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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兩難





　　諾爾自認為與百合相識後開發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技能，本來在黑市生活的他除了防身用的體術外，開鎖、順手牽羊等等技巧都是信手捻來。可是現在，小如修復百合家裡壞掉的傢俱，大若沒有絲毫循跡可知的心電感應。

　　他原本只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剛好聽到擦肩而過的兩人正談論著前一條街好像有個女孩喝醉了、蹲在路邊。

　　不會是百合吧？

　　心裡想著無數遍的不可能，但腳卻不由自主往隔壁條街的方向走去。

　　轉過彎，看見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百合。

　　總是笑得天真燦爛的百合，現下滿臉通紅、神色難受地蹲在牆角。待諾爾走近聞到酒氣才知曉她是喝醉了。

　　無奈他怎麼逼問百合她都不肯說自己為什麼喝酒，接著賴在原地不肯移動，說什麼都不肯跟他回去。

　　諾爾聽說喝醉的人狀態有千百種，有的會哭、有的會傻笑，還有的人會像孩子般鬧脾氣……百合確定是這種的。

　　「妳要怎樣才肯走？」諾爾只好陪著百合一起蹲在路邊，雖然他可以使用強硬的手段拉走她，但是他並未那樣做，而是用盡了耐心詢問她。

　　百合好像終於被他的溫柔給觸動，原先賴皮般地將臉埋進膝蓋中，連看都不看他，現在才緩緩抬起頭來，用澀啞的音色回應：「那諾爾要揹我。」她眼下發紅，就連眼眶中都帶有淚光，看起來格外惹人疼惜。

　　諾爾不會對她生氣，也不會覺得她是個麻煩，反倒覺得這樣的場景好像哪裡見過。

　　啊，他想到了，正是自己。

　　起初剛認識時，諾爾對她防備心極高，那不是針對她，而是他對任何人都如此，唯有保護好自己，改日才能保護好他人。

　　可是百合不厭其煩地向他釋放善意，漸漸讓他了解到黑市中也有光芒，也有能讓人感到暖心的話語及陪伴，那個人就是百合。



　　所以他現在做到了，保護好了自己，現在換他保護百合。



　　諾爾揹著酒醉的百合踏上歸途。

　　「妳為什麼喝酒呀？」諾爾問道。

　　其實他心裡明白此刻問她什麼事情，她大概機率都會胡言亂語，倘若萬分之一的可能會聽到她的真心話，那他願意開口問。

　　百合趴在他的背後，起初只是用臉頰蹭著他的背部，然後開始碎唸諾爾其實很溫柔，為何平日裡總是不笑。

　　「……諾爾你啊！老是扳著一張臭臉！笑一下會怎樣嘛！」

　　說話便算了，人還不肯乖乖就範，兩腿在半空胡亂搖擺。可因為劇烈的晃動，讓她變得更難受，所以又變回乖巧的模樣伏在他背上。

　　諾爾的一雙手進退兩難。怕抓緊她會弄疼她，又怕力道太輕她會滑落，只得勸道她別再亂動，否則會更難受。

　　但也不忘回嘴：「我哪有不笑？」他知道百合正在說胡話，但依然很有耐心的回應。

　　「那你現在笑給我看。」百合的臉湊近諾爾，酒的香氣從她嘴邊蔓延。

　　他似乎也有點微醺，臉頰默默地染紅，「不要。」諾爾撇過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

　　還有現在這是什麼抱怨大會嗎？他想唸道百合不要這麼胡來、飲酒過量，可話到嘴邊又捨不得真正說出口。

　　「啊啊啊啊諾爾都欺負我！」得寸進尺的她又開始掙扎。

　　「我哪有！」明知她喝醉了，但他依然認真辯駁。

　　況且欺負她的話哪會耐著性子和她說話呢？還有自己那雙不知該如何進退的手。

　　「那你以後若有不開心，一定要跟我說喔。」

　　「好、好、好，絕對不隱瞞。」

　　他先是聽到百合銀鈴般地笑聲，然後感受到她趴在背後沉沉睡去。

　　諾爾回眸看了眼百合，接著輕嘆一口氣，悄聲說：「怎麼可能會欺負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