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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訪問與飛翔之炎

※ 架空世界的魔女（♂）煉獄✕麵包店的少年炭治郎，三年目夏，接續「戒指」騷動與飛翔之炎
※ 魔女只是種身分，跟性別沒有關係


「打擾了！」

「啊！歡迎光臨，炭治郎同學、魔女先生。」

五層舊公寓，三樓其中一間的大門吱呀一聲敞開，戴著雪花髮飾的年輕女孩從內探出頭來，友善地打著招呼，炭治郎回以問好並悄悄戳了戳身旁的杏壽郎。

……無論如何非打招呼不可吧。

「你好！素山太太！還有……呃嗯，素山先生。」

「你真見外，杏壽郎。」

那個瞬間杏壽郎真想抱著炭治郎馬上離開。

事情發生在一週前的平日午後，炭治郎常與素山太太偶遇的超市裡。

「就算是能把菜肉分開也能輕鬆調理的菜單嗎？」

「嗚……炭治郎同學跟魔女先生也不太懂吧，事實上是我丈夫……」

經由素山太太的耐心解釋，杏壽郎也懂她想表達什麼了。

簡單來說，首先素山先生、是鬼。

種族的特性使然，極端的愛好肉類，至於蔬菜則是雖然不是不能吃，但就算吃了也感受不到美味。

而素山太太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但比起肉她更加喜歡蔬菜。

這就是問題所在點了。

不想讓丈夫勉強自己吃下蔬菜而精心準備兩種主餐的妻子、與不想讓妻子過於操勞而表示她煮自己想吃的就好的丈夫，共同生活的兩人間如果只有一方在拼命忍讓是不行的，明明是在為對方著想卻會起摩擦，對於丈夫的溫柔不知如何是好的素山太太找上主婦友之一的炭治郎求助。

「如果是這樣的話有個好食譜可以推薦喔！」

「喔喔……」

「喔喔！」

之所以連杏壽郎都發出感嘆聲是因為炭治郎提出的料理他也非常喜歡。

時序剛入暑，外面已經變得很炎熱，兩人只帶著剛買的蔬菜，肉則由素山夫妻事先準備好，當然預算要平分，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

「哇——！我還沒來過呢，你們家好可愛！」

「其實很小又很舊呢，真不好意思。」

「我喜歡這種感覺哦，兩個人一起住的話這種大小很棒呢。」

受房子主人的邀請前往起居室，桌上已經準備好冰涼的麥茶，剛好能適度冷卻在大太陽下變得汗流浹背的身體，素山先生接過兩人帶來的材料去準備等等要用的器具，素山太太則為兩人介紹家裡，這裡似乎是素山太太父親擁有的老房子，兩人結婚後她的父親決定把房子留給兩人，自己回老家生活，由於沒什麼錢，所以只做了最低限度的裝修，盡量佈置得溫馨一點。

……炭治郎喜歡這種氛圍嗎？但他以前從視訊中看到自己老家時似乎也蠻有興趣的……總之先記下來吧。

「炭治郎，真的只要桌面鋪保鮮膜就可以了嗎？」

「沒問題的，狛治前輩。沒有想像中這麼麻煩啦！」

素山先生以不科學的堆疊法扛來大量鍋碗瓢盆，喝完麥茶的炭治郎從帶來的提袋內取出麵粉，眾人穿上圍裙。

……是因爲素山太太說家裡圍裙只有一件所以才拿店裡用的借你穿，不要用好像有點得意的眼神往這裡看，跟自己穿情侶裝的是炭治郎才對！

「咳咳、啊，不用這麼正式對吧？今天的菜單……鏘鏘！是『披薩』喔！」

由於莫名有魄力，雖然炭治郎說不用這麼正式，但其他三人還是同時拍手了。

以菜為主與以肉為主的兩道主菜能同時製作，雀屏中選的料理是披薩，很像麵包店的繼承人會提出的建議。

「冬天的話吃火鍋就能簡單解決了，但現在很熱呢，餃子也是個好選擇喔！不過考慮到方便預先製作起來疊放冷凍保存的話，披薩應該更好吧？」

炭治郎如此表示。於是，兩人在約定好的本週週末前往素山家拜訪。

「話說像你們店裡賣的，直接用吐司來做不是比較簡單嗎？」

「呃、」

吐司披薩。深受學生族群喜愛的竈門麵包店常賣品項之一，素山先生提出的反問讓炭治郎臉上自信的笑容微微抽動，杏壽郎毫不猶豫地將腳跟往他腳趾所在的位置用力一跺，沒踩中，真是太可惜了。

