頰上那道傷痕依舊過於刺眼了。 他的搭檔好像陷入一種沉思的狀態,公雞用雙手卡在他的身側,卻完全沒有想讓他逃離的意思,他只能無助地用手臂遮住自己的雙眼,好像這樣就不用應付公雞過於侵略性的視線 但公雞最終輕輕分開了傑克遮掩面容的雙手,然後專注地望進他的眼睛裡 他不知道布雷德利在尋找什麼,但他太累了,他覺得不需要等到布雷德利對他用上審訊複製人時的招式他就會在對方的壓力下全盤托出他是怎麼不小心栽在他過時的小鬍子還有那雙眼睛上的 「我⋯⋯」 然後傑克看著布雷德利朝他俯下身、顯然並不是想低下頭聽他解釋,布雷德利只是用比他剛剛給予的那個拙劣的、堪比攻擊的吻還要高明得多的技巧帶走他心中累積已久的所有不安和恐懼。 先是一種麻癢而微小的刺痛,最後只剩下溫暖又濕熱的快感從口腔擴散到全身,他甚至覺得能嚐到先前給對方買的紅茶的香氣,而傑克無處安放的雙手最後落在布雷德利摸起來意外柔軟的髮絲還有籠罩著他的厚實背脊上 在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後,傑克緩緩睜開眼睛,他的手仍放在對方身上,布雷德利看起來並不介意,他甚至湊近了些同時調整著他們的姿勢以免傑克感到不舒服,此刻他一手托著傑克的腰,另一手穿過傑克臂膀下纏繞著他的後背,這讓他們的臉靠的極近 「你剛剛要說什麼?」 布雷德利的神情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晦暗,他的嘴唇因為剛才的吻變得紅潤,眼神則是一種傑克從未見過的柔和 「沒有、沒事了」 「不要為我擔心⋯⋯好嗎?」 「如果你不要一直暴衝的話」 「我以為你總嫌我太過猶豫和遲鈍」 「不然你怎麼到剛剛才知道要吻我!」 傑克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委屈,這嚇到了布雷德利,他湊上前安撫地親吻傑克的臉頰,而他報復性的抓緊布雷德利的頭髮,逼得布雷德利不得不後退一些 「我不害怕追捕複製人,但這件事我不能冒險⋯⋯」 布雷德利慎重地說,一隻手輕輕地梳理傑克散亂的金髮 「因為重要的從來不是我們負責逮捕誰,而是你的搭檔⋯⋯對嗎?」 布雷德利半垂著的眼神帶著探究,還有一點難以察覺慌張,而傑克明白,他完全明白 他們都認為對方太珍貴了,以致於無法向前一步,因為過近的距離最終只會導致毀滅 所以他只是在沈默中收回右手輕輕去撫摸布雷德利臉頰上的傷痕,而對方這次沒有躲開,他們就這樣安靜地抱著彼此,布雷德利最後讓他們倆坐起來,然後把傑克擁進懷裡 洛杉磯十二月的雨在窗外不斷落下,朦朧的水氣模糊了城市冷硬的界線,這就是他們此刻生活的世界,五彩繽紛卻寒冷徹骨 傑克不喜歡下雨,他嚮往舊世界中的廣闊藍天,他曾在書上見識過沒有污染的世界該是什麼模樣,天空湛藍到讓人屏息、過去的人類會駕駛戰機,當戰機引擎的高溫碰到冰冷的大氣,會在天空中留下優雅而綿長的印記,但他和布雷德利駕駛的警車從來不會留下這些 唯一證明他們存在過的恐怕是一起起針對舊型複製人的退役紀錄,還有很多很多埋藏在這些記錄下的險象環生,但總得有人去做、總得有人去收拾那些人類因為過度自信而種下的錯誤 而他有幸在這樣一個五光十色又孤寂的新世界裡找到了一些接近原始的、現在的人爭相渴求的純淨的事物,像是布雷德利給他的吻,那些溫暖又堅實的懷抱,還有布雷德利凝視他時澄澈而敞開的眼神。 或許天空並不是覆蓋他們世界的那抹巨大而浩瀚的顏色,天空僅僅只是讓他感到自由和安全的場域,只是剛好在過去世界的人類有幸共同擁有的一個美好幻境。 如果要他來定義, 2049年時他的天空理應是看不見盡頭的深棕色。 傑克永遠記得布雷德利那晚溫柔的吻,還有之後好多好多個時刻,布雷德利落在他身上柔軟又滿懷愛意的目光,那讓傑克的內心感到溫暖而踏實 追捕逃脫複製人的銀翼殺手是世界最危險的工作之一,而能勝任的人類少之又少,2023年大停電之後所有人類和複製人的資料在黑暗中佚失 人類不斷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從傑克的世代開始,銀翼殺手逐漸以先前擔任過刑警的人類基因為基底進行汰換,讓新型複製人開始追捕曾經的同類,他和布雷德利都不喜歡這樣的作法,直到傑克在一次任務中失去了布雷德利⋯⋯ 他開始懷疑這項政策的改變會不會也是源於某種前人巨大的失去,因為在布雷德利殉職後,他頭一次慶幸這個政策讓他還有機會再見到對方,儘管他不知道這個人究竟算不算原本的他⋯⋯ Cyclone在一個下雨的清晨給他一張申請書,那上頭紀錄著他搭檔生前的資料,而他們要他決定給公雞保留多少的記憶,或是他是否想要更換更適任的搭檔 「你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劊子手」Cyclone隔著辦公桌語氣平淡 「你可以信任華雷斯公司的技術,還有記憶處理師,你可以選擇拿掉你不喜歡的部分⋯⋯或是完整的保留,這全部取決於你」 而傑克的手在顫抖,他得耗盡力氣才能讓自己的拳頭不要砸在他上司的臉上,他把布雷德利說得像個物品,這讓他難以忍受 