「手工餅皮做成的現烤披薩跟吐司披薩是不一樣的食物！」

「我很想吃吃看炭治郎同學做的披薩呢。」

「戀雪難得會主動說想吃什麼呢。其實我也很期待，麻煩你囉，炭治郎。」

「交給我吧！」

……這傢伙，是不是只要扯上老婆就會直接無視這邊啊？雖然這樣也讓人很火大就是了。

披薩的製作從揉麵開始，炭治郎幹勁十足，其他人與其說幫不上忙，不如說反而只像在給他扯後腿，就連已經在麵包店打工兩年的杏壽郎也完全跟不上他的製作速度。

「煉獄先生，做成那樣的大小的話這裡的烤爐放不下喔！戀雪同學可以再用力一點，桿薄一點比較好吃喔！狛治前輩……啊……」

素山先生手上的麵團變得破破爛爛的，杏壽郎決定好心地移開視線。

……果然人還是要適才適所呢，例如像自己一樣乖乖坐著不動，抱著裝麵糰的盆子用炎之魔力幫忙發酵就是對炭治郎最大的幫助了。

總之，素山先生的工作變成洗蔬菜了，雖然他自己不吃，但幫忙準備應該不成問題吧。

工作順利地進行著，眾人忙著在炭治郎桿好的麵皮上放醬料、配菜與乳酪，做了很多口味，炭治郎匆匆拍了兩張照片後還是拗不過杏壽郎肚子發出的怨嘆聲，端著大量的半成品進廚房去了，素山太太也去幫忙，似乎是要同時使用瓦斯烤爐跟平底鍋的樣子。

本就狹窄的客廳成了只剩杏壽郎與素山先生的窒悶空間。

「杏壽郎，剩我們呢。」

「……」

「喂——」

「…………」

「……要玩遊戲嗎？」

「………………」

「啊，都忘了，炭治郎好像是遊戲白癡的樣子，大概也不能期待杏壽郎有多厲害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他玩得怎麼樣？」

杏壽郎對自己有問必答的個性開始覺得頭痛了。

兩人坐在電視機前展開激戰。

明明住家看起來有些老舊，電視機旁的遊戲機確是最新型，那似乎是素山太太之前抽中的獎品，杏壽郎曾在年末商店街的抽獎名單裡看過。

順帶一提，素山先生之所以知道炭治郎的電玩實力，似乎是高中時期曾經一大群人一起去鎮上的遊樂中心玩。「一大群」，這很重要。

拿來一決勝負的遊戲……真不巧，是竈門家孩子們最喜歡的那款古董賽車遊戲。當然，前後年代差了將近三十年，久到已經不能用第幾代來區別，而是加上了長長的副標，不過操作還是跟老遊戲差不多所以不成問題，這就是經典的魅力吧。

雖然素山先生不遺餘力地跟在杏壽郎旁邊出言挑釁，但這男人平時的玩伴是素山太太吧？杏壽郎可不覺得他贏得了玩伴是炭治郎的自己。

「嘿，真虧你跟得上！了不起！杏壽郎！你真了不起！」

「……」

……輸了。

「嗯，你挺強的嘛，杏壽郎。」

……令人火大。

「啊，狛治先生跟魔女先生，你們感情真好，玩得很開心嗎？」

「嗯，很開心唷。」

……不，從哪裡看出來的啊。

優雅地笑著的素山太太從半開放式廚房的吧台探出頭，正想否定她時，嗅到了美妙的香味，說起來剛才開始就有起司融化的鹹香從廚房飄來，只是因為過於專注所以沒有注意到，杏壽郎的肚子誠實地叫起來，他抬頭望去，剛好看到炭治郎帶著分裝用的餐具走過來。

「煉獄先生，你跟狛治前輩的感情變好了呢。」

「……連少年都說這種話啊？」

「因爲客廳這邊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嘛。」

「我只是不得不應戰而已。」

杏壽郎有些賭氣地答，他不是在意玩遊戲時輸掉的事，只是在那個男人身邊無論如何都抱持不了平靜，現在也是，他依然非常想馬上帶著炭治郎離開這裡。

……不過嘛，說在不在意的話，當然還是在意。雖然自己玩遊戲的功夫確實是竈門家孩子們公認的爛。

「那麼，讓我來安慰煉獄先生吧！」

「安慰？」

「是的，您要抱抱嗎？」

炭治郎在茶几放下餐具，轉身對杏壽郎大張雙臂，那瞬間杏壽郎認真地猶豫了一下。

「再、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在這裡吧！」

炭治郎身後是忙著準備開飯的素山夫妻，可他們也停下了手，正好奇地看著這邊，一注意到杏壽郎發現他們在看，便不約而同地擺出「你們請」的手勢，這要人怎麼拉下面子去討抱抱啊？

「欸嘿嘿，那就是先開飯的意思囉？知道了，回家後會讓您抱到滿足為止。」

「少年，你對我是不是有點太寵了啊？」

「嗯？我覺得還可以再對您更寬容一點唷？」

炭治郎應對的態度實在太坦然了，反而顯得杏壽郎的反應有失風度、不夠圓滑，真希望素山太太不要一臉佩服地說什麼「馭夫有術」之類的讚美。

「好啦！再等下去的話披薩要涼囉，先坐好吧！儘管吃，連要留做冷凍保存的份也做好了所以別客氣，裡面也還在烤哦！」

「還真是豐盛呢。」

「烤得很漂亮吧？炭治郎同學很厲害唷，在家裡能吃到這樣的料理，總覺得很奢侈呢。」

「不不，戀雪平時做的料理也很棒啊。」

「狛治先生真是的……」

素山夫妻一如往常的如膠似漆，杏壽郎發現他們倆人在一起時自己倒也不是排斥與素山先生待在同一個空間，真不可思議。

心不在焉地聽著兩人甜蜜的情話，杏壽郎幫忙把好幾個沉重的大盤子與飲料擺上茶几，炭治郎拿起滾輪刀，器材是從店裡借來的，雖然用普通的刀也可以，但他說這樣比較有氣氛。

「來，請用！小心燙唷。」

「感謝你，少年！」

為了配合家用瓦斯烤爐的大小，每一塊披薩的尺寸都不大，只有一人份，但這樣就能嘗試很多口味了，為了讓所有人都能一起享受，第一塊是總匯口味，肉與菜的分配明顯不平均的那幾塊是素山夫妻的。

確定大家的盤子都分到披薩後，眾人拿起各自的飲料。

「那麼……」

「乾杯——！」

水珠飛濺，碰撞的四瓶冰涼罐裝飲料中有三罐是紅色的，只有一罐是金色包裝。

大口咬下披薩的一角，雖然桿薄卻依然帶有咬勁的餅皮完美地承接了上頭豐盛的配料，臘腸的鹹香搭配洋蔥的爽脆，輕輕一扯就能拉出誘人的乳酪細絲，肉香、乳脂香與番茄醬汁的酸香共演的豐富滋味包裹舌頭，杏壽郎趕緊拿起手中的瓶子往嘴裡灌入一大口飲料將這些美味全都封存在冰涼的泡沫中。

「好吃——！」

正想馬上再來一口，卻發現從三個方向來的視線正包圍著自己，眼前的三人停下進食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著杏壽郎。

「怎、怎麼了嗎？」

「啊、不、不好意思……」

「畢竟看起來很對味的樣子。」

「煉獄先生吃得這麼香，總覺得很羨慕……但是我們還不能喝呢。」

三人手裡的飲料都是可樂，然而杏壽郎的卻是大人專用的版本——液體黃金、罪惡的甘露、兩河流域古文明遺留的瑰寶，也就是啤酒。是炭治郎的母親得知兩人今天的行程時，說著「披薩派對怎麼能沒有這個呢？」塞進袋子裡的，非常適合夏天飲用，冷冽的碳酸氣泡與高熱量食物乃是絕配。

「話說狛治前輩今年不是成年了嗎？你要喝嗎？冰箱還有哦。」

「這個啊。只有我一個人能喝太不公平了，我打算在戀雪成年前先不喝酒。」

「狛治先生……」

「狛治前輩……」

炭治郎與素山太太露出了感動的表情望向一臉凜然卻又毫不在意的素山先生，而杏壽郎則因為他的發言猛地嗆咳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

「煉、煉獄先生，您沒事吧！？」

炭治郎著急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在杏壽郎背上輕拍起來，但還沒拍幾下，杏壽郎就唐突轉身握住他的雙手。

「竈門少年，我也……！」

「啊。畢竟煉獄先生早就開始喝了，你不用模仿也沒關係哦。要是媽媽沒了酒友，她也會很失望的。」

「這、這樣啊……」

炭治郎的母親似乎是難得一見的酒國豪傑，但丈夫的身體不太好，喝不了酒，覺得一個人喝有些寂寞的她不太會在家裡喝，是知道杏壽郎能喝才又開始在家小酌，炭治郎覺得平日辛苦的母親能有別的消遣也不錯，所以總是幫忙把喝醉的杏壽郎回收到自己房間裡好好照顧，可謂是三贏局面。