「你得記住⋯⋯賽雷辛,複製人並不是人類」 他的上司使用了他的名字,這意味著他們之間的談話他必須在離開這之後裝作那些語句不曾存在,儘管他們顯然深具重量 「那獨行俠和冰人呢⋯⋯」 他不甘心的嗆到,他們是刑警中罕見的複製人和人類搭檔,而Cyclone只是默默對他挑眉 「如果你能忍受看著一個『人』成長的痛苦的話⋯⋯我得提醒你,這是一個漫長的歷程」 「因為你甚至無法知道這個人是否會選擇像先前一樣的道路」 Cyclone支著頭看他卻沒有平日那種鋒利而讓人顫慄的氣勢,好像他正在無意見透露一個極度私人的秘密,只因為他在傑克身上看到某種似曾相識的、關於他過去的碎片 「賽雷辛⋯⋯你選擇成為警官,就代表你準備好承擔這一切」 他看著傑克似乎不打算屈服的模樣嘆了口氣 「不是只有你失去過重要的人」 Cyclone最終輕聲說道,然後要劊子手盡快做出他的選擇 傑克的目光在公雞的記憶欄位上頭停留了很久很久,布雷德利那份猶豫不絕似乎傳染給他了,他以前從不知道布雷德利每分每秒都把自己浸泡在這種膠著又動彈不得的感覺裡,他到底是怎麼帶著這種感覺過活的,他又是怎麼在帶著這種感覺活著的情況下讓傑克感到被愛、被保護 『我該怎麼做⋯⋯』 在搭檔離去後他頭一次想放聲大哭,因為他清楚知道愛一個人不該是生來的義務,初生的孩童是因為身邊的照顧者而理解並學會了愛,就連他和布雷德利兩個成年人也是在無數次的任務還有日常打罵間,才在內心終於承受不住失去的恐懼時意識到他們其實彼此相愛 那幾年間布雷德利為傑克摘除的恐懼似乎選在此刻同時回來找他,這讓他無所適從,他太愛布雷德利了,以致於無法為布雷德利做任何可能影響他生命的決定,即使這條生命已經被加諸了過多的限制,傑克仍想最大限度的讓布雷德利成為自由的人,因為他搭檔的靈魂不應該再承受更多的傷害了 —————————————————— 「放鬆,你只是要去見我們的雞寶寶了」 鳳凰和Bob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打理因為早上匆忙出門而變得凌亂的儀容 「不好笑,他是個成年人」 「技術上的」 劊子手皺起眉頭,儘管他知道鳳凰只是想讓他安心,或許是想讓他們都安心。 布雷德利正站在他們身後的辦公室裡,隔著單面鏡可以看見他皺著眉頭,雙手插在口袋不斷變換著重心同時又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畢竟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來洛杉磯分局報到 Bob拿出髮膠,用一種嫻熟卻不會讓劊子手感到不適的方式替他打理頭髮 「好了,捕手,我保證你現在看起來和五年前一樣討人厭,好的那種」 「謝了,Baby on board,你其實可以直接說你恨我,我不會怪你的」 然後他被鳳凰拉進一個窒息又堅定的擁抱,鳳凰比他嬌小,卻充滿了力量,這世界上他愛的人總是擁有瞬間讓他手足無措的力量 「嘿!這可不是我第一天報到,老媽,辦公室裡那個人才是」 他勉強擠出一句劊子手應該說的話 「只是向未來的布雷德利預支一個擁抱給你,劊子手」 「你可對他真有信心」劊子手挖苦道 「答錯,我是對你有信心,賽雷辛,我知道你會確保他沒事的,當然我們也會」 鳳凰溫柔地說,然後她放開了劊子手 「雖然我恨你,捕手」 Bob給傑克別上警徽並調整好他的配槍袋,然後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但我在這件事上贊同鳳凰的看法」 外表斯文的軍需官以一句精簡的附和作結(劊子手發誓這是他聽過Bob說得最真誠的一句話,不管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他看著鳳凰還有Bob,胸口盈滿了溫暖,還有這麼多人和他一樣在等待,無論是等待總是慢吞吞的布雷德利跟上他們,還是等待布雷德利做出他的選擇。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辦公室的門,布雷德利的目光移向他,對方身上展現出的那種似曾相識的專注感讓他有些暈眩,不過他是最好的那個警官 「初次見面,我是你未來的搭檔,傑克·賽雷辛,代號是劊子手」 「⋯⋯」 布雷德利只是安靜地看著他,時間像是被凝結了,劊子手不禁擔憂負責整理布雷德利生前記憶的處理師該不會把他的大腦完全清空了吧⋯⋯ 在劊子手決定要打電話去投訴那家愚蠢的記憶公司時,布雷德利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他的聲音低沈卻永遠能對傑克產生影響 「你看起來很好,劊子手」 而布雷德利獲得了自己搭檔一個近乎完美的微笑。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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