……原來如此，這些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杏壽郎心懷感激地繼續開喝。

「用家裡的瓦斯烤爐就能烤出這種效果已經很不錯了呢，嗯，很好吃！」

「竈門少年，要切下一片了嗎？」

「好呀。」

「我無所謂，先切蔬菜的吧。」

除了第一片外，配合素山家的飲食習慣，其他的披薩都區分為肉為主或蔬菜為主，既然素山先生都這麼說了，炭治郎選中的第二片是瑪格麗特口味。

雖是極簡風格的口味，但羅勒清爽的香氣與番茄的酸味相得益彰，與其他披薩選用了不同的莫札瑞拉起司充滿濃郁的生乳風味，雖然簡單卻有著豐富的滋味正是經典的魅力。

「好吃——！」

「我吃不了很多，但這種酸味很爽口，感覺就算夏天很熱輕易也能吃下去呢。」

「加點塔巴斯科辣醬也很不錯哦，煉獄先生也來一點嗎？」

「我要！」

第三片是肉類披薩，照燒雞肉口味。

鹹鹹甜甜的醬汁與鮮嫩的雞肉，配上美乃滋與海苔絲點綴，將本國的家常菜與外來的麵食互相結合而來的口味廣受歡迎不是沒有道理，照燒與起司的搭配可謂神來一筆。

「好吃——！」

「炭治郎，我也要塔巴斯科辣醬。」

「這種的加塔巴斯科不太合呢，加七味粉比較好唷！煉獄先生也要嗎？」

「麻煩你了！」

第四片，夏季蔬菜披薩。

沒有參考的對象，硬要說的話參考了普羅旺斯燉菜，是炭治郎嘗試性原創的口味，薄切的茄子與櫛瓜烤過後口感介於脆與軟之間，從玉米穗上現切的玉米粒飽含不輸水果的甜味，是外表繽紛、吃起來也很有新鮮感的口味。

「好吃——！」

「我已經差不多飽了，但這個真的好好吃，今天吃到的口味裡我最喜歡這個。」

「戀雪同學喜歡真是太好了，不過冷凍後口感大概會有點差，實在是沒辦法做為常備口味呢。」


愉快的手工披薩派對繼續進行著。


第五片，煙燻培根口味，因為素山太太已經飽了所以接下來幾塊都是為只吃這點還不滿足的年輕男性們準備的。

「好吃——！」


第六片，改變風格的明太子海鮮口味。

「好吃——！」


第七片，食量大的男性絕對喜歡的炭火燒肉口味。

「好吃——！」


第八片……香菜披薩。

「誰！？誰把這種東西端上來的！我會死的！」

看來鬼的弱點並不是大蒜。

「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也不敢吃……」

「好吃——！」

「……」

炭治郎與素山先生啞口無言。


第九片，是什麼口味好像已經不這麼重要了。

「好吃——！」

「我剛才就想問了，杏壽郎在試吃新產品時幫不上什麼忙吧？」

「其實煉獄先生總是毫無怨言地吃掉所有失敗品也算幫了大忙啦……」


第十片，不太常吃速食的四人中意外沒人吃過的夏威夷披薩。

「戀雪要吃嗎？是最後一片了。」

「嗯！這樣才有參與感呀，而且甜點可以裝在另一個胃。」

「……話說這算甜點嗎？」

既然放了罐頭鳳梨，或許也能算是甜點吧，不過眾人品嘗後表情有些微妙。

「無法理解。」

「雖然是甜的但……」

「啊哈哈……總算知道為什麼會有圍繞食物展開的宗教戰爭了……」

三人戰戰兢兢地看向杏壽郎……

「好吃——！」

……接著一起露出了放棄思考的表情。


「無論如何，有吃飽就好……我相信煉獄先生是真的覺得很好吃，真的。」

額邊流下冷汗的炭治郎最終留下讓杏壽郎摸不著頭腦的感想。

雖然中間有些尷尬，但總的來說今天玩得很盡興。

披薩派對結束後，遊戲派對緊接著展開，杏壽郎不禁感嘆現在的遊戲機真厲害，居然可以讓四個人一起玩，不過這似乎只是他孤陋寡聞，聽說這樣可供多人遊玩的派對遊戲早已行之有年。

姑且不論勝負的話玩得很開心。嗯，姑且不論勝負的話。

……現役高中女生真強啊。

下午三點，杏壽郎的肚子準時叫起來，炭治郎旋即放下搖桿宣布披薩派對開始續攤，雖然素山先生驚訝地問「杏壽郎，你還沒吃飽？」但人是鐵、飯是鋼，吃飽是為了有力氣吃下一餐。平時的下午三點是杏壽郎跟六太一起吃點心的時間，只吃這麼一點完全不影響晚餐。

「沒事、沒事。煉獄先生活動量大嘛！容易餓也很正常啊。」

「真想趁杏壽郎的肉體還是完美的時候把他拉攏來我們這邊呢。」

「煉獄先生討厭推銷，請你千萬別這麼做哦。還有，煉獄先生就算再胖二十公斤肯定也很帥啦。」

「咳、咳嗯，少年……」

因過於直白的稱讚而感到有些窘迫的杏壽郎輕咳幾聲，但換來的只有炭治郎俏皮的甜笑，一旁素山夫妻的視線好溫暖，溫暖得令人坐立難安。

「呵呵呵。我來幫你吧，炭治郎同學。」

「那我也……」

「啊！煉獄先生跟狛治前輩坐著就好了哦！」

炭治郎與素山太太嘻笑著朝兩人揮了揮手，結果客廳又變回了只剩杏壽郎與素山先生的空間，杏壽郎才正要開始思考如果又被搭訕的話該怎麼圓滑地拒絕，身邊傳來彷彿若有所思的呢喃。

「你是被深切地愛著的呢，太好了。」

剎那之間還以為自己又被挑釁或諷刺了，但身邊傳來的聲音相當穩重與溫柔，難以想像是那個男人會對自己說出的話，杏壽郎難以置信地往身旁看去，素山先生那張堪稱清秀的臉上正帶著既像欣慰又像懊悔的表情。

「你……」

「唉呀，都忘記了，杏壽郎你討厭我向你搭話吧？不如說炭治郎不討厭我才奇怪呢。那我趁著戀雪她們還在廚房，先去丟垃圾好了。」

杏壽郎不懂這男人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但那瞬間，一直錯位的齒輪彷彿突然完美嵌合了，總覺得先前面對這男人時那莫名的矛盾感突然有了解答的預感，但還來不及追問，提著垃圾袋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玄關，老舊的公寓大門發出合頁摩擦的噪音後關上了。

……結果，直到準備離開也依然沒能開口詢問。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們，學到了好多東西呢！感覺能比之前更有自信地下廚了。」

「怎麼會！我才要說謝謝呢，明明是打算都留給你們的，結果又讓我們帶了好多回去。」

由於打算喝酒，所以一開始就沒有騎掃帚來，兩人打算趁傍晚天氣稍涼時散步回家。

玄關前的炭治郎與素山太太互道再會，他的提袋裡裝了大量冷凍好的手工披薩，是素山太太說不好意思只讓他們忙東忙西所以又塞回來的，還一直道歉說沒有其他能道謝的方法，真的是個很客氣的人，在她旁邊的素山先生對充滿活力的妻子露出溫柔的微笑。

「下次再來玩吧，炭治郎。我記得高中時學校好像有過夏天的什麼流行來著……」

「啊！是說恐怖電影派對吧？好難得啊，那個萬年回家社的優等生狛治前輩居然會想參加這麼青春的活動呢！」

作為解暑活動的一環，在年輕族群中，觀賞恐怖電影似乎比試膽大會還受歡迎的樣子。

「因為戀雪好像有點興趣的樣子。」

「真不好意思，之前受到同學的邀請時我覺得很可怕，但自從跟狛治先生睡在一起後就一直很想嘗試看看……」

「啊哈哈！我懂。看的時候不見得會這麼害怕，但晚上就是會睡不著對吧？我也會，以前跟弟弟們一起看了很熱門的某部恐怖電影，結果明明沒有說好，半夜卻全員在客廳集合，就這麼睡了呢！現在的話……」

炭治郎以有點緊張的眼神看了過來，意識到這是在邀請自己的杏壽郎趕緊湊上去，無論何時他都該回應炭治郎的期待。

「熬夜並不值得讚許，我會負責讓竈門少年一夜好眠的。」

「謝謝你。嘿嘿，那就說定了哦！」

談論著下次的派對要看什麼電影、要約什麼時候，炭治郎突然雙手一拍，話鋒生硬地一轉。

「對了！戀雪同學，我可以再仔細看看你們家的廚具嗎？我想思考一下還能做什麼料理。」

「嗯，好呀。」

明明還沒有談好下次也是在素山家，但炭治郎的口吻聽起來已經決定了的樣子，杏壽郎還來不及開口另做提議，他便把托特包交了過來，身影跟素山太太一起消失在玄關的轉角。

「……」

……總覺得，今天老是跟這個男人獨處呢。

雖然感到有些蹊蹺，但如果現在不開口問的話，總覺得之後應該也沒有機會問，杏壽郎下定決心將視線轉向素山先生時，聽到了難以置信的話語。

「對不起，杏壽郎。」

「……」

眼神接觸的瞬間突然聽到了這樣的話，任誰都會感到詫異吧，但杏壽郎連「沒頭沒腦突然在說什麼呢？」這樣打趣的回覆也說不出來，他只是啞口無言地盯著那個帶著純粹而真誠表情的男人。

……是什麼呢？模模糊糊地覺得似乎想起了什麼，但一細想的話就隱約浮現炭治郎哭泣的模樣，不禁感到非常痛心，想要馬上停止回想。


——火焰的形狀彷彿刻印般在心口灼燒。


杏壽郎瞪大眼睛，喉嚨發乾而什麼也說不出來的時候，素山先生自己先移開了視線，狀似難堪地搔了搔後腦。

「真失敗呢，我好歹也被教訓過，說道歉時要直視別人的眼睛啊。」

「你……」

你知道些什麼？我曾經見過你嗎？莫非你做過什麼？明明是積在心裡的問題，杏壽郎卻一個也問不出口。

越是想發問，記憶中炭治郎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就越發鮮明，這不正常，杏壽郎明明從來也沒看過炭治郎露出那樣的表情，但他哭著呼喚自己名字的模樣又過於真實，真實到杏壽郎無法不將它當成真的發生過的事，而意識到正是眼前的男人讓炭治郎如此傷心時，杏壽郎又不由自主地感到怒不可遏。

但是……

——狛治前輩人很好，什麼也不會做哦？

炭治郎彷彿什麼也不知道地揚起微笑，歪著頭為這個男人辯解的回憶也同樣歷歷在目，杏壽郎不知道該相信什麼，對什麼才是真實的也逐漸感到模糊，但聽著從廚房方向傳來的談笑聲，杏壽郎用力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感，他看向尷尬地沉默著的素山先生。

「如果下次還想邀請我的話，就像這次你邀請竈門少年這樣，別用那種糟糕的搭訕方式了。」

聞言，素山先生那雙睫毛長得出奇的眼睛愕然地瞪大了，此時從背後傳來「久等了！煉獄先生！」的叫喚與腳步聲。

「哦！調查結束了嗎！」

「是的！廚具意外齊全哦！不管是薯條還是爆米花都可以做呢！那個……你們在聊天嗎？」

拋出會讓杏壽郎感興趣的話題後，或許是察覺素山先生的表情有異，炭治郎有些擔心地看過來，杏壽郎心裡一慌，兩人只是說說話而已，他可沒有欺負素山先生。

「不、那、」

「杏壽郎答應下次要陪我玩。」

「請不要隨意解讀！」

杏壽郎有些慌張地開口時，素山先生先站了出來……雖然解釋的方向沒錯，但用詞太糟糕了，他可沒答應要跟這男人單獨見面，至少炭治郎不在的話絕對不行。而炭治郎顯然沒有察覺其中的差異，他只是呵呵笑著，與站在他身後的素山太太咬起耳朵。

「真是太好了呢！」

「是呀。謝謝您，魔女先生。都是因為我的關係，狛治先生不怎麼交朋友、也不怎麼出去玩，我真的好擔心。」

有聽說素山太太的身體不好，但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這件事還是第一次知道，為了照顧父親很忙碌的她，素山先生似乎推掉了幾乎所有社交活動，雖說如此，他每年都會排除萬難想辦法帶素山太太去她自幼就一直很憧憬的煙火大會。

……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這個男人的話，應該是一樁美談才對。

「啊，煉獄先生。您是不是稍微有點感動？」

「並沒有！怎麼連少年你也這樣！？」

吵吵鬧鬧中也接近了不得不回家吃晚餐的時間，結果不知不覺間下次還要來玩的事就成了定數。

※

夏日傍晚的商店街依然殘留著滯悶的空氣，照理來說帶著冷凍食品，應該要早點回家才對，但兩人依舊手牽著手悠閒散步著，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時看看路邊店家端出來的熟食，思考該買些什麼回去好。

「你還真是變得擅長捉弄比你年紀大的人了呢，炭治郎。」

「嗚……對不起，杏壽郎先生。」

「不，你平時過得太拘謹了，偶爾當壞孩子也挺不錯的吧。」

本只是為了掩飾害羞而抗議，但看炭治郎似乎認真地在反省，杏壽郎連忙打住他，畢竟這也是種情趣，自己並不討厭被捉弄，只是在外人面前會覺得很害臊，但炭治郎看起來很開心，這比什麼都好，此外杏壽郎還有更在意的事。

「對了，你是刻意製造機會讓我跟那個男人說話的吧？」

「啊，那個啊……果然瞞不過杏壽郎先生呢，畢竟我總覺得您跟狛治前輩見面時還是很緊繃，但又好像想問些什麼……讓您為難了吧。」

「不，我得向你道謝才行，我確實一直有些問題非常想問他……但現在我更想問你。」

「我嗎？」

炭治郎歪著頭看過來，依舊無法整理好那些看似遙遠而零碎的記憶，杏壽郎思考著該如何編織語言，但在得出結論前話語已經自然地從口中吐出。

「炭治郎，你……你跟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欸？這個……不就是……高一時的春天？」

「也、也對呢！啊哈哈哈哈！」

炭治郎那突然陷入困惑的表情令杏壽郎一時也尷尬了，這種事情他當然也是記得的，不如說他怎麼可能忘記炭治郎比那日中午的暖陽更明媚的微笑，感覺自己真是問了個奇怪的笨問題，但嘴一時間停不下來。

「那你沒有被素山先生欺負過嗎？」

「欺、欺負？雖然我是有聽過他國中時中二病很嚴重的傳聞……但沒有啦！我們認識時他就差不多是現在這樣了！」

「真的？沒有直接動手，對你說難聽的話之類的也沒有？用奇怪的語氣搭訕你要你加入什麼奇怪的社團之類的也沒有？」

「沒有啦！真的！雖然國中時好像有參加過社團的樣子，但剛剛不是說了他是萬年回家社嗎！前輩可是有名的好好先生哦！」

「你也覺得他很好嗎！」

總覺得話題的方向越來越奇怪了，但杏壽郎沒辦法不在意炭治郎的說法，在他口中的素山先生未免有點太完美了，激動之中兩人對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杏壽郎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熱，相對的炭治郎的臉頰也越來越紅。

「杏壽郎先生你的問法太奇怪了！前輩跟我只是好朋友而已！」

「那、那要是我跟素山先生一起掉進游泳池裡，你會先去救哪一個！」

「……」

「……啊、那、那個，不是的……」

一時腦袋發熱，說出口後才驚覺這話根本是之前與炭治郎的母親一起看的老梗肥皂劇裡出現的台詞，而且使用的時機也完全不對，他才沒有想跟素山先生爭風吃醋的意思。看炭治郎完全愣住，杏壽郎懊悔地想到他應該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炭治郎卻旋即掏出手機。

「我不知道狛治前輩會不會游泳！請讓我先問問看！」

「不不不！不用問！是我的錯！你完全沒必要打電話給他！我相信你只愛我一個，真的！」

「就、就是說啊！我們明明根本沒吵架，為什麼要在意那種事情啊！莫名其妙被捲進來的狛治前輩也很無辜，那就這樣，停下來吧！」

炭治郎先打停了這面面相覷的尷尬場面，他有些強硬地重新抓起杏壽郎的手，兩人迅速離開已經開始引起路人注意的街區，炭治郎走得有些同手同腳，但思緒依舊沉浸在瑣事中的杏壽郎實在難以在意。

雖然第一印象差到不行，但不管從哪裡看，素山先生真的就只是個普通的好人，杏壽郎那沒來由的排斥感依舊得不到解答，他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為何素山先生要對自己道歉，杏壽郎覺得自己不該問。

或許是見自己無法專心，稍稍走在前面的炭治郎改變了行進的方向，不知不覺就被帶到了平時沒怎麼來過的街區，周圍盡是看上去有些陳舊的小店，由於不賣吃的，這時間點沒什麼人，街道散發著樸素感，杏壽郎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側臉。

「炭治郎，你對古玩有興趣嗎？」

「說興趣……不算是吧，啊！但是我有個從小珍藏到大的護身符，所以我說不定喜歡老東西哦。」

「哈哈哈！總有一天帶你到我家的倉庫尋寶吧。」

「對我說這種話，我會很高興的哦。畢竟我一直對您的老家很有興趣呢。」

雖然只是閒聊，但炭治郎看起來既開心又害羞的樣子，既然如此杏壽郎也不客氣了，他仗著周圍沒什麼行人，大膽地貼在炭治郎旁邊。

「就是這個意思，把你做為魔女的新娘迎回家吧。」

「那、那個！窩會在您滴膚母免千豪豪標現滴！」

「稍微冷靜點，你跟母親打電話聊天時不是一直都表現得很自然嗎？」

見炭治郎緊張到結巴的模樣，杏壽郎不禁覺得他實在很可愛，有點想捉弄他。

「嗚嗚……因、因為我也三年級了！一想到距離畢業只剩不到一年就覺得好緊張啊！」

「不到一年、呢……也、也對啊！」

「杏壽郎先生突然有點可疑哦？怎麼了嗎？」

「讓我保密！直到你滿十八歲前先讓我保密！」

當然是指修行還差臨門一腳的戒指的事，杏壽郎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說十八歲前、而不是畢業前了，炭治郎的微笑好溫暖，他這不是完全猜到了嗎？

「盂蘭盆節我想回趟老家，一兩天而已，回來後再去約會吧？被素山太太一提，連我也想看煙火了呢。」

「好呀，我也想看。說起來，前兩年都是在逛攤位之中度過了呢。」

「畢竟我沒興趣，你對人太多的地方沒轍嘛！」

兩人前兩年都有到家附近的廟會約會，雖然會順便看煙火，但一次也沒到放煙火的場地坐下來好好看。

「啊！說起前兩年，杏壽郎先生！既然您要回老家，這次請您務必、要、把浴衣帶過來哦！」

「穿、穿家居服不行對吧！？我知道了！」

看來炭治郎愛看自己穿和服的癖好已經改不掉了，杏壽郎默默地把這次要帶回來的伴手禮名單加上一項。

「話說，怎麼突然說要回去一趟呢？您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以前說過的，關於從素山先生身上感覺到莫名奇妙違和感的事情……」

「那是滿久之前的事了呢，那樣的感覺果然還在嗎？」

「已經不是那麼強烈的厭惡感了，只是……唔嗯，還是想不通呢，所以才想回去一趟。」

雖然杏壽郎躊躇著是不是該老實承認，但從剛才炭治郎的表現看起來他應該也不是沒猜到，所以杏壽郎還是說了，只是他也沒想到距離那時竟然已經過了一年之久，或許是因為期間不太與素山先生接觸吧，不知不覺就把那異樣感拋之腦後了，只是今天以後，杏壽郎有預感，他再也無法無視那既像夢境又像真實的失重感。

杏壽郎不太清楚令自己產生幻覺的現象是為何產生，但若與魔法有關，或許煉獄家保存的歷代炎之魔女手記中能找到解答，杏壽郎帶來的那些拷貝本中只有調和相關的資料，歷史相關的記述他也不完全記得，得再親眼確認一次才行。

之所以想查閱歷史相關的資料，是因為想起了炭治郎當時對自己說的話。


——會產生不明所以的違和感就代表這是件曾經放在心上、很重要的事，有可能是在哪裡留下過遺憾。


「炭治郎，你之前說過，你知道對這種情況比較熟悉的魔女對吧？」

「嗯？對呀，其實他還是店裡的常客呢，話說回來杏壽郎先生好像確實沒見過他，畢竟他會來的時間您好像都在送貨的樣子。」

「送貨嗎，是早上還是下午？」

「下午哦！其實我也是假日才會剛好遇見他呢。」

「真是奇怪的時間啊，簡直像附近的主婦一樣。」

雖然每天不一定，但杏壽郎下午送貨結束的時間大概在四點半左右，而這段時間炭治郎才差不多剛結束課後活動準備回家，據杏壽郎所知，此時是早餐用的麵包出爐的時間，有不少主婦會挑購買晚餐食材之前的這個時間先來買隔天要吃的麵包。

「主婦啊，嗯……不能說不是？」

「我越來越覺得那位魔女相當神秘了。」

說起來，杏壽郎不認識的話，應該就不是會出席魔女集會的魔女吧？總覺得這樣的魔女最近好像在哪裡看過……

「啊哈哈……下次我拜託竹雄去送貨，看能不能介紹杏壽郎先生讓他認識吧。」

「唔嗯！那就麻煩你了！」

總之先別多想，先回老家看看再說吧，雖然炭治郎現在看起來無憂無慮，但杏壽郎也始終忘不了他哭泣的模樣，不查清這種現象發生的根源就無法釋懷。

杏壽郎下定決心，與炭治郎牽手走在夕陽餘暉照耀的小道上。

END.

Megat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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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居然是實體無料裡少數沒有肉的一